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搬家前要記得跟別人說一聲哦

搬家前要記得跟別人說一聲哦

“生氣了?”伏黑甚爾輕笑一聲,“原來你也會在意這種小事嗎?可真是少見啊,還是說……”

“因為我提起五條悟了?”

“你嘴臭的毛病是永遠都治不好對吧?”柒重新将隔夜菜放回冰箱裏,然後合上冰箱門,轉過頭冷冷地看着他,“需不需要我拿針幫你把嘴縫起來?”

伏黑甚爾不由嗤笑,随即換了個姿勢側躺,單手支着腦袋,漫不經心地拿起遙控器對着電視節目轉臺。

見客廳裏那個總是欠揍的老男人終于安靜地閉上了嘴,柒收回目光,盯着前任租客留在牆上的可愛貼紙看了一會,又垂下眼簾,靜靜思考着。

然而還沒等她理清思緒,便被某個讨厭的家夥出聲打斷了。

“對了,今早房東那老太婆來過一次,說這個月的房租要再漲兩千。”

“什麽?怎麽又漲了?”柒瞬間清醒過來,重新掉回到現實裏的柴米油鹽,面對房東不講理的要求,不禁皺起了眉頭,語氣很是不滿,“這才過多久而已?還真會坐地起價。”

“換地方吧。”她迅速做出決定,“正好這裏也要被發現了。”

“随你。”伏黑甚爾一臉無所謂地回了兩個字,甚至無聊地打了聲哈欠,一點都不在意兩人又要搬到哪個陰暗潮濕的髒亂角落去住,反正對他來說不管是哪都沒區別。

柒向來是個行動派,既然決定了要搬,那就立馬動身開始收拾家具和行李。

好在東西不多,幾件衣服加上日用品連個行李箱都裝不滿,能帶的帶上,不能帶的舍棄,留下來當作給房東的補償。

最後清空冰箱,把所有食材一鍋炖了端去屋裏唯一的一張茶幾上,又從男人手中強行搶過了遙控器關掉電視,臨走前她可不想多添一筆沒必要的電費。

“有時候我真是搞不懂你。”盤腿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掰開一次性竹筷,伏黑甚爾端起飯碗伸筷子夾了片菜葉,懶洋洋地說道,“總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上死腦筋。”

“反正都要跑路了還管什麽水電費,而且我們跟那個老太婆又沒有簽合同協議,她都随便漲價了你還想着酬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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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的,他就差沒把“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寫在臉上了。

“像你這種不懂禮數的家夥怎麽可能理解?”柒塞一口米飯進嘴裏嚼了嚼,等咽下去後才開口,“人家不問身份來歷就冒着危險将房子租給我們,不表達一下謝意怎麽過得去?”

“這種爛地方,像我們這些過街老鼠多得是,你真當人家是搞慈善的?”他嗤了一聲,帶着滿滿的嘲意夾起一塊豆腐,配着白米飯一起吃進肚子,吃完了還不忘點評一句,“醬油放多了。”

“吃個飯廢話還這麽多,不滿意就下次你來做啊。”她毫不客氣地把話怼了回去,然後才冷淡地回答,“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看不順眼你就跟以前一樣閉嘴繼續做啞巴,我不需要你來教我如何辦事。”

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嘴真毒啊。”

“沒辦法,誰讓我最讨厭的人是你呢。”你指望一個不得不經常面對讨厭對象的人能有什麽好臉色?

柒十分平靜地捏着筷子戳中最後一塊土豆。

……

…………

這次的跑路非常順利,既沒有突然上門來查崗的房東,也沒有遭到哪個毫無眼力勁的家夥阻攔,更沒有發生像上次一樣被某人的仇家埋伏襲擊的事件。

等交完最後一筆水電費,他們倆就拎着兩個行李箱,搭車迅速趕到了很早之前就物色好的地點。

遺憾的是,柒先前看好的房子已經被人租下了,不過解決起來也很簡單。

“……那就這麽定了。”房東先生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旁邊靠在門框上,困得快要睜不開眼的黑發青年,又将視線重新放到面前正對他微笑的漂亮女性上,兩三句話就敲定了租金,完全不在乎前任租客為什麽會憑空消失這件事。

生存于這種地方的人,當然明白哪些事情自己可以問,哪些不該問,如果日後這兩個人也被迫玩起了失蹤,他同樣不會在意對方的去向。

“好,非常感謝。”先付清了這個月的房租,柒将房東送到門口,對方也不打算跟他們多交談,确認收到錢後便毫不留戀地趿拉着拖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柒拎起腳邊的行李箱,轉身打量着屋內的結構設計,以及前任主人留下的一堆雜物,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即伸手指向唯一的那間卧室告訴身後的男人:“老規矩,卧室歸我,沙發歸你,現在我們開始打掃吧。”

“為什麽又是我睡沙發?”

“少羅嗦,靠女人養的家夥沒資格讨價還價。”

伏黑甚爾擡手扶着脖子,頗為不爽地啧了啧嘴,要不是對方捏着他的經濟命脈,他早就溜出去賭馬了,怎麽可能還會留在這裏幫忙幹活。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麽這次會搬得那麽快?我最近可沒有招惹誰啊。”

“你也知道以前那堆找上門的麻煩都是沖你來的。”柒面露嫌棄地撩起衣袖,再把背後的長發紮成一個馬尾,做好幹家務的準備後才扭過頭向他解釋,“我碰見五條悟了。”

短短一句話,伏黑甚爾就懂了。

他當下挑起眉梢,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對方,饒有興趣地追問:“難怪你昨天一夜不歸還提早關店回來,原來是被纏上了。怎麽,五條家的小少主居然沒有狠狠地教訓你一頓麽?”

