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飛躍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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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 這些破事能夠終止呢?殷野有些奢望地想。
眼看事情愈發複雜,牽涉愈廣,殷野也不知道何時方能止。
不過, 終有消停的一日吧?
殷野看一眼身側好奇打量外面事物的少女, 心中一定。總有那日的。
兩人路過白日的街巷, 殷野走得不快, 因為何其時常生出好奇,這邊瞧瞧, 那邊看看。
看着吹糖人的, 何其評價:“沒有我吹得好。”
倒是賣吃食的, 讓何其看了個新奇,感慨古代美食也很多樣。
不過比起現代來, 古代的街巷再熱鬧也就那樣了, 看完新鮮的風土人情,何其收回神, 跟着殷野往監軍府去。
到了監軍府不遠,何其跟殷野進了個沒人的巷子, 再出來,兩人頂着隐形符, 直接往監軍府的大門走。
進了大門, 何其老實跟着殷野。
古代的宅院複雜,庭庭院院,何其估摸着自己能走丢了。
殷野也是頭回來。但宅子講構造, 再聽其他下人說話,看院門的牌匾和對聯, 由他帶路, 兩人一路順利來到書房外。
書房的門窗緊閉, 但能聽到裏面有人聲。
再靠近一些,就能聽到裏面男男女女糾纏的聲音,混着淫|靡的氣息,飄出屋子。
何其一數那人聲。男的有兩個,女聲則有四五個。
好家夥,這是一場不怕腎虧的大亂鬥!
殷野辨認出裏頭馬然的聲音,表情複雜,嫌惡中摻雜着疑惑。
馬然,可是宮中淨了身的太監。
沒了胯|下之物,還能摻和這等事?
屋子裏面,笑談還在繼續。
面白無須的青年壓住女子頭顱,将人摁在自己身|下,享受地眯起眼,鼻翼間發出輕哼聲。
他對面的中年男人一手摟着一個姑娘,笑得一臉谄媚:“馬大人,您這回可真是威風,将那城門盤查得一條小魚都漏不過去!”
“嗤,就這點小事。”青年端起手邊一杯紅色的藥茶,送入口中,暖流從胸口流向下方,發出舒爽的一聲喟嘆,“放心,除非那殷家小侯爺會飛,否則休想從唐門關過去。”
吹捧聲中,男男女女又亂叫起來。
為了捧青年,中年男子還從男人自尊心的角度瘋狂誇了一通,讓馬然心頭大快。
再怕死,他也想做個男人啊!
馬然眼下只有身下的快活,感覺這一輩子都圓滿了。
還以為要做個無根之人一輩子,沒成想這邊疆,竟然有能讓他重新變回男人的好機會。
殷野偷聽着,只能判斷出——馬然嚴查城門,的确是在等着他。
但馬然這塊,到底有沒有和異族勾結?
只從人忙着幹活的只言片語中,可聽不出什麽消息。
何其看他皺眉,主動道:“我進去瞧瞧?”
這會何其說話,因為沒顯身的緣故,也只有殷野聽得到。
殷野想到裏面正在幹什麽,下意識地搖頭。裏頭那污糟樣,光是聽聲就知道不幹淨,怎能污了小神仙的眼。
何其其實也不是很想去,怕惡心。
見殷野要不,也不繼續要求,只是有些發愁道:“那怎麽辦啊?”
殷野想了想,蹲下來,想在地上寫字告訴何其他的意思。
但殷野手指剛接觸地面,兩人身前的窗戶便被“砰”地一聲撞開了。
兩個衣裳不整的人,竟是抱着坐到了窗戶邊的書桌上,還激烈到撞開了窗戶。
何其吓一跳,接着眼前就出現一只手,籠罩着她目光前方。
她微微偏頭,就能看到殷野舉起的手。像是夢中教她練劍,半籠着她的姿勢。
不過可不似夢中眉目如畫,殷野眼下頂着一張黑臉,眉宇間流洩着憤慨之色,還咬着牙,仿若怒氣騰騰的小包公!
何其扭頭,輕聲告訴憤怒的少年:“你攔得快,我沒看見呢。”
這話重在安撫殷野。
何其只是不想看,但真看見也不覺得如何,否則不會提出她進去看看的提議。
不過這麽被維護着,倒真是不一樣的體驗。
殷野側過眼,和說話溫和的少女對上目光,心裏頭的怒火也被撇到一旁。
他蹙着眉,伸出另一只手,對何其做了個閉眼的動作。
何其思考了一瞬間,閉上眼。
閉眼睛唉,這不得——
腦補達人何其開始胡思亂想。
殷野則是算着隐形符的籠罩範圍,走到窗前,拔刀,順着馬然的脖頸砍下。
下一瞬,反應過來後,尖叫的女聲響徹整個府邸。
何其:?
何其忍不住睜開眼,看到丢下了腰間那把普通大刀,走回來的殷野。
少年,你的脾氣好暴啊!
這和我想的發展一毛錢的關系都沒有。
書房中另一邊的一男三女,只看到一把刀突然出現,插進馬監軍的脖子裏。
中年男人一把抓住沒提上的褲子,大聲呼喊:“來人!來人啊!有人刺殺馬監軍!!”
