第38章 請你喝酒

◎最多一滴了◎

然而就連半醉的山妹也發現何其快醉了, 只是酒品好,便如同沒事人一般,只面上浮現一片薄紅。

想着仙女姐姐還好沒徹底醉過去, 山妹迷蒙着眼, 手一拍何其肩頭:“姐姐, 贈我三杯薄酒, 祭祭我嫂嫂可行?”

何其拿起酒葫蘆,連帶碗一起塞給山妹:“拿去拿去!”

于是兩個半醉鬼, 互相扶着彼此, 站了起來。兩人還如同人一般, 慢悠悠地搖晃着走向懸崖處。

地上的肥兔子打着呼,軟綿綿的屁股一起一伏, 沒人記得了。遠遠在山下看, 仿佛是一頭巨獸沉睡山中。

那邊何其和山妹來到招娣埋骨之處。

兩人縱身一跳,落到滿是亂骨的懸崖之下。

山妹彎着腰, 拾撿嫂嫂招娣的屍身,還拼湊了一條斷腿。

可看着招娣的屍骨, 山妹怒了。

她半跪在地,一拳錘在地上。

這次的地動方才是最厲害的, 地動的沖擊波一路往陶氏族人所在的村落去。

一間草木房立時坍塌, 房梁屋架倒塌下去,砸起一地煙塵。

陶氏族人見關押人的屋子倒塌,別處卻還尚好, 心驚老天爺發報應了。

芒山。

山妹錘完了地,抱起招娣:“我要将嫂嫂葬在山中風水最好之處, 再為她立碑, 寫明她的英烈與事跡。”

Advertisement

“不僅如此!我要将這山改名, 改換成嫂嫂的名字。”

何其終于發現自己很暈了,她含糊地道:“招、招娣山?這名字不好。”

“怎麽說?”

“你看這個名字,也是她父母為着另一個人起的。我不知道她喜歡不喜歡,反正我是不會喜歡這樣的名字。”何其出主意道,“你嫂嫂最喜歡什麽?”

“銀子,那便叫銀子山?”

何其做起閱讀理解:“好!即能彰顯她的平凡,也能彰顯她的不平凡,比黃金山、元寶山更好聽。別具一格。”

兩個醉鬼一拍即合,山妹還是實幹派,移土動樹,在驚天動地的響動中,将原本的芒山改造成了一座形狀仿銀子的大山。

等山頭弄好,何其又倒出酒來,祭奠亡人。

三杯仙酒倒下去,草木見風狂長,卻又井然有序,恰當地将建墓之處襯得美如仙境,透着絲絲仙氣。

山妹沖着何其彎腰一拜:“今日真是,實在感激姐姐。幫我報得親仇,又替我嫂嫂建墓。山妹心中感激,無以為報——”

“不,這句是那些不實在的人講的。我山妹定要報你的恩,我要将山神印贈予你。”

山妹念動法訣,将山神印召喚而來,一把将大兔子塞給何其:“好姐姐,你拿着!”

何其抱住兔子,呆呆地道:“那你怎麽辦?這個怕是不能送人。”

“無妨,正好我這回遺漏了山神印,就厚着臉皮說丢了,讓他們再給我補一個。”

兩人你來我往,将肥兔子都弄醒了。

兔子睜開兩只紅彤彤的眼睛,傻眼地看着自己被塞給了“搶妻”仇人。

兔子:???

事後何其抱着兔子,揣着刀,就同山妹告別,去找她的信徒。

臭寶目睹了何其一系列操作後:……

醉酒的人真可怕,竟然能将山神的山神印騙走!

這玩意兒就算不在山神手裏,沒了天授神權,那也是妥妥的大寶貝啊!

