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愛我嗎?
……
你愛我嗎?
你會愛我嗎?
你可以愛我嗎?
燕回腦子裏一瞬間掠過無數的念頭,不知道如何開口,這大概是這個夏天最大的一場遺憾。
“你抱抱我吧。”她像跳傘員需要降落傘那樣開口。
湛清然怔了怔,不過很快走過去,伸出手,把燕回擁入懷中。
好像,和好其實只需要一個擁抱而已。
湛清然覺得燕回相當難纏,當然,也相當矛盾,在他以為她不知道要跟他鬧到什麽時候的一刻,她只是需要他的一個擁抱而已。
可當他以為這個擁抱,大約可以纾解先前的糟糕情緒時,燕回卻推開了他:
“我回家了,你去忙吧。”
她非常灑脫,說完就走。
湛清然追上來,說:“不是想看我辦公室嗎?”
燕回一臉的無所謂:“你不是說不行嗎?而且,我已經不想看了。”
湛清然牽住她手,并未解釋剛才為什麽要拒絕她,低聲說:“過來看看我辦公的地方。”
不由分說把她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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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比燕回想的淩亂了點。
他桌子上那盆綠植,也不知道是不是電腦輻射吃多了,伶仃幾片葉子,看起來,也忒沒精神了。
燕回一副很勉強的樣子進來,一眼看到他的杯子,那是她買的,燕回總是喜歡送湛清然小禮物。
抽屜裏有湛教授給他的紅茶。
看到杯子的瞬間,燕回心裏湧起一點細微的情緒,她坐他椅子上,無聊翻兩下書,像是沒事人一樣:“看起來很沒意思嘛。”
說實話,湛清然搞的這些東西對她來說,簡直天書。
學生在隔壁忙,他讓燕回坐一會兒,出去了。
湛清然一走,燕回就開始亂翻他東西,她天生就有破壞性,這裏頭,又帶着點兒孩童式的好奇。
抽屜裏能有什麽?無非是各種各樣的表格,打印出來的報告,她瞅兩眼,什麽也看不懂,好看的嘴角朝下一撇,又給放回原位。
角落裏,有個精巧的手提袋,燕回心跳了兩下,遲疑幾秒,迅速扒拉開,裏面放着一枚帶玫瑰圖案的珍珠發卡。
顯然,這東西肯定不是別人送湛清然的,那只能是他要送給誰的了。
是給我的嗎?燕回有點底氣不足地想了一下。
不會。
要是送她的,早就給她了。
燕回出神看片刻,連忙把抽屜合上。
一直到湛清然回來,她都心不在焉的狀态,卻也沒主動問。
“回家吧。”湛清然簡單收拾了下桌面,拿過車鑰匙。
某人仿佛聾了一樣,動也不動,湛清然喊了她一聲,燕回站起身:“你不是要睡實驗室嗎?”
他低頭,淡淡的氣息拂過她臉龐:“本來是不打算回的。”
燕回嗤笑一聲,對湛清然的嘲弄昭然若揭,眼尾一挑,笑靥如花:“你想念我的身體了,所以,臨時改主意了嗎?”
語氣是戲谑的,然而呼吸緊繃,她無比期待着某件事,但這件事發生的概率微乎其微,以至于她都産生了自我懷疑:他的抽屜裏,真的有一枚發卡嗎?她恍恍惚惚從辦公室出來。
兩人還是回了家,剛進門,燕回就蠻橫地纏住他,跌跌撞撞,倒在沙發上,數次走神,又被他重新拉回灼熱滾燙的情潮中。
湛清然被燕回抓傷,她又咬他,小臂上有清晰的一排牙印,整整齊齊,卻很深。
兩人交錯的喘息聲很久才平息,像浪潮退卻。
“為什麽突然去學校?”湛清然好像終于想起來問她似的,他拿來紙巾,給她清理小腹,燕回眯了眯眼,又嬌媚又刁鑽:“我寂寞了,你們學校年輕的男孩子多。”
湛清然低眉,鼻腔裏逸出一聲笑,他惡劣地從她腿間挑抹出一點濕膩,驟然把人翻了過去。
燕回很快失聲尖叫。
她漸漸支撐不住,開始求饒,他不肯放過她,她又哭又叫,罵他是混蛋狗男人,湛清然置之不理,直到盒子裏的東西空了。
“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他從情潮中退出,沉重的身軀,乍然剝離,燕回像回歸大海的魚,得以存活,她眼角全是淚痕,臉色潮紅。
“如果是拿這種事挑釁我,大可不必。”湛清然眉心凝汗,他起來倒了杯水,扶起燕回,燕回大腦依舊白茫茫一片,她懵懂看他一眼:“什麽?”
