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過年期間劇組休息了一個星期,讓大家都有空過個節。《心淵》的拍攝進度也到了一半,唐亦帥也終于有空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

只是周宇彥和郝星的安排只增不減,他倆還有各種活動要參加,錄制了不少和新年有關的節目。

宮骁在老家待了幾天,在開工前回來了。拍了這麽久的戲,習慣了天天看到他,突然一個星期不見,宮骁渾身都不對勁。

唐子真定在三月下旬結婚,婚禮相關的事早就開始籌備了,宮骁和唐亦帥都已經收到了請柬。兩人都被邀請去當伴郎,用唐子真的話來說,要他哥去長長面子。

宮骁心想他真不怕唐亦帥一上去搶他風頭?

開工之後,拍攝按照原計劃進行。剩下一半的拍攝工作大部分都是外景,要跑許多地方。一天的工作下來,劇組人員也都十分疲憊。

唐亦帥休息這一個星期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黑眼圈開工幾天又回來了,外景不比攝影棚,人員混雜,要管控的事情特別多,他恨不得再分成兩個人。

前幾天拍外景的時候周宇彥和郝星被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聞訊趕來的粉絲給堵得水洩不通,周圍不明所以的市民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故還差點報警。

今天有一場戲是男主角卓越獨自一人在暴雨天驅車來到海邊,站在海邊的棧道上,看着黑潮翻湧的大海,回想起幾年前遭遇的海難,緊緊握着和妻子的婚戒跪在地上朝着大海咆哮和哭泣。

這樣激烈的感情宣洩最能考驗一位演員的功底,這場戲也是臨近全片高潮的一個鋪墊,十分重要。周宇彥和唐亦帥就感情拿捏問題讨論了很久,最後才架好鏡頭開拍。

周宇彥的表演有一股張力,足以把周圍人都拽進他的空間裏。哭戲對他來說從來都不是難事,眼淚幾分鐘就可以醞釀出來。看他在地上跪着吼得聲嘶力竭、哭得撕心裂肺,就連劇組的人都覺得心裏酸酸的。

不過這場還是拍了好幾條,有唐亦帥說不滿意的,也有周宇彥自己覺得不滿意重拍的。

這場戲結束之後,周宇彥接過裴姐遞來的紙巾和毛巾,擦擦眼淚和身上的水就淡定地回了房車。

一旁的郝星始終看着他,他知道一般人努力個幾年也許可以趕上周宇彥的臺詞功底,但這種表現力,沒有天賦是不行的。

今天的拍攝的确很累,晚上收工之後,周宇彥只想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等到他準備睡的時候,房車的門突然被人敲了敲。

這個時候還被人打擾,周宇彥多少有些煩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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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周宇彥面色一沉,走過去把門拉開,郝星站在臺階上靠着欄杆,手裏提着一個塑料袋,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

周宇彥:“有事嗎?”

“我房車熱水器好像壞了,能不能在你這兒洗個澡?”

“……”

“真的,不信你自己看。”

周宇彥敞着門,自己走進了屋裏。郝星知道這就是周宇彥同意的意思,走進來關上了門。郝星也絲毫不覺得尴尬,直接當着周宇彥的面脫下衣服。

郝星身材很好,他最初是以模特身份出現在公衆視野中的,後來才慢慢被發掘出演藝天賦。周宇彥卻有些不樂意了,他道:“你進去再脫不行嗎?”

郝星把長褲往椅背上一搭,在身上留了條內褲,無所謂道:“你又不是沒見過。”

周宇彥不悅道:“還洗不洗了?不洗出去。”

說着,他朝着窗戶望了一眼,确認房車的窗戶都關上了床簾都拉上了。他以前吃過這苦頭,晚上在房車裏和一個女演員對了一會兒戲,沒拉窗簾,被娛記拍個正着,添油加醋地取了個博眼球的标題。

要是郝星這模樣在他房車裏都拍到了,那不知道會變成什麽災難。

郝星洗澡途中,周宇彥坐在床上聽着那嘩啦啦的水聲,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幾年前那個晚上。和現在一樣,郝星在洗澡,他躺在床上,唯一不同的是床邊散落着衣服和安全套。

直到現在,周宇彥還在罵着那個時候魯莽的自己。現在他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本能地去躲避自己覺得危險的人和事。

就像電影中那個洶湧的大海,郝星這個人的魅力和荷爾蒙是一輪漩渦,周宇彥已經盡力地從這場風暴洋中脫身了,沒有再一頭紮進去的道理。

水聲停了,周宇彥緩緩吐出一口氣。郝星頂着濕淋淋的頭發走出來,只穿着褲子,脖子上的水沿着他胸膛下滑。

郝星手裏拿着一條濕毛巾,他二話不說朝着周宇彥走過來,後者張口想說“你幹嘛”,被郝星摁在了床裏,那條毛巾被按在他的眼睛上,有些微燙的溫度讓周宇彥“嘶”了一聲。

郝星:“你下午哭太久了,眼睛用熱毛巾敷一下,不然明天會腫的。”

周宇彥沒說話,那條毛巾的熱度從眼睛一直傳到他的全身。郝星坐在了床邊,替他輕輕按着毛巾,無奈道:“雖然知道是你演技好,但看你哭那麽久我心裏難受。”

周宇彥:“難受什麽?”

