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rik的幸運日從一個不幸開始。

他在某個結果清楚分別的庭審上得到了二十分鐘的休庭時間,悠閑地坐在法庭外的長椅上,看着他的對手律師和助手們像熱鍋上的螞蟻似地橫沖直撞,試圖幫他們那個罪證确鑿的壞胚子當事人找到一點理由開脫罪行;他抽空用手機讀了論壇上的私人訊息,并失望地發現那個出于激情刻了座栩栩如生Charles雕像的迷妹不願意出售她的作品,就算Erik已經開出了一個相當好的價錢也一樣。他為了這個要愛情不要面包的浪漫社會感嘆了半刻,正打算稍微回一下辦公室信箱的郵件時,一雙毫無美感但無庸置疑舒适的樂福鞋頭進入他低垂的視線前端,Erik還沒開始懷疑就先直覺地擡起頭來,Charles Xavier站在他身前不到兩步外的距離內,拎着公文包,罕見地視線放在Erik臉上,卻一點敵意也沒有;他看上去只是有點不确定,擡起空着的那只手指了指Erik身邊的空位。

「我能坐下嗎?」

Erik這才想起必須阖上他的嘴,他試圖表現得漫不經心,但在過于急躁地從那個空位上把他自己的公文包拿開時,還是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Charles在他用德文低聲咒罵的時候笑了,Erik愣愣地擡起頭時他已經轉開臉,朝着廊道末端的清潔工揮手,他喊那個年輕黑人巴尼這個名字。巴尼拎着拖把和水桶過來,意味深長地瞪了Erik一眼,抹幹地面的同時和Charles閑話家常幾句,然後才離開去清理另外一條走道。

Charles終于在Erik身邊的位子上坐下,側顏線條如此優美,注意到Erik盯着他看以後轉來了他靈活清澈的藍眼睛,才迫使Erik彈開目光。

「你知道這屋子裏每一個人的名字,對吧?」Erik為了排解尴尬,随口說了句酸溜溜的話,然後慣例地後悔莫及。

「而半間屋子裏的律師都被你狠狠踢過屁股,對吧?」Charles毫無惡意地說,聽上去幾乎是俏皮的;Erik為此困惑不已,他不習慣看到Charles在他面前表現得迷人風趣,不是說他不喜歡,當然;但這通常不是他能得到的待遇。

「如果你是想讨論認罪協商什麽的.........」Erik試探地開口,Charles驚訝地盯着他看。

「天啊,Erik Lehnsherr,人們就不能毫無目的地和你聊上兩句嗎?我手頭甚至沒有案子對上你的辦公室。」

「你是律師,我是檢察官,我們能有什麽沒有目的的談話?」Erik悶悶地說,「以我倆的深厚交情來說,大概再一分鐘以後我就會開始攻擊你的穿着,然後你會用公文包打破我的腦殼。」

「你有個非常黑暗的思考回路,你知道嗎?」

「拜你大力宣傳所賜,我想全國的人民都知道這點。」

Charles無可奈何地笑了,他一貫地、沒有絲毫譏諷意味、好看得讓人生氣的那種笑容;Erik就為此真的生氣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麽Charles要這樣毫無用意地出現在他身邊,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表現得如對方所期望,他不知道他會不會留下來多坐一會兒,好讓Erik找回如常對話的能力,他不知道Charles為什麽能這麽完美,而自己卻愚蠢到不可置信的地步。

「你知道我們之中總要有個人先低頭,而我知道那不太可能是你,對吧?」Charles促狹地瞥了他一眼,朝着Erik伸出手掌。「暫時休兵,好嗎?看在上帝的份上,離開大學辯論社以後我就沒有使用過這麽多不涉及人身攻擊的句子來诋毀某個人了。」

Erik震驚到無法露出任何表情,他連作夢都在渴望着這一天能到來,Charles和他言歸于好,他們一起去喝酒打高爾夫球或者做任何這個年齡層這個社會地位的人會一起做的愚蠢活動,然後他就能找到機會求婚和他共度一生;雖然他幻想中的場景還會夾雜一些眼淚和肢體接觸,但那無所謂,Charles還是好得要命。

