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ME too
一路奔波，一路辛苦，終于進入西藏。由于平日裏經常鍛煉身體，所以并沒有高原反應。我就這樣背着行囊開始了洗滌心靈之旅。
沿途的風景美得讓人嘆息，從峽谷到懸崖，從樹林到草原，從雪峰到冰湖，從一碧如洗的萬裏蒼穹到四野茫茫不見天日的濃霧，這裏有的是驚心動魄的蒼茫和曠世的沉寂。難怪不是入藏最佳季節的五月，也有如此多的游人在此。
沿着最清晰的路線坐标，我在西藏周邊感受着它神聖的氣息。那遍及山間湖畔的寺廟金碧輝煌，給雪域高原披上一圈神聖光環，也給西藏大地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穿過豔麗的嘛呢石和沉重的經輪，感受着佛光透徹靈魂的照耀。
藏人多信佛教，相信前世今生的說法。在布達拉宮轉過那些經幡，我仿佛忘卻從前種種。每一天，我都會到布達拉宮聽那些喇嘛大師說經，雖然他們說的是藏文，而我對藏文又一無所知，但看到他們臉上虔誠的表情，就能深切感受到其中的莊重。就在那一刻，我祈求上蒼，如果有來世，請讓我與小鬼早些相遇，相信愛，敢去愛……
當我在西藏逗留的最後一天，布達拉宮一位年長的喇嘛請我喝酥油茶，當他出現在我眼簾時，我很意外。绛紅色的喇嘛袍映襯着他溫厚的臉，臉上盡是脫盡世俗的表情，讓我想到天山雪蓮。他并沒有說什麽，只是拿出信箋在上面寫下一串優美的藏文送我。下山後，我找人翻譯才知道，上面的意思是：不滅的靈魂在生死輪回中循環不已，往複不止。
迄今，我仍然不知那位喇嘛想要透露什麽。只是作為紀念，我精心保留着那張信箋。因為，那是一段新的開始，對我而言，是全新的起點。
坐上飛機飛離這塊讓我身心洗禮的土地時，透過機窗，還會看見延綿不絕的群山和瓦藍瓦藍的天空仿佛觸手可及，山和天格外清晰。白雲安詳地飄動，在我的心頭投下喜悅的影子。小鬼，我回來了！
回到S市的家裏，我把背包放下，打開出發前留在家裏的手機，想要給小鬼打個電話報平安。另外，也要詢問一下公司選秀工作的進度情況，當時走得匆忙，只是流程大概對小松講了，不知道現在進行的是否順利。
“滴滴滴。”的短信聲連續不斷地響起來，我打開手機，收件箱裏堆滿了未看短信息，都是來自同一個號碼。
“大叔，你去了哪裏？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我出發前夕未免小鬼惦記，發了一條信息：“我去出外散心幾天，別擔心。”然後便把手機關機留在家裏。
“大叔，你怎麽還不接電話？出了什麽事情嗎？快點給我消息吧，我很擔心。”
“大叔，你看到信息的時候回複我一下好嗎？讓我知道你好不好就可以。”
可以想見，這個時候的小鬼已經很憂慮了。
“大叔，你到底在哪裏？沒出什麽事兒吧？”
我把手機緊緊攥在手裏，好似正在握着的是小鬼的手，她在思念我！從我無故消失在她視野裏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在擔心我，無比思念我，這種想念與日俱增。我，似乎把她逼入一個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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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你在哪裏，我想你！”
“大叔，我想見你，就一眼。”
“大叔，我想你了！”
“大叔，我想你！”
“大叔，我很想很想你!”
