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戰役
“什麽?”端月銀翹大驚,“宋棐卿你瘋了嗎?”這麽一說出口,他立刻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中,将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大長老微怒的神情将端月銀翹的神智拉回。
宋棐卿輕嘆,從地上站起身,看着大長老道:“我并不是什麽大善之人,做那種甘願為你靈府庇護的百姓丢掉性命的傻瓜,但我宋棐卿親口答應的事,我會盡力做到。”
看着大長老稍緩和的面容,宋棐卿又接着道:“但,總有一天我會離開!”說完也不看兩人,徑自離開,他知道,在門外早已有人馬等着和他一同出發。
大長老眼看着宋棐卿離開,雙眼沉了沉,輕聲對端月銀翹道:“來年你姐姐就要嫁到我尚雲府,你也跟着宋棐卿一起去,且趁此機會,為靈府做些貢獻,今後你姐姐在尚雲府裏會更好過。”
正擔憂的看着宋棐卿離開,想着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的端月銀翹,聽到大長老的話,驚奇的道:“什麽,你說什麽?我姐姐要嫁到尚雲府?嫁給誰?她答應了嗎?誰告訴你的?”
一連串的問題,從端月銀翹的腦袋裏冒出來,也從他的嘴裏脫口而出,這個消息,不能再驚訝到端月銀翹了,她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自己的姐姐喜歡尚雲府的什麽人呢?
大長老皺眉道:“銀翹,你的性子需要改改,你這樣絲毫不沉穩的個性,讓我十分擔憂。”
端月銀翹這邊着急,那邊大長老卻說着不想關的話,“啊呀,我知道了,快告訴我,我姐姐要嫁給誰?她為什麽要嫁過來?”
大長老想着若是不告訴了端月銀翹,他可能不會輕易離開,故而回道:“自然是嫁過來做族長夫人,不然我叫你跟着一起去支援做什麽?就憑你初級弟子的身份?”
端月銀翹有一瞬間的愣怔,“你說……做族長夫人?我姐姐?不對啊,族長夫人不是宋棐卿嗎?”
大長老回道:“宋棐卿今後都不會再讓世人知道,今日過後,他便會從靈府消失?”
端月銀翹立刻道:“為什麽?他是尚雲清禾明媒正娶的妻,是擺過宗廟,入了族譜的,一個大活人,怎麽能說消失就消失,你們準備做什麽?你們要對他做什麽?”端月銀翹一邊發問,一邊着急,“你們就不怕他發現了更加恨你們?”
“恨?”大長老的聲音聽起來悠遠又滄桑,頓了頓才道:“他一個外人,妄想沾上我尚雲府,我們怎會輕易答應,若他恨就叫他恨,他發現也好,不發現也罷,反正他已經答應出戰。”
此刻端月銀翹仿佛從大長老的話語中聽出了死亡的味道,那死亡還充斥着滿滿的厭棄,原來,尚雲府從來不曾認同過宋棐卿,那麽當初為什麽還要同意他進府?尚雲清禾也是這麽想的嗎?
端月銀翹被接連的消息震的直搖頭,太可怕了,他怎能讓他的姐姐成為尚雲府的人,他又怎能看着宋棐卿遭受不測,他一邊後退,一邊道:“大長老,你們……好無情,我要去告訴宋棐卿!”說着拔腿便向外跑去。
此時為大長老推輪椅的弟子趕緊跟上,卻是被大長老叫住:“清源,叫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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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雲清源着急的道:“可是師傅,他去告訴了宋棐卿,那妖怪若是真的惱怒了,殺回府上怎麽辦?他看起來好像很厲害。”
“沒出息的東西,老夫教了你這麽多年,你怕他一個外人作甚?況且老夫有十足的把握,即使他知道了,依然會去,否則他便不會答應。”大長老道,他的一雙滿是皺紋的眼,靜靜的看着大門的方向。
清源奇怪的道:“咦?怎麽會?一般人知道自己出力不讨好,這麽為對方效力,卻是掉進對方的陷阱,跟定會怒不可遏,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哈哈哈,”大長老突然笑了,那笑聲低沉陰冷,“沒錯,他就是不想活了,這也是我們的目的,只有他死,谒靈牌才會安全回歸。”
清源想了想道:“大長老,宋棐卿真的不想活了?”雖然他們都不喜歡宋棐卿,這人突然冒出來,莫名其妙成了族長夫人,害他經常被別府的人問到原因,他只好硬着頭皮把自己聽來的說一遍,那種男子間的事,他想想就覺得惡心,再有就是這人向來不講規矩,還在賞花宴上大丢靈府的顏面,讓靈府受人诟病,昨日竟然還敢劫持長老,想想就可氣,但要真的設計讓他死去,他卻覺得自己師傅的手段,太陰狠了些,想着不禁偷偷看了他師傅一眼。
大長老撸了撸白花花的胡須,沉聲道:“清源,老夫告訴過你很多次,甚為靈府之人,要以靈府為重,其他的一概不重要,明白嗎?”
