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次

昏暗的柴房裏,散落了一地的衣裳,簡易的木床上,昏睡中的姑娘被男人緊緊箍在懷裏,身上搭着一件男人的披風,鎖骨與雪白的脖頸露在外頭,隐約可見纏綿之後的紅痕。

木槿白蔹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二人忍着心疼,上前給蘇月見更衣。

片刻後,白蔹皺了皺眉,看向木槿,“這...”

男人明明是昏睡着的,手臂卻格外有力,她竟無法将姑娘從他懷裏拉出來。

且怕傷着姑娘,又不敢硬拉。

“拽吧。”

木槿沉着臉毫不留情的去扯男人的胳膊,白蔹怔了怔,兩人合力将男人的手臂扯開。

罪魁禍首雖是陳二郎,但對這個奪走姑娘清白的人,她們一樣讨厭。

大概是因為心裏頭有恨意,導致男人的胳膊留下了幾條深深的紅印。

替蘇月見清洗穿戴好後,木槿才喚來外頭的菘藍,“将姑娘帶回房吧。”

白蔹回頭看了眼昏睡的男人,看來今夜是不能将人送走了。

至于以後...

若是他身份清白,或許...

罷了,還是得看姑娘的意思。

白蔹喚來兩個心腹小厮,替男人清洗後換上了幹淨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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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就在這兒伺候着,待他醒後來禀報。”

兩個小厮恭敬應下,“是。”

天還未亮,降香院外便有了動靜。

辛辭素吟看了眼來人,對視一眼後迎了上去。

“陳小娘。”

陳小娘看了眼二人,淡聲道,“今兒怎輪到兩位姑娘來守門了。”

陳大娘子不解道,“這是?”

“是我們大姑娘身邊的二等丫鬟,平日比我院裏的張媽媽還威風些。”陳小娘輕笑一聲,語氣裏帶着顯而易見的嘲諷。

陳大娘子了然,擡起脖子沒再作聲。

辛辭素吟并不在意她們的輕視,只淡聲道,“不知陳小娘這麽早來降香院所為何事?”

“我要見如菀。”陳小娘沉下臉道。

素吟辛辭對視了一眼,朝旁邊挪了一步。

陳小娘領着人徑直去了院內,一路上不見丫鬟小厮,連府兵也未瞧見。

陳小娘與陳大娘子交換了個眼神,各自勾了勾唇。

如此謹慎反常,看來,事成了。

陳大姑娘綴在後頭,雙手緊緊攥着,神色略有些慌張。

寝房外,白蔹木槿一左一右守着,面色很是難看,見到陳小娘等人并無任何驚訝,反倒是像等候多時。

陳小娘見此,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

“兩位姑娘起的倒是早。”

“沒有陳小娘早。”白蔹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天還未亮呢,陳小娘便帶着客人上門,未免有失規矩。”

陳小娘沉着臉,端着長輩的身份道,“若論規矩,我倒要先與大姑娘請教請教。”

說罷,便欲往寝房裏闖。

白蔹木槿同時往中間一站,攔住房門,“陳小娘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你們不清楚嗎?”陳小娘冷聲道,“讓開!”

白蔹冷笑了聲,“來人!”

幾個府兵小跑着過來,“白蔹姑娘。”

“守着門,除了降香院的人,擅闖者不必客氣。”

“是!”

府兵齊聲應下,刀闊斧的攔在門口。

陳家雖祖上出過秀才,但說到底也只是小門小戶,府上最多有幾個家丁,連護衛都沒有,哪裏見過這種陣仗,陳大娘子當即吓得往後退了一步,陳大姑娘更是臉色發白,眼神不斷閃爍。

陳小娘眼神微暗,“這麽嚴防死守,可是裏頭有見不得人的。”

“陳小娘慎言!”木槿沉聲道。

“既然不是,有何進不得?”陳小娘看向房門,淡淡道。

白蔹盯着陳小娘片刻,忽而一笑,“陳小娘想進去可以,但這一大早的做出如此不合規矩的事,總得拿出個理由來吧,我們嫡姑娘的房間,可不是陳小娘想闖便能闖的。”

小娘二字咬的特別重。

陳小娘臉上的笑容頃刻便散去。

妾室的身份就是橫在她心間的一根刺,拔不掉,咽不下!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區區一個丫鬟,竟也敢踩在她的頭上耀武揚威!

用嫡姑娘的身份來壓她?呵,過了今日,她倒要看看這降香院還能不能擡得起頭!

半晌後,陳小娘垂首嘆了口氣,神色為難的自袖中取出一封書信,“我如此着急也是為了如菀好。”

白蔹接過書信,越看臉色越沉。

這是一封邀約信,邀約陳二郎昨夜至降香院赴約,筆跡是大姑娘的。

字裏行間皆是情意!

不知道的瞧了,定會以為二人兩情相悅。

可誰都知道,大姑娘怎會看得上陳二郎,這手段還真是蠢到了極致!

