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百鳥朝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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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兄輕咳一聲, 紅着臉道:“有什麽好說的,不過就是中招了。”
“讓我們聽取一下心得,免得下回中招嘛。”
“好師兄, 讓我們取取經!”
廣場前方, 師長們正在給好學的弟子解惑。
但弟子群中, 大家求知的心情也是格外高昂。
王師兄被鬧着, 正好嘆氣一聲,忍着羞臊開口道:“那狐鬼的環境挺厲害, 就同真的一般。最關鍵的是, 她仿佛有窺見人心缺陷的法子, 明明是虛拟的幻境,卻正好是人心所想。”
說到這, 王師兄看了一眼何其。眼中寫着:原來師妹是那樣的師妹!
何其:……
她冤枉啊!
那不是自動生成的劇本吧?真不是她想的。
何其輕咳一聲, 為自己解釋一句:“師兄,我經歷了兩個幻境。跟你們一起那個, 可不是我想的。”
“你們還一起經歷過一個幻境?”
“定是後來師妹救人,被狐鬼拉進了幻境之中。”
“那狐鬼聽說是三尾的, 生時也是修煉有成啊。”
講起狐貍,衆人印象中最厲害的自然是九尾狐。但九尾可不那麽容易修煉出來, 三尾都不是輕易的事。
王師兄還以為說到正經話題能放過他一把。誰知道有個師弟好奇心足, 話鋒一轉,又讓他講幻境裏到底經歷了什麽。
王師兄:!
能經歷什麽,不過就是他為色所惑, 然後就把自己交代了出去!
講是不可能講的,講完頭發長出來也不會有女朋友了。王師兄看向一個躲到一旁的師弟, 靈機一動:“你們不如問問小程, 他舞跳得不錯的。”
何其跟着王師兄目光看去, 看到了模樣周正的年輕師兄。正是将荔枝吃得讓人遐想那位。
見何其這位師妹看來,那位師兄也是立馬滿臉爆紅。
吃瓜的道友們更好奇了!
程師兄紅着臉,有些不忿,看着王師兄道:“都不敵王師兄。師兄最是聽話乖巧,還害怕得躲、躲起來。”
程師兄話到嘴邊,沒把何其帶進去。
但王師兄老臉徹底沒了:“我又不受控制,那不是我幹的!”
衆人好奇得不得了——你們到底幹了什麽啊?
何其正想溜,被上頭空清點了名。
“這麽熱鬧,你們在下頭說什麽?何其,你過來一下。”
何其起身就溜,生怕火等下燒到自己身上。
只是走到空清身側,就看到一位身形健壯的師叔。正是那位劍舞師叔的面孔。
何其:……
小命危矣!
被師叔盯了十多分鐘,何其收獲了一堆符箓研究筆記。有玉皇閣的庫藏,也有這次幾位師叔私藏。就是姓武的舞劍師叔,給書的時候一臉的後悔。
大家聚完,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
玉皇閣是風景區,這幾日關閉景區,留給道協中人賞景。
何其新得了書,就尋了個安靜地方看看書。
她呆的地方是玉皇閣後山的小公園一角,旁邊的綠樹成蔭,樹蔭下長椅悠閑。
這一角挂着個蘭園的牌子,種植着挺多沒開花的植物,名字都帶蘭,有君子蘭、蟹腳蘭、文心蘭、蝴蝶蘭等等。要不是挂了牌子,何其還真認不出來。
不過都無妨,沒有景色可觀賞,這一處更清淨,更沒有什麽可以幹擾學習人學習!
何其坐在長椅上,一邊看書一邊拍大腿。
“好厲害!居然可以改造設計符箓結構,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做到。”
何其羨慕得不行。
沒想到劍舞師叔不只劍舞得好,于符箓一道也是行內大師。
***
另一邊。
空清等人下午得了空,一行人坐車往墓葬山中去。
狐鬼消失,墓葬之中真陽之氣也消失。本來衆人都快忘了這事,但墓葬處的齊老師打電話過來,說方才真陽之氣又有波動,有幾個剛好的男同學被真陽之氣排斥,又出事了。
他們出發的時候,何其收到張玄明的消息,問她在哪,說給她送點水果。
何其就把地方告訴張師兄,等着投喂。
張玄明過來時一臉輕松。何其往他身後一看,小跟屁蟲張小明果然不在。
何其笑着問:“師兄怎麽跑出來的?”