“……知道了。”
一切以靈府為重,就要不擇手段,害人性命嗎?
端月銀翹用盡他平生最快的速度,也未能即使追上宋棐卿的隊伍,他奇怪自己與大長老的談話并不長,為何追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見了影子?
宋棐卿,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待宋棐卿一行人騎坐白狼快速趕到靈溪村的時候,那裏已經混亂一片,他看到尚雲清稠正在尚雲府弟子的掩護下,組織靈溪村的百姓撤往安全的地方。
宋棐卿三兩步走過去,對尚雲清稠道:“百姓疏離的如何?還有多少人未救出?”
尚雲清稠見到他驚奇的道:“宋兄?你怎麽來了?誰叫你來的?”
宋棐卿道:“這些現在不重要,快告訴我實情。”
尚雲清稠聽他這麽說也不再多做糾纏,一邊示意宋棐卿與他一起疏離百姓,一邊道:“今早我與清禾本打算組織一些人前去靈溪山上,為那些不方便下山的老人看診,誰知剛收拾停當準備出發,便聽到一陣野獸的吼叫,我與清禾立刻警覺,立刻派人前去聲源查看,弟子回來報告說是有大量野獸朝這邊來,清禾趕緊派人會府禀報,我們本以為這些野獸不足為懼,誰知他們不但有桤樹幫助,自身還會變大身形,攻擊力迅速上升,我們一時間竟疲于應對,不少百姓因此受傷慘亡。”
“柳煙呢?”宋棐卿突然問,她與清稠兩人從來出雙入對,此刻卻不見她的影子,宋棐卿十分擔憂,清稠聞言焦急的道:“她昨日等到清禾回來後,就回了府,怎麽你沒見到她?”
宋棐卿想,昨日自從尚雲清禾離開,便交代任何人不得輕易靠近暖陽閣,想來葉柳煙就算有想找他,也會被攔截,因而沒能見到吧,“我沒見過她,但并不代表她沒回去,知道她在府裏便好,我去支援戰場,這就先告辭了。”
尚雲清稠看着他匆匆離開,內心總覺哪裏不對,但一時間也想不出哪裏不對,便将心思全放到了村民身上。
尚雲清禾一把銀霜寶劍此刻充滿寒氣,他飛身而起,腳踩眼前一只三米高巨棕熊的大肚皮,舉劍利落的砍向巨棕熊的肩膀,只聽一聲慘烈嘶吼,跟着棕熊的肩膀頓時鮮血如噴泉一般向外湧出。
緊接着,不等清禾跳下那大熊另一只手臂一揮,向着他砸去,清禾雙眼打睜,手腕翻轉,銀霜劍劍尖對準大熊的鐵拳刺去。
但大熊的沖擊力不容小觑,那一拳打下來,清禾就算不直接受力,也會被打成重傷。
正在此刻,宋棐卿剛好趕到,恰好看到這驚心動魄的場景,他心跳驟停,仿佛忘記一切一般,甄化全身起勁,腳尖用力點地,身體輕盈飛出,半空中抽出腰間軟劍墨痕,那把前段時間尚雲清禾送給他的劍。
墨痕劍身被起勁瞬間盈滿,發出墨黑亮光,宋棐卿雙眼狠戾的瞪着那巨棕熊的手臂,用力一揮,生生将柱子一般粗的熊手臂砍斷。
巨棕熊頓時大聲慘吼,那叫聲比之前慘烈不知多少,只見巨棕熊不斷向後倒退,一張大口大大張着,漏出一口森白巨齒,但面容卻無比猙獰,打量鮮紅的血不斷湧出,灑落在它腳下的地面,最後大棕熊被一根倒地的大樹絆倒,竟然直直向後倒去,那巨大的聲響,巨大的身形,将他身後的好幾顆桤樹妖也壓得死死的,但也不排除受到波及的弟子與村民。
但這一切尚雲清禾卻無暇顧及,早在宋棐卿抽出墨痕劍的時候,他便感覺到了宋棐卿的到來,那熟悉的氣息與功體,讓處在緊張狀态下的尚雲清禾也能立刻分辨出。
