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珩知眼睛盯着他的褲腳
在上海玩了三天後, 程熠就打算回家了。
雖然方珩知還想多玩會兒,但迫于茹婷的電話威壓,還是只能不情不願打消這個念頭。
程柔在這邊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也不能一直跟程熠待在一起, 再加上他身邊還有個方珩知, 所以這幾天也沒來找他們。
只說等回頭有空專門去看看程熠, 這回倒是沒忘記要聯系方式和地址。
時間進入到了八月份, 十四中那邊也開始了美術課。
方珩知在手機上騷擾他的頻率變低了, 想來是課程緊張,騰不出手。
雖然有時候騰出手了來騷擾他, 他也不一定搭理。
盛夏的蟬鳴響個不停, 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貫徹了整個八月。
程熠坐在新世紀的櫃臺前看窗外路标上的日晷,一看就是一個月。
打工人沒有自由, 可憐程木桐也被他一個人扔在了家裏。
方珩知偶爾會來網吧拉着他上樓打兩盤,但更多的時候, 他還是一個人, 沒人的時候看看書畫會兒稿子,或者閑下來以後看看課本, 跟以往無數個假期一樣, 安靜又無聊。
直到月底快開學的時候,方珩知在本該上課的時候,來這裏找他了。
“怎麽了這是?”他倒了杯水放到桌子上推過去,“誰惹你這個祖宗不開心了?”
“沒事兒,不是大事。”方珩知很自覺的拿過水一口幹完, 擦了把汗道, “就是跟劉倪吵了一架。”
程熠笑了一聲:“她罵你了啊?”
“嗯。”方珩知神色恹恹的, “她說我仗着以前學過一點繪畫就開始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了, 沒有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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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熠有些震驚,完全想象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能讓劉倪罵得這麽狠。
“是不是很好奇我幹了什麽才能被這麽罵?方珩知手指點點已經空了的紙杯子,示意他再去倒一杯水。”
這副模樣活像個大爺,一點也看不出被罵的難過。
程熠嘆了口氣,任命的去給他倒水。
方珩知彎了彎眼睛,等再次把水喝完後才開了口跟他講明了事情的始末。
程熠聽完他加上主觀感情的敘述後,一陣無語。
簡單來說,就是方珩知在劉倪講課的時候不小心睡着了,本來态度良好一言不發去後面站着了,結果劉倪非覺得氣不過,又補了兩句。
這下就把方珩知給惹火了,禮貌的等她說完,然後一言不發轉身就走,及其潇灑和放肆。
“這老師來這跟搞笑的一樣。”程熠嘆了口氣,“說實話,我都不想跟着她學,她能教什麽啊。”
“誰知道呢。”方珩知開始扒他面前桌子上的一堆東西,好半天才扒出一個小面包,“聽說是哪個師範畢業的,好像是二本,當年美術統考247吧。”
程熠想了想,說:“那也不是很高啊。”
江蘇的美術統考一共是三科,素描色彩速寫,總分三百分。
素描色彩兩個科目占比比較多,各占120分,速寫是60分,一般都是拿到170分或者180分就算合格了,但要是想考個不錯的學校,那還是要考到250左右。
247分,确實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方珩知兩口吃完一個小面包,發現自己還是很餓,當即就把程熠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別管她了,我現在都快餓死了。快!陪我吃飯去。”
程熠被迫起身:“現在才十一點半,你這就餓了?”
“我沒吃早飯。”方珩知拉着他的手腕直直往外走,一邊看手機一邊對他說,“帶你去我家吃。”
程熠吓了一跳,瞬間就想掙脫開他的手:“別鬧!我不去!”
操,這麽匆忙的去人家家裏,這太突然了,他怕尴尬,他不去!
“沒事兒,我家沒人,一般情況下只有我。”方珩知手指稍微收緊,用了點力氣,“而且我爸媽去西藏旅游了,現在能出現在家裏的只有我,還有中午回來給我做飯的阿姨。”
程熠猶豫了一下,還想再拒絕。
但是架不住這人的熱情相邀,還是點頭同意了。
于是就這麽稀裏糊塗被拉走了。
他本以為這人又要打車,但沒想到大少爺可能是想體會一下民間的生活,竟然選擇了走路。
想起他倆第一次一起來新世紀的時候,方珩知說順路才把他送回家的,那估計着他家離這兒也應該挺遠的。
程熠不怕走路,所以方珩知要走他也沒拒絕,想着陪他走一會兒就走一會兒吧。
然後他就被帶着拐了兩個彎,來到了一百米開外的蔚藍國際。
程熠:“……”
方珩知轉過頭來看他的時候,就看到了他臉上一言難盡有些奇怪的表情,不由得出聲問道:“怎麽了?”
