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讨價還價

一拳揮開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尚雲清稠粗喘着氣,擦了擦嘴角的唾液,收攏被撕開的衣衫,憤恨的沖對方道:“尚雲挽清,我不想看到你,你最好離開這裏!”尚雲清稠氣的渾身發抖。

不僅把他辛苦培育的藥草弄的一塌糊塗,還對自己做越來越過分的事情,任他如何忍耐,也無法接受如此行為的尚雲清挽,他瞪着被自己揮倒在地的人,強烈表達自己的不滿。

挽尊本已經意-亂-情-迷,但被對方不經意的狠狠一拳,打的頓時失去了興致,暗自捏了捏拳頭,一臉悲傷委屈的道:“師兄,你為什麽打我,你就這麽讨厭我?”

尚雲清稠依然瞪視他,絲毫不為他的話産生任何動搖,挽尊發現不論自己如何裝扮可憐,已經不能博得師兄的動容,即使他只是稍微向師兄移動哪怕一寸,都會讓對方立刻警惕,如此幾次之後,他便失去了嘗試的念想,只覺得心灰意冷,摸了摸臉頰被打腫的地方,閉了閉眼,再睜開剛才那種哀傷的眼神竟絲毫不見,只剩令人捉摸不透的木然表情。

面對滿地狼藉的藥草地,在注意到對方表情變化後,尚雲清稠那短暫的詫異也在眨眼之間消失殆盡,依然惱恨對方的無理。顯然是第一次面對師兄的冷漠,挽尊不願再多停留,緊抿着嘴,緩緩起身,一步步離開了他每日都盼望的地方。

待對方走遠,尚雲清稠一下跌坐在地上,伸手一點點扶起被□□的沒有形狀的藥草,顯然這麽做已然無濟于事,可憐的纖細草杆早已經被壓斷,軟趴趴的倒到地上。

尚雲清稠緩緩趴在地上,臉頰貼在那些藥草上,絲毫沒注意到現在的他,甚至比那些可憐的藥草看起來,還要狼狽,還要……哀傷。

肩膀不斷的抖動,那是一個堅毅男子防線倒塌的預示嗎?

‘叩叩叩’的敲門聲,驚動了坐在木盆裏呆愣的小人,源深本在思考如何利用那位,對自己很好的大哥哥,來達到他尋找爹親的目的。

認真思考的思路被中斷,源深也不得不快速跨出木盆,一邊簡單用巾子擦了擦身體,一邊沖外面喊道:“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好。”而後再套上放在一邊的幹淨衣衫,動作十分利落,倒絲毫不像平日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秦府小少爺。

尚雲清禾在門口笑了笑,回道:“不着急,阿叔在門外等着你。需要阿叔進去幫你嗎?”

“不,不用,我馬上就好。”門內立刻給出回答,讓尚雲清禾詫異,不禁開始猜想,屋裏的小孩子到底有怎樣的父母,而孩子本身,又還會有怎樣的不同面展現給他。

将孩子帶回來的時候,因為他實在意外,還能再與孩子見面,更沒想到是以那樣的方式,加上他也十分喜歡那孩子,本是想親自為他清洗滿身的污泥,卻是被孩子禮貌的婉拒,并要求只需準備熱水以及一套幹淨的衣服便可,剩下的他會自己打理。

讓尚雲清禾吃驚的,不僅是孩子超出年齡的卓越處事技巧,還有孩子獨立的個性,以及自我照顧的能力。

正回想時,孩子已經打開了門,滿臉笑容的沖着自己甜甜的、乖巧的叫了一聲“阿叔。”并伸出自己的小手,等着他來牽。尚雲清禾看着孩子,突然有種欣慰,他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是什麽,或許他在心裏也希望有一個這麽乖巧懂事的孩子。

尚雲清禾笑了笑,牽起孩子的小手,輕聲道:“走,阿叔帶你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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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既然暫時想不出好的辦法,還是好好吃一頓飯吧,他從昨天中午開始就沒吃飯,好不容易忍了一下午,到了傍晚的時候,還是一位好心的老奶奶給了他一個饅頭,不然他可能早就餓昏了。

看着孩子自己抓着筷子吃飯,顯然對筷子的用法還不熟練,但孩子卻固執的任何事情都自己動手,尚雲清禾看着好奇,溫聲問道:“孩子,你離家出走後,竟然找到了我,你不怕我是個專門拐帶小孩子的騙子?把你賣了?”