但若昨夜的事成了,這封書信便是最好的解釋,不論旁人信不信,她們都可以将事情撇的幹幹淨淨!

且沒有将此事鬧得人盡皆知,是給姑娘留了顏面,姑娘若還想要名聲就得吃了這個啞巴虧,乖乖嫁進陳府,而她陳小娘,名利雙收。

好狠的算計吶,只可惜她注定不能如願。

白蔹将書信遞給木槿,平靜的瞧了眼陳大娘子,直白道,“這封信不是姑娘寫的,陳小娘該不會以為大姑娘能瞧得上陳二郎吧?”

陳大娘子臉色驀地沉了下來,但礙于還未成事忍着并未發作。

“我自然不信,可是陳二郎昨夜就不見了人,又在他的房裏發現了這封書信,我雖不信,但總得來瞧瞧。”陳小娘一副愁色道,“若是降香院沒人,也好還如菀一個清白。”

說罷,又嘆了口氣,低聲道,“此事我還未與老爺說,想着先過來瞧瞧,若是一場誤會,于如菀名聲不利,所以還請二位姑娘開了房門,以證如菀清白。”

“若二位姑娘執意攔着,此事便是說不清了。”

陳小娘一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像是全然為了大姑娘着想一般。

可叫白蔹木槿聽來,卻十分可笑。

對峙半晌,只見木槿将書信折起,收進袖子裏,淡淡的盯着陳小娘道,“陳小娘說的在理,但是姑娘眼下還未醒,就算要見,也得等姑娘醒了再說。”

陳小娘還欲說什麽,卻又聽白蔹道,“現在見同晚些時候見并沒有什麽區別,左右幾位都在這兒守着,若姑娘屋裏有旁的人,想來也逃不過幾位的眼睛。”

陳小娘眼神微閃,有意無意看了眼後牆的方向。

“若是陳小娘不放心,便讓人去各個窗戶邊守着就是。”白蔹看出了陳小娘的意圖,淡淡加了句。

陳小娘朝身邊張媽媽使了個眼色,張媽媽便領了幾個婆子分別守在幾個窗戶邊上。

白蔹掩下眼底的嘲諷,目不斜視道,“諸位來的實在早了些,院裏的丫鬟還未上值,廚房也沒人,不能給諸位上茶了,姑娘沒有指示,奴婢也不好請諸位去偏房坐,就煩請諸位在此處等着吧。”

陳小娘眼神暗了暗,扯了一抹笑容道,“我倒是無妨,只是陳大娘子畢竟是客人...”

“未經主人允許擅闖宅院,算哪門子客人?”木槿冷着臉打斷陳小娘。

陳小娘笑容一僵,陳大娘子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致。

可眼下還沒抓到真憑實據,她們又不能發作,只得咬碎牙忍着。

等着便等着,待天亮人可就更多了。

待衆目睽睽下,二郎從這間屋子出來,看她們還有什麽資格神氣!

如此想着,陳小娘陳大娘子都沒再吭聲。

然她們怎麽也沒想到,這一等,竟足足等了幾個時辰!

太陽緩緩升起,正好照着房門的方向,晨曦還好些,可日頭逐漸上升,雖是冬日但這般頂着曬也叫人吃不消。

白蔹木槿立在房門口,有屋檐遮擋,自然是曬不到,可屋檐外的人就遭了秧。

陳大姑娘拿着帕子擋着臉,卻根本無濟于事,額頭上冒着一層層的薄汗。

陳小娘陳大娘子也不住的拿帕子扇風,心中怒不可勰。

今兒如此折騰她們,來日定要加倍還在她蘇月見身上!

正在陳小娘受不住要發作時,房裏終于傳來了動靜。

木槿聽得動靜,忙問道,“姑娘可是醒了?”

“嗯。”片刻後,屋裏才傳來蘇月見的聲音。

木槿瞥了眼陳小娘等人臉上的喜色,偏頭隐去唇邊的譏笑,朝屋裏請示道,“姑娘,陳小娘攜陳大娘子陳大姑娘求見姑娘。”

頓了頓又加了句,“天還未亮便來了,要進來面見姑娘。”

好半晌,才聽蘇月見懶懶的應了句,“進來吧。”

陳小娘陳大娘子對視一眼,忙提了裙擺繞過白蔹木槿推開了門。

然她們所有的歡喜在看清裏頭的場景後盡數消散。

寬大的寝房裏,擺着各種上好的物件兒,名貴的紅木衣櫃,梳妝臺,還有各種她們從未見過的玉器,淡青色的紗帳垂落在木床邊上,裏頭隐約可見姑娘曼妙的身軀。

任幾人将那床鋪盯穿了,都沒瞧見除了蘇月見外第二個人。

這是怎麽回事!

二郎明明告訴他們事成了的,可是他人呢!

“小娘是在找什麽嗎?”

蘇月見打開青紗帳子,疑惑的看向幾人,語氣清冷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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