就是這個樣子,把別人激怒到極點,她卻無辜,像惡作劇完了就跑的小孩子。
湛清然盯着她紅潤的唇:“你說呢?”
“我不說,我不知道。”燕回拿起抱枕,砸到他臉上,她腦子裏只有珍珠發卡。
懷疑的種子像遇到了最合适的土壤。
湛清然頭輕輕一偏,抱枕掉地毯上去了,他冷笑一聲:“這麽有勁?看來操的還不夠。”
燕回的臉漲得通紅,她有點羞恥地發現從湛清然這種看起來很禁欲清高的人嘴裏,突然冒出這麽粗野的話,十分刺激。
“你不要臉。”
“我跟你要什麽臉?”湛清然坐回她身邊,頓了頓,“有正事和你說。”
燕回懶洋洋往後一躺,身段妖嬈:“小湛老師除了操我,還能有什麽正事?”
湛清然成功地被她再次激怒,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但神情冷了下來,像墨色的天空。
“我說過了,如果只是想和你上床,我沒必要娶你。”
他深吸口氣:“能好好說說話嗎?我是認真的。”
燕回灼灼盯着他,像在走神,卻突然問:“你要跟我離婚是嗎?”
湛清然不知道她什麽腦回路,思考片刻,語氣溫和幾分:“為什麽會這麽想?”
燕回搖搖頭。
“我為什麽要跟你離婚?我娶你,不是為了離婚的。”湛清然說,不疾不徐的口吻,“不要動辄把離婚挂嘴邊,我們之間有摩擦,很正常,如果你願意和我溝通,我們好好談談。”
談珍珠發卡嗎?
燕回心裏就剩這一個想法了。
“首先,上次家裏聚會的事,我想你一直對我有些誤會,你以為,別人羞辱你時我心裏什麽感受?幸災樂禍嗎?還是僅僅覺得你給我丢臉了,所以迫不及待想教訓你?”湛清然抿了口白水,“我這幾天都在想,為什麽你是那個反應,也許是我不夠關心你,不夠體諒你,但我絕對沒有指責你的意思,你說,你不在乎我家裏人怎麽看你,可我在乎。”
他擡起漆黑的眼,似乎能望進她的眼睛裏。
燕回飽滿的唇一彎,美麗的眼睛撲閃着:“對,我不在乎,你在乎就在乎好了。”
“我怕爺爺對你印象不好,不是我有這個虛榮心,是我希望,我的家人都能喜歡你,喜歡你的話就會對你更好,我希望他們對你好是發自內心的,這樣你也會開心些。”
他靜靜說,“這才是我在乎的。”
燕回微怔,嘴唇翕動片刻,什麽也沒說出口。
“我在想,當時談話時機不對,你受了委屈,我不應該那個時候跟你談要怎麽做,讓你誤解不是我本意。”湛清然把水杯放下,直視燕回,“希望以後我能讓你多信任一點,有些事,願意緩一緩等我來處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生活,你有我。”
他說了那麽多,最重要的,不過是三個字,燕回半信半疑地凝望着他,腦子裏轟隆隆的,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真的嗎?”
湛清然輕輕摩挲着她的手指:“當然,希望你能給我點時間,也給自己點時間,你可以信任我。”
“可你,”燕回眼睛熱熱的,她心裏酸地要命,聲音虛弱,“你心裏只有別人。”
“誰?”湛清然打趣地一挑眉,他笑了,“怎麽我不知道?”
燕回美麗的眼憤怒地閃爍着:“你有。”
“你想說誰?”湛清然斂了笑意,“葉琛嗎?”
燕回不說話了。
“我不知道要怎麽解釋你會信,或者是要解釋多少次,你不會再懷疑,我跟她是過去的事了,我很清楚我現在想要什麽,想跟誰生活在一起。”他神情嚴肅,專注地看她,“你能說說,為什麽總往這上頭懷疑嗎?”