他握上Charles的手掌,對方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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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謝謝你。」他說,嗓音溫柔優雅。

「謝我什麽?」Erik不解地問,Charles松開了手,望向他肩後,法庭的門已經打開,裏頭有人在喊Erik的名字。

「沒在Summers的案子上當個婊子。」Charles起身同時稍稍湊近他這麽笑道,在髒字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讓Erik吃了一驚又吊詭地覺得迷人無比。「看來你又得去踢某個人的屁股了。」

他注視着不樂意地站起身的Erik。

「法庭見,檢察官。」

「能免則免,律師。」Erik小心翼翼地回應,「你能叫我Erik。」

Charles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笑出聲音。

「記得提醒我欠你一杯咖啡,Erik。」他煞有其事地說,接着提起公文包離開。

Erik一直望着他消失在走廊盡頭,才回頭去應付那個威脅着要關上法庭門的法警。

他确實狠狠踢了辯方律師團的屁股,結束審判以後迎向坐在旁聽席上的Emma時,後者震驚地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試着打掉Erik嘴角那股收不住的笑,這居然都不能激怒他。

Charles的幸運日結束于一個不幸。

白天他到法院去辦些文書工作時,在某張長椅上碰見了Erik Lehnsherr。Charles本來打算視而不見,他是打算那麽做的畢竟那條走廊也不是必經之路,但Erik低着頭注視手機,身邊沒有一個人,表情看上去失落又可憐兮兮的;這使Charles回想起他在那些論壇帖子裏看到的、關于Erik醉心于工作導致毫無私生活可言的評論。這家夥八成一個朋友也沒有,他想,罪惡感和同情心開始像有力拳頭擊打着Charles的偏見和理智。也許當他的朋友會比當他的敵人輕松一點。

于是他上前去打招呼,Erik表情僵硬,似乎有些意外,接着他在心煩意亂地挪位子給自己坐時打翻了咖啡,這具人性的舉動有點逗樂了Charles,同時讓他恢複了和人們談笑風生的能力,并且訝異地發現一但念頭轉變,Erik Lehnsherr平日殘酷的幽默感如今居然能使他發笑而非動怒。

他們終于成功地像兩個成年人一樣握手言和,Charles愉快地離開了法院,繞回大學上了兩堂課,然後前往Raven的公寓準備接她外出用餐。他的妹妹慣例地花費太長時間在浴室裏打理行頭,即便她只不過是要和兄長吃一頓無關吸引力的簡單晚餐。Charles被擱置在漂亮女孩必然混亂的起居間等候,他得把沙發上的衣服全推到一側,才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坐下。

「這些衣服底下就算有屍體我也毫不意外,Raven。」Charles喊。

「什麽?」Raven提高的嗓音夾雜着水聲從浴室方向傳來。

「沒事。」

Charles喊回去,本來想打開電視看點新聞,但他在這地獄般的混亂中找不到遙控器,Raven的筆記型電腦半阖着擱在茶幾上,他于是順手掀開來。

EriksBrownGirl:這太不合理了,我心都碎了。你們知道我追那篇文追了多久嗎?我每天晚上睡前都躺在床上不斷重新整理,就是等着看更新。

BlueRaven:我他媽的說過他需要一個Beta了!我早說過了吧!噢我哥哥來了,暫離。

AngelTheStripper:我覺得結局挺好的啊,他們兩個都知道他們不能沒有對方,而且會永遠在一起。

EriksBrownGirl:我沒有說他們會永遠在一起不好,拜托,我也是EnC4ever大大的粉絲好不好!只是故事不能就這樣結束啊!Erik根本還沒有完成對Xavier家的複仇,他只是把Charles抓回去來了有史以來最辣的一發而已,我是說,那段肉是很辣啦,但是複仇怎麽辦啊!

OMGCharlesLehnsherr:@EriksBroenGirl 你要是這麽不滿意複仇男神的新郎的結局,就直接私訊給EnC4ever大大啊!我覺得Erik肯為了Charles放棄複仇很感人,你是想看到SE嗎?