臭寶都懷疑何其是不是故意喝醉的。

但看她應承人、接麻煩也毫不遲疑,只嘆憨人有憨福。接了麻煩,随後就能有福報。

何其一路朝着羅盤上藍點走。

因為殷野是她穿梭唐國的坐标位,離得并不遠,眼看着就近了。

***

一間幹淨的小院中,院內噤若寒蟬。

初冬的風冷冽,可殷野只着薄衣在院中練劍。

陳武看了又看,手裏捧着外衣眼巴巴地看着,可口中卻不知說什麽話。

他原本是殷長兵的親兵,也知道父子二人的心結所在。殷長兵常年駐兵在外,完全照顧不到家中。

主子爺殷野出生之時,剛入門一年的夫人在殷家并未得到什麽好待遇,因為殷長兵只是庶子,又那般出風頭,壓過了殷家嫡子,可想而知他的妻兒在後院是何等待遇。

新婦三年便去了,留下小兒一個。又被磋磨了兩年,殷野方才被禮佛的殷府曾祖母發現,接去養在皇家庵堂。

往後頭,父子兩個關系自是不如何。

要說惡化,那還是殷野十歲那年,殷長兵頭一次回京長住。

一見面,殷長兵便認錯了兒子;而後行事也和少時殷野想的南轅北轍,這堂堂的大将軍,竟絲毫記不得他受過磋磨的亡妻,倒是為了朝中更多的支持,趕着在殷府人身前盡孝做禮去了。

至此,再無父子之情可談。

陳武來到殷野身邊久一些後,清楚事情原委,也不大能接受将軍的做法。

雖是一心為着邊疆,為着唐國,可多少……太沒有人情味了。尤其對他如今的主子爺來說,當真是刀刀紮心。

除了生父殷長兵,他主子爺這些年也沒遇着些好人好事,對外性格愈發孤僻難合,好友那也是不可能的。

陳武看了看天色,勸道:“主子爺,已經練了一個時辰了。”

殷野平常習武也勤,但絕非這麽用勁,像是要耗盡每一分力氣似的。

“已經一個時辰了?”

殷野聞聲,緩緩地停下動作。他調整呼吸,人往廂房去,那邊備了浴桶。

神色看着還平靜,可陳武一句多的不敢說。

他主子爺今日收到了皇家庵堂那邊的來信,加上殷将軍這許久沒有消息,只怕是逼着主子爺違背聖命的。

為着殷府、殷長兵都是好的,唯獨沒人念一分被要求行事的人到底願不願意,耗費那麽大的代價去做一樁對自己只有害的事。

便是殷長兵死了,關他殷野屁事呢?

殷野坐在浴桶裏,摘下面具後的臉黑沉沉的,便是瞧着玉郎一般,細看也很滲人。

連浴桶中水似乎都冷得很快,殷野随意洗洗便出了地面濕漉漉的廂房。

殷野回了正房,捧着一本《太上老君說常清淨真經》,平心靜氣。但書是半天沒動一頁的,只盯着前頭幾個字,似乎入定了一般。

這時,耳後突然響起一點摩擦的動靜。

殷野摸起劍,刷地回身。

外衣落到地上,裏衣扣得松,涼意如夜色襲來,叫殷野身上雞皮疙瘩都激了出來。

他望着斜躺在美人塌上的醉鬼,醉鬼臉頰微紅,倒襯得那一身白衣如雪,懷裏還揣着一只白色的兔子,如同一團雪。

思及雪字,一句“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浮現在殷野腦中。

何其吹了會風,已經清醒了許多,雖然還是腦子暈,但她感覺自己很“清醒”。

何其将手裏的刀放下,然後抱起葫蘆:“殷野殷野,我叫你一聲你敢應嘛?”

殷野聽不大懂。

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偏生毫無相幹,反倒叫他此刻心中舒坦了些。至少沒算計他。

直覺不對,殷野也不應,問道:“這葫蘆是什麽法寶?”

何其嘆氣。

古代人不懂她的梗。這可是猴哥的經典情節,她沉迷看猴子不看美人的童年吶。

只擡眼看見殷野外衣掉了,何其又道:“你衣服掉了,快去穿上,別受涼了。你們的中藥,可難喝了。”

“你喝過嗎?”殷野撿起外衣,跟這假神仙閑聊起來。

“我喝過的,我也做人啊!”

何其回憶着自己喝過的藥,眉頭都皺了起來,似乎嘴中也泛起苦味。

何其目光轉了轉,最終落到酒葫蘆身上。

要不……再喝一點?這酒可真好喝。

何其:“來來來,我請你喝神仙酒,然後你幫我一個小忙好不好?”

殷野看向她手中的葫蘆,心道:原來是個酒葫蘆,怪不得成了醉鬼。

可等了一瞬,何其又道:“不過你應該……只能喝一滴。”

何其想,這可是酒仙的酒,她和山妹能亂喝,可萬一她的小信徒經不起呢。

在古代就發展了這麽一個穩定信徒,必須得穩着點用。

殷野:?

他問:“一滴?”

何其鄭重點頭,語氣也十分認真:“一滴,最多一滴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