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身份

“你說什麽?把話說清楚?源深怎麽了?”宋棐卿緊張的問道,他才離開不久,兒子怎麽就有生命危險了?

“你離開不久,源深就偷偷溜出了府,等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和他另一個爹混到了一起。”白雅扶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不是很大,但宋棐卿卻隐隐聽出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讓他不禁瞪了對方一眼。

“咳咳咳……”白雅扶風咳了咳,繼續道:“那孩子,你兒子在你走了之後不停的哭,一直吵着要找你,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哄睡着,誰知道那孩子根本就是裝的,等我離開了,他立刻就跑了。”

宋棐卿聽聞,眼神沉了沉,而後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你連一個孩子都鬥不過,早知道就不把源深交給你帶,我自己帶着算了。”

“你!”白雅扶風被宋棐卿的話堵個半死,本想與他理論,但發現對方臉色十分蒼白,他的手下也是手忙腳亂的給他包紮傷口,然而即便這樣,他還是清楚的看到,宋棐卿超出傷痛的深切擔憂。

“我讓金留派了你的手下跟在他們父子身後,并随時将他們的消息傳給我,剛才我來到這裏的時候,剛好收到你手下傳來的信息,說是他們父子倆在半路遇到了不一般的劫匪,好像是沖着你兒子來的。”白雅扶風說着,還把信件拿出來宋棐卿宋棐卿手上。

他們都十分清楚,盡管宋棐卿受傷嚴重,但源深是他的兒子,他無論如何也要前去救自己的兒子。

“好了,即刻出發。”說完,宋棐卿立刻套上衣衫,擡腳就往外走。

白雅扶風一把抓住他,沉聲道:“我已經命令我的手下前去支援,他們一時半刻還不會……”

“不會怎樣?那是我兒子,你想攔着我?”宋棐卿厲聲道,現在的他完全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甩開白雅扶風的手臂,幾步便不見了人影。

白雅扶風咬咬牙,想他玄府未來的接班人,現在竟然被一個什麽都不是的貧民斥責,心裏實在不好受,再說他也并非攔着對方,只是想跟他說沒必要這麽着急。

看着他的手下一個個跟在他身後魚貫離開,白雅扶風站在原地一陣,終是放心不下源深和宋棐卿,碎碎念一句:“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一家子。”而後也沖出房門,一下跨上高頭大馬追着對方而去。

再說這邊源深父子倆,只見大刀沖着尚雲清禾面門而來,源深第一次感到恐懼,在為兩人擔憂之際,尚雲清禾眼神突然狠戾的瞪着迎面攻擊而來的蒙面人,這已經使對方心生恐懼,動作在不知不覺間突然停滞片刻。

尚雲清禾抓住空檔,再提內力,周圍空氣迅速被帶動,圍成一道防線,而同時銀霜劍身也迅速凝固一層冰霜,接着他雙掌持劍,在空中迅速挽出一道劍訣,只見周圍的空氣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尚雲清禾的帶動下,在空中形成一道道有形的冰箭,而後他張開一只手掌,在空中一揮,那些冰箭如雨點一般,沖着剛才攻過來的對手,以及不斷圍上來的其他對手而去,片刻間對方即使人多也只有躲避的份兒。

“哦?尚雲府的族長已經有如此修為了?”不遠處的井倉看到此情景,不由驚嘆,但片刻後卻是一聲冷笑,“即使這樣有什麽用呢?我還是會把那孩子帶走。”陰沉的一句話,在話音剛落之時,馬背上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源深又一次親眼見到尚雲清禾的武力,在危機關頭不但讓他們脫離了危險,還把敵人迎頭痛擊了一頓,實在大快人心,看着對方一個個被擊倒在地,源深對尚雲清禾又多出幾分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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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叔,你真厲害,這樣我們就可以很快去找爹了。”源深開心的道。

“嗯。”尚雲清禾輕聲應了一句,卻是發覺,在剛才的戰鬥中,已經損耗不少真氣,再這樣拖延下去,他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讓兩人脫身。

看着敵人一個個倒下,尚雲清禾為兩人贏得了喘息的機會,他本想好好想想接下來的對策,卻是被懷裏的孩子一語打破沉思,“阿叔,周圍有危險的氣息靠近。”聞言,尚雲清禾頓時警惕,但也為孩子敏感的觀察力感到疑惑。

注意觀察周圍的孩子,雖是未看到尚雲清禾滿面的不解,卻也在心裏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有習武的才能,可是為什麽他這麽敏銳,現在甚至還可以準确的感覺到危險氣息的方位,他的爹卻要阻止他習武,還說自己的身體天生就不适合呢?