Beast:大家不要在這裏吵架了。

EriksBrownGirl:作者把文章貼出來本來就要承受各種意見吧?我又沒有說她寫得不好,我只是指出文章之中的矛盾之處而已。

Charles看着聊天室中的一團混亂,十幾個人似乎話題全繞着「複仇男神的新郎」這篇今天發出了完結更新的文章打轉,他記得這是那天Raven拿給自己讀過,兩個男主角除去姓名相同以外,與他以及Erik毫無相似之處的那篇文章;對于結局相當兩極化的評價激起了Charles的興趣,于是他離開了聊天室,繞往文章區去尋找那篇文章。

Charles找到那篇文章,讀了全文介紹和快速浏覽了長得吓人的篇幅以後,大致明白了這是一個設定在中世紀架空世界的故事,Erik Lehnsherr是個出身卑微但能力極端優秀的英俊男子,他在暴虐掌權者Xavier世家的控制下飽受折難地成長,等到年紀大到足以反抗以後,他帶領了一批數少但精良的軍隊揭起革命之旗,奪下了王權。之後的故事便開始繞着他和一夕沒落的尊貴王子Charles打轉,這個似乎除了逗弄小動物、眨巴他藍色大眼睛、在各種險惡氣候與環境中毫無計畫地逃走又輕易地被擒抓回來,最後永遠會軟倒Erik強壯的臂彎中以外,可謂毫無用處的角色。

到目前為止Charles都還能把一切當成個笑話看,真的,因為那一點都不像他這個人;他帶着無奈的笑容滾動着鼠标來到了今天剛更新的結局部分。

當Erik将Charles扔到柔軟的羽毛床上時,後者還在因跋涉奔波的冷風瑟瑟發抖,他看着Erik帶着邪佞的輕微笑意在爐火前褪去了身上沾着雪水的厚重鬥篷、外衣,然後是包裹着他偉岸身軀的中衣和長褲;他關注着Charles收緊了雙腿,在他每卸下一件衣物便顯得更粗重又嬌弱的喘息,直到火光在他全裸、堅實且疤痕密布的身軀上閃動着耀眼的光輝。Charles從床裏看着這一切,纖細的喉底發出了絕望但充滿企求意味的哀鳴,像瀕死的柔弱動物一般,他雪白的臉頰潮紅,明媚的藍眼積滿水氣。

「脫下你的衣服。」Erik低沉地發出命令,綠眼炯炯注視着Charles不安地縮進巨大床鋪深處。

「Erik.........求你.........」Charles低泣着哀求。「我怕。」

「別忘了你的身分,Charles Xavier,從你逃離我身邊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只是個單純的奴隸而已。」Erik的磁嗓充滿漫不經心的威嚴,比起怒意,如今他有的似乎更是弄人的殘酷。「脫下你的衣服,別讓我自己動手。」

Charles的眼裏終于掉出滾燙的豆大淚珠,他低下臉去解開胸前的衣扣,因此失去了看見Erik眼中閃過的那抹不舍與欲望的機會;他在松開褲頭的繩結上遭遇了一點困難,因為柔弱的雙手抖個不停,Erik發出啧地一聲翻上床鋪來,修長得罪惡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扯斷了繩結,使Charles發出驚呼。

現在他們兩已經完全赤裸、以極端危險的距離靠近着彼此;Charles感覺得到對方身上滾燙的溫度,他稍稍低下眼去看跪俯着的Erik腿間,然後發出了一陣近于喘息也近于哭泣的促音,他不甚确定地伸出柔若無骨的雙手去磨蹭他精壯的腰肢,卻被Erik粗喘着一把撥開。