講到這裏,他眼中的興味越發濃厚,輕笑着繼續說下去:“看來那位絕世天才依舊對你念念不忘啊,真是個癡情種。”

“或者,我該誇你一句手段高明嗎?”

“我是沒想到都十年過去了他還在喜歡我,尤其以前發生過那種事情。”柒去廁所打了桶水出來,一邊把沙發上的臭衣服收攏扔進垃圾桶裏,一邊拿毛巾浸水重新擦幹淨矮桌。

在此過程中,那個白吃白住只會花錢賭博的無用混蛋就這麽靠着牆壁,一點也沒有幫忙的意思。

“原本在我最差的預想中,他會派人調查我的行蹤,不眠不休地追殺我十年,結果他不僅沒有,再次相遇時連半點殺氣都看不見,除了我假裝不認識他那裏生氣了以外。”五條悟那種不按套路出牌的古怪行為都把她搞懵了。

柒把抹布扔進水桶,發自內心地感到了困惑:“原來五條悟是那麽大方的一個人嗎?”不然不合常理呀,一開始她都做好會受重傷的準備了。

聽見她這番話,伏黑甚爾面無表情地指着自己的腰腹,從臉上硬生生地扯出一個冷笑來:“呵,五條悟大方?有本事你看着我這裏的傷再重複一遍。”

——媽的,五條悟如果大方,他會差點被對方打死嗎?

要相信五條家那個六眼小鬼寬容大度不愛計較,還不如相信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呢。

他盯着眼前這個被某人過分偏愛卻不自知的臭丫頭,在心底冷冷地笑了一聲。

*****

今天的任務地點距離東京不遠,五條悟花了三分鐘時間幹掉那個特級咒靈後,立刻坐車飛速趕回了東京,結果跑到咖啡店時卻看見門口挂着的“休息中”的牌子。

他相當不爽地啧了一聲,接着又聯系本家的人将調查到的地址發到手機上,順着這個地址找到了柒目前的住處。

然後看着擺在面前的這副景象,五條悟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堆滿垃圾的髒亂小巷臭得幾乎讓人窒息,排水口排出的污水流滿一地,混合着嘔吐物引來不少的老鼠與蒼蠅,漆黑的烏鴉撲騰着翅膀落到地上,低頭在被誰翻開的垃圾堆中啄食米粒。

擠成一團互相取暖的流浪漢躺在幾張報紙上,失神的雙眼倒映出頭頂糾纏扭曲的電線,偶爾發出的兩聲呢喃沒有任何意義,有時甚至能夠聽見自不遠處傳來的毆打與怒罵聲。

這裏就是柒所在的世界,灰色的,陰暗的,混亂無序,貧窮落後。

時刻開啓的無下限将所有髒污排斥在外,即使行走在這片陰冷潮濕、沒有陽光照耀的泥地上,五條悟依然幹淨得不染一絲塵土,本質上地與這裏糟糕的一切區別開來。

簡直糟透了。

稍微調整一下術式隔離掉這股腥臭味,一路走來五條悟就沒有松開過他那緊蹙的眉頭,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差勁。

柒居然一直住在這種陰森森的鬼地方?哈,那她還真能忍啊。

感覺非常生氣,卻又不知道該為什麽生氣,意識到這點的五條悟心裏更加煩躁起來,幾次擡起了手又強迫自己放下。

忍耐忍耐忍耐,他這麽告訴自己,記住你來這裏的目的。

可是腦子裏的那根弦慢慢地繃到了極限,尤其在他看見那群家夥将一個孩子拖進角落的時候——

五條悟爆發了。

“真是下作啊。”連碰都不想碰,直接用咒力将這群廢物的四肢擰斷,在周圍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白發青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就是有你們這種垃圾在,東京的犯罪率才會那麽高。”

“真是的,你們就不能自覺一點嗎?總是給警察添麻煩很讨人厭哦。”狀似随意的語氣,下手卻越來越狠,直到再也聽不見刺耳的尖叫聲,他才停止了輸出,低頭看向身旁的女孩。

黑色的眼睛很漂亮,然而從中透出的一股麻木與呆滞卻反過來破壞了那份美感,不再清澈,變得渾濁,就像被人玩壞的木偶,傻傻的不懂做出反應。

瞧着這樣的女孩,五條悟逐漸從憤怒中清醒過來,表情平靜地告訴對方:“你還是快點離開比較好,趁這群人沒醒之前。”

丢下這句話後他就轉身走了,沒有理會小女孩接下來的反應。

他其實是知道的,多管閑事不能改變什麽,也知道自己不過是為了發洩掉心中的這股無名火而已,并不是出于保護弱小這種過于正義的理由,他是咒術師又不是人民警察。

雖然平時碰見了也會幫個小忙出手趕人走,但絕對不會像這次一樣,仿佛失去了理智,差點控制不住力量将人殺死。

這種感覺,就和當初抱着理子與那群愚蠢的教衆擦肩而過時自然流露出的情感有點類似,但是又有些細微的地方不一樣。

現在的他,遠比那時的他要更加、更加地……

五條悟擡手摁了摁額頭,難得露出疲憊的神色。

……算了,找到柒以後說服她搬家吧。

如果可以的話,能和自己一起住最好不過,就算不肯,退而求其次,做個鄰居也行吧?

這樣一想,他就稍微恢複了一點精神,再接着想下去就徹底振作了起來,甚至列出了一張完美的計劃表,明确安排好兩人的婚後生活。

盡管是還沒影子的事,五條悟仍然為此愉快地輕笑出聲。

然而即便是這樣一個微小的願望也沒能得到實現。

當五條悟察覺到不對勁時強行推開那扇緊閉的大門,屋裏早已人去樓空,沒有任何殘留的痕跡。

仿佛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人居住在這裏似的。

——柒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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