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rles清晨就駕馬出城,随行的有大學士和幾名騎兵。他們在神木林裏稍事停留,因為年老的大學士堅持必須在魚梁木下為他死去的父母和身為人質的妹妹祈福;Charles不置可否,只是沉默地下了馬,陪着學士半跪在心樹下片刻,就心煩意亂地起身。
「願舊神眷顧父親與母親的靈魂,」Charles站在馬腹旁,手指緊掐着缰繩,試着使他的語氣聽來死寂平穩,如這片被老樹蔭蔽的黑森林。「但我不認為他們能幫上我妹妹的忙。」
「你必須得保有耐心,我的主子。」學士顫巍巍地告訴他,低垂着他濁白的雙眼。「你明白她活着遠比死了要有價值。」
Charles被活着二字安慰,卻被死亡驚動;他抿緊唇,踏上馬蹬,雙腿夾緊馬腹,那匹精瘦的母馬就箭矢般往林間深處射了出去。他的耳中只聽得見自己粗糙喘息和規律的馬蹄響聲,各種程度的綠在他身側閃閃現現,神木林的空氣冰涼卻滞郁,很快Charles的背脊中線就因這陣駕馬急奔出了一點汗水;母馬輕盈地躍過了一塊斷木,Charles策使牠在之後略略平坦的草地緩下腳步。
Charles垂着頭,褐色的發弧度優雅地卷在他憂慮的藍眼之上,他瘋狂地想念他的父親,不只因為愛,也因為敬畏。Charles從未如此刻般軟弱卻必須堅強起來,在衆人垂詢他的意見時,他卻無人可垂詢;大殿之上父親的殒命發生得太過快速,僅存的家臣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護着Charles退往殿外時,妹妹遠遠被挾持的景象使他的驚恐和怒火遠遠掩蓋了悲傷。她在尖聲呼喚Charles,金發帶着不屬于她的鮮血披散在絲衣上;她要他走,盡管刀劍近在頸間,盡管她害怕得無法停止眼淚,妹妹的聲音仍然絕望卻決絕。
草地被踐踏的輕微脆響驚動了Charles,他擡起眼來,發現不知何時,他已經被距離遠近不一、四個衣着破爛的人團團包圍。他的教育促使他感覺惱怒而非慌亂,一半源于自己的大意,一半來自對方的無禮冒犯。身下的母馬噴出厚重鼻息,前蹄焦慮地刨地;Charles觀察着他們手裏各自端着的斧頭和長矛,接着意識到自己穿得太好,上過油的柔軟皮靴,一身輕暖貴重的黑貂鬥篷,斜斜地以閃亮的銀別針固定在單肩上。
「這是在幹什麽?」Charles低沉地開口,緊握住缰繩以後又稍稍松開手指,準備随時能抽出腰間長劍。「這是Xavier的領地,你們是什麽人?」
「餓壞了的人,小鬼,下馬來,把你身上的值錢東西都交出來。」北上角一個聲音粗啞的光頭漢子說,他滿面奔波之色,扁塌的鼻子不知為何被削去了一塊。他朝同伴擡擡下巴,另一個身子較瘦的男人就湊上來要扯母馬的缰繩;Charles迅雷般地拔出他的長劍,鋒利劍尖抵往那人下颚柔軟肌膚。
「我是威徹斯特的Charles Xavier,」Charles怒道,「膽敢上前一步,我就割斷你們所有人的脖子。」
亡命之徒們爆出一陣粗魯的笑聲,卻都舉起了手中兵器。
「原來是威徹斯特的小少爺,」他劍下那人汕笑道,Charles低頭望去,他半張臉孔被鬥篷兜帽和圍巾層層掩蓋,劍身托起了他的下巴才使對方擡起頭;瘦削臉孔上嵌着一雙碧綠遠勝神木林的雙眼。「但我猜你真正割斷過脖子的,恐怕只有拿來做這件鬥篷的可憐黑貂吧?」
又是一陣大笑聲,Charles不等他們任何人回過神來,就挪開劍尖,以快得不及擋格的速度用劍面扇了對方的臉頰一記。雖無殺戮之意,但那下打得很重,綠眼男子踉跄了一步,傾斜着上身幾乎翻倒在草地上。Charles在這時駕着母馬前沖,衣衫肮髒的敵人們全揮舞着兵器迎上前去,Charles的長劍正正劈進一個有着姜黃色長發的男人面铠裏,對方頓時鮮血四濺地倒下;他順勢掃擺長劍砍向另一個逼近馬後腿的男人頸間,再以慘叫聲确認自己沒有失手。
然後Charles駕着馬回頭,俯低身子拾起了敵人掉落的長槍,掂在掌心裏确認重量稱手以後,夾緊馬腹疾行,擡起手臂扔出長矛,鏽蝕的鋼尖就這麽沉沉沒入正逃往林間的光頭男人背心中,他無聲倒下,滾入長草深處。
Charles正要回頭去找餘下的一個匪徒,身下母馬突然巨聲哀鳴,下一秒他的視線驟然前傾,身子翻過前肢跪地的馬頸滾在草地上;Charles驚魂未定但快速地撐起身子,看見他倒在地上的座騎前腿傷痕深能見骨,而最後的匪徒蹲踞着扔去手裏的斧頭,綠眼筆直地注視着Charles。