「不,」Erik堅定地說,「碰你自己。」

浴室的水聲停頓了幾秒,這也使Charles作賊心虛地從螢幕裏擡起頭來,扶着電腦蓋子跟着定住不動幾秒,直到水聲再度響起,他才放心地把注意力放回螢幕。

「Erik.........」Charles再度發出請求,但換來的只是對方在他嬌嫩的臀肉上惡狠狠地揮下一掌,讓他無法收歛地尖聲叫起來。

「我說過不準叫我的名字!」Erik沉聲喝道,欲火中燒地看着Charles雪白的皮膚慢慢浮現出專屬于他的五指痕跡。「現在碰你自己!」

Charles無助地啜泣着,手指半是猶豫半是羞恥地探往自己的下身,握住了他那因為恐懼而疲軟、嬌小纖細而美麗無比的---

「什麽鬼東.........」Charles大吼出聲,「Raven!」

他的妹妹從浴室裏沖出來,頭發上裹着高聳的浴巾柱,只有半張臉上好了粉。

「什麽?發生什麽事了?」Raven驚訝地問,手裏還抓着粉刷。

「你知道這個嗎?」Charles氣沖沖地把電腦轉向走來的Raven,看着她彎腰湊近螢幕,然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篇文章根本就不需要看,作者堅持不肯要Bate搞得它虎頭蛇尾亂七八糟的,Erik還沒完成大業,今天的更新有很多需要讨.........」

「我才不管Erik的大業,你沒看到這裏用什麽詞形容我的、」Charles的話在喉間硬了一下。

「你的老二嗎?」

Charles氣憤難平地用手指戳着電腦。

「我得告訴你,Raven,它可一點也不疲軟、嬌小或者纖細。」

Raven露出了好氣又好笑的複雜神色。

「我說過她們巨細靡遺地描繪了你的老二,但我可沒說過你會喜歡那些形容詞。」

Charles扶着額頭坐在那裏幾秒,然後擡起臉來。

「不,不行,我做不到。」他低微但堅定地開口,「我不能去吃晚餐了,Raven,我得回家去。」

「什麽!我都洗好澡了!」Raven大聲抗議。

「你遲早要洗澡的,親愛的。」Charles心煩意亂地說,抓起外套就離開公寓。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Charles活得彷彿驚弓之鳥。

他如常地到大學裏教課,在他的辦公室從事法律谘詢,和外出用餐;但不如往常的是,他開始無法确定那些女學生們對他表露出來的過度友好與關注究竟來自他先前所以為的雄性魅力,或者只是打算回頭就寫一篇關于他的老二的同人文章。他那嬌小、可悲的老二。

這念頭像個幽靈一樣纏着他,而Charles無人能傾訴,在第三次無自覺地躲入帶門的廁所裏小解後,他回到辦公室,崩潰逼問助教Hank是否也覺得自己有根與他宏大作為不相符的卑微男性表征;這樣的瘋狂提問一直到對方完全地被吓壞了,哭叫着說:「我覺得你是個非常偉大的人教授」才停止下來。

然後Charles坐下,喝了Hank戰戰兢兢地端上來的熱茶,他想,事情不能這樣下去。現在的情況就像對方律師提出了毫無事實佐證的空洞論調,正因為Charles持續保持沉默而洋洋得意;但他是個天殺的律師,他很擅長自己的工作,事情不能這麽一直下去,他得站起來替自己發聲辯護。而和對方那種粗糙、毫無格調可言的方式不同,Charles的辯護将會是優雅大器、具有高度名家風範的。

兩周後他和Raven共進午餐,他們有好陣子沒見了,Charles以工作很忙來打發Raven的邀約,後者也因為這在訴訟高峰期或者學生期末考時挺稀松平常而反應平淡。

Charles一直等到他們喝完了濃湯,主餐還沒上來,他的妹妹慣例地又開始玩弄桌上的ipad,才談論天氣似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有點算是把那個論壇裏的文章全看過了。」他說,Raven有點驚訝地擡起頭來。

「有鑒于你是個會追根究柢的人,我料得到你會這麽做。」Raven笑道,「我只是沒預期這麽快。」

「所以,最近有看到什麽值得一讀的新文章嗎?」Charles垂着眼掰開一塊牛角面包,往裏頭抹上牛油。

「不真的有,」Raven用意興闌珊的聲音說,「最近實在沒什麽新刺激,八成跟你老窩在辦公室裏沒出來制造新聞有點關系。有篇ABO肉文還行,只是好久沒更新,八成要坑了。」