“你知道還問。”

周宇彥沉默了一陣,有些煩躁地把眼睛上的毛巾扯了下來,被沾得濕濕的眼睛盯着郝星,睫毛上還帶着水珠。

周宇彥有些違心地問道:“你就那麽想和我上丨床嗎?”

郝星知道周宇彥這麽問根本就不是他不懂,而是他故意要來氣自己,平靜地回答:“我不僅僅是想和你上丨床,不過如果你想從這件事開始,我無所謂。”

反正他們的确也是從這件事開始的。

郝星認識周宇彥是在五年多前,結識過程很普通,但結果卻改變了他的一生。當時的郝星是個普通的學表演的學生,學校一般,沒有好資源,只能靠運氣和自己打拼。

郝星不知道自己今後到底該如何發展,或許只是跟着一些小劇組演些小角色,或者當個三流的模特。

那陣子他的苦悶心情難以發洩,跟着同志圈的朋友去酒吧喝酒,沒想到随後這種心情便被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化解了大半。

郝星也是第一次心甘情願地被一個人吊走,第一眼看到周宇彥的時候,郝星心裏只能幹癟地想到迷人二字。

周宇彥比他的外表看上去要熱情許多,做完之後卻又恢複了那副有些清冷的模樣。他進浴室洗澡時,郝星坐在床邊,看到周宇彥丢在沙發上的外套口袋裏漏出半張名片。

周宇彥出來後,看見郝星在看他的名片,神情有些不悅,走過去把那張經紀人的名片抽走。

郝星驚訝道:“你是明星?”

周宇彥沉默了一陣:“只是拿了個名片而已。”

郝星心想也對,明星怎麽可能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出來約丨炮。

郝星:“那你是準備進娛樂圈?”

周宇彥默認。

郝星笑道:“你絕對會紅的。”

周宇彥有些訝異地看了看他,卻也沒說什麽。看周宇彥在收拾自己的東西,郝星有些遺憾:“不在這兒睡嗎?”

“我還有事。”

“我還能聯系你嗎?”郝星眨眨眼睛,“我技術應該還可以吧。”

周宇彥瞟了他一眼,答道:“随便你。”

在那之後,郝星每兩周至少會和周宇彥聯系一次,內容性質都差不多,後者也幾乎沒有拒絕過。郝星也逐漸發現自己在這個人身上投入的執着和心思越來越多,他大方地承認自己愛上他了。

這種不上不下的關系維持了将近三個月,周宇彥那天晚上喝了酒,和他在被褥底下有些瘋狂地相互索求,最後用微醺的聲音告訴他,他馬上可以演人生中第一個男主角了。

他說出這句話之後,郝星心裏咯噔一聲,他那一刻就知道,這段關系恐怕維持不下去了。

有多少人可以像周宇彥這樣受到老天爺眷顧,第一次就被給予這樣大的舞臺。誰都知道被人喜愛、被人崇拜的公衆人物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周宇彥将會被嚴格要求,他的一言一行都将不再只屬于他自己,他幾乎不可能再和他這樣的人來往了。

況且,郝星可以從周宇彥當初把他魂勾走的那雙眼裏讀出他心裏的廣闊,他将會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他的天賦和他的事業。

周宇彥:“今天最後一次了。”

郝星笑着恭喜他:“祝賀你,我一定第一個去看。”

實際上他在心裏罵他,明知道自己是個會紅的人還來吊他,他卻還得表現得大度,否則似乎還和三個月以來床伴的身份“不符”。

周宇彥确實走得很快,他也紅得很快。喜歡他的人越來越多,他躺在郝星手機通訊錄裏的那個號碼也再也打不通了。就連郝星對他的回憶,都沾滿了鎂光燈的味道。

可是郝星并不甘心,換種說法,他忘不了他。他也曾經幻想過自己是否有資格和他并肩——沒想到老天爺也有眷顧他的時候,他遇到了發掘他演藝天賦的伯樂。

在圈子裏摸爬滾打一陣,郝星學會了很多東西,他知道什麽時候該保留什麽時候不該、什麽時候該裝傻什麽時候聰明。

當他幾年後再次在某個業內的聚會上看到周宇彥的時候,對方眼裏的吃驚和錯愕簡直是郝星人生中最舒服最風光的時刻。

那天晚上郝星把周宇彥堵在洗手間裏,吻他、質問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周宇彥很狼狽,就仿佛心思被人挖出來了似的。

那個時候郝星就确定周宇彥沒有忘記自己,他也栽了,栽在自己手裏。

郝星覺得自己大概被這個圈子帶壞了,不過他自我感覺卻不壞。

郝星那天晚上跟放長線釣大魚似的放他走了,卻留了周宇彥的私人電話。從那之後周宇彥一直在躲他,郝星也不擔心,反正都是一個圈子的人,不怕不見。

回想完這些事,郝星望着周宇彥,一字一句道:“周宇彥,你為什麽就不能承認呢?”

周宇彥心裏一緊,不管是五年前的郝星還是現在的郝星,都是這麽的讓他慌張急促。周宇彥時常後悔當初自己在酒吧一時沖動就去吊他,沒想到吊了個怎麽踢都踢不走的橡皮糖。

周宇彥:“我要睡了。”

郝星:“行,睡吧,我走了,明天見。”

郝星穿上衣服,打開門離開了,淡然到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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