“她睡着了。”張玄明坐過來,把水果籃子放下,頭疼道,“回頭走的時候,怕是又得哭起來。”
不是張玄明狠心,整天帶着孩子,他幾乎什麽都做不了。為了讓張小明不那麽依賴他,張玄明都得狠心些。
何其感嘆:“怎麽就那麽黏你,我看她對你爸媽也沒有這樣啊?”
“上輩子欠她的吧!”張玄明笑着搖頭,“她沒出月子的時候就黏我,我媽還吃醋呢。”
張玄明一開始還挺樂呵,後面才知道錯。
不過也算是沒當父母,就有了先一步的感悟,多少也算有收獲,想來日後不必苦惱現學帶孩子的技術,他都會了。
何其拿叉子叉起一塊西瓜,兩口咬了,眼尖地瞥着張玄明的袖袍,問:“師兄你剛剛從桂園過來的吧?身上都落花了,是不是一片桂林,那肯定好看,我等下看完書也過去瞧瞧。”
張玄明順着她的視線看去,輕撫袖口:“沒錯,是從桂園那邊過來的。景致不錯,倒也值得——”
張玄明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見蘭園的植物都精神抖擻,紛紛支棱起來,花枝從枝葉中生長出來,然後挺立着,在枝頭綻放花朵。
何其第一次體會到,古代人見證奇跡那種感覺。
一棵棵植物,在眼前快速完成生長的漫長過程,就好像見證了時光的加速,讓人心生驚嘆。
甚至就連花開的聲音,都在靜谧中清晰可聞。
何其低聲感慨:“太美了。”
一園子的蘭花,品種各異,都在同一刻開了。
緊接着,旁邊園子直接響起震驚的聲音。
“我靠!快看這樹,自己開花了!”
“這是臘梅啊?!我是不是做夢了?還是我瞎了?!”
“奇跡,這絕對是奇跡!”
當有人為自己得見奇跡,而震撼無比,并且掏出手機瘋狂拍照時,他們就聽到了隔壁也在震驚奇跡。
奇跡對奇跡,哪個更奇跡?
張玄明神色肅然。作為天師府未來的繼承人,張玄明對這奇異一幕想得更多。
張玄明看來一圈,轉身對何其道:“師妹,我看後山群花開放絕非小事,我先去見過師長。”
“好的,你快去。”
何其背着的手摁住山妹,心虛地撮蹿張玄明離開。
再不走,山妹不得被發現。
張玄明也不是啰嗦之人,跟何其說了一聲,撩起袍子就跑了。
他走出蘭園,何其呼出一口氣,轉過身。
方才何其眼上熱意湧過,就看見了大搖大擺走過來的山妹,好險沒因為驚喜和驚吓露餡。
當即她反應很快,伸手就摁住山妹,想讓她冷靜一點。
何其看着山妹,震驚得不行:“山妹,你怎麽在這?花是不是你開的?”
“對啊,姐姐你不是誇花好看麽。”山妹曲着一條腿,在長椅上坐下來,“我來這兒收取流失在外的真陽金石,沒想到能見到你,我都有上千年沒見到你了,好激動!”
“上千年?”何其心說,對她來說不過幾個月。
山妹繼續好奇:“姐姐,你是轉世了麽?我就說怎麽在神界從沒見到你。”
何其輕咳一聲,總不好說自己是個假神仙吧。
何其反問道:“山妹,你怎麽到這兒來了?你們山神還能換世界當差的嘛?”
“我來出差!”山妹口中吐露出現代用詞,她爽朗地笑着道,“用你們這兒的話,是這樣說的吧?”
竟然還有出差,倒弄得何其對傳說中的神界又好奇三分。
何其也坐下來,拿起沒用的水果叉子遞給山妹:“你要不要嘗嘗?”
“好啊。”山妹爽快地接過叉子。山妹感覺轉世的酒仙雖然千年不曾相見,但亦和她記憶中一樣,絲毫不見生疏,不愧是她拜過把子的好姐妹。
兩姐妹叉着水果吃。
山妹嘗了兩塊,神色忽然變得鄭重:“我等下就要走了。離去之前,給姐姐透個底,我聽聞此界或許即将大變,你可千萬小心些。”
世界大變?
何其人差點傻了。
但震驚之下,何其突然又想到自己前兩天荒謬的猜測。致命的危機,這不就——來了?