「我覺得『凜冬将至』那篇挺好的。」Charles循循善誘地說

「什麽?」Raven不确定地笑起來,對把主餐鲑魚擺上桌面的侍者輕聲道謝。「你開我玩笑吧?那篇AU文章嗎?」

「有什麽不對嗎?」

「全都不對,那篇文章寫了多少了?也許兩萬字?」Raven一邊切開她的鲑魚一邊說,「到現在我還沒看到Erik的影子,一點屁都沒有,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沒出現過,我就只看見Charles、我是說文章裏的那個Charles,和他多到讓人記不住名字的仆人和家臣。」

「好故事需要鋪陳。」Charles不太确定地抗辯道。

「還有那個作者也是,我看了一下她的個人資料,幾個禮拜前才剛注冊進來,這是她的第一篇文章。」Raven好心地叉起一塊她分好的鲑魚肉,放入Charles的盤子裏。「多的是這種人,沒搞清楚自己在寫的是同人文,八成書櫃上有一整套的冰與火之歌小說,說到這個,那篇文的第四章 讓我笑得很厲害,你知道,就是Charles的家仆在大殿裏被屠殺殆盡的那一段,天啊她真是認真到、」

Raven笑着擡起頭來,看見了Charles的表情。緊接着是除去餐廳內低微的人聲以外,交雜在他倆之間幾秒的寂靜。

「Charles,」然後Raven安靜地開口,「為什麽你看起來這麽難過?」

「因為那是一個需要難過的橋段。」Charles安靜地回答。

「我的老天,」Raven的聲音從夢般的喃語轉為驚恐的喊聲。「是你!我早該看出來的!你愛死那套書和影集了!」

「因為它們很精彩,就像我的文章一樣。」Charles鄭重地說,「優雅大器,具有名家風範。」

「你的帳號是ProfessorDolphin,哥哥。」Raven指出,「我可看不出名家風範。」

「如果你以為海豚只是長相可愛那你就太天真了,Raven。」Charles教誨道,往椅背靠去讓侍者為他送上餐盤。「牠們用牠們神奇的生殖器強暴海裏的所有生物,這正是我要做的。」

「強暴所有的生物?」Raven在侍者一臉震驚地走開時酸楚地發問,「你是誰?你對我哥哥做了什麽?」

「問EnC4ever去吧,」Charles惡狠狠地說,「就像拯救雨林和北極熊,總得有人來做點什麽。」

「所以這都是為了那篇文章,」Raven恍然大悟,「噢得了,Charles,只是一篇蠢到家的同人文罷了。」

「你不知道過去的一周我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Charles悲恸地說,「人們必須知道真相,妹妹,如果Erik和我真在一張床上,你永遠猜不到誰可能是下面的那一個。」

Raven一口白酒嗆在喉頭,神色複雜地看着她的兄長。

「真為你驕傲,哥哥,幾個禮拜以前你還恨不得徒手絞死Erik Lehnsherr,現在你居然能在想象中上他了。」Raven諷刺地說,「下一樣是什麽?用尼爾蓋曼的筆風和你對倫敦的深刻了解寫篇無有鄉EC文嗎?」

「至少男主角會有根大小适當的老二,這是确定的。」Charles語調平穩地回應。

「你真是幼稚。」

「我只是個男人。」

他們的午餐就那麽結束了。

Charles下午要到法院旁聽一場庭審,他離開餐廳到那裏的時間太早,而慣例地法庭內擠滿了成群等候的律師和因過度忙碌而煩躁的法官;Charles推門進去,發現不論聽衆席還是門邊的空間都聚滿了人,他睇了睇腕表确認時間充裕,眼下情況他的行程表甚至可能被大幅延宕,于是決定到院外買杯咖啡。

途中經過洗手間,Charles想也沒想地繞進去,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安靜的廁間裏空無一人;下一秒他強硬地制止自己走進有門的隔間,轉動鞋頭像個男人一樣堅定地前往小便鬥。