疑惑雖疑惑,但危險的氣息使源深兩人都未在深究,看着狼藉的戰場,還是做出了防禦的姿勢,随時抵禦暗處沖出來的攻擊。

此刻戰場除了剛才倒下的那些對手,顯然是一片空曠的地方,但這陣源深感覺到的突如其來的危險對手,尚雲清禾兩人卻根本不知道對方的方位。此時,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就明顯的表現了出來。

尚雲清禾左側在許久的寂靜後,終于有了一絲動靜,然而下一刻,源深卻大喊道:“阿叔小心右邊!”

顯然對方也發覺了源深明銳的洞擦力,選擇聲東擊西的方法,在兩人不注意的時候,從另一面攻擊,但即使是這樣迅捷,還是沒有這兩人配合默契的快速。

尚雲清禾與源深的完全信任,以及無懈可擊的配合,在井倉從地下鑽出,想要給予致命一擊的時候,尚雲清禾早已經跳離了原地,并在他驚嘆自己撲空的時候,迅速來到他背後,舉劍刺到了他的背上。

井倉沒想到第一擊竟然讓對方先刺傷了自己,剛才悠閑嘲諷的表情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兇惡殘忍,井倉高大的身體在受到攻擊的時候,立刻轉身,伸手一揮,尚雲清禾立刻被打中臉頰,身體甩出好遠,他當機立斷,腰部用力在空中翻轉半周,穩穩落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又拖了懷裏的孩子一下,看着對方兇惡的神情,諷笑道:“你恐怕帶不走這孩子,因為他不願意跟你走,對吧源深。”

“那當然,我又不認識這個醜八怪,幹什麽要跟他走。”源深絲毫不因為,剛才尚雲清禾被甩出去感到害怕,經過之前千鈞一發的時刻,他的心智似乎更加穩固了,現在哪怕大刀再次劈向他,他也不會那麽害怕了。

井倉摸了摸後背的地方,傷口顯然不深,似乎也沒有血流出,只是突然的刺痛,讓從來都未在戰鬥中受傷的他,不禁感到不小的意外。

“哼!別得意,很快就把那個大的打倒,然後就把你這個小的帶走。”

井倉話音剛落,不遠處馬背上還在看熱鬧的七八個手下,也一并跳下了馬背,來到戰場上,站在井倉身後。

尚雲清禾此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面對這麽多對手,心中不禁擔憂,剛要開口告訴源深,他可能沒有辦法安全帶他離開,卻是聽到源深沉沉一笑,那樣子絲毫沒有四五歲奶娃娃該有的天真可愛,反而讓人看了心生畏懼,那眼角處的黑色藤蔓,雖然被遮住大半,但十分清楚源深真正身份的井倉等人,不禁被這樣的一笑,驚吓的半天沒有動作,而尚雲清禾也注意到了懷裏孩子的不同尋常。

自從他們遭受襲擊,這孩子的表現時時刻刻都超出一般的孩子太多,鎮定、敏捷、聰慧,這些都不該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

“我早就說過,想帶走我,你們這些醜八怪還沒有這個資格。”那奶聲奶氣的聲音,仿佛有着穿透一切的魔力,聽起來叫人膽寒,而此話剛落,尚雲清禾的背後就悠的竄出十幾名藍衫勁裝之人。

“屬下等來遲,望小少爺恕罪。”領頭的一名屬下并另外十四人,齊刷刷跪在尚雲清禾身後,沉聲道。

“不遲,剛剛好。”

如果不是事先與源深聊起他的身份,尚雲清禾現在一定會為自己看到的情形感到驚異,但即使是知道他是秦府的少爺,也對突然冒出來的手下感到吃驚,同時對源深這個只有小孩子的身體,卻顯露出超出成人睿智與冷靜的的樣子感到疑惑與震驚。