……
後面的信息都是重複着這句話，我似乎能感受得到她在耳邊一聲聲的呼喊，大叔，我想你！仿佛看到小鬼拿着手機一遍遍的打着這同樣的字眼，傾訴對我的思念，我的心開始灼熱起來。現在就想抱住她，在她面前告訴她，我回來了！
我拿着手機開始撥打小鬼的手機號，可那個號碼始終無人接起。我一遍遍地打過去，但情況依舊。話筒裏除了一遍遍機械冰冷的女音傳來外，再沒有更多的聲響。我開始焦急，這一幕好像是再現當時自己消失的情景，終于能夠體會得到小鬼的心情。
家裏出事了？她病了？我開始猜測各種可能性，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我想要見到的。無奈之下，我撥通了韓時軒的電話。
“你好，我是譚歆晖。”
“哦，譚總，有事嗎？”電話那頭的他一如從前開門見山。
“小鬼，額，洛娜在家嗎？”我蹙着眉心，竭力保持語氣的平淡。
“她啊，說最近學校功課忙要住校，要我們沒事不許去打擾她學習，已經幾天沒回家了。怎麽，你有事？”
“沒有，我從外地出差回來，帶了禮物給她。”客氣幾聲後，便放下電話。
功課忙嗎？我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我迅速沖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神清氣爽地出現在育才高中。
門口保安将我攔下。
想到很快就能見到小鬼，我心情極好地笑臉相對，“麻煩你幫我找一下高三六班的洛娜。”
保安上上下下将我仔細打量一番，大概覺得我面相并不像壞人，才回到室內向樓裏通電話。看見他握着電話不時點頭的樣子，我在心裏一陣激動，一會兒看見小鬼要不要被她個擁抱？這樣的舉動會不會把她吓到？會不會太突然？
“先生，洛娜不在學校，她們班主任說她已經請了五天假。如果你認識她，還要你轉告她抓緊回學校複習功課，快高考了馬虎不得。”
什麽？不在學校！
我的心仿佛墜入冰窟，出了什麽事？她去了哪裏？竟然還瞞着家裏人？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在外，是否安全？
一想到她可能處在不安全的境地，我的心頓時亂成一團。
開車回程途中，我抽空打給小松，電話很快便接通。
“你小子回來了？趕快來公司，公司亂成一團了。”話筒裏，他的聲音帶着焦灼。
“額，怎麽了？”我怔了一下。
“洛氏集團變卦要撤資，原因是不滿此次合作案負責人也就是你的消極怠工，說寧願賠償違約金也不要與這樣的負責人合作，除非撤換人選。這件事吳董已經知道，現在鬧到董事會上，股東們嚷嚷着要撤換你。吳董為了這件事大發雷霆，可又聯絡不到你。我頂了幾天，現在要頂不下去了。電話裏說不清楚，總之你趕緊過來，咱們想個應對措施。”小松一口氣急促地說完。
這是洛氏集團針對我的陰謀？好大的陣勢。
“我知道了，”我淡定地回道，“小松，你再幫我拖兩天，實在拖不下去就随他們安排。我現在有急事不能去公司。”
“有什麽急事能急過你的職位！這幾年你是怎麽過來的？好不容易拼到這個位置，你怎麽不珍惜？”他氣急敗壞的吼道。
“我要找人。”我抿嘴回道，這個位置我很珍惜，它是這些年我努力拼搏的結果，見證着一路走來的辛苦。但，跟小鬼比起來，這些都不重要。
“找誰？”他沒好氣地問。
“小鬼。”
“洛娜？她不是去西藏了嗎？沒找到你？你沒跟她一起回來？”
我又是怔住，“你在說什麽？”
“你走的第二天，她打電話問我你去了哪裏，我就告訴她你去了西藏，然後她好像是說要去找你。”
“好了，小松，我要再回去找她，等我回來再聯系。”我匆匆挂上電話，一腳油門踩到140邁，一路狂飙回家。
她瘋了嗎？去西藏哪裏找我？西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人海茫茫，要到哪裏去尋我？她還有低血糖，到了那裏肯定要有高原反應，沒人在身邊照顧她，怎麽辦？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五天裏會出現什麽狀況，我都一無所知。手機一直沒人接聽，肯定是出事了！
