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解藥

蘇月見靠着牆蹒跚走近窗邊,鋪面撲來的寒風讓她又清醒了幾分,可體內那股燥熱卻怎麽也無法消褪,反而愈加肆意的翻騰,攪得她渾身酥軟。

趁着因寒風得到的片刻舒緩,蘇月見幾乎拼盡了力氣翻過窗棂。

她不能留在屋裏,更不能叫陳二郎深夜出現在她寝房的消息傳了出去,否則她的清白就算是毀了,下半輩子只能削發常伴青燈古佛。

可是,眼下還能怎麽辦。

蘇月見心頭閃過一絲絕望,身體順着磚牆無力的滑落跌坐在地上,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裏衣,因被汗水浸濕,裏頭的風光若隐若現,原本雪白的雙腳上也染上了塵土。

她如今這個樣子,不論是叫誰看了,後果都一樣。

滿腔的憤怒與不甘與那磨人的欲念瘋狂的鬥争着。

她還沒有過心上人,還沒有體會過兩情相悅,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絕不能毀在奸邪小人手上。

蘇月見拼命的睜開眼,保住僅存的一絲理智。

她不能就這麽放棄,一定有辦法的!

她為自己診過脈,此藥藥性極強,解藥需特殊配置,除此之外便非陰陽相融不能解。

否則,她活不過今夜。

眼下的情況她根本無法配制出解藥,就算是召來菘藍,短時間內也找不到能配制出解藥的醫者,而她多承受一刻,對她的身體危害愈大。

恐怕等不到解藥配置好,她就得先爆體而亡。

所以,現在只有那一種辦法可解。

蘇月見死死咬住唇,眼底盛滿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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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人真真是好狠的心吶。

若她能度過這道鬼門關,她定要他們百倍償還!

蘇月見隐約能聽見前院的腳步聲,那是她院裏守夜的府兵。

就算她要用那種方法活下去,也斷然不會碰陳二郎一根手指,若實在萬不得已,那便在府兵中挑一個...

蘇月見依附着磚牆勉強站了起來,她的腦海劃過院內各個府兵的模樣,随着母親來蘇府的侍衛離府的離府,病逝的病逝,眼下這二十來個要麽是他們的後人,要麽是他們親手教出來的徒弟,不論是品行還是顏色都不差,她不論碰見哪一個,也都不算虧!

只要,不是菘藍就好。

蘇月見攏了攏衣襟,裹住自己一步一步走向轉角。

這一刻的她,像是将命運交給了上天。

在轉角處,她停住腳步緊緊閉上眼,做着最後的掙紮。

不到萬不得已,她真的不願意害了旁人。

恰此時,眼前突有火光亮起,宛若在黑暗中開辟出一道光明。

蘇月見猛地睜眼看過去。

是柴房!

她想起來了,菘藍要在今夜子時将柴房裏的人送走。

柴房裏的人...

蘇月見雙眼驀地睜大,眼底閃過一絲明亮。

她想,她有更好的選擇了。

那個人,可以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蘇月見很快做了決定,她拼着最後的清醒蹒跚朝柴房走去。

前院的府兵因采芯的異動已分散開,有去審問采芯的,有守在院門口的,剩下的兩個跟着菘藍,正在準備将柴房裏的人送走。

以至于蘇月見去柴房的路上竟沒碰見一個府兵。

蘇月見走到柴房外,剛想着要怎麽引來菘藍注意,便聽菘藍厲喝了聲,“誰!”

“是我。”蘇月見緊緊靠在柴房窗戶的牆邊,在府兵持着刀一步一步走近她時,虛弱道,“別過來。”

她的聲音猶若纏綿嬌吟,頓時便讓府兵停住了腳步。

練武之人有過人的耳力,饒是蘇月見此時的聲音與平日大不相同,他們也還是分辨出來了。

“姑娘!”

菘藍的反應最快,當即就變了臉色朝蘇月見走來,然就在轉角時生生停住了步伐,沉默須臾,面色凝重道,“姑娘,我能過來嗎?”

蘇月見強撐着保持已為數不多的清醒,咬着唇好半晌才勉強擠出兩個字,“退下。”

菘藍渾身一僵,頃刻間便明白了什麽,立刻命令另外兩個府兵,“退下!”

吩咐完便急切道,“姑娘,還好嗎?”

蘇月見緊緊咬住唇,她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她感覺到那股燥熱似要将她吞噬。

“你也...退下。”

少女婉轉纏綿的聲音讓人止不住的臉紅心跳,菘藍面色一滞,沉聲道,“姑娘撐住,我去喚木槿過來。”

“所有人聽令,全部去前院。”

感覺到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蘇月見才忙蹒跚走進柴房,順手上了門栓。

菘藍一向敏銳,他定會為她善後,包括在她寝房裏的人。

男人仍舊沒有醒,好生養了幾日面上也有了血色,比前兩日更俊俏了些。

此時,蘇月見再也無法控制體內翻騰的燥|欲,她的身體與腦袋都在告訴她,這個男人是她的解藥,能救命的解藥。

就像魚見了水,歡騰雀躍。

就像幹柴遇烈火,一燒即燃。

蘇月見活了十六年,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放肆出格的事,而她此時因藥性,已全然将羞恥二字抛之腦後。

男人的唇,手,身體,每一處對她來說都有着致命的誘惑。

沉浸于解男人腰封的蘇月見并沒有注意到,此時身下的男人輕輕皺了皺眉。

景白安好像正在做夢。

夢裏有人緊緊壓在他的身上,不僅不沉,還軟綿綿的,帶着香氣。

他努力的睜眼去瞧,入目卻是微暗的燭火,粗陋的瓦房,泥土磚牆,還有...