“阿叔為了保護我很累了,接下來就交給你們。”源深沉聲道。而後看向尚雲清禾,冷峻的面容突然笑的像一朵花,露出标準的八顆小奶牙,嘻嘻道:“阿叔,該我們看熱鬧咯。”

看着前一刻表情沉靜的孩子,此刻笑顏如花的對自己說笑,好像他們根本是在家中嬉耍,全然沒有一點面臨危險的感覺。

聞言尚雲清禾緩了緩驚訝的神情,輕笑一聲,果然抱着孩子退到了一邊。

此刻戰場上便成了井倉一行将近十餘人,其餘七八人早已被尚雲清禾擊潰,而源深這邊有十五名護衛,且這些人中有宋棐卿的栽培,也有金留的訓導,武力值堪稱精良。

但井倉這邊,似乎并沒有被敵衆我寡的形式,逼退氣焰,但雙方從未交過手,對對方的實力都不甚了解,故而都沒有輕舉妄動。

一邊宋棐卿的手下因為從未涉及明面上的争鬥,戰鬥力無從得知,另一邊井倉的手下大多身材壯碩,一看就知道攻擊力很強。但由于多年前,挽尊對蒂都多次發起攻擊的時候,并沒有派出這支暗藏的部下,衆人都不知道他是挽尊的手下,因而即使他們對挽尊部下的實力有了一定的了解,卻對這支神秘的黑衣黑紗人不甚了解。

續是這次金留選派出來的十五人中的首領,之前便在暗處觀察過這些人的攻擊力等方面,就在剛才還臨時安排了幾套應對策略,只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的計劃,不知道能不能靈活的應對這支神秘力量,但毫無疑問,他猜測出這群人一定是由挽尊派來的,因為他們一直被宋棐卿安排,查探挽尊以及他的幽宮。

“哼!想以多欺少嗎?我想你們打錯了算盤,你們!”井倉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搖了搖,不屑的繼續道:“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續眼神沉了沉,輕聲道:“敢對小少爺不利的人,都得死!”對方嚣張的話,讓續感到反感,說完便一擡手打出一個手勢,便是告訴自己的部下立刻采取其中的一套方案。

雖然他們從未正式對敵,但以往在聖都也參加過大大小小的幾十次作戰,他們的配合程度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流失而消減。相反,這次的戰鬥,讓他們又都找回了當年意氣風發的感覺,雖然當年年輕的活力已然減弱,但經過歲月沉澱下來的堅實武力,以及重拾戰場厮殺的刺激感覺,不但沒有磨滅他們的鬥志,反而越發的超越從前,那種感覺如何形容。

當多年未見的戰友從新團聚,互相說着好久不見,當多年給予栽培的恩人再次站到你的面前,告訴你他還需要你的時候,你是否有那種感動,那種願意再次戰鬥的決心與激情呢?

他們便是這麽想的,續便是這麽想的。

面對對方強大的攻擊力,幾乎一揮拳頭就能把他們三個人一起打出好遠的力氣,他們的應對是,默契的配合,一拳沒有打倒,會接着上,況且他們對這些人有一個明顯的優勢,便是動作十分林敏,且反應很快,應對招式也是千變萬化。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讓他們有了接近對手的機會,就會在對方還未反應出,他們出了那只手的時候,就被幾下的拳腳,或是鋒利的武器弄的遍體鱗傷了。

在雙方戰鬥近百回合的時候,井倉大刀一揮,将他其中一名手下的手臂生生砍了下來,大吼道:“你們這些廢物,對付這些人竟然這麽狼狽,若是再這麽拖沓,我砍了你們的腦袋。”

他的這句話以及突然的動作,讓他的手下個個驚恐,頓時變換了隊形,且身形也都出現了變化,仔細看上去似乎比剛才還要壯實許多,而剛才被砍下手臂的那名屬下,除了因為井倉突然的攻擊被弄的沉痛一叫之外,再沒有聲音,且就在衆人認為井倉瘋了的時候,那名手下的手臂竟然停止流血,漸漸長出了一條新的更粗而有力的手臂。

衆人一看,頓時吃驚不少,續喘着粗氣,暗自皺眉,知道對方應該很不好對付,一擡手臂又打出另外的手勢,同時對着不遠處的源深道:“還請,請小少爺立刻離開!”