如果要我找到她，一定要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打上兩巴掌。她不要命了嗎？
我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抓起還未打開的背包火速奔向機場。機場已經沒有當天直飛西藏的航班，我內心按捺不住，便買了先去北京然後轉機去西藏的飛機票。
到達西藏後，我在雪山下随便找了一間小客棧便馬不停蹄地開始找人。我拿着從手機中掃描的小鬼相片問過往游客，問當地藏民，有沒有見過這樣一個女孩？無數次地詢問，無數次的失望，心急如焚。
一天的時間，我游走在城鎮周邊，不願放棄任何意思可能，也許在某個轉角我會與她不期而遇，也許某個轉身她會出現在我面前……可，無論我怎樣幻想，小鬼始終杳無音訊，仿佛從未來過這裏，似乎消失在我的視野裏。
我拖着疲憊的身軀推開一家飯館門，“叮鈴鈴”的風鈴随着開門而發出清脆的聲音。
進去後，我一怔，本以為會是個富有藏族特色的飯店，卻沒想到是一家時尚咖啡屋，氣氛很幽靜，許多男女坐在一起小聲交談，手裏拿着筆似乎在寫着什麽，臉上布滿喜悅。
我坐在吧臺點了一杯拿鐵，這個時候我需要它振奮精神。
掏出小鬼的照片，我凝視着，你在哪裏？如果這裏真的有神明，請指引我找到你！
“先生，你的咖啡。”
老板娘樣子的女人拿着咖啡打斷我的冥想，見她一臉好奇的神情，我忙收起照片，卻不想照片掉落地上。
我緊張地彎腰拾起，拂去上面的塵埃，見并無損壞後準備放起來。
“咦，是這個小姑娘啊！”老板娘驚奇地說道。
“你認識這個女孩？知道她在哪裏嗎？她什麽時候來過？”我一下湊到她的面前，一連串的問道。
“額，讓我想想，”女人并未在意我的無理舉動，而是食指敲着下巴，眼神斜上四十五度呈思考狀，“大概是三天前吧，那個女孩一個人進來，點了一杯瑪奇朵靜靜地盯着手機，好像是在等電話。她不像其他年輕人那樣來這裏很歡快的樣子，看起來有些憂郁跟難過，所以對她印象很深。我還特意告訴她，我這店裏有個特色就是來這裏的游客可以把心情寫在紙上貼在店裏的心願牆，她只是微笑并不言語，我就把紙和筆放在她身邊，至于她寫沒寫就不清楚了。”
謝過老板娘，我迫不及待來到心願牆，滿滿一牆的五彩紙張，層層疊疊，我抱着萬分之一的可能尋找其中的一張，屬于小鬼的字跡。
我一邊翻看，一邊不經意閱讀着上面的文字，透過文字似乎看見那些人的故事，那些喜怒哀樂的情愁。無數個男孩和女孩走過這裏，來來往往，相遇或者分開，創造回憶，或者尋找曾經的記憶。這其中是不是有我惦念的那個？
漸漸，店裏的人少了，直至店員對我說已經打烊，我一動不動站在心願牆兩個半小時還是一無所獲。
我不甘心，不願如此放棄，總有一種感覺：小鬼在這裏留下口訊了。在找不到她的日子裏，我急切想要知道她那時的心情，無比需要！
我懇求老板娘讓自己繼續在這裏找。
老板娘很爽朗的答應了，只是轉身之際，眼神幽幽地望着天際，看得出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小鬼有一米七六的身高，如果舉起手臂，高度應該在兩米左右。正常情況下，她會在貼在兩米左右的位置。我仔細在兩米處一張張看去，看得眼睛酸澀也不去理會。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在衆多紙張環繞下看見那張讓我尋找一整晚的字跡。
“想念！”只有這簡單的兩個字孤零零地寫在紙中心。一筆一劃，一撇一捺，刻在我的心頭。頓時，一股熱流充斥眼角，她是以怎樣的心情寫下這兩個字？我不敢去想，擔心思念的狂潮會吞沒自己，讓自己無法冷靜地去追尋她的腳步。
我拿起桌邊的筆在小鬼的字下面也寫下字——ME too！
想你純淨的笑容，想你說話的聲音，想你笑我時的偷笑，想你心疼我時蹙起的眉心……
謝過老板娘，我一刻也無法待下去，沖進夜色裏，對着漫天繁星發誓，一定要找到她，然後告訴她，那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