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懷疑
懷中少女樣貌豔麗,微笑的紅唇,溫柔的眼眸,一切看起來都是對宋棐卿無盡的迷戀,女子緩啓櫻紅小口,輕聲在他耳邊道:“這位公子生的俊俏,本閣主對你一見傾心,願以身相許,公子就娶了奴家吧。”一邊說,手下的動作也未停止,已經摸上宋棐卿的胸膛,感受他緊致細滑的肌膚,一張紅唇也漸漸靠近宋棐卿的唇。
面對對方的動作,宋棐卿也不阻止,微笑着任由對方接觸。對方見到宋棐卿并沒有抵抗,還微笑的看着他,只覺更加癡迷,動作也加快了些,但就在兩唇即将緊貼的短暫時間內,一道破空之聲在寂靜的房間響起,緊接着宋棐卿只感到身上一輕,眼前一花,身上的人已然被一根鞭子拉離。
早已預料到結果,宋棐卿笑容加深,緩緩從床-上起身,依舊笑着看對面的兩人,一人,即是那閣主,滿面惱恨的看着另外一人,而另外一人則目光兇狠的看着宋棐卿,她全身戒備,沉沉道:“我說過,再讓我見到你,我一定要取你性命,宋、棐、卿!”
聞言宋棐卿緩緩低下了頭,安陵景溪驚奇的看了宋棐卿一眼,又轉過身沖着身邊的景幽道:“姐姐,你說的仇人就是這個人,他就是挽尊?可是我看着怎麽不像,況且……況且……”況且她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麽一見傾心過,如果這個人就是殺死小弟景軒的罪魁禍首,那麽她到時候該怎麽辦?
景幽依舊緊緊瞪着宋棐卿,而後回道:“不,他是另一個兇手。”
景溪聽到‘不’之後心中頓時輕松不少,但聽到後面一句話後,立刻回問道:“什麽意思?什麽是‘另一個兇手’?”
這次不待景幽回答,宋棐卿緩緩擡頭,輕聲道:“當年,小麥為了救我,被挽尊下了詛咒,而我卻看着他在我眼前……是我,都是因為我,小麥才……”宋棐卿神情悲傷黯然,三年來,每到小麥的忌日以及清明,宋棐卿總是會面朝北方,站整整一夜,然而他卻未曾敢去關陽山,哪怕踏出一步,因為他害怕,他害怕見到小麥後,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害怕小麥會怪自己不去看他。
‘呼呼’之聲在宋棐卿耳邊響起,景幽一甩銀鞭,‘啪’的一聲,鞭子在宋棐卿身側劃過,梨花雕木的床頭立刻應聲破裂,景溪立刻大呼道:“我的床,阿姐!”
然而兩人都沒空理會她,景幽沉聲道:“決戰吧,宋棐卿,今日就做一個了斷!”
“景幽……關于小麥……”
“閉嘴!”景幽顯然已氣急,不願意聽宋棐卿多說一句。無奈宋棐卿只得左閃右避,采取防禦措施。
一邊的景溪看一眼景幽,又看一眼宋棐卿,最後只得抱頭大聲喊道:“你們要打出去打,別弄壞了我的閣樓!”這一聲分量可不小,聲一出仿若一陣狂風吹來,吹亂了景幽的長發,吹散了宋棐卿的衣衫。
然聲未止,景幽又一鞭子招呼到宋棐卿身上,宋棐卿無暇開口,只得腳尖一點,飛身落在身後的大立櫃上。景幽眼疾手快,再提內力,催動手臂力量,甩起鞭子就沖宋棐卿打去,卻是半路受阻。
景幽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只見一團七彩光團如漩渦一般,在自己的手腕周圍快速運轉,不遠處是自己的妹妹景溪,她雙手結印,口中默默念訣,俨然控制住了她雙手的手腕。
景幽頓時皺眉,再次催動內力集中在手腕處,卻是很難再大幅度動作,景幽粗喘着氣,憤恨的對景溪道:“給我松開,聽到沒有!”
