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危險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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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傻傻地看着席保天。

在對方面上, 她完全沒有看到任何作假的痕跡。

她不是席保天的孩子,那她是誰的孩子?

何其一頭霧水,滿心的憤恨沒了去處。

之前, 她恨席保天不負責任, 恨他是個懦夫, 恨他有錢就變。

她恨席保天從家庭逃離, 讓何明心獨自懷着孩子,吃了無數苦。

幼時的何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 深深地自責, 認為是自己的錯, 沒有她那玩笑似的一卦,席保天不會有那兩萬塊, 說不定就不會離開她們的家。

直到長大些, 何其對人的本性了解更多,才自己慢慢地從泥沼中拔出一只腳。

她說服自己不怪自己, 只把那些錯全部推到席保天頭上,對他咬牙切齒, 想到便能代入直白的打臉橋段裏去,心內歪歪過各種中二開場。

但又殘忍地清楚那只是夢, 畢竟她注定是條窮命, 智商還算可以,但情商、性格的局限,注定她成不了多大的人物。

可如今, 何其只覺得茫然。她從沒想過會有這樣一番對話。

席保天還在繼續嘆息:“你太小,可能還不懂, 那種感覺太痛苦了。”

他的每一個字眼, 都像是沉重的磚頭, 砸在何其心裏。

原來,她記憶中簡單但幸福的童年,對席保天來說是痛苦的折磨。

何其呼出一口氣,感覺熱氣蒸騰到眼中,問他:“你知道何必吧?我不是你的孩子,何必總是吧。她長到這麽大,你做過什麽呢?你甚至沒有出過一只手。你跟媽媽不是分開了,是你逃跑了。”

席保天看着少女盈在眼眶中的淚水,心口發悶。

他解釋道:“我、我發現得太晚了。”

他狼狽離開之後,根本不敢回頭去看,怕自己根本離不開。

等他知道何必的存在,何必已有半歲大,何明心也讓生活走上正軌。他震驚之餘,只覺得羞愧無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更是頃刻間就坍塌,于是他龜縮在萬市,不敢出現在她們面前。

何其擦了一把臉,聲音變了調:“所以你知道後,又一次逃避了。”

直面過去,何其發現自己比想象得勇敢。她很快就接受了令人震驚的真相,甚至頭腦轉動得也不慢。

何其看着她心目中唯一稱得上“爸爸”的男人:“你說媽媽不愛你,我不認可。”

“你們是老同學,一早就認識。所以你也應當清楚,她從來不是渾渾噩噩的那種人,在該結婚的年紀就結婚,在該生孩子的時候生孩子,卻不去想為什麽。

我只問你,她當時跟你在一起,完全只是因為我的原因嗎?她覺得我需要一個爸爸,她需要一個男人掙家用,所以跟你在一起了,是這樣嗎?!”何其忍不住提高了聲量,因為她開始憤怒。

何明心絕不是席保天想的那樣!

她的媽媽,固然也不是完人,但絕對不是将就之人。

不會将就委屈自己,也段不會明知做不到,去委屈對方。

席保天被問得一怔。

一時間,他面上的表情恍惚,陷入回憶之中。

何其在他臉上看到了疑惑,以及懷疑。

何其再次抹了一把另一邊臉,用席保天問她的方式反問:“不是的,對不對?那你為什麽懷疑她不愛你,因為她經常看着我,讓你覺得她在看別的人?她為什麽就不能是單純地看我?”

何其問出這個問題,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

——何明心絕對不是在看另外一個人,她只是在看何其。因為孩子身上的古怪之處和不對勁,令她放心不下。

“她——”席保天只說出了一個字,

他不知道如何反駁。因為孩子的話,前後完全解釋得通,而且在戳破那層紗霧後,他也承認,這說法更符合何明心的性子。

所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但席保天又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他本能地反駁何其:“我從來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什麽都不會告訴我,就好像根本不需要我。”

導致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又怎麽可能只是一件事。

是太多的細節積攢到一起,促使他痛苦逃離。

彼時最關鍵的是,他感受不到何明心的愛,認為兩人的結合是一種對他的施舍。他認為,他在痛苦的同時,她也是痛苦的,所以他不如放手。

而且他當時掙到錢後,可轉頭又賠得一幹二淨。

雄心壯志,成了一灘臭泥,讓他薄弱的自尊徹底破碎。

但因為何其的話,他開始懷疑過去那些“不相愛”的證據。

何其擦了兩把臉,擦幹眼淚,也将心中複雜的思緒掃平。

她用帶着鼻音的聲音,卻清晰有力地告訴席保天:“你說得對,她看起來的确不需要你,現在沒有你,她也過得很好。”

“她只是有了何必,願意跟你一起生孩子;她只是把公司建立在隔壁省會,不願意留在萬市;她只是對每一個人,差不多都那樣。”

“就當我今天沒見過你,你也沒見過我。請你以後也保持這樣,我們大家都不要見面。”