燕回心裏砰砰起來,她猶豫幾秒,說:“我今天去找你的路上,騎車碰倒了她,不是故意的,這件事我先跟你說一下,我道歉了,也問她要不要去醫院,是她自己不願意去。”
湛清然“哦”了聲,說:“我知道了。”
燕回有點驚疑地看着他:“你不心疼嗎?”
“心疼什麽?”
“我把她撞倒了。”
“你是把她撞倒了,第一你不是故意的,第二你賠禮道歉了,她應該沒問題,所以不需要去醫院,這件事不就結束了?”
“可她是你愛的姑娘。”
“那是你想的。”湛清然輕飄飄帶過,“我跟她,現在是普通同事關系,僅此而已。”
說着,岔開了話,“既然是來找我的,為什麽說不是呢?”
燕回後知後覺,臉一紅,卻把話又兜回來,“你就是愛她。”
“我哪裏愛她,你說說看。”湛清然好整以暇伸開雙臂,繞到沙發背上,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她蓬松的秀發。
“你不愛我,你愛她。”燕回差點說出珍珠發卡,這太自取其辱了,她硬生生憋住。
湛清然大拇指緩緩揉着太陽穴,一手摸了摸她後腦勺:
“你不要總是瞎想。”
燕回欲言又止,眼中水光一片,潋滟生波,一直在他臉上流轉着,湛清然忽然起身,他從褲兜摸出一件東西,遞給燕回。
她頓時愣住。
是那只珍珠發卡。
他什麽都知道,剛進辦公室,就敏銳地發覺到燕回翻他東西了,她這個人,總是随心所欲也沒什麽腦子,桌上東西不是原狀,湛清然卻記憶力超群,自己辦公室有一絲一毫改變的痕跡他都清楚。
果然在燕回先出去時,他拉開抽屜,發現手提袋癟了一塊,那一定是她随便搡進去的結果。
“覺得我愛別人要離婚,是因為這個吧?”湛清然把發卡取出,戴到她頭上,“是給你的,不過你這麽忙也見不到人。”
“難看死了。”燕回揚手就給拿掉,太用勁,扯下來幾根頭發,又丢給湛清然。
這枚發卡是托遠在歐洲的姑姑買到的高定珠寶。
他笑笑:“哪裏難看?”
燕回野蠻地說:“就是難看。”
“那你喜歡什麽?”
“所有美麗的東西。”
“你的意思是,我選的這枚發卡很醜陋?”湛清然又給她戴上,像是哄小孩,“給個面子。”
燕回終于別別扭扭收下,蹭得站起:“既然你都求我了,我勉為其難吧。”
說着跑到衣帽間,那裏有面大鏡子。
好漂亮啊,燕回對着鏡子左右欣賞,天哪,世界上怎麽會有她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事實是,燕回非常喜歡這個發卡,珍珠顆顆瑩潤,玫瑰富豔堂皇。
只有她配戴這麽奪目的珠寶,兩者相得益彰。
對着鏡子好一番搔首弄姿,燕回想起什麽,換了件絲絨紅裙,細腰盈盈一握,又擺弄半天頭發,這樣搞,那樣搞,一個人興致勃勃在衣帽間搞了半天。
湛清然不知道她在裏面臭美,只見人進去後,就不再出來,等良久,過來敲門:
“燕回?”
他懷疑以她那種能吃能睡的性格,也許是在裏頭睡着了。
門一開,一道豔光撲過來,湛清然往後趔趄了兩步。
某人的美,咄咄逼人,極具侵略性,他呼吸滞了幾秒,低笑開口:“這是準備?”
“去勾引年輕帥氣的男孩子呀,”燕回放肆一勾眼尾,“我們打個賭吧,只要成為我的目标,我都能拿下。”
湛清然笑意跟着森冷下來,他摩挲着她烏濃黑發,一低頭,對上她捕捉獵物般的眼神,聲音如刀片一樣,薄而鋒銳:
“我只是你的一個目标嗎?”
燕回目光炯炯直視着他,笑得軟媚:“不然呢?”
“剛才話說到一半,我想跟你談的,還有個事。”湛清然拉開自己和她的距離,回了客廳。
燕回心裏直翻白眼,覺得奇怪,他怎麽回事?今天老陰晴不定神經病一樣。
她扭着腰出來,倚在門框那,一臉天真無邪:
“還有什麽事嘛。”
“今天晚上那幾人是誰?”湛清然語調沉緩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