景溪看着失去理智的姐姐,悲傷的道:“阿姐,我知道你最疼小弟,這幾年我每天都看到你傷心,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想你為了仇恨,再次墜入地獄,況且,他也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你為了和他打一架,就暴露我們的盤踞點,不是太不劃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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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立櫃上的宋棐卿随即也道:“景幽,我宋棐卿并不是不能與你一決,但請你先冷靜下來,這裏并不适合打鬥。”他一邊說着,一邊捂着自己的胸口,右邊胸口剛才不小心被鞭尾打中,雖是劃傷,但尾處的力道帶來的沖擊,顯然也讓宋棐卿吃虧不少,他輕咳兩聲接着道:“宋某說話算話,定然會與你有個了斷,但不是現在,請你體諒。”
景幽一雙眼睛已經紅透,手上青筋暴起,顯然有露出原型的可能,一張白淨的臉頰,也在陰陽與獸形之間來回變換,情緒顯然還是不穩定,但被束縛的雙手一時之間竟然也不能掙脫。
景溪知道姐姐在激動的時候,情緒很不容易控制,這種現象在小弟過世之後尤為明顯,像現在,她能夠以附魂之術控制住姐姐的雙手,已經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堅持到什麽時候,頭上的細汗也不斷由光滑的額頭滑落,而她卻也不敢松懈一分。
她悄悄擡頭看着那個,讓她想要以身相許的男子,沒想到那人竟然就是姐姐常常提到的宋棐卿,是所為的‘另一個仇人’。他現在絲毫不敢亂動,好像很害怕姐姐會攻擊他,但景溪知道,那個男-人卻有着銳利的洞察力,以及靈敏的身手,這是他剛才拉着他進來,悄悄探到他的脈搏得到的結論。
然而就在三人僵持不下之時,景幽竟然隐隐有恢複正常的表象,而景溪也發現了,姐姐的情緒似乎漸漸平穩下來,沒過多就,房內的硝煙便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狼藉,而景幽也漸漸收了氣力,甩了銀鞭,頹然躺倒地上,緩緩閉上雙眼。
景溪看了看自己的姐姐,擡頭沖宋棐卿道:“那個,你下來吧。”
白雅扶風用了很大的人力,在盡量不引起玉青鎮百姓懷疑的情況下,終于探到源深的下落,但這個結果并沒有讓他心裏的大石頭放下。
白雅扶風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沉痛的道:“天哪,這可怎麽辦,源深這小子找誰不好,偏偏找到自己的老爹頭上,這下好了,我是既不敢公開讨人,也不知道怎麽跟他另一個爹交代,這個小兔崽子,真是會給大人惹麻煩。”
“金留,秦府不能沒人看守,你留下,再挑出幾位身手好一些的手下,悄悄跟在源深身邊,同時要随時将他們的消息傳遞給我,我則帶着我的人馬,親自去找你家主子,可是明白了?”
金留想到主子留下他的原因,也知道自己有任務在身,确實不能離開,則點頭道:“屬下明白,也請白雅大人萬事小心為上。”
二人話畢,白雅便帶着自己的部下,按照金留提供的聯絡方式,疾奔而行。
這頭一行人緊張的趕路,那頭,父子倆卻顯得十分的悠閑,主要是尚雲清禾十分的悠閑。本來嘛,他這次出來主要是行醫問診,但半路卻殺出來一個小鬼頭,中斷了他的行程,還要負責帶着他去找他親愛的爹親,而且小孩子口中找到爹的一大筆藥草的回報,尚雲清禾還不知道能不能兌現。
但有一點,卻是他下定決心陪眼前的小鬼頭一程的主要原因,這孩子竟然有魄力與他這個,只見過一面的人,大膽的交談,開條件、讨好處,絲毫不介意兩人的年齡、智慧以及辦事手段等種種不協調,他們更多的卻像是一見如故的好友一般,這是尚雲清禾很久都沒有的體會。
很久之前,那個人也帶給自己這樣一見如故的感覺,是多久了呢?多久了?也許尚雲清禾心裏很清楚,清楚到過去了多少個時辰,但依然麻醉的對自己說,很久了,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不提也罷。
“阿叔?你有心事。”孩子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他的思緒從久遠回到了現實,耳邊是嘚嘚馬蹄聲與嘩嘩馬車聲,眼前是白淨的小孩子的臉。
啊……這張臉,為什麽這麽像……
伸出手,尚雲清禾輕輕撫上眼前孩子的臉,那麽輕柔,那麽珍惜,好像手下重一下,眼前的景象就會消失一樣,“阿卿……”輕聲的,尚雲清禾在不經意間,又喊出了那個名字,而他自己好像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小源深歪着腦袋,讓自己的臉頰輕輕貼到他的手掌,微微笑着,而源深這一貼心的動作,引起了尚雲清禾的注意,他眼神變了變,即将奪眶而出的晶瑩也漸漸收了回去,他只是看着,靜靜的、帶着些微的驚訝。
“爹也常常這樣看着我發呆,也會叫一個人的名字,爹告訴我那是一個他不能忘記的人。我總是會用這樣的動作安慰他,希望他不要再去想念,既然想念這麽痛苦,為什麽不忘記,源深明明就在爹的眼前,爹還要想起誰呢?”小源深發現了對方的驚訝,解釋道。
尚雲清禾靜靜的聽,不免動容,輕聲回道:“想念是因為不想忘記,能讓一個人如此想念另外一個人,我想,那個人一定是對方深愛的人。你的爹除了有你,一定還很想念你的娘親,否則你又怎麽會叫秦源深?秦源深,情緣深,你爹和你娘一定是非常恩愛的一對。可惜……我猜你娘一定已經不在了吧。”
小源深輕輕搖頭,“我沒有娘。”回答的十分幹脆響亮,尚雲清禾能清楚的感覺到,眼前的孩子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與傷心。
“沒有娘?怎麽可能?”
