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用香水
“我不用香水。”他輕輕握住她手腕,燕回不老實,細白手指揚起不知道想幹什麽,一個二十歲的姑娘,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她又在咬嘴唇,紅唇嬌豔欲滴,呼吸盡在咫尺,芬芳無限。
燕回望着他,瞳仁深處有什麽熱火在滾動,她說:“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湛清然忽然覺得這女孩子很有意思,說着男人的套路,他知道她在跟自己調情,有那麽一瞬間,他心神确實會恍惚下。
不過,他視之為年輕男人的正常反應,一種生理本能。
直到此刻,湛清然才猶豫是否要跟她産生點什麽糾葛,但她來路不明,去向不定,尤物一樣的女孩子是不甘心過早栖息在某處港灣的。
他對她幾乎一無所知。
莫名出現,莫名糾纏,像雨季那樣綿延泛濫。
他的家風,也決定了湛清然不該接觸她這種女孩子。湛家是望族,祖上可以追溯到晚清工商屆,家族開枝散葉,到湛清然父親這輩,大伯做生意,小姑姑從政,而湛清然的父親則是頂級大學的教授,家風清白,對湛清然的要求從來都是價值觀高于一切,他沒長歪,談過的兩任女朋友皆是門當戶對的優秀姑娘,差不多的家世,差不多的學歷,差不多的成長流程。
他就像一派風平浪靜的海面,底下暗礁無數。
“在哪兒見的?”湛清然終于正面接了她一次話,唇角微挑,帶點不那麽正派的意思。
燕回卻賣起了關子:“記不得了,”說着,不忘打聽他的相親進度,“你跟雨天的姐姐還有聯系嗎?”
湛清然嘴角的笑意便模糊了一點:“托燕小姐的福。”
燕回一下就明白他什麽意思了,她覺得興奮,那種把他搶過來,把他事情攪黃的興奮,燕回覺得自己可真夠差勁的,但無所謂,湛清然是她的。
她十幾歲時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自己會嫁給這個人。
盡管,一面之緣後就是人海茫茫音訊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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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請我吃飯吧?”燕回的腦回路就是這樣,跟尋常人不同,她沒繼續裝傻嬌笑問他為什麽呀,跟我有什麽關系呀,而是讓湛清然請她吃飯,因為,她真的餓了。
湛清然就這樣和燕回吃了第一頓飯。
燕回看着放蕩不羁,實則養生有道,不熬夜,不吃辣,偶爾抽點女士煙,喝點紅酒,她要保養好皮膚,這樣拍視頻化妝才有說服力。
兩人便在東門附近的宴銘園吃江浙菜,到那後,她饒有興致地盯着上頭幾個字,念出聲:
“江南宴,海鮮彙,看起來很有文化哦,跟湛老師一樣。”
一派胡言亂語,湛清然笑了笑:“原來,你認識這麽多字。”
淡淡的揶揄,不那麽認真,燕回聽得嬌嗔瞪他一眼,跟着他,高高興興去了二樓包間,環境整潔,服務貼心,又有足夠的私密性。她一臉嬌氣,拿到菜單,翹着手指說話:
“我要脆皮妙齡鴿,要桂花山藥,要這個豆腐湯,還要鲳魚。”
一口氣點完,她剝了個荔枝,白生生的果肉,豐潤多汁,慢條斯理地咬着,她就是這樣,吃個水果也能吃出點什麽暗示的意味來。
“甜嗎?”湛清然随口問了句,燕回兩只眼亮晶晶的,她笑,說:“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她傾過身,也不打算撩拿垂挂下來的長發,就這麽輕銜住了湛清然的嘴唇,他骨骼是硬的,嘴唇總歸是溫而軟。
燕回第一次跟人接吻,不生澀,相反,一開始就洶洶索取,勾纏着他的舌頭往深處撩撥。
她接受過別人的愛撫,但她從不接吻,更不會做愛,她允許那些人親親她的脖頸,親親她的手,甚至是匍匐于床尾含她腳趾逗得她咯咯亂笑都行。
荔枝的清甜津液,渡進嘴唇,湛清然當真吃驚了一下。
他下意識推開她。
湛清然的心理防線顯然沒那麽低,她真的是……不夠安全,兩人的距離還是很近,睫毛都那樣長幾乎相觸,他笑了聲,無端暧昧:
“我是第幾個了?”
燕回對着他的臉噴灑薄薄呼吸,也在笑,低低的,像羽毛一樣惹的人癢:
“我也不知道,小湛老師,那你現在知道荔枝的味道了嗎?”
湛清然伸手,捏住她下巴力道不輕不重:“多大了?”
