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愛與恨

第二十二章 愛與恨

回了宮,剛到長生殿我就問道宮人慕容白去哪了。

宮人說慕容白還在禦書房與大臣們處理政務,她吩咐說若我回來了,便先去沐浴更衣。然後去禦書房尋她。

到了禦書房,正好遇上了剛從裏面出來的幾位大臣,好巧不巧又是客氣了一番。

等我進了禦書房,慕容白正坐在椅子上批閱奏折,見我來了她頭都沒擡一下,淡淡道:

“回來了。”

一貫的陳述句語氣。

“嗯。”我點了點頭,自己又找了個椅子坐下。

屁股剛挨到椅子就聽見那冷清的女人問道我:

“可有見過項瑤?”

我愣了一下:

“誰?”

“......楚國長公主。”

“沒,沒見過。”我搖了搖頭,心裏很奇怪為什麽慕容白會問我這個。

慕容白點了點頭,便再沒開口了。她就一直那麽安靜,坐地筆直地在那兒批閱奏折。我怕打擾了她,便只好尋了個離她遠點的位置坐了下來,安靜的等她。

其實絕大部分時候裏,我同慕容白都是相對沉默的。

我沉默,是因我喜歡她。年少莽撞,有的事我看的通透,卻又怕自己會說一些傷了她的話,便只好沉默。

她沉默,是因她不知怎麽對我。她性子向來都是那麽清冷,不會對誰示好。大抵是因為愧疚吧,很多時候她對我都是聽之任之。

很多年後,我才明白。為什麽我與慕容白總是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為什麽我再怎麽努力卻怎麽也走不進她的心。原來只是因得她是在利用我,又愧對着我,所以她沒有辦法放下一切來面對我。我年少時不懂她處境,只是自顧自地去追逐她。

後來懂了,卻也晚了。

因為我們都回不去了。

我一生,犯的最嚴重的一個錯誤便是我只把慕容白當作慕容白,少年得志的我,眼底從未有過秦國國君的存在。

只可惜,我懂的太晚,愛的太早。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然暗透了。慕容白才處理好今日的公務,站起了身來。

“走罷。”她走到我面前,對我說道。

我聽話的站起了身,然後跟着她的步子向門外走去。

“王上,王君,晚宴開始了。”一出門,李德全就對我們行禮道。

“嗯。”慕容白點點頭,然後便帶着我領着一衆的宮人去了設晚宴的太和殿。

太和殿

太和殿,嗯,我是知道的。

畢竟上回同慕容白成婚就是在這裏舉行的,算上這次,我也才來過這兒兩回。前後兩次身份卻是有所不同。

我一臉淡定實則內心無比得瑟的看着大殿下朝我與慕容白行禮的百官們,心裏就是這麽爽。忽然覺得娶個一國之君,也沒什麽不好的。雖然兇是兇了點,但好歹面子上我是賺到了——當然,前提是我并不知道在秦國子民眼中我究竟是個什麽形象。

“衆愛卿,平身。”慕容白開口對着那些行大禮的大臣們說道。

禮成,入坐。

不要問我這場宴會辦的是什麽,有哪些人入了座,不說了什麽話!我都不知道!

因為打從菜上來後,我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桌面。我不是我說啊,這秦國打從早些年富了之後,這生活過的是十分的好啊......瞧瞧這國宴上的菜,啧啧......

先容我吃會......

我吃的正歡呢,忽地感受到了一陣寒光。我擡頭便看見了坐我身旁的慕容白冷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大殿中正歌舞響聲一片的衆人們,然後轉過頭來看着慕容白。我尋思了一下,難不成是我吃的太歡搶了這女人的吃的,所以讓她不爽了?——可惜我只猜中了前者。

于是我自作聰明地把食物分了一些給慕容白,雖然我是一臉的舍不得,但我想了一下,我覺得我是鬥不過這個睚眦必報的女人的,還不如随了她願。

見我把食物推給她,慕容白的臉色又是冷了幾分。

我見狀心下一驚,難道她不喜歡吃烤乳豬?!