這個大家,也包括家裏其他人。

何其希望席保天不要再出現。就如何其一開始想的,不相見就很好。

何其說完,轉身離開。

她走路輕,幾乎沒什麽腳步聲。

席保天站在原地看着,邁不動步子。他抿着唇,扭過滿是濕痕的臉,過往一切在腦海中盤旋,轉得他頭疼不已,幾乎要窒息。

而離開時,自認為很帥氣的何其,在跨過一個轉角後,就蹲了下去。

何其把頭埋在膝蓋裏,披散的頭發散落下去,擋住了所有能看見她臉龐的視角。

只有玉皇閣的石板地面,被熱淚濺濕。

何其有些心酸地想,原來還真跟她有關系。

她被何明心挂在心上偏愛、擔心,所以導致何明心忽略了身邊人的感受。

何其哭完了,哭得頭腦發脹。

她從包裏翻出紙巾擦了眼淚,撮了鼻涕,然後蹲到一個沒人的角落。

何其把臭寶掏出來,挨在自己腦門上。

何其用神識問臭寶——“寶,你能不能給我算一算,我是不是會出什麽事?或者說,我會早死嗎?”

何其想,何明心對她入這行生命安全的擔憂已經解釋不通了。

除非是何其會遇到致命的危險,她會死!

——“我算不到你的命數。”

臭寶的聲音帶着窘迫。它其實能感受到剛才發生的一切。只是像方才那種時刻,不知道說什麽好。

——“但你肯定不是短命之相,你有我,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那萬一我們一起玩完了呢?”何其像個杠精。

但這話問出來後,細想又有些道理。有沒有可能,她們一起出事。

臭寶反推。

——“那、極有可能是我再次經歷飛升難,渡劫才會要命。”

想到這個可能,臭寶抖了一下。

它還破破爛爛着呢,還沒修好自己,打算再茍個幾千年,卷土重來,結果告訴它——你快完蛋了。這也太吓羅盤了!

何其就像被彈了一下腦門,腦瓜子本來就因為哭了一場嗡嗡響,眼下被臭寶弄得腦子更暈。

——“什麽渡劫?”

——“我也不知道啊! ”

臭寶給出提議。

——“你要不去問問你媽,搞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不用。你慌什麽,我就是瞎猜一下。該來的總會來,我本來都不沾這行,還不是跟你一起混了。”

何其想,很多事情好像冥冥之中就已經注定。

所以與其慌亂,不如躺平變強。

臭寶能怎麽辦,只好跟着躺平。

一人一羅盤相處這麽久,臭寶算是知道了,何其這性子,是勉強不了的,尤其對着她的家人。

何其很想早點回去,跟着臭寶打工,跟殷野一起“拯救”唐國百姓。但回去的機票早訂了,這會趕着回,肯定游走發現不對。

加上情緒還是有些受影響,何其就在拿她當貴賓待的玉皇閣裏窩着。

只是興致不高,連師叔師兄們魂魄歸位也沒去看。

在玉皇閣待的兩天裏,好幾人特地來找何其道謝。何其仔細瞧了,沒有王師兄那些人,一個都沒有。

想到這事,何其還是覺得有點可樂。

幾人不敢露面,說明都記得啊!但何其轉頭又琢磨符箓去了,也沒管。

直到道協大聚當天。

衆人齊聚玉皇閣的廣場聽經,并且還是直播的,看得何其感慨:真時髦吶。

何其坐得挺前排,挨着談觀花談師姐。談師姐可是一地會長,雖然遠峰是個小地方,但也是弟子中最前面那一批,離張玄明很近。

等到聽完經,就是弟子們問道、師長答疑的時刻,廣場上熱鬧起來。

何其心不太靜,壓根沒怎麽聽經,又正好坐在王師兄前面。

何其轉過頭,拉了下王師兄的衣袖,壞壞地拿人消遣:“小荔枝,你怎麽醒了就不認人啊?”

王師兄老臉一紅,而後擺出我聽不懂的疑惑神情,小聲問:“什麽小、小荔枝的?”

何其:“除了你們,其他師兄、師叔可都特意找了我,多謝我救下他們。”

王師兄聽着特別苦惱。

他一個突禿發青年,頂個小荔枝的外號合适嗎?就問一句,合适嗎?!

他別扭地開口:“我特別感謝師妹,在給你準備厚禮,但你能不能別提那三個字。”

何其:“哪三個字,小荔枝?”

談觀花本來有些茫然,直到聽到第二遍“小荔枝”,她目光掃向王師兄,将人和綽號對上:“什麽小荔枝?”

張玄明今天終于不用帶娃,也笑着插話:“聽着倒是可愛。”

王師兄:……

何其再次救王師兄于水火:“王師兄,我這幾日沒注意,還不知道你們是怎麽中招的,能說說嘛?”

何其還記得,王師兄為狐鬼沖鋒那叫一個快。那說明王師兄魂魄被狐鬼控制得最好,被迷惑得不要不要。

這話一問,王師兄的臉直接紅成大號熟透的番茄,眼神更是躲閃。

臉紅成這樣,怎麽可能不叫人想歪。

仿佛聞到車尾氣的何其:……

你怎麽什麽都寫在臉上!

何其擺出單純臉:“好師兄,展開說說啊。”

旁邊的好多道友:“是啊是啊,展開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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