聽山妹的語氣,好似她也只是聽聞,在神界聽說了什麽小道消息一般。
何其還想問,但山妹卻是搖頭,她不敢多說。
提醒過後,山妹又催發了蘭園的花,給何其欣賞了一下山神“開花”技術,誇何其在她心中如蘭,而後像從前何其消失之時一樣,揮揮手潇灑離去。
何其自己呆了很久,心中閃過很多茫然。
不過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沒功夫傷感了!因為她可能要去拯救世界。
畢竟,這麽勁爆的消息,現在只有她知道。
只是她知道得也不多,都不知道世界大變,是怎麽一種變化?
是靈氣複蘇、是末世降臨、還是高維文化,亦或是別的人類未曾想到的變化。
“不管如何,快回去打工吧!”
何其收拾好,抱着書,端着水果碗往回走。
當然,也順帶把後山逛了個遍,跟着道友大軍拍了個爽。
這可是她結拜姐妹的一片心意!不得留下來慢慢欣賞欣賞。
跟着湊完熱鬧,何其收拾好心情和禮物,回到電視臺旁邊的酒店。
她的離去,對于陷在瘋狂震驚之中的道協、玉皇閣衆人來說,一點兒沒引起注意。
衆人并不知曉,漫山的花違背時令齊齊開放,不過是何其見着一朵桂花,誇了句想去瞧瞧。
***
回到酒店。
何其被電視臺請來的師叔找上了。
這位師叔面色紅潤,只是身上頗多紅塵之氣。
何其看他腰包鼓鼓的樣子,想起來唢吶那茬,笑着問:“師叔,可是要請我吹一曲唢吶?”
“正是正是。”這位師叔這幾日也聽聞了何其從墓葬中英勇救人的事跡,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是不知道師侄有沒有空,若是沒空就算了。若是有空,那邊的單費是不低的。”
何其道:“師叔何必提這個,我今日下午正好有兩個小時的空。”
何其說着,又看一眼一旁神色八卦又激動的何必,笑着道:“勞煩師叔跟節目組的人說一聲,我同我妹妹一道吧。”
“這個當然沒問題!他們也頭疼,有人幫忙再好不過。”
有了這位師叔在中間搭橋牽線,節目組再次操辦起來。
只是節目組人員這回看何其的眼神,多少帶着莫名的崇敬。
何其:?
到底發了什麽?
何其自是不知道,這位師叔把二胡女鬼和唢吶女鬼請了出來,折騰了一通,但是忘了給這些工作人員驅邪符,導致這些人都夢到了練習樂器挨鞭的噩夢。所有人再一溝通,都吓得不輕。
要是知道,何其得感慨一聲——在哪兒工作都不容易啊!看看人家這拼勁。
再見到何其,二胡女鬼更慫了,畢恭畢敬地行禮。
她屈身行禮:“多謝大師願意前來,我替姐姐謝過大師!”
何其偷看一眼,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只有何必眼睛睜得大。
何其用手擋着嘴,極輕聲問:“怎麽不是她自己謝我?我學唢吶曲子可不容易。”
何其就是好奇,再者給自己突然就會吹唢吶找補一下。
她這麽說,何必肯定會腦補她這幾日苦學的場面。實際上,何其在幻境裏學了半年,就學了一個曲。
可聽何其這麽說,當下站在桌邊的唢吶女鬼眼睛裏的光都要亮成燈泡了。
唢吶女鬼很想說點什麽,但只是神情激動地看着何其。
見何其望過來,唢吶女鬼張開嘴,露出嘴。
只見她口中,舌頭短了一截。
不是她不想謝何其,而是她不能說話!
何其看得心頭一震。
舌頭可是發聲的重要一環,沒了舌頭,唢吶女鬼又是如何吹奏唢吶?以至于能夠寄身于唢吶之中。這些疑問,何其都沒有問出口。
何其擦幹淨唢吶,生疏又熟練地擡起唢吶。
悠長的唢吶聲從唢吶中流洩而出,不是一開始就激昂,而是仿若天地開啓,清晨破開黑暗的堅定悠長,随即,唢吶中又出現幾聲生動的鳥雀鳴叫……
《百鳥朝鳳》,何其有幸聽過的唢吶曲,驚為天人,然後就在幻境裏夾帶了私貨。
也不知道狐鬼知道後會不會昏過去。
一曲下來,不說節目組的人那一張張仿佛被洗禮的面龐,何其把唢吶女鬼吹哭了。
求着姐姐何其開了靈眼的何必,小臉上滿是得瑟,偷偷對二胡女鬼道:“老實告訴你,我姐之前從沒接觸過唢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