這行為簡直粗暴得不可理喻,馬在北方是非常貴重的資産,遑論這匹母馬年輕又健壯;Charles起身,謹慎地看着對方也随之起身。他原先以為那男人也許是因為同伴被殺而失去理智,但接着綠眼男子就一腳踢開了地上的屍身,自翻回正面的同伴腰間抽出一把滿是缺口的長劍。他看上去興致盎然的同時又有點感覺無趣,手指緊了緊劍柄又松開,又收緊,然後便朝Charles奔來。
Charles雙手擡起長劍擋下一記劈擊,鋼鐵相交之聲頓時銳利地劃破林間空氣;男子的力氣奇大,幾乎使他持劍的虎口發麻。他剛化開了那道攻擊,左頰上就重重吃了對方一拳。Charles眼前短暫地一白,心頭火起正要回擊,綠眼男子突然往側面縮身,一支自林中射出的箭簇無聲無息地沒入他的上臂。Charles退開兩步,看着他的衛兵們駕馬過來,包圍住了他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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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他的侍衛長不屑地說,下馬往男人膝間一踢強迫他跪下,而後者握住上臂的箭矢往外一拔,反手就捅進侍衛長的腳掌。
「夠了!」Charles在一陣怒喊、拳擊和長劍出鞘聲中大吼,皺着眉頭往草地上啐出一口被野人打出來的濁血,用皮手套拭過唇角。
殿後的大學士上前來察看他的傷勢,Charles只是擺手示意無事,他來到野人面前,看着對方嫌惡地擡起被侍衛長打腫的臉來;他的兜帽已經完全褪去,層層圍巾落至胸口,露出了整張過于瘦削、線條嚴峻如冬日的臉來,他的綠色雙眼滿含怒意。
「你從長城外來?」Charles問,對方只是閉着嘴不肯回應。「你有名字嗎?」
「搞清楚你面對的是誰,野人,張開嘴巴回話。」侍衛長沉聲喝道,Charles也無意制止他。
「Erik,除此之外我沒什麽能告訴你的。」野人開口了,聲線內沒有畏懼。
Charles沉默片刻,感覺得到所有人的視線都在自己身上,等着他的下一個號令。他感覺厭煩、疲倦、緊繃又榮譽。
「帶他回去。」他說,這顯然不是衆人、同時也不是那個野人等候的結果,因此他們面面相觑,直到Charles再度啓唇重複了這個結果,他的侍衛們才動起來,往野人的手腕綑上粗繩。
「替受傷的人都上過藥,學士。」Charles接過了侍衛送來的另一匹馬,翻上馬背時這麽說,「包括那個野人。」
他說着便駕馬前行,這次他的侍衛們都緊跟在身後,導致Charles無法分心去想其他事;他遠在王城的妹妹和父親骸骨,他逐日聚集在威徹斯特城,等候戰事的家臣們,越過長城的野人和逃兵。
凜冬将至,他想。将身下的馬越行越快。
Erik讀完了凜冬将至的更新,心情錦上添花地好,帶着這樣愉悅的工作态度,他放過了一個對敗訴的助理律師施以鞭刑的機會,并且親自起身離開辦公室,到茶水間去倒咖啡。
Emma在那裏,以震驚目光看着他輕快地操作咖啡機。
「我以為你正是因為不會自己泡咖啡而雇用我呢。」他的秘書不溫不涼地開口,「如果這是什麽糟糕情況的預兆,你得盡到告知的義務,我剛買了一臺新車,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我只是心情很好。」Erik回應,「每個人都有權利感覺快樂。」
「是啊,除了你以外。」Emma酸溜溜地說,「想談談嗎?因為你知道的,我偏好看到你痛苦。」
Erik站在擺着丹麥卷和甜甜圈的臺子前,想了好一會兒自己能告訴Emma什麽。不能告訴她自己對Charles的瘋狂愛意,不能告訴她最近他們倆言歸于好,而對此Erik感覺到了打從海上鋼琴師的電影之後,久違的感動到想淚流滿面的沖動;不能告訴她自己剛讀了一篇文筆精致豐滿、實際受到的關注度遠不及它應該得到的優秀文章,裏頭的Charles雖不及自己筆下完美溫柔,但卻像匹小馬一樣漂亮堅韌、生氣勃勃,而裏頭的自己野性而英俊,暫時落難但占有Charles的時刻指日可待;不能告訴她他們在洗手間偶然巧遇,而Erik非偶然地選擇了最靠近Charles的那個小便鬥,試圖想要偶然地瞥見Charles的、你知道是什麽的,他們都是男人,不去看才是反常的一件事。不能告訴她,他覺得Charles盯着自己的老二看了太長時間,讓他不太确定自己應該把東西收起來還是就放在那讓他看;不能告訴她,之後他們倆到法院外的小攤車上買了咖啡,然後就坐在一張長椅上聊天,直到不得不各自為了公務離開。
