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湛清然拿她沒什麽辦法,抓……

湛清然拿她沒什麽辦法,抓住她手腕,給放下來。

好在外頭日光朗朗,一下把人拉回正常氛圍,燕回撐開傘,哎呀一聲,說:“我忘記還你的雨傘了。”

撒謊手到擒來,她根本沒打算還。

湛清然沒戳穿她嗲裏嗲氣的小謊,小姑娘麽,無傷大雅,他總是對她這種舉手投足間自然的淺薄感到好笑。

她一直跟着他,湛清然側眸上下打量她:“燕小姐,我實驗室真的有事,你很閑嗎?”

“我現在确實很閑,所以,你必須收回不再見面那種話。”燕回口氣嬌橫,神情嚣張,好像沒聽出他隐隐的嘲弄。

湛清然是個對自己對學生都非常嚴格的人,在他這裏,沒有差不多之說,他對燕回這種念書不行搞歪門邪道很行的女孩子觀感複雜,她讓他想起中學的個別女同學,漂亮膚淺,刷不完的存在感,是的,局限于中學,他的大學生涯裏就再也沒有這種同班同學。

他清楚,收回不收回,都不妨礙燕回下次再這麽花枝招展地出現在課堂上。

湛清然答應了她,燕回立刻得寸進尺,她要跟他去實驗室。

這次,他非常強勢地拒絕了她。

“不行,實驗室不是你随便能進的。”

“那你幫我塗下防曬好了,塗完我就走。”燕回随即從包裏翻出防曬,丢過去,湛清然下意識接住,對方非常難纏,偏偏撒嬌恰到好處,多一分肉麻,少一分欠味。

燕回已經把所有頭發撩到一邊,雪白脊背乍洩,巧奪天工,湛清然克制地移開目光,把防曬重新塞回燕回手中,說:“可以在休息區等我,但不要胡來。”

他大概已經能摸到點眼前這位的脾性,身體女人,心性少女,少女總是捉摸不定的,像春天的一抹柳絮,你想抓住它,它反而輕飄飄飛走,你不着意時,它已經無聲停留于肩頭。

你越不是讓她做什麽,她偏要,像身處一場沒完沒了的青春期。

這時,燕回卻掏出手機,她低頭,快速打字,回複jojo,不忘前綴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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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D姐準我休的假哦。

但jojo很快告訴她:也是D姐讓我通知你盡快過來。

燕回嘴角扯了下,她不無遺憾地擡頭,撅了撅嘴:“我有事得去雜志社一趟,好煩人。”

湛清然顯然把她這有一出沒一出當作是欲擒故縱的把戲,他點點頭,面容平靜。燕回忽然出其不意地湊過來,在他脖子上輕咬一口,旋即退開,眉毛高挑着說:“我做标記了,誰都不能再碰小湛老師,除了我。”

說完,人笑眯眯地轉身扭腰離去,留一個窈窕背影。

空氣中似乎還滞留着她的香氣,不曾散去。

湛清然看看時間,才意識到,不知不覺她敲了一次自己竹杠,剛才那頓飯消費不低。

學校有專門供學生準備競賽的實驗室,學生主管,和大實驗室分開。電賽男生們一眼望過去,堪稱一群卷怪,大家興趣點不一,有人搞智能手表,有人搞音游手柄,學校經費有的是,湛清然進來時,大家紛紛暫停手頭活計跟他打招呼。

湛清然簡單問了問進度,學生們一面跟他彙報買什麽新設備需要錢,一面打聽競賽的消息。

“湛老師,您來的正好,”穿黑色T恤的男生有點腼腆,“您幫我們看看這個,主電路它一直都有問題。”

“搞了一周的測量,怎麽調都不行。”男生們圍上來,你一言我一語,把能懷疑的懷疑了一遍。

湛清然觀察片刻,伸手摸了摸電源線。

“換銅芯線再試試。”