阿卿?一瞬間,光那個名字就讓尚雲清禾血液沸騰,但激動過後卻是巨大的疑惑與憤怒,“誰讓你來的?你瘋了嗎?”尚雲清禾落地後,将收了劍勢的宋棐卿的肩膀緊緊抓着,痛心的吼叫。
宋棐卿的肩膀讓尚雲清禾抓的生疼,他輕皺眉頭,緩緩道:“我來盡我的本分,放手,他們還沒脫離危險。”宋棐卿看着周圍被妖物沒尾追的村名,沉聲說道。
尚雲清禾此時看起來有些狼狽,一身族長專屬的寬大袍子早就不知道在打鬥中撕成了多少片,此刻只剩下肩頭的一片不料,內裏那一身白色勁裝卻是将他健碩的身材顯露無疑,而宋棐卿除了臨出門時蝴蝶塞給他的墨痕,還是那身狼狽的衣裝,倒是比尚雲清禾還狼狽了幾分,可惜兩人現在都沒這個心情關心對方的着裝與形象。
宋棐卿這邊作着他的打算,那邊尚雲清禾被他氣的發抖,咬牙切齒的道:“你緊他媽狗屁的本分!這些人不需要你盡責,你立刻給我滾回去!”
宋棐卿不悅的皺眉道:“尚雲清禾,你能不說髒話嗎?”宋棐卿的一雙眼警惕的看着四周,這裏已經炸開了鍋,絲毫沒了往日的村莊模樣,一切都蕭條極了,悲慘極了,但他還可以找到過去村莊喜慶的影子,恐怕這些影子,再被這些怪物破壞一段時間,也會消失殆盡吧。
他自認自己不是大慈大悲之人,但看到到處燃燒的房屋,逃竄的、被怪物攻擊的村民,以及奮力戰鬥的靈府弟子,原本美麗的村莊也不複當初,他突然感同身受起來,好像他以前就經歷過,那一雙雙渴望生的眼睛,那奮力戰鬥的身影。
尚雲清禾氣結,這個時候宋棐卿還有心思找他的話茬,發現對方根本不看他啊,他又用了些力氣,一只手索性扳過宋棐卿的腦袋,讓他看着他,氣惱的道:“你現在什麽狀态,怎麽能輕易運氣,你不怕……不怕魔胎反噬?你不是說谒靈牌不起作用了嗎?到時你要如何自保?我很可能無法分心保護你。”
宋棐卿對他緊張擔憂的面容毫不感興趣,他厭煩的推開尚雲清禾的手,沉聲說道:“不用你管,魔胎由谒靈牌而起,在關鍵時刻,若是魔胎有危險,它自然會自保,再說,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何須你的保護?”
“你!”尚雲清禾看他絕強如此,咬牙道:“你少廢話,我不會讓你再待下去,給我回去。”說着就要推他離開,而此時卻有幾聲獵鷹般的尖叫在兩人頭頂響起,尚雲清禾擡頭看去,是五六只靈鷹,它們也參與到戰局,幫着一起對付巨熊,一起其他時不時會冒出來的巨大的怪物。
然而卻有一只在宋棐卿的頭頂徘徊不前,尚雲清禾一看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他看着宋棐卿,沉聲道:“是不是有人逼你?”
這個問題,這句問話,不知怎的,雖然聽起來十分冰冷,卻讓宋棐卿有那麽一瞬間感到了溫暖,若是他回答是,那麽尚雲清禾會站在他那邊,與他一同反抗長老嗎?
宋棐卿放棄了,他甩開尚雲清禾的胳膊,憤恨的道:“誰能逼迫我宋公子,我宋棐卿是何人?怎會輕易被逼迫,你莫要再亂猜測,我是谒靈牌的擁有者,在靈府子民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我有義務站出來保護他們!”說着便迅速離開,向着戰場更深處奔去!
尚雲清禾聞言,更加肯定了他被長老們逼迫的事實,他沉着一口氣,舉起銀霜劍,一步步緊緊跟在宋棐卿的身後。
尚雲清禾,此役後,我便再也不欠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