程熠神色複雜的看着他:“你家住這?”
“對啊。”方珩知有些奇怪,“你不喜歡這裏?”
“不,不是。”程熠牽起僵硬的嘴角笑了一下,“就是覺得你平時從新世紀順路回家挺辛苦的。”
方珩知完全沒想到以前那檔子事兒,莫名其妙的摸摸腦袋:“不辛苦啊,走兩步不就到了嗎?”
年級第一是個傻的,程熠不想欺負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也就不再說了。
左右那天送他都算是他占便宜了。
方珩知被看得心裏發毛,想半天也沒想到這人為什麽要這麽說。
所以索性也就不再想了,相當心寬的遺忘掉了這個小插曲,帶着這人在小區裏轉悠了起來。
蔚藍國際有三種房型,一種是最北頭的別墅區,一種是中間的複式公寓,還有一種就是最普通的單層公寓了。
出乎程熠意料的是,方珩知帶他去的地方并不是別墅,而是最普通的26層公寓樓。
方珩知住的地方在最頂層。
“怎麽一臉意外的樣子?”方珩知帶他進了門,随手拿出一雙新的棉麻涼拖鞋拆開遞給他。
程熠看了一圈,搖了搖頭說:“我以為你肯定是住別墅區的。”
方珩知家裝修是北歐風的,黑白灰三種高級色調互相搭配,顯得房子空曠整潔高大上。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感覺不太像是有人居住一樣。
這個念頭剛出來,方珩知下一句就為他做出了解答:“哦,你說別墅區啊,那是我爸媽住的地方,我一般不過去的。”
程熠:“……”
對不起,我還是低估了你家的金錢實力。
貧窮限制了少年人豐富的想象力。
廚房裏的保溫盒裏已經放好了阿姨做的菜,看這個熱氣程度應該是剛做好不久。
方珩知笑了一下,把菜端了出來:“看,我們來得剛剛好。”
話音剛落,還不等程熠回話,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方珩知皺皺眉:“誰啊?”
程熠轉身去開了門。
“方哥中午好啊!我來你家蹭……”廖承帆看着門打開後露出的那張熟悉而又不太符合出現在這裏的邏輯的臉,很茫然堅強地說完了最後一個字,“……飯。”
程熠:“……”怕不是個傻子。
他嘆了口氣,側過身給這哥們留出進門的空隙:“快進來,門外有蚊子。”
雖然26樓蚊子不多,但該防還是要防一防。
而且他剛剛都看到蚊子的影子了。
廖承帆點點頭,像是失了魂一樣鑽了進去,自覺地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換上。
再一轉頭,他就看到了剛擺完菜、冷眼看着他的方珩知。
廖承帆:“……哥你變性了?轉賢妻良母那類了?”
程熠嘴角一彎就樂了。
還賢妻良母,這貨下輩子都跟這四個字沒有緣分,完全沾不着邊。
方珩知也“啧”了一聲:“不會說話就別說。你沒事兒來我這幹嘛?”
廖承帆撓撓後腦勺,看看程熠又看看方珩知,愁眉苦臉道:“這不是我一個人在家無聊嗎,想着你也一個人,就過來陪陪你。”
說完,他還幽怨的看了一眼正在冰箱前挑飲料的程熠:“誰知道你已經有新歡了啊?”
程熠拿着一瓶奶茶走了過來,沒聽清,疑惑的歪歪頭:“嗯?”
不等廖承帆重複,方珩知就說:“沒什麽。熠哥,也幫我那瓶奶茶,要珍珠加倍的那一杯。”
程熠點點頭,轉身回去拿了。
看完整個過程的廖承帆:“……”
不,這不是我認識的混混頭子。
他錯亂極了,不由得湊到方珩知耳邊,小聲道:“你是不是那什麽威脅人家了?”
方珩知看着手裏各種顏色的筷子頭也不擡道:“沒有啊,我能威脅他什麽?”