果然,一切正常。

男生們很想吹彩虹屁,但深知老師不吃這一套,也就很低調地彼此交流了一個默契的興奮眼神。

直到有人無意瞥見他脖間一點紅意,問老師您是不是被蚊蟲咬了。

他确實被咬了,但不是蚊蟲。

初夏的雲很高,很大一塊在碧影婆娑的枝葉上飄動,物候宜人,湛清然離開實驗室沒走多遠,肩膀被人拍了下,有輛單車停在他身旁。

是歷史系的學長李格。

李格跟湛清然不同,湛清然是屬于那種一看就不好糊弄的年輕學者,嚴謹冷淡。李格笑嘻嘻的,一看很好說話,但非常不幸的是,他和湛清然在指導論文時都是一樣的原則:寧願虐死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正好碰見你,聽說了嗎?葉琛近期打算回國,說不定,跟你小子成同事?”李格笑的忒開心,“清然,還等什麽,趁早複合啊,喜酒錢我可是早備好了。”

李格跟他說話毫無顧忌。

三人當年都在附中念書,湛清然和葉琛是學霸情侶,葉琛媽媽往學校送點吃的什麽從來都是兩份,全校都知道,老師也會拿兩人玩笑。後來,兩人一起出國,相戀多年,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差的,不過是最後某個儀式以及紅本本。

往事并不如煙。

至少某些細節,還是會在這個名字被重提時冷不丁撞一下胸口。湛清然只是笑,問李格周末要不要一起打網球。

李格說:“你小子別岔話,有什麽別扭分開兩年了還不能想通的,趕緊和好,大家夥兒都等着呢。”

等什麽呢?

湛清然沒解釋的打算,他只是有些意外,葉琛要回來。

那時,因為知道他在她身邊,很多想追求她的人,都自動退卻。他很自然地牽她手,在樹下吻她,彼此奉獻自己所有的第一次。

他不怎麽愛表達,葉琛則有些清高別扭,如果說細微裂縫有第一次張開的時候,那麽,時間會繼續加寬加深它的間距。

本來,一切都很簡單美好,後來他們都長大了,葉琛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總在強調靈魂上的共鳴,他學工科,總是忙,難免有疏忽她的時候,但見面時,順理成章地想親近她。這種欲望,年輕男孩子的那種旺盛的需求,在葉琛看來,卻成了他不愛她只想解決生理沖動的象征,這種原始行為,她不能接受。

湛清然不知道要怎麽證明精神之愛,他跟她玩笑,要柏拉圖嗎?他不需要,他寧願享受最下流的□□。本是逗她,竟惹得她動氣,責怪他怎麽可以這麽膚淺,看他的眼神,好像這些年白認識他了。

他都不知道,原來葉琛這麽愛生氣的,生氣了就要哄,可葉琛是天之驕女,她沒那麽好取悅,她總是在不高興地跟他悶悶地冷戰,擅長冷暴力。

只是,膚淺……好熟悉的一個詞,湛清然從回憶中抽離,膚淺,他忽然笑了下,這不正是他對某人的印象嗎?葉琛看他是膚淺的,他看燕回,竟也不覺帶上了刻板印象。

也許不是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沒怎麽停留。

跟李格敷衍了幾句,他說自己還有一堆事要忙,除了最近本科生的畢業論文指導,還新接一個物聯網的産品研發項目,群裏學生正在問他下周組會時間,要不要提前借會議室。

這兩天學院又在統計他們的論文、專利清單。

湛清然接到母親電話時,他人正在整合表格文檔。

“媽,有事?”