此話剛落,就聽井倉陰冷一笑,陰陽怪氣的道:“嘿嘿嘿嘿,沒用的,你們這些人不出一刻的時間,全部都會死的很慘!算是為你們的小少爺盡忠了,不過,小孩兒,你現在可以跑,但是你一定跑不出我的手心!”

聞言,源深咬咬牙,痛恨的一皺眉頭,沉沉道:“可惡!你們這些怪物!”

“怪物?嗯,罵得好,別忘了,你也是怪物呢!”井倉語調陰冷的道。

聽到對方的回擊,源深下意識的握緊小小的拳頭,‘怪物’這個詞,從小到大他從來沒聽到任何人對他說過,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在他烏黑的頭發下面,遮蓋的是額頭上青色的蓮花印記,而眼尾的黑色藤蔓也如那三瓣蓮花一樣,每時每刻都随着他身體的長大而生長,并且聰明如他,即使爹親從不告訴他他的實際年齡,他卻早已經察覺自己比其他的孩子長的快很多,只是在溫柔的爹親面前,他從來不曾表露過這些不解以及害怕。

而井倉的話引起源深情緒的變化,尚雲清禾似乎并未察覺,他正緊皺眉頭思索,那名黑衣人為何,會在短時間內就長出一條手臂?作為醫者,他很清楚的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到底有什麽秘密,挽尊為什麽會在将近兩年的銷聲匿跡之後,再次出現蹤跡,而下手的對象卻是這個只有四五歲的孩子?

你也是怪物,你也是怪物,你也是怪物……

這樣的話在源深的心裏腦袋裏不斷的重複,為什麽他是怪物?他怎麽會是怪物?記得剛從白雅扶風那裏逃出來的時候,他就在巷子裏,以及集市上聽到一些小孩子與大人,口口相傳過這樣的話:‘南勤有子,性靈敏,好動,常嬉笑,然額頂生蓮,眉角黑藤,若不甚激怒之,必露兇惡,天下大亂。’

人們并不知道他們傳揚的話到底指誰,但是聰明如源深,在聽過一次之後就知道,那是在說他,那句‘額頂生蓮,眉角黑藤’不就是他臉上的特征嗎?當時他聽到的時候,還有點憤怒,什麽叫‘不甚激怒之,必露兇惡,天下大亂’。他怎麽會讓天下大亂,他哪裏來的兇惡,他只是一個毫無威脅的孩子。

想到這些,又聽到井倉的那句‘怪物’,源深的內心極為憤怒,而剛才的冷靜好似逐漸被怒氣取代,他的這種情緒也直接影響了他眼角眉梢的黑藤,果真要應驗那句‘不甚激怒之,必露兇惡,天下大亂’。

正在思考的尚雲清禾不禁感到懷中寒氣在逐漸增加,讓他有些受不住,不禁擡頭看看懷裏的孩子,卻是被孩子的面容驚到。

只見源深常年頂着的西瓜頭漸漸變長,雙眼周圍的黑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至雙頰,片刻間,孩子便從尚雲清禾懷裏掙脫而出,浮在空中,而他的長發也因為強大的氣勁飄散在空中。

這一變化讓衆人停下了戰鬥,都驚訝的看着源深,或多或少也生出一些畏懼。而井倉的手也在發抖,一面是出于強大力量的震撼,另一面卻是無法抑制的激動,他竟然逼出了妖魔的力量!

尚雲清禾也擡頭看着突然變化的源深,不禁眉頭皺的更深,好似糾結在一起,他的拳頭也是緊緊的握起,關于源深的真正身份,他現在終于知道了,剛才黑發撩起之刻,他分明看到孩子額頭上的青色蓮花印記,他雖未見過黑藤之魔印,但卻對蓮花谒靈之力十分的了解。

這個孩子,源深,竟然是他的兒子!那麽他一直盼望見到的,源深的爹,那個神秘的秦公子,竟然就是……宋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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