“我就是沒有,我爹也說我沒有娘,為什麽人會有娘呢?娘是什麽?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娘是什麽,雖然聽過也見過周圍的小夥伴有娘照顧,可是我就是沒有,有什麽奇怪的嗎?原來你也會奇怪我沒有娘嗎?我以為你會是不同的。”
聽到源深一連串的話,尚雲清禾腦中似乎想到什麽,關于這孩子的身世來歷,他腦中好像有種呼之欲出的強烈感覺,但它們好像太過活躍,一閃即使,卻很快又出現,跟着再消失,這樣往複,尚雲清禾幾乎将自己逼瘋了,但依然不能把那個答案說出口。
“你,你是……你好像,你是……你是誰呢?”尚雲清禾緊緊皺着眉頭,雙手扶着源深的小肩膀,口中喃喃有詞,卻始終如此重複,沒有下文。
“阿叔,你怎麽了?”小源深覺得身邊的大哥哥好像十分不對勁,情緒不穩定的樣子,自己的肩膀都被他抓疼了。
“我……你……”尚雲清禾搖晃着腦袋,想迫使自己趕緊想出來,卻是在即将想到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下,眼看着小源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馬車外飛去,尚雲清禾立刻伸手手臂,把孩子緊緊虎護在懷裏。
“籲……”拉馬車的壯年男子,看着對面的幾十個頭頂蒙着黑紗,身穿黑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神秘人,哆嗦着聲音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那些黑衣黑紗的人并沒有應答,只見為首一人緩緩伸出一只手,随即從手中抛出一枚圓乎乎的鐵疙瘩,‘铿铿铿’的滾落到馬車邊緣,那車夫看了一眼,卻是立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迅速拉離馬車,而後他便聽到一陣巨大的‘轟隆’之聲,跟着是慘烈的馬鳴之聲。
“我,我的馬!”車夫慘叫一聲,卻是在末尾被人捂住了口,那人沉聲道:“別出聲,小心被發現。”
車夫緩緩轉頭,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雇主救了一命,他快速點頭,感激的看了身後的男-人,以及那孩子一眼。
煙霧散開,只有滿身傷痕,還在抽搐的棗紅色大馬,一黑衣人驅動身下馬兒向前幾步,發現被炸的粉碎的馬車殘渣內,并沒有人的屍首,立刻轉頭與同伴使了眼色,為首之人似乎早已料到,揮了揮手臂,便有三五人立刻消失在馬上。
而不遠處樹叢中的三人見到此景,互相看了一眼,尚雲清禾特別看了小源深一眼,發現那孩子一雙眼睛,緊緊看着對面為首之人,神情嚴厲,絲毫不驚慌,這讓尚雲清禾不禁驚嘆。
宋棐卿按了按胸口的傷,輕輕跳下立櫃,緩緩走到景幽身邊,輕聲道:“我知道你當年就懷疑,小麥的死是挽尊下的手,之後在幽宮又潛伏了半年,才弄清楚。這是我不對,沒有把真相及時告訴你,請你原諒。你我的仇恨,我一定給你交代,但現在我想,是時候為小麥報仇了,我希望你我能聯手。”雖然宋棐卿也是半年之後才了解清楚真相,但早前他就懷疑過,而且也未向對方提及,此時說來,也覺得慚愧。
聞言,景幽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眸也沒了剛才的赤紅,只剩下一片漆黑,他看了宋棐卿一眼,哼笑道:“三年了,你終于肯來找我,我以為你去過你逍遙的日子去了,可是,宋棐卿,我景幽并不傻,你不要告訴我這次你選擇主動,不是因為你的兒子?你來找我恐怕是因為,你根本找不到幽宮的位置吧。”
宋棐卿低頭,沉聲道:“确實,我是因為我的兒子,沒想到挽尊竟然……”
“夠了!宋棐卿,我安陵一族并不欠你們人類什麽,也不需要你的憐憫,小麥的仇,我們自己會報,你現在立刻給我滾!”景幽立刻打斷宋棐卿的話,指着門口,惡狠狠的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