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畫卷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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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其自摸了下耳朵, 隔着尚未逸散的白霧看着胡柔,開口第一句話是——“有金子嗎?”
聽着熟悉的聲音,殷野沉默。
他想, 不愧是是在財神職位上實習過的小神仙。有過好幾次經歷, 殷野也能肯定, 小神仙是真的喜歡金子。
要不回頭給小神仙做幾個金雕?
旁邊的胡柔愣了一下, 一手繼續捂着傷口,另一手在身上摸摸。
翻找出來一個金錠子, 胡柔遞過去, 谄媚地笑着問:“老祖, 您近來喜歡金子啊?”
但她的老祖,此時壓根沒有看她好不容易找出來的金子, 反倒是盯着旁邊方才傷她的少年直看, 目光一瞬不瞬。
胡柔心裏咯噔一聲。
不好!這持刀的少年生得也很好看,是跟無生和尚不同風格的好看。而她們狐族, 一般就喜歡長得好看的!
胡柔拿着金子,不放心地輕喚:“老祖?”
何其:……別喊!
她的神仙馬甲快玩完了, 被一只狐貍精召喚出來喊老祖,她還、還一時執念當衆讨要金子。救命!
而殷野看着大白耳朵尖抖了抖的小神仙, 持刀的手泛出一陣癢意。
看起來真好摸。
只是——殷野眼神不善地掃一眼狐貍精, 開口對小神仙道:“我給你做個金狐貍。”
“好的好的。”
何其直接投奔對面,面上還帶着開心的笑。
胡柔:???
“老祖、老祖!”胡柔拖着傷腿,神色着急, 指着殷野倔強地重複,“我腿上的傷口就是他砍的, 他跟我們狐族不是一路人!”
族裏會給歷練的小狐貍一些老祖的指甲或者毛發, 用來給小狐貍保命。因為狐族作為妖族, 在外總是被人針對。總地來說,族內還是很講情分的。所以胡柔企圖用同族之情,喚醒老祖的理智。
何其卻是偏頭,直接問殷野:“她做了什麽?”
問話的時候,何其已經看到了昏迷在一旁的和尚。
和尚袈裟半解,面染春|意,稍微一聯想,都能将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何其心中下意識閃過“我們狐族果然就是愛美人”的念頭。
殷野皺眉回答:“這狐貍精強迫和尚,和尚不願同她如何,我才出手制止。”
胡柔咬牙。
老祖果然色令智昏了!
不行,她得想個辦法。而且再不給無生解藥,把和尚憋壞了怎麽辦,她的藥可是真的會死人的。
胡柔心念急轉,忽地眼睛一亮,開口道:“老祖,孫兒只是瞧上了和尚罷了,既然老祖看上了另一個,咱不如一人睡一個?孫兒的藥還有呢!”
胡柔覺得自己這主意極好,反正都是睡男人。老祖顯身一次不易,肯定也會想着睡完再說。
何其:猛女啊,姐妹!
就是她不敢。
而聽着狐貍精口中的“一人睡一個”,殷野不免回想起自己一激動,将夢做塌了的事。
殷野耳根一熱,板起臉:“你這狐貍精,少在這兒教壞人!”
話落的同時,殷野抄起瘋刀,追着狐貍精一刀砍過去。
胡柔急忙就躲,她行動不便,頗為費力,可口中還不忘道:“老祖,孫兒嗅得出來,此子元陽未失,絕對大補!”
何其:……
你這話出來,老祖也救不了你啊。
沒見殷野臉都氣紅了,刀追擊出去更生猛,逼得胡柔只能化作原型——一只紅毛狐貍,在土地廟四蹿奔逃。
這邊熱鬧着,何其轉身去看地上躺着的和尚。
走近了,能瞥見地上的血跡,更能看清神顏和尚面上病态的漲紅,何其靠近就給和尚貼了一張“去疾符”。
可狐貍只在背後看到老祖靠近無生和尚,想着無生那張臉,胡柔霎時急了。
“老祖,你怎麽能搶小輩看中的人!”
胡柔咬牙一個閃身,沖過去,踩在無生身側,對着老祖弓起身子,呲牙顯露狠厲一面。
何其一看人都快死了,當下也惱這狐貍不知道輕重。
何其伸出爪子,摁向紅毛狐貍。
紅毛狐貍眼中閃過懼怕,可為了身旁的人,也是悍然張開前掌,露出尖利的十指指甲。
砰、噗——
地面驟現一個狐貍形狀的洞。
何其發誓,她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但紅毛狐貍直接被她摁進了地下。
洞口上方還有一截指甲,是紅毛狐貍的指甲和何其的指尖相碰,不幸陣亡。
楊無牙又看傻了,感慨道:“神仙娘娘太強了。”
楊無牙已經不知道怎麽叫何其了,只好換個籠統的稱呼,神仙娘娘。反正總歸是神仙,沒得錯。
三丫頂着一撮兒被雨淋濕的劉海:“小狐貍死了嗎?”
坑裏出不來的胡柔:……你才死了!