陽光灑在Charles藍色的西裝和眼睛上,他的坐姿充滿随意的優雅,咖啡燙得他微彎的唇色發紅。Erik能明白為什麽全世界都這麽喜歡他,能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喜歡他;Charles看着你時就只看着你,不論他喜歡或者讨厭你這個人,他就只看着你,彷彿你就是整個世界的中心,彷彿他就是整個世界的中心,而他繞着你你繞着他旋轉不止。
他們談過了天氣和彼此偏好的咖啡口味以後,話題理所當然地繞上了法律。Charles問起他為什麽會選擇當個檢察官,天氣那麽好,Charles那麽好,Erik希望這不會又是另一場戰事的開端,所以特別斟酌了選字用詞;他告訴他,自己并不是打算把全世界的人都送進監獄,而是希望能把壞人全送進監獄,如此一來外頭的世界就只會剩下那些好的人,他希望世界上只有好人。像你一樣的人。他想。
「但世界上不會只有好人,Erik,」Charles聽完以後,有些遺憾地這麽說,看上去毫無攻擊性,喊着他名字的聲線如此溫柔。「必然有不是那麽好的部分,要如何接受這些,導正、教育他們成為好,并且與之共生共存才是我們應該煩惱的事。」
「我猜這是你選擇當律師的原因。」Erik覺得那樣的想法很天真,但天真的東西通常太美好,因此他不打算出言戳破。
Charles笑起來。
「你知道,有趣的地方在這裏,」他愉悅地說,「把壞人全都關起來,我從未想過你也是個理想主義者。」
「你得多花點時間了解我。」Erik想也沒想地就這麽說,接着被Charles筆直而訝異的視線弄得有點無地自容。
「可不是嗎。」但Charles好脾氣地回應了,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可不能告訴Emma這些。
Erik從臺前擡起頭,漫長想法在現實中都只電光火石的時間,Emma還捧着杯子站在那裏等候他的回應。
「你能去幫我買套書嗎?」Erik說,「冰與火之歌,我挺想讀的。」
Emma顯然想把熱咖啡潑到他臉上,但畢竟Erik還是那個付薪水給她的人,所以她只是露出了甜蜜又厭煩的微笑。
「有何不可呢,老板,」她說,「反正我剛買了臺漂亮的新車。」
EriksBrownGirl:你們有人讀了凜冬将至那篇文章嗎?就是那篇冰與火之歌背景的?
OMGCharlesLehnsherr:你是說那篇Erik從來沒出來過的嗎?我看了三章就看不下去了。
EriksBrownGirl:我本來也是這樣想,可是最近論壇裏實在沒什麽文章,所以我又回頭去看那篇文章;你猜怎麽着,Erik出場了!而且辣翻天了!
BlueRaven:也沒有那麽辣吧。
OMGCharlesLehnsherr:真的?我去看一下。
EriksBrownGirl:@BlueRaven 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他是野人欸!你看過今天下午的更新了嗎?
BlueRaven:不,我就只看到Charles把Erik打得屁滾尿流然後帶回城裏去。怎麽了?後面有什麽驚人的發展嗎?
EriksBrownGirl:可以爆雷嗎?我大概講一下劇情就好了,因為我好想跟人分享我的激動心情!
AngelTheStripper:OMG不要說,我要自己去看!
AngelTheStripper離開聊天室了。
EriksBrownGirl:總之,Charles把Erik帶回去以後,因為各種事務纏身的關系他完全沒時間處理這件事、你知道,他們快要跟王城開戰了嘛,所以這裏出現了很多沒什麽看頭的貴族啊會議啊什麽的,我覺得完全可以略過不看啦;接着有次Charles要外出,到中庭去等馬夫替他牽馬過來的時候,把缰繩交到他手上的人居然是Erik!Charles這才想起他還留下了這麽一個人!
BlueRaven:聽上去Charles還真是個暴殄天物的傻瓜。
EriksBrownGirl:可不是嗎,然後他那個晚上就在睡前抽空見了Erik一面.........噢我說到這裏就好了,真的,剩下的你要自己去看,發展太精采了。
OMGCharlesLehnsherr:我看完了,天啊。
EriksBrownGirl:怎麽樣!