這一嗓子叫起來,外頭守着的護衛都沖了進來。
何其跟殷野站在一邊,看來人搜查,最後愣是将中年男人和幾個女人抓走。他們剛剛守着門和四周,可沒放人進來,也沒有人跑走。
那麽真相也只有一個——就是書房裏的人動了手。
中年男人自是大喊冤枉,奈何眼下沒人信。
男人女人被拉走,何其也借門窗大開的機會,瞧見了監軍書房裏的模樣。
書房裏沒幾本,寶貝倒是擺了不少,幾個博古架滿滿當當。待人的方桌上,又被滿上的紅色如血的茶水看着也唬人得很。
最顯眼的是被擺放在一旁的一樽歡喜菩薩,那菩薩被女子雕像環繞,閉着眼,可帶笑的嘴角怎麽看怎麽陰森,叫人背後發寒。
這樽歡喜菩薩,又和殷野、何其之前見過的兩樽相似。
殷野拔刀,便是因為還看見了這樽菩薩。
這馬然,定是也通敵賣國了!
等人少了些,殷野心中又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心中有底,就大着膽子去做了。
書房中,馬然的下屬官正焦頭爛額地嘆氣,目光盯着奇形怪狀的歡喜菩薩看。
這玩意兒,看着可不像什麽正經東西。
再想到馬然一個太監跟女人厮混,幾乎可以猜到作用。
但血菩薩等物,他們可沒見過,一時也沒想太多。
下屬官只是奇怪——東西哪來的。說不定會是勘破案情的重要證據。
他正發愁,就見那杯紅色的血色茶水突然倒下。
茶水滴滴答答地滑落下桌面,可地上,卻逐漸浮現字跡,正是“賣國”二字。
下屬官屏住呼吸,一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他愣了好一會,才大聲道:“來人!”
“你可看見地上有什麽了?”
“是賣國二字。可老鄧啊,你這也——”
“滾你的!你看這是我的字跡?這玩意兒和血似的,我都不敢碰。”
裏頭大聲起來,殷野和何其裝神弄鬼完開溜。
待到夜裏,殷野已經能在馬場聽到馬然通敵賣國的傳聞。
這說明,消息初步傳開了,形成了一定的民間輿論。
而後殷野這邊收拾好三丫,将小丫頭先安置到離城門不遠的客棧,然後跟何其再度出發。
這回何其沒動手,看着殷野再次引雷。
天雷在雲層之上翻湧,轟隆轟隆地作響。
然後劈開天幕,徑直落在監軍府,粗壯的電閃雷光就劈在早日暴斃的馬然屍身上。
靈堂內外都瘋了。
這是遭雷劈了?老天爺還能冤枉人!
一夜之間,消息遍地走。等民間傳開了,甭管官場怎麽捂,消息還是能透過人的嘴,一張一張地擴散開來,至少,也能讓有心知道的人知道。
殷野想,至少是把這事捅出去了。
邊疆有許多名将,多少人也是心有百姓的;朝中那麽多人,無數臣子,便是殷野的師傅——當朝太師房世維,也斷不會坐視不管。屆時,只要有人管,必能一一踩死暗中害蟲。
還有無數将士,百姓的家人,更是會警醒地關注一切不對。
不過此時,殷野跟三丫要先走一步,出唐門關,往軍隊走。唯有揭開殷長兵之秘,方能将此事推到最高潮。
眼下,已經不是殷野一家之事。
殷野給三丫圍上布巾,将三丫紅潤不少的小臉蛋裹上。
然後他笑着看向一旁因為兩只角不肯讓三丫看的何其,誇道:“當真好看的。”
何其摸着自己的角:“早知道我就不誇下海口帶你飛出去了!”
聽到旁人信誓旦旦地說——除非殷野會飛,否則休想出城門。何其就大氣地承諾,帶他飛一回。
憋屈的滋味,何其也算是受過了。
像那花行和南燭紅,何其真是倒了黴才遇上。
自何其來到古代,跟殷野也算是同行了一路。異族的人、以一路遇到的那些馬然之徒,都讓何其代入自己的麻煩事。
好端端的,這些人怎麽就是要欺負人呢?
就氣不過。說不能飛,偏要飛!
如今到了要飛的時候,總不能還不見小丫頭。
何其掐了個顯身訣,出現在奇怪地打量空氣,懷疑哥哥腦子出毛病的三丫面前。
乍地看見何其,三丫瞪大了眼,滿臉驚奇。
等看到何其的臉,跟糖人娘娘長得一樣,三丫驚喜地抱上去:“糖人娘娘!你終于來了,我差點以為哥哥傻了。”
何其看向殷野。
三丫抱了個空,也不失落,也激動地看向殷野:“哥哥,哥哥,是不是多拜拜真的有用,給我也雕兩個木雕神像吧!”
殷野瞪一眼三丫。
一張黑臉,透出紅來。
何其看兩眼殷野,見小包公別說耳朵、脖頸,就連手都泛起粉意,沒在這當口調侃人,只是存想兩道輕物符箓。
這輕物符箓是基礎的生活類符箓,用于搬運東西時,減輕重量。
何其給殷野、三丫兩人一人身上貼上一道存想靈符,然後一手一個就能帶上飛。
三丫被何其抱在懷裏,不敢動彈。她想着自己抱糖人娘娘抱了個空,怕自己掉下去。
可于黑暗之中,從高聳的城牆無人段之上,淩空飛過時,小丫頭還是将嘴巴張開得能塞進去一個鴨蛋!
殷野心中亦十分震撼。
淩空飛行,這等書中臆想之事,何曾想過能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殷野不是愛做夢之人。可遇到小神仙,他方知道,夢,算什麽。
何其低頭看高大的古代城牆,也感覺這波拉風值可以打滿分。
熱血孤身少年為國為民,被權宦為難,城門堵塞。而她,帶着人殺人劈雷,嚣張地飛出來。
抛開何其自己非要裝逼的份,這也太帥了!
何其不知道,她在一旁怔怔看來的殷野眼中,何止是一個字能足夠形容的。
旁人形容女子,頂多是奉若神女。但于殷野而言,他的小神仙是真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