于是我把我最愛吃的雞,推到了她面前,一臉的賠笑。

結果她依舊是不領我的情......這娘們真是難伺候,改天我非收拾她一頓不可!

“很餓?”慕容白板着一張臉,冷着聲音問道我。

我一臉的笑臉如花,在外人看來還以為看我們是在調情。但我知道,調——是有的。情——是沒有的。

因為當我點頭表示對她的話做了肯定的回答後,她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是這麽回複我的:

“那多吃點,免得夜裏昏了過去。”

我一張臉漲成豬肝色,對她低吼道:

“你要不要臉了?大庭廣衆之下的你居然同我講起了黃段子!”

她看了我一眼,然後喝了口酒,淡淡道:

“你不是很‘餓’麽?我怕你‘餓’昏了讓你多吃點有錯麽?”

“......”要不要那麽強調那個餓字......

你才餓!你全家都餓!

我被慕容白這麽一整,再也沒了對食物的心思。只好看着大殿中的歌妓們跳舞,可這一看不打緊,當我發現裏面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時我冷汗都掉下來了。

誰能告訴我......什麽時候縱七和琳琅勾搭在了一起,還混進了王宮。

我瞬間臉都吓白了,我倒是不擔心琳琅會做個什麽,我就是怕那瞎搞的縱七會給我搞出個什麽事來,上回她給我留了個大紅唇印搞得我受了慕容白幾天的冷氣。這回我都同慕容白成婚了,她要是做出個什麽引人深思的事來的話,我覺得我連今日晚上的月亮都見不到了......

果然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縱七那個不要臉的居然敢踏着舞步走到我身前來了,還做出了邀請的動作。

我臉都綠了!雖然她戴了個面具,但我發誓慕容白已然猜到她是誰,因為慕容白那雙寒光已然快把我給殺死了......

就在我與縱七僵持不下時,慕容白忽地站起了身來,順着縱七的邀請帶着她進了舞池。翩翩起舞了起來。

秦國講究風雅禮樂,上到王室下到平民,都會起舞與樂器,所以慕容白進了舞池跳舞倒也沒什麽大不了。

可對我來說不是啊......

我這是頭一回見慕容白跳舞啊,啧啧......她那一襲黑袍在衆人中十分明顯,她皎好的身材映在月光下翩翩起舞,讓人見之忘懷。

真是我的好師妹啊......

我發愣的看着翩若驚鴻的慕容白,腦裏記起了一首詩來:

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

一舞畢,衆人皆贊。

慕容白卻依舊是一張風輕雲淡的臉,她走到我身旁看了我一眼,然後坐了下來。

“......”不用說,我知道我又把她給得罪了......

“早就得知秦國國君文武雙全,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一名年紀約摸十六七歲的女子站起身來對慕容白說道,“項瑤見過秦王,王君。”

原來這個就是楚國長公主?有意思,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項瑤,嗯,倒像個公主。只是有些奇怪的是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她一般,有些親切之感。

“公主客氣了。”慕容白淡淡道,“今日公主來秦,秦設薄宴,望公主切莫見笑。”

“國君客氣。”項瑤行了行禮,繼續道,“瑤,今日來秦乃見貴國世子單寒飛一面。”

呦,這姑娘倒是直接。

慕容白沒有說話。

“在下單寒飛,見過楚國長公主。”宴會裏本來坐着的單寒飛此刻已站起身來,對着項瑤行禮道。

聞聲,項瑤便朝單寒飛望去。

不得不說那單寒飛雖然是弱不經風的模樣,但好歹倒也長得人模狗樣的。所以項瑤見了他。倒并未說什麽。

“呈國書。”頓了半天,項瑤才開口對她的下人說道。

片刻,便由随她而來的宮人将楚王的國書呈到了慕容白面前。

慕容白打開看了看,大抵是覺得在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未說什麽。然後拿出了國印蓋上,再交還給了項瑤。

确認之後,慕容白一把拉起我,然後舉起酒杯對衆人說道:

“秦,将與楚聯姻!大秦世子單寒飛将于楚國長公主項瑤擇良日完婚!”