源深正專心吃飯,突然聽到尚雲清禾這麽說,也是吃了一驚,但也只是短暫的,片刻過後又恢複了正常,卷着小舌頭,吞下一口飯,搖頭道:“阿叔不會是騙子。”

尚雲清禾輕笑道:“那可說不定哦?”伸手點了點源深的小腦袋,尚雲清禾神情突然變得詭異,他想試試這小小的孩子,到底還有多少魄力。

源深嘆了口氣,心道吃飯也要出問題考他,這是在變相要飯錢嗎?

源深伸出一根小手指,認真的道:“第一,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你主動為我解暑,我們有超出一面之緣的緣分;第二,我們第二次見面,你甚至沒有問我是誰,就知道我叫什麽,因為什麽原因找上你,證明你之前已經記住了我,或是之前就對我進行了一番了解,才會直接把我帶回你家;第三,你既然知道我,還沒有送我回家的打算,這證明你有別的打算,或者你對我家,或是對我十分好奇也說不定。最起碼現在看來,你不會對我做什麽壞事,更不可能賣了我。”

尚雲清禾确實對孩子了解過,知道他是玉青鎮下南面農場秦府的公子,名叫秦源深。他的爹是玉青幾乎人人知曉的商人,卻很少有人知道,秦府現在的主人,那個神秘又很有能力的人的真面目。這段時間他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行醫上,對秦府,也只是因為與源深的一面之緣,而捎帶了解了一番,但現在孩子出現在他眼前,讓他不禁又回想起那天弟子打探來的消息。

“呵,秦公子,你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的頭腦,我不得不佩服,暫且算你說對了,但我要告訴你,我不打算湊你的熱鬧,更不想得罪你那神秘的爹,你若是只想在我這吃頓飯,洗個澡,我自然可以滿足,但你想要更多的要求,我只好說抱歉,阿叔很忙,不能幫你。”

聽聞,源深小小的手,暗自緊了緊,焦急的道:“別!嘿嘿,阿叔,我沒其他的要求,我就是想在你家休息幾天,那天多虧了你救了我,不然我可能會因為小小的中暑幾天醒不來呢。既然我們這麽有緣,你就再收留我幾天?”源深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多麽谄媚,恐怕是他人生中的頭一次,但沒有辦法,為了躲避白雅扶風的尋找,達到他去找爹親的目的,當然,還有他想出來獨自探險的小小私心,他只好厚着臉皮,跟這位大、哥、哥好好讨價還價了。

這邊互不相認的父子二人正在你來我往的讨價還價,那邊白雅扶風卻是快要急瘋了,從來不知道乖巧的孩子竟然是個鬼精靈,這才恍然大悟的相信,以前聽過‘上房揭瓦的秦家小少爺’的傳言是那麽的真實,可惜他以前從來都不相信,這次倒是不用眼見為實了,因為這傳說中鬼精靈的熊孩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一面修書,讓他的手下想盡一切辦法傳信給宋棐卿,一面派出自己以及宋棐卿的人手,暗中尋找孩子的下落。玉青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他就是不用把這裏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能找到孩子。

“秦哥,你與金留留下負責看守秦府,我帶着其他的手下一起找源深,簡玄兄讓你留下,是因為你本來就是秦府的主人,別浪費了他對你的信任。”白雅扶風認真的道,為了阻止秦哥也跟着一起找人,他不得不告訴對方,宋棐卿讓他留下應對尚雲府的人的用意。

當年,在初得知秦府破敗之時,他本不想插手管,對這位僅存的遠房親戚也十分的不看好,況且他們白雅一族,都快自身難保了,他哪裏還有心思操心,這位遠的幾乎沒有關系的人。

但宋棐卿那時卻主動提出前去秦府,他知道對方的固執,只好放手讓他們折騰,結果就成為今天的局面,對秦哥本人,白雅扶風本是不熟悉,只知道其個性懦弱,很輕易在困難面前放棄。

這幾年,雖秦府在宋棐卿等人的努力下,有了起色,但這位真正的秦府之人,卻還是原來的老樣子,也未看出哪裏長進,宋棐卿離開的時候,也特意囑咐了自己,能幫助秦哥的,也最好可以伸把手。

聞言,秦哥稍微一愣,很久才反應過來,白雅大人話語中的真正含意,低頭緊咬着嘴唇,突然想到,以往主子對他說的話,“秦哥,我不希望你叫我主子,秦府本來是你的家,我鸠占鵲巢,心裏非常的希望你能成長為獨當一面的人,有時候我對你要求的嚴格一些,我希望你能理解,不要怪我。”

清楚自己的不争氣,但也感動宋棐卿的信任與鼓勵,許久才擡頭道:“好,我會留下來,處理好這裏的事情,白雅大人,你放心去找源深吧。”