燕回任由他把攥,撒嬌說:“你猜。”
眼睛撲閃撲閃的,微揚的紅唇,飽滿極了,湛清然斂着眼,指腹便惡劣地在她嘴唇上揉了一揉,有點狎弄意味。
可聲音卻是正經的,“人年輕時雖然有很多試錯的機會,但你是女孩子,最好愛惜點自己總沒錯。”
“我早成年了,有很多事,是可以做的。”燕回聽他這麽說,心就莫名跟着簌簌一顫,她聲音低下去,不再說話,只是用夢一般的眼睛靜靜看着他,眨也不眨,她開始把他手指含住,緩緩地吸吮。
女孩子的口腔溫暖濕潤,兩人四目相對,燕回眼睛又明亮又晦暗動蕩,空氣寂靜,湛清然喉頭微動,他沒阻止她。
天知道她在多少個男人身上練了這麽娴熟的一套。
“我工資不高的。”他突然開口。
燕回噗嗤破了功,她笑出聲,一直笑,等笑夠了,蠻認真也蠻溫柔地對他說:“小湛老師,你不用給我錢。”
湛清然聽着這句耳熟,但此刻,心境模糊,鼻底全是燕回身上那股郁郁香氣,他實在想不起是在哪裏聽過這種話。
好像讀過千萬本書,唯獨漏了一句。
氣氛倒難得回歸正常,菜上來後,燕回竟沒有一點害羞的意思,好像剛才的挑逗沒發生過,她興致勃勃地吃這吃那,胃口奇好。
一頓飯下來,湛清然最起碼知道了她今年二十歲,念不入流的大學,做博主,專門搞化妝穿搭,目前在《X》雜志實習,跟一個打算考研的姑娘一起合租。
怎麽聽,都離他的生活十分遙遠。
湛清然本以為她忘記湛字怎麽寫是故意的,現在看,也許是真的。
燈光下,本來雪白的肌膚蒙上一層朦胧光澤,裙子很美,可也實在太暴露。
燕回頭發披散着,喝湯不是那麽方便,一手按着頭發,一邊小心品嘗。
湛清然看看她,中間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手裏多了個黑色皮筋,最普通的那種。
“紮起來方便些。”他把皮筋給她。
燕回一怔,随即喜笑顏開地把頭發紮起,再低頭時,脖頸處的脆弱感一覽無餘。
“你,”她突然擡頭,“是特地給我買的嗎?”
也許,美麗的女孩子容易自戀,水仙花一般,湛清然陳述事實:“看你不方便,問前臺要的,畢竟,我不希望食物裏掉頭發。”
燕回懊惱地嗔他一眼,說:“我不管,就是你特地給我買的。”
湛清然不喜歡和別人争執,尤其是,對方不怎麽講理時,為了盡快結束争執,他總是會表示你都對,你說的都對。
這時,他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群裏學生在發信息。
燕回立刻厚着臉皮加了湛清然的微信,并主動要送他手機殼。
“我最喜歡做手機殼了,你喜歡什麽風格的,我給你畫。”她把他手機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你想要一個什麽圖案呢?”
“你畫?”湛清然似乎很難相信她會點什麽。
燕回不無得意地撩了撩頭發:“我會的多了去哦,”說着,低頭劃拉起手機,給他推送自己的主頁,“你可以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欣賞我。”
“或者,小湛老師想看點別的,也可以告訴我,我可以私人定制。”她又開始暗示着他什麽。
湛清然終于意識到某些不對勁的地方,他沉吟片刻,問她:“私人定制什麽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啊。”燕回甜絲絲一笑,滿臉的不在乎。
湛清然眯起眼,在燈光下又打量她幾眼,這女孩……他真的不想好為人師地教導她,她這麽美,這麽年輕,以為全世界都是圍繞她運轉的。
“燕回。”他罕有地叫她全名,“如果你把我當獵豔的對象,可能不太合适。這頓飯後,我把手機還你,以後不要再見了。”
燕回一張小臉,頓時挂霜。
她面無表情時也很美。
湛清然當看不見,她太年輕了,她可以犯錯,但他不能裝什麽都不懂和她一起犯錯,這不公平,至少對她來說不公平。
“錢是好東西,但不是什麽錢都可以掙,我不想顯得好為人師,一點忠告而已。”湛清然覺得飯沒必要再吃下去,他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你實習的雜志社我知道,回頭把手機寄給你,這頓飯,我買單,先走一步。”
他不是沒有過動搖,在很多個瞬間,這張揚乖僻的女孩子對他而言充滿了深淵般的誘惑力。
剛起身,燕回已經跟着站起,她攔住他去路,沒有說話,而是一言不發地把他推到牆邊,仰面看他,她穿高跟鞋,裙子只是堪堪遮住挺翹的臀部,更襯腿長。
“你真沒用,連跟我上床的膽子都沒有。”燕回幽幽吐氣,不無挑釁地戳了戳他肩膀,很快,聲音軟了,雙手把湛清然脖子一勾,望向他眼睛裏,“別走呀,我要和你再見面,小湛老師,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了。你不要問我怎麽知道的,我就知道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