“賀王上!”

就這麽,在一片賀喜聲中這婚事便算是定了下來。

翌日,我難得起了個大早,打着哈欠出了宮門,我一路低着頭想事。這楚國的長公主與單寒飛的婚事十之八九也算是定下了,也就是活距我去替慕容白收拾這爛攤子的時間也不遠了。回想看看啊,打從我來到了秦國後就沒過過幾天的安穩日子,連青樓都沒去過,慕容白啊慕容白,你該對我好一點啊!

到了地方,我擡頭看了看那大門上金光閃閃的幾個“單親王府”字,心裏又是一陣不爽。這府和我那縱府比起來,真的是......太奢侈了吧?明明我是這秦國的王君卻讓我這麽窮酸,慕容白啊慕容白,你是得多看不爽我?

“來者何人?”門口的守衛見我欲進門,便上前問道我。

我只好給他們看了看慕容白給我的腰牌。

“奴見過王君陛下!陛下萬福!”

也不知咋的,忽然他們就跪倒了一大片。這光天化日的,這感覺......真爽!

我清了清嗓子,作出一副斯文模樣來:

“平身吧。”

“謝王君陛下。”

我笑着點了點頭。

不一會府裏的管家就迎了出來,我對管家說道:

“不用這麽興師動衆的,我是來找單寒飛的。”

不要問我為什麽不是來找單振林的,開玩笑!我是算準了他們現下還在上早朝才來的好嗎?單振林毫無疑問是個老狐貍,我才不想這麽早就和他杠上。

“大公子在書房,奴這就去叫。”

我擺手道:

“不了,帶我去就行了。”

“諾。”

不得不說單親王府真的是大啊,我跟着管家在府走了半天才到了單寒飛的書房前,我止住了欲喚單寒飛的管家,并讓他退下且囑咐他不得讓人來打擾,想了想又吩咐他去辦了一件事後,我又在在門口頓了一下才擡腳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看見單寒飛穿着一身玄青色的長袍,面若玉冠又頗有些秀氣的模樣坐在書桌椅前正在發呆。

我輕輕地繞到她身後,看了看她桌上宣紙上寫着“項瑤”兩個字,加之她這一幅呆傻的模樣,我心裏一沉:

這小子該不是喜歡上了那個什麽楚國的長公主吧?

想到這兒我臉上就挂不住了,于是輕咳了兩聲。吓的單寒飛臉都白了,一見是我又急忙從椅子上起身對我行禮道:

“王......王君......陛下?您......怎麽......來了......”

我點了點頭,将她扶了起來。臉上是正經無比的神色:

“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

我嘆了口氣,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對着單寒飛說道:

“昨晚可曾見過楚國長公主?”

“見......見過的......”她紅着張臉說道。

我見她那一模沒見過女人的樣我心裏就來氣!這人怎麽跟個蠢貨似的?只是提起那什麽公主她就紅了張臉的。真的是......沒出息啊......

看樣子她還真對那個什麽公主動了心。

我笑地一臉和善,問道她:

“可曾喜歡?”

“......”她紅着張臉不說話。

我心裏狂笑三聲,這孩子怎麽這麽純情?

“她是你未婚妻,喜歡也是應當的。不必在意。”

“回王君陛下,寒飛記着了......”她紅着張臉點了點頭。

我笑道:

“你我年紀相仿,不必如此多禮。”

“回王君陛下,君臣之禮,不可無。”

我也只好由着她了:

“随你吧。對了,這次楚國長公主會來秦住上半個月,我已吩咐了下去。她就住在距你們府上不離的府裏,你這幾天沒事就多與她相處相處。你們雖是聯姻,但我與王上都是希望你們能相處好點。”

“謝王上,王君。”單寒飛行禮道。

“嗯,五月初便會起程去楚國,婚禮上的事禮部會處理的。倒是你父王,你應當多陪陪他,”我語重心長道,“他就你這麽一個兒子......”

“寒飛知道了。”她低着頭,臉上并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看樣子好像她與單振林的關系并不大好?