手機放在旁邊,開了免提。

程一維女士是物理系教授,去年退休後又被隔壁返聘,換了個環境,一如既往地嚴謹認真。程一維說話不緊不慢,語氣溫和,很有循循善誘大家風範,跟湛清然講話,永遠帶着點對學生的味道:

“清然,媽媽本不該過問你的私事,但聽說上次給你介紹的姑娘對你頗有微詞,你最近是不是結識了什麽女孩子?如果有的話,應該跟中間人講清楚,否則,別人會以為你怎樣,這樣就不好了。”

湛清然眼睛盯着電腦,一心二用:“沒有的事,我這邊正忙,媽如果沒有別的問題我先挂了。”

怎麽會是沒有的事?湛清然是學校裏教授們看着長大的,對他個人問題非常關心,知道他跟葉琛鬧掰了,那姑娘人在國外不知道日後是什麽光景,他眼看往三十的路上奔,一直不談女朋友也是不行的。剛回國那年,雙親熱心的同事們給他介紹了某學院院長的千金,兩人不鹹不淡相處了幾個月,湛清然覺得索然無味,實在提不起興致,又不想耽誤女方,先提的分手,沒想到,女孩子受的打擊比較大,哭哭鬧鬧糾纏了一段時間,不知道的,以為湛清然是渣男,始亂終棄。

要說對方沒什麽不好,高學歷,念書一直在行,但被家裏保護的太好,人情世故一概不懂,人挺純潔,湛清然在她看來等同于初戀。某個角度看,說湛清然是渣男好像也有點道理。

這次相親,女方反饋給中間人,意思是湛清然和一個看着不太正經的姑娘攪合在一起,那話裏有點埋怨,好像湛清然也跟着是個不怎麽正經的人,白瞎這英俊周正的氣質了。

對方還有層暗示,想搞清楚湛清然到底有沒有交往對象,去相親,是不是迫于家裏壓力?顯然,相親對象對他是有極大好感的,但所見實在膈應人,又不甘心,千回百轉地把這層意思送到程教授這裏,想要個準話。

“清然,你跟媽媽講句實話,是不是認識了別的女孩子,不太主流的那種?”程一維措辭謹慎,并不喜歡輕易給人貼标簽。

這就是他的父母,永遠彬彬有禮,富有教養,不會說難聽話,永遠會照顧到別人的面子。

湛清然不知怎的,聽到這個評價兀自笑了,不太主流,燕回确實夠小衆的,他沒見過那麽厚臉皮又矯揉造作地如此流暢的漂亮姑娘。

“算是吧,剛認識的沒什麽。”他說着,下意識頓了頓,起身到鏡子前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留下的唇印,有點模糊,有點暧昧,好像她滾燙火熱的嘴唇還留在肌膚上。

這樣的女孩子,最适合露水情緣,一夜缱绻,天明兩兩相忘最好不要再相交。

湛清然沒怎麽聽清母親那頭又說了兩句什麽,他潦草應下。

因為第二天要去企業做報告,臨睡前,湛清然又檢查了一遍PPT,燕回的信息就是這個時候竄進來的。

沒有文字,只有短短幾十秒的vlog。

黑發紅唇,五彩斑斓的吊帶裙,一組充滿了甜味、純情和媚氣的矛盾照在迷離燈光下不斷閃連。

背景音樂很迷幻。

湛清然輕撫了下眉頭,他莞爾,大半夜給男人發這種視頻的女孩子……思緒剛朦胧泛起,那邊,燕回光着身子懶懶伏在枕頭上,給他發了一行文字:

好累哦,被傻缺使喚了三個小時。

湛清然看着這行字,有些啼笑皆非。

這跟剛才發的視頻有關系麽?

很快,手機上又來一條:我還是去小湛老師家裏拿手機吧,想見你。

想見你。

三個字很微妙,湛清然心頭有那麽一點異樣感覺滑過,他很久沒聽過動人悅耳的措辭了。

見他也沒個回複,燕回以自己的淺薄的想象力暢想了一番,他一定伏在案頭寂寞備課,然後好能在第二天的課堂上繼續游刃有餘地性冷淡着講課,她不知道,其實湛清然課不多,他忙科研項目,要開會,要出差,在這樣的夜晚沒她想象的那麽寂寞無聊。

你多少錢一個晚上?

燕回又又發去一條。

湛清然漆黑的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這行字,笑意松散,他沒回複什麽我又不是賣的,而是很含蓄地撩了她一次:

小姑娘,我出個價你買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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