OMGCharlesLehnsherr:我低估了這個作者,好精彩!可是我不太确定這篇是EC還是CE,你覺得呢?
EriksBrownGirl:我是無所謂誰上誰啦,不過那倒是蠻值得讨論的。
Raven看着讨論室裏幾個人開始激烈讨論起凜冬将至的配對,難掩好奇地去看了今天下午更新的部分。
Charles想起這件事時,已經是夜中時刻。他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放下讀了一半的書,從床上起來;對塔外的侍衛下了指示以後沒有多久,那個野人,Erik便由一個侍衛陪同,來到他的房門口。
Charles讓Erik站在門邊回話,侍衛退回塔底等候。他能看出野人的衣衫稍嫌單薄,即便他表現得對北方刺骨的寒冷無動于衷;或者他的确是無動于衷,Charles想,他來自遠比此處更寒冷的所在。
「你能站進來一點,」Charles試着表達善意,「房裏有火。」
Erik并不回話,但也沒有拒絕這個邀請;他稍稍進前幾步,讓半邊身子壟罩在通過牆內的溫泉與壁爐明光溫暖之下。他的神色因此看起來柔和片刻,當然那也可能只是火光造成的錯覺。
「你一直睡在馬廄,是嗎?」Charles問。
「是的。」Erik簡短地回應。
「你的箭傷怎麽樣了?」Charles的目光巡視着他被衣物遮蔽的上臂,「今天稍早,學士告訴我已經沒有大礙。」
「我會活下來。」他回答,「這令你失望嗎?」
Charles盯着他看了幾秒,Erik的表情沒有任何破綻。
「如果我要你死,那天你立刻就會死在神木林裏。」Charles語調平穩地說。「你和你的卑劣的夥伴們有些不同,說不上來是哪裏,但那讓我好奇,而我通常不希望引起我好奇心的東西消失得太早。」
Erik沒有再說話,而Charles的倦意上來了,于是他離開桌邊回到他的床鋪,倚靠在床緣開始脫他的鞋子。
「你也許會覺得驚訝,但殺人可不是我的興趣之一。」Charles笑出一道嘲諷的低音,瞥了仍在牆邊的Erik一眼。「你能去找總管,讓他給你一張真正的床,和适當的衣服。」
這該意味着對話結束,但幾秒過去,Charles未聞步音,他擡起頭,Erik仍站在那裏。
「現在你能走了。」Charles告訴他。
「然後呢?」Erik語氣安靜地開口,他的聲音平滑又帶有銳利的印象,彷彿夾沙的冬風。「你要找個妓女來替你暖床嗎?」
這問題不在Charles的意料之中,因此他下意識啓唇以後沒能把聲音快速地送出來,只是皺起眉頭。
「不,」Charles試探性地回應,牽起嘲諷的笑意。「雖然這與你無關,但我不喜歡妓女。」
「也許你是不喜歡女人。」Erik說,綠眼反射着壁爐的火光,看來惡意又慵懶。「也許這是老Xavier不喜歡你的原因,是不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兒子是個喜歡男人的婊子?」
Charles沒有回應,他維持着倚靠在床緣的姿勢看着Erik把衣襬拉過頭脫下,随手扔在地板上,就像頭豹子一樣赤裸上身,踏着死寂的步伐朝他而來。他的身形稍嫌瘦削卻結實,胸腹滿布細白傷疤,有粗有細,最嚴重的那一道沿着鎖骨上方斜斜橫過大半片胸膛和側腹,幾乎将他開腸剖肚。一直到野人靠近得足以透過薄薄空氣傳送他的體溫,Charles才維持着坐姿擡起眼,對上那雙綠色眼睛。
「也許這是你留下我的原因,」Erik俯下身來,在他唇前柔聲道。「是不是?」
他嗅起來像馬廄,混雜着幹草和動物氣味,并不刺鼻。Charles定定地注視着吋前的雙眼,他們都沒有縮減最後的那一點距離。
「我一直就喜歡馬,」Charles開口,緩慢地環住了Erik精瘦的腰,将他拉進自己張開的雙腿之間站立;他的手掌順着後腰滑進Erik的褲頭,指腹懶散地流連在腰與臀之間的弧度。「而遺憾的是,我還沒有找到足以般配你下手殺掉的那匹好馬的座騎。」
「也許這是我留下你的原因。」Charles柔聲說。
掌下肌肉幅度輕微地收緊了,Charles在來得及感覺其他任何情緒之前就笑出聲音來,他收回手,在Erik退開一步以後,将自己滑入床內,拿起了方才擱置的書本。
「去睡吧,野人。」他笑道,Erik站在那裏瞪着他。「你得去找自己的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