拉開拉鍊開始解決生理需求時,Charles暫時讓腦袋從公務運作中放空了幾秒,思考他筆下的那個故事。凜冬将至是個完整、龐大而且精致的故事,世界觀架構于冰與火之歌一書;他不羞于承認自己就是這套小說的瘋狂粉絲(于此同時也對怠于創作的作者抱有同等瘋狂的恨意),并且把背景設定在中世紀是為了和複仇男神的新郎一較高下。故事中的Charles Xavier在衆人的期待與祝福下,以正室頭胎降生于極北之地威徹斯特城的漫長夏日之中;不幸的是母親為了生他難産而死,為此悲恸的父親始終無法真正愛護這個聰慧、勇敢的男孩。他在這樣富裕、寒冷、危機四伏又缺乏援助的情況下堅毅地成長;而故事在最新的第四章 ,他和異母妹妹陪同父親南下勤王,卻慘遭朝內重臣陷害,父親和家臣全被擊斃于大殿,Charles奮力脫逃出來,妹妹卻被王室擒住挾為人質。

Charles嘆息,廁所有人來了又走,他一時沉浸在筆下沉痛的章節無法自己。

但Raven說的沒錯,眼下已經是近兩萬字的發展,卻完全沒有提到另一個主角Erik Lehnsherr;考慮到自己把文章發在什麽樣的平臺,這男人理應是另一個主角。但Charles沒有告訴妹妹的事實是,他根本不了解Erik這個人。

看看複仇男神的新郎那篇悲劇文章,他想,正因為徹底把我的形象給摧毀了如今引起多、

Charles準備拉起褲頭拉鍊時,因為醒神過來晃了一下身子,不留意碰撞到了正站在他隔壁小解的男人;他擡頭致歉前,視線反射性飄過了對方擱在身前的手指和指間的東西,然後就無法控制地頓在那裏好幾秒。

巨大而長遠的麻煩。

Charles在腦袋裏下了結論,為這雙關同時感覺驕傲和可悲。

「我很抱歉。」他含糊地道歉,擡起頭來,發現Erik Lehnsherr正盯着自己看。

五秒空白的恐慌過後,Charles的第一想法是謝天謝地自己褲子的拉鍊是關上的,第二想法是看在老天的份上他能不能把褲子拉鍊拉上,第三想法是,噢,他的眼睛可真是綠色的。

他大概、肯定是把最後一個想法說出來了,因為Erik眨了眨他那雙雜着一點褐色斑紋的綠眼睛,臉上顯露出尴尬之色。

「而你的是藍色的。」他力持冷靜地說。

這顯然是Charles人生中最不合時宜的一段對話。

「我要過去洗手,如果你不介意。」Charles強迫自己盯着Erik的臉而非其他部位,不必要地請求離席。

「我也去,如果你不介意。」Erik不必要地慎重其事。

然後他們就這麽一語不發地站在洗手臺前沖洗雙手,Charles從鏡子裏快速地瞥了站在隔壁的Erik一眼,覺得對方看上去有些自暴自棄意味,而自己好像該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能說什麽,直到把兩只手的指甲都清得幹幹淨淨,他才不得不關上水龍頭走往男廁門口。

「Erik,」Charles欲言又止地喊,Erik有點過于快速地轉過頭來。「我唉、要旁聽的庭審還有很長時間才會開始,你想一起去喝點什麽嗎?」

Erik還站在那裏,手指滴滴答答地往臺裏掉水珠。

「我還欠你一杯咖啡,事實上。」

「好。」

對方一口答應,掏出手帕擦幹了手,Charles就這麽為他抵着門,而Erik擦過身前踏上走廊時,牽起唇角露出不甚确定的微笑,眼睛綠得像冬夜中的野獸。

那個瞬間Charles知道自己能替Erik在故事裏安插什麽樣的角色了,為此他的手掌焦急又欣喜地松開門板,追着對方的腳步過去;而門板在他兩身後擺蕩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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