不是吧?單寒飛不是單振林的獨子麽?

正想着,管家就敲門行禮道:

“王君陛下,大公子,楚國長公主殿下來了。”

單寒飛一驚,整個人都僵硬了。比起她我倒是淡定多了,因為那人是我叫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

我側過頭對單寒飛說道,臉上是一派正經樣:

“去吧,去一同見見人家。”

“諾......”

正廳

我一進大廳就看見了穿着一襲明黃色長裙項瑤,不知道為什麽我總對她有種熟悉的感覺。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她悅耳的聲音在大廳裏響起:

“項瑤見過王君陛下。”她對我欠了欠身,臉上倒是挂着淡笑。

我笑着點了點頭。

而我身後的單寒飛則是從見到項瑤起整個人都處在別扭和不好意思中。

我整個人都不爽了,她在不好意思個什麽勁?!

居然比我還沒出息!!!

我越是瞧單寒飛那樣我就糟心,不就是個娘們麽?見個面至于這般害羞不成器沒出息麽?慕容白那麽拽的女人我都把她治得服服貼貼的,這小子個頭比我高那麽多怎麽還沒我一半聰慧呢?

于是我只好出面道:

“不知公主來秦可還曾習慣?”

項瑤笑地一臉端莊大方:

“尚可,只是我還不大熟悉這王都。”

“這有何難?”我笑道,“不如本君為公主殿下尋個本地人陪公主四下走走?”

“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我客氣道,順手一把推出了我身旁的單寒飛,對項瑤道,“我看仲未就挺合适的。”

項瑤淡笑道:

“有勞世子爺了。”

別人姑娘都這麽說了,這單寒飛還半天憋不出個屁來,就知道紅着張臉瞧着別人公主不放的。那呆子那樣,慕容白到底長沒長腦袋啊?怎麽讓這小子來聯姻啊?一點都沒有我大秦世子的風範!

瞧他那樣!一見着了項瑤就巴不得跟上別人回家了,就算是入贅也得有點骨氣吧?!學學我好嗎?!

我看單寒飛那沒出息的樣我也是深深的沉醉了,于是我便只好出面應下了這事。又操心地讓管家去做做準備,後來硬是将一個在害羞別扭的世子和一個在冷豔高貴的公主送出了府,讓他們瞎轉轉培養感情去了。

完事之後我被離開了單親王府,畢竟我還不想見着單振林那個老家夥。

等我在街上轉了兩圈之後,我忽然記起蘇域那瘋婆子還在府上呢。雖說昨天才見過了她,不過看她那樣好像是有心事一般,所以我決計去見見她。說真的,我怪念她的。

等我到了府上,同管家問了蘇域的下落,剛進了院子就聽見我那好師妹在那兒扯着喉嚨喊道:

“這局不算!我們再來!”

另一個聲音則是我那好師叔的:

“縱七,別給臉不要臉的!我是這麽教你的麽?”

“我師父是柳如風!”

“哼!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

我黑張臉走過去,這兩女人果然是在搞賭......

“你們這是......”

我話還沒說完呢就聽見蘇域不耐煩道:

“滾開點,擋着老娘光了!”

“......”我張了張口,卻又被縱七打斷道:

“就是啊師兄,你杵在那兒幹什麽幹什麽?!你一來我就輸!你能不能有點眼力勁?!”

“......”你輸了關我什麽事?!

我一張臉黑的不能再黑地看着這兩人,我深深地覺得我被嫌棄了。

于是我退到正廳去了,我尋思着這兩人賭一會就能待見我了吧?可我想錯了。

因為當正午時她二人從後院裏出來打算吃飯時見到了坐在正廳裏的我時,臉上的詫異讓我倍感欣慰。她終于良心發現了!

“師兄,你怎麽還在這?王宮不管飯嗎怎麽還懶在這兒了?”

“......”心靜心靜。

“你該不是被趕了出來了吧?”蘇域問道我,“難道你是在下面的那個?”