還有一個美得驚心動魄的姑娘。

美人眼眸迷離,含着情意萬千,雙頰泛着潮紅,粉嫩的櫻唇輕啓,溢出叫人渾身酥麻的嬌吟。

景白安有片刻的愣神。

他是死了嗎,這是地獄嗎?

腰間那只柔弱無骨的手還在繼續撕扯,景白安微微垂首,卻見美人含淚,滿面委屈,這,竟是因解不開他的腰封急哭了。

景白安從未曾動過心,而此時,他卻莫名生了股憐惜。

他伸出手想去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可在觸碰到那柔軟的肌膚後,竟再也不舍得挪開。

姑娘眼裏包着一筐淚,急切委屈的盯着他,“你解開呀。”

解開?

景白安眼裏劃過一絲無措,是叫他自己解開腰封?

鬼使神差下,景白安依言解了自己的腰封,心底卻有幾分茫然,這真的是地獄嗎,地獄的待遇竟這般好?

還是閻王可憐他英年早逝,一生未嘗過歡愉,特意給他的恩賜?

不等他細想,便被一雙柔軟緊緊握住,唇也跟着被堵上。

所有的思緒全部被打亂。

他雖未嘗過□□,卻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懷中的姑娘又香又軟,每一處他都喜歡極了。

不知何時,景白安開始反客為主,既是閻王給的恩賜,那便不能辜負了。

只是不知這姑娘是人是鬼,不對,他都死了,那這姑娘應當也是鬼。

介時若他問閻王要這姑...這只鬼,不知閻王會不會同意。

燭火輕舞,幽暗旖旎,人影纏綿,難分你我。

景白安活了二十五載,從未碰過女人,而今初嘗□□,竟是這般蝕骨滋味。

興頭正濃時,他忍不住想,即便閻王不同意,他也是要硬搶的。

而柴房外的人,正經歷着煎熬。

菘藍緊緊握着雙拳,有血順着掌心滴落,猩紅的雙目滿是恨意。

木槿半彎着身子咬着拳頭,不敢哭出聲,眼淚順着手腕落下,濕了一大片衣襟,手上也早已布滿了牙印。

寝房的屋檐下,白蔹肩上搭着披風,半抱着差點哭昏厥過去的花楹淚流滿面。

他們怎麽沒有想到,他們捧在手心裏護着的明珠,竟會一朝蒙塵,受這般屈辱。

院裏的府兵都已經屏退,只留他們幾人在這裏候着。

他們非常清楚,就算是闖進去阻止了也無濟于事,姑娘若有別的法子,又怎會翻窗去了柴房。

以姑娘的性子,事情但凡有回旋的餘地,她都不會這麽做。

也正是因此,他們心疼至極,也恨到了極點。

菘藍突然折身疾步朝寝房走來,腰間的刀已出鞘,眼底殺意四起。

木槿反應過來追上來時,菘藍已經到了門邊,她急忙朝白蔹喊道,“攔住他!”

白蔹忙松開花楹,便小跑着追上去,邊阻止道,“菘藍,不能殺他!”

“菘藍!”白蔹跟進去時,菘藍的刀已揚起,她急急吼道,“若他這般死了便是便宜了他!”

刀落下,白蔹下意識閉上眼,好半晌沒聽到動靜才又緩緩睜眼,卻見菘藍的刀停在了陳二郎的脖子上。

她松了口氣,一把扯過剛追上來的花楹,平穩氣息道,“去,把他的刀取過來。”

花楹臉頰挂着未幹的淚水,她不解的看向白蔹,為何是她去。

白蔹沒有同她解釋,只将人推過去,無聲的示意。

花楹抿了抿唇,慢慢的挪到菘藍身前,小心翼翼的伸手去取他手上的刀,可才剛碰到刀柄,便見菘藍猛地瞪向他,眼底一片猩紅,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殺氣。

花楹吓得愣住,睜大眼盯着菘藍不敢動分毫。

可下一刻,菘藍卻偏過了頭,似是怕吓着她一般。

花楹抿抿唇,許是知道菘藍不會傷害她,便大着膽子掰開他的手指将刀取了出來。

白蔹木槿見此同時松了口氣。

真一刀将人砍了,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且姑娘遭受了這般罪,又怎能叫他死這麽輕松。

“把他留着,要殺要剮,等姑娘親自處置。”白蔹深吸一口氣,朝菘藍道,“先将人關起來,今夜的事絕不能走漏任何風聲。”

“柴房那兩個府兵...”

“我會交代下去。”菘藍冷聲道,而後便氣沖沖走出了寝房。

花楹握着刀,手臂不住的打着顫,她可從來沒拿過刀啊。

可在看到地上那人時,滿腔的恨意便蓋過了那點兒懼怕,她緩緩握緊手中的刀。

“花楹!”

白蔹木槿突地瞪大眼驚喚了聲。

“啊!”花楹雙手舉着刀毫無章法的砍向地上的人,邊哭邊喊道,“我打死你!畜生!禽獸!”

沒有血腥味傳來,白蔹木槿回過神來才看清她是用的刀背,急忙上前阻止,卻有一人比她們更快。

“花楹。”菘藍從背後抱住花楹,緊緊握着她的雙手,“花楹,冷靜點。”

“畜生,他怎麽敢,怎麽敢欺負姑娘,他是個什麽東西啊,我要打死他,打死他!”

見花楹情緒徹底崩潰,菘藍只得點了她的穴位,攔腰将人抱起,沉聲道,“我先送她回房。”

白蔹木槿深吸了一口氣,她們怎麽也沒想到,一向膽小的花楹竟會做出這個舉動。

而後兩人看向地上的陳二郎,胸腔劇烈的起伏着。

她們也想立刻殺了他,可該死的,不止他!

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該為此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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