胡柔只覺得從頭到腳都疼得厲害,身上的骨頭仿佛碎開來,一身皮肉也成泥,被壓得厲害。
她疼得頭發暈,心中憂心無生和尚,可卻又不能動,一時心急如焚。
胡柔想起來,自家祖上的确是有一位白狐老祖,有一雙靈敏大耳,而且手上功夫極好,可空手斷刃,功成後更是雙手如神兵。
何其制服小狐貍,跟殷野一起救人。
殷野取了水來,何其又化開其他符箓,往和尚肚子裏灌。
治病的符箓何其背了好些,都會畫。但是春|藥的話,也不知道這算是什麽類型,何其只能嘗試着用幾種符箓一起。
何其一心救人,沒注意到殷野在配合她時,給和尚拉上了袈裟。
除了袈裟外,和尚還背着一個包袱,被壓在身下。為了讓他舒服,也被解了下來。
胡柔在洞中死命掙紮,四爪并用。
當她從坑裏悄悄探頭時,又是一根大白尾巴甩過來,又把胡柔錘進了坑中。
三丫的聲音慢一拍:“狐貍又出來了!”
楊無牙拍拍小丫頭的背:“沒事沒事,又被神仙娘娘拍回去了。”
坑裏的胡柔差點氣暈過去。她覺得奇怪,這些人好像認識老祖?
不提持刀少年,另外兩個也是直呼老祖為神仙娘娘。反應過來這點,胡柔在心中大喊失策。
她這哪是搬來救兵,分明就是把別人的救命搬來了啊!
廟中的紅燭往下滴落殘淚,但楊無牙生起了火,頓時将土地廟中的暧昧氣息一清。
風雨聲也從門外傳來,還夾雜着樹葉被吹動的嘩啦聲。
何其試到第三種法子,和尚靠在殷野身上,又吐出來一口血。
第二口血烏黑中帶紅,像是久積的瘀血。
吐出黑血,和尚面色肉眼可見地好看許多,變成一層淺紅遍布面上,仿佛薄醉的酒客。
何其松一口氣:“好了,人救過來了。”
救好了人,何其再回頭,把小狐貍拎出來。
胡柔被倒拎着,眨巴着狐貍眼,不太情願地喊:“老祖……”眼睛直往和尚處瞄。
瞥見人沒事,胡柔面色也是肉眼可見的放松,不再是緊繃着一張狐貍臉。
何其看着她神色變化,撸一把狐貍:“強扭的瓜不甜,人家出家人不願,你為何要強迫他?”
“那自是因為我歡喜他!”胡柔聲音揚起來,尾巴晃晃,神情露出癡迷,“這天底下,再找不到這樣一個人了。”
誠摯的感情固然是打動人的。但喜歡就要得到,也得看人願意不願意。
何其繼續道:“他不喜歡你。”
不顧小狐貍難看、被打擊到的面色,何其敲敲小狐貍的頭:“族中有規定,不許強迫害人。”
狐族以情入道,情之一字,卻也總是傷人甚深。唯有兩廂合意,方才是長久之法。
“罰你一月靈力盡失。”何其拎着小狐貍,将狐貍身上幾處穴位灌入神力,封堵胡柔體中靈力流動。
胡柔面露懼色,但口中才喊出個“老”字,口中就轉換成原生态的狐貍叫。
“嘎啊—嘎啊!”
——不要啊,老祖!
靈力盡失,那意味着這一個月內,她都會變成普通狐貍一樣的小動物,随時可能成為別人弓箭下的獵物。
何其松開小狐貍,正好讓小狐貍跌落到和尚吐出的那口黑血前。
嗅到熟悉的氣息,再看到面上紅意褪去,漸漸變成慘白之色的無生和尚,胡柔尖鳴一聲,心中一半是後悔,一半是仇恨。
只是持刀少年她打不過,老祖更是無從還手,胡柔只能按耐住心中洶湧的不滿,焦急地圍着無生和尚打轉,眼中急出淚花。
在狐貍的叫聲裏,平複了呼吸的和尚幽幽醒轉。
和尚睜開眼,便看到了面前踩在包袱上的紅毛狐貍,目光頓時往另一邊一轉。
另一邊是何其,她正在在看殷野雕木雕。
坐在火邊的狐耳少女、手中拿着刻刀的英俊少年,火焰照亮了他們的臉龐。
無生和尚看着狐耳少女,先是呆住,而後驚訝中摻雜進疑惑。
何其擡頭:“和尚,你看我幹嘛?”
胡柔很生氣:“嘎嘎嘎!”
——該死的和尚,你說了不會動情談愛的!
無生重重地咳了一聲,使得面上又泛起潮紅。他語氣不掩訝意,盯着何其問:“你、你是誰?”
這個問題嘛,何其指指小狐貍:“對不住,這是我家的小輩,多有冒犯了。”
胡柔幹脆腿用力一蹬,跳到和尚腿上,宣示自己的存在。
包袱被胡柔蹬散了,一卷畫軸滾出來,徐徐展開。
畫卷上是一個女子。細看,與何其有七分相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