“啥?”我沒反應過來。

只見縱七在一邊十分配合的将兩只手一上一下地疊了起來,還上下動了兩下,然後十分猥瑣着張笑地十分□□的臉解釋道:

“下面的,師兄你懂的。”

我他娘的不懂!

我憤怒道:

“你師兄我一大老爺們會被她慕容白壓了嗎?!你腦子裏裝的全是草嗎你!”

蘇域在靠在一邊悠悠道:

“聽說現下的那些富貴人家的姑娘們不就好那一口嗎?”

“......”我争辯道,“慕容白不是姑娘!”

“啧啧啧啧......”縱七朝我鼓掌道,“師兄你可真有氣魂,敢這麽說你的妻子也就是秦王,真叫師妹尊敬!”

“......”我什麽都不想說了。

我覺得我大概是鬥不過這兩女人了,于是我果斷地做出了不留在縱府吃午飯的決定。可就是這決定卻又招來了這兩人的一頓熱嘲冷諷:

蘇域:“哎呀這成了親就是不一樣,都不知道陪陪長輩吃個便飯什麽的。哎......”

我:“......”

縱七:“就是就是,這人啊,就是作賤啊。有了好日子過就忘了以前了。”

我:“......”

蘇域:“罷了罷了,我們怎麽能留住別人呢?”

縱七:“唉,師叔您可別見氣啊......”

蘇域:“怎會?!這畜生都有自由何況人?”

......

我站在那兒聽了大約半個多時辰的這兩女的指槡罵槐,讓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就那麽安靜的聽着她們罵我,我餓着肚子還要賠笑給她們倆。不是我怕她們,在鬼谷山這兩人打小就狼狽為奸的。我鬥不過啊!

我這麽一個純情的人,同她們這太上老君級的人物比起來,我怕我真會沒自信心在這世上茍活下去。不過好歹這兩人罵歸罵,最後總算是吃完了飯。我又是一頓陪笑才送回了這兩神仙奶奶回了房。找來管家給我熱了點剩菜,吃過了我就離開了縱府。

我真心覺得我腦子裏是長屎了才來這兒找罵的。

“師叔,”縱七看着我走後喚道她身旁的人。

蘇域側過了頭,淡淡道:

“怎麽?”

縱七看着蘇域的臉,許多的話在嘴邊轉了幾圈然後又噎了回去。只問了一句她最想問的:

“你可曾恨過師兄?”

對啊,她很想知道蘇域可曾恨過她師兄。畢竟當年他們兩人的情誼......如今卻是這般相對而無言,難道真是歲月的錯麽?

蘇域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

“不曾。”

對啊,她不曾恨過那人。即便是親眼看着那人娶了別人然後同別人講着許多她未有聽過的情話時,她也不曾恨過。

何必要去恨呢?

她為什麽要去恨呢?她又怎麽舍得呢?

聞言,縱七鼻尖一紅,差點就哭了出來。打小她就與蘇域親近,自己這師叔有多喜歡大師兄,她是最清楚的。世人都說蘇域一生生性飄泊,可他們又怎知每當師叔看見大師兄時,眼底的那種眷戀?

她有幸見過師叔最美的笑,在三年前的那個晌午後。當師叔穿着她最愛的人送她的血紅色長衫與師兄拜堂成親時。那樣的笑容太美了。

她不幸見過師叔最苦的笑,在三年前的那個黃昏裏。當師叔穿着她大喜時的紅袍聽到她師兄的病情和醫治後果時。那樣的笑容太痛了。

“師叔......”縱七嘆了口氣,“離開這兒吧......”

蘇域輕笑了一聲,語氣裏卻是多了一分寂寥:

“連你也覺得......我該走麽?”

為什麽,所有人,都想讓她離開?

她已然不能言愛了,為什麽還要剝奪了她守候的權利?

“太痛了......”縱七張了張口,說不出別的什麽話來安慰蘇域。

“呵......”蘇域笑着,依舊是誘惑人心的笑,“至少我還能見到她。”

“......”

對啊,能見到就好了。

她已然失去了一次了,她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雖然......她已然不是她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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