白雅扶風這才松口氣,暗自放心,點點頭才帶着人離開。

利落的跳下白狼,宋棐卿擡頭看了看,頭頂巨大的木質牌匾,上曰:躍龍客棧。再往上看,高聳的八層閣樓,樓上歌舞升平,好不熱鬧,這便是越做越大的蒂都最大的客棧。

幾人相視一眼,宋棐卿率先跨進了客棧,而後就有夥計走近,麻利的為他們帶走白狼。

一進客棧,宋棐卿便被一小二迎上,對方顯然是做小二的材料,歡迎的動作娴熟,一口誇贊他們的話也說的漂亮流利,而後便例行介紹客棧裏的種種,宋棐卿輕笑着一擡手阻止了他的話語,看了那小二一眼,輕聲道:“帶本公子見你家閣主。”

那小二聞言,兩眼滴溜溜轉了一圈,是閣主,不是老板。點頭低聲道:“好嘞,您請樓上。”

一行六人一步一步往最高層而行,卻往上歡笑聲漸少,而後便只剩安靜一片,在即将登上第八層時,那小二立刻阻止了他們的腳步。

“嘿嘿,抱歉客官,您想見我家閣主,就只能您一個人進去,我還得給您搜搜身。”說着就往宋棐卿腰上招呼。

‘铿’的一聲,金環手上的劍鞘已落地,劍身劃過那小二的脖子,沉聲道:“你武藝不俗,但若再進一分,我立刻砍斷你的脖子。”

那小二自認為自己的動作夠快,卻沒有身後人的動作迅速,咽了咽口水道:“這位客官,難道您主子不想見我家閣主了?”

不愧是江湖上的人,即便面對動作如此迅疾的金環,此人也能冷靜面對,宋棐卿笑了笑道:“當然要見,只是搜身就不勞您了,本公子自然未帶武器。”說着還起擡手,漏出兩條白淨的胳膊。

那小二顯然不能讓他過關,怎奈脖子上的劍柄還擱的他肩膀疼,皺了皺眉道:“客官這麽敷衍……”

“淩,讓他進來。”一道清亮的女聲打斷了那小二的話語,宋棐卿聽聞笑了笑,從叫淩的小二身邊潇灑的走上了樓梯,“多謝閣主。”

看着宋棐卿獨自踏入頂樓,金環等人雖有不放心,但一切都和預想的一樣,他只好放開小二,四人在七樓等待。

宋棐卿一踏進閣樓,撲面而來的便是一陣濃烈的脂粉味,許久不曾聞到,讓混跡多年青樓的宋棐卿着實難受了一會兒。

好不容易适應了環境,眼前卻一花,一道如花蝴蝶一般的身影迅速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進內室。宋棐卿知道對方并無危險,便任由其拉着。

卻是未料到,對方竟将他推到床-上,跟着柔軟的女-性身體,立刻向他靠過來,在他耳邊輕聲道:“公子既然不肯讓我的手下搜身,那本閣只好主親自動手了。”粘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宋棐卿面對這樣的對手,只是輕笑,不做任何回應,任由染着紅色蔻丹的柔荑輕輕伸到他的衣襟內。

尚雲清禾緩緩扶額,發現自己在這小鬼面前真是一點便宜也占不到,輕嘆一聲道:“不行,我還要采藥草,最多讓你再待五日,再多一天也不行。”

源深鼓着腮幫子,發表自己的不滿,卻注意到對方說要采藥材,立刻找到對應的空隙,“阿叔親自采藥草啊,這裏藥草可不容易采到呢,好多珍貴的藥草都是長在危險的地方,你确定你可以?”

又來?又是什麽什麽确定的句式,這麽的自信,這孩子到底還知道多少東西?“我确定,我行醫多年,難道怎麽采草藥都不知道?”

源深摸着下巴,悠哉的道:“嗯,确實,可是你有時間采,病人有時間等嗎?這裏雖然也有大夫,可您才是權威呢,您倒是去采藥了,誰來給百姓看病呢?那些庸醫嗎?”

尚雲清禾不知道這孩子腦袋裏在想什麽,也不想被他帶着走,只是搖頭不語。

而對方才不管他的反應,接着道:“你帶我去找我爹,我一定說服我爹,給你一大筆草藥怎樣?”

尚雲清禾一聽,不知怎的,眼角突跳,一種莫名的感覺,促使他問道:“你爹?他還做藥草生意?”

源深一聽,離開點頭,炫耀道:“那當然,我爹可厲害了!”

尚雲清禾看着對方不語,而後神秘一笑,他發現他不禁對眼前的孩子十分的感興趣,更加對那位神秘的孩子他爹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那麽,我答應你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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