“我也不知道。”廖承帆很不解,“但是你要沒威脅人家,人家憑什麽這麽聽你的?”
看着冰箱前那人還把吸管插好才走來,又補充道,“還對你這麽好?”
“他聽我的?”方珩知終于舍得給他一個震驚的眼神了,“他什麽時候聽我的了?”
還對我好?
開玩笑,程熠不把他頭打爆都算好的了,還聽他的?
你瞎了還是瘋了?
廖承帆看他表情不似作假,心裏迷惑更甚了。
原來……這還不算是“好”嗎?
廖承帆的狐朋狗友除了方珩知都已經不在上學了,而方珩知也不能用一般的同學好友的關系來定義,所以他心想……
可能這就是讓人羨慕的同學情誼吧。
于是,他接下來用着相當平常心的态度看着方珩知給程熠剝蝦皮,剃魚刺。
偏偏兩位當事人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一頓飯吃得廖承帆心裏怪堵的。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感情。
說是嫉妒吧,但他完全不想他方哥這麽對他;說是羨慕吧,這倆人又完全沒有一個人有讓他羨慕的點。
真是奇怪。
吃完飯,方珩知搶在程熠之前把盤子筷子都收拾好扔到洗碗機裏了。
“你後面兩天還打算去學校上課嗎?”程熠站在廚房門口看着他吸手。
“不去了。”方珩知說,“我需要兩天緩解我的心情,不然我怕我跟她吵起來。”
程熠低下頭,悶悶笑了兩聲。
雖然知道這個學霸不正經,但是每次聽到這人這麽說,他還是感覺會有些搞笑。
不過這倆人心知肚明那個“她”是誰,門外的廖承帆可不知道。
他一頭霧水,感覺自己被排擠了:“什麽吵不吵啊?方哥誰惹你了嗎?你們說得誰啊?”
方珩知本來不打算理他,但是程熠給他解釋了。
半小時後,聽完聽完整個事情始末的廖承帆憤怒了。
“我靠!她誰啊?誰給她的面子啊?!”他憤憤的一口喝完了半瓶奶茶,“一個老師,怎麽說話這麽難聽啊?”
“公主病。”方珩知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漫不經心道,“缺少社會的毒打。”
程熠很贊同的點點頭:“像你這樣的學生她要是多碰到幾個,可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方珩知樂了,胳膊一掄就在他肩膀上不輕不重打了一下:“老大別說老二,說得跟你很省心一樣。”
程熠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心說你可能對自己沒什麽明确的認知,很顯然你比我更糟心。
廖承帆沒注意他倆奇奇怪怪的明争暗鬥,還在生氣的數落劉倪。
“不是我說,這樣的真的沒資格做老師,什麽玩意兒啊還一口一個小公主,不想做老師就滾回家躺着去……”
“她這樣的老師能教出什麽啊……”
“不然幹脆熠哥方哥你倆別在她這學了吧?”
這一句,終于成功吸引來了另外兩人的注意力。
眼看着他要站起來,程熠嘆了口氣,彎下腰把他被茶幾腿勾住的褲腳拽了下來:“不在這學在哪兒學?學校找的就是這個機構。”
廖承帆被他這個動作吓了一跳,頗有些受寵若驚,感覺被拽下來的褲腳都高端了起來。
他結結巴巴道:“就、就我,我有個認識的叔叔,開、開畫室的,你們可以去他那兒學。”
方珩知眼睛盯着他褲腳,面無表情道:“哪個畫室?”
廖承帆被看得右眼直跳,顫顫巍巍說:“初夏畫室。”
程熠訝然挑了下眉。
初夏畫室,本省很牛逼的一個知名老牌畫室。
之前一直是統考屆的巅峰,大前年出過一個省狀元,但是前兩年好像不太行,前三甲都沒再出過了。
不過裏面曾經的那些老牌教師放在那裏,整個畫室還是很有實力的。
而且作為少有的主校區建在蘇北的畫室,初夏可以說是蘇北美術生最好的選擇,何況這個在蘇北的主校區,還在程熠他們現在生活的這個城。
可惜初夏畫室從來不跟學校合作,很清高,所以如果去這裏學習,還是有很多顧慮的。
比如跟着學校合作的機構學習美術,可以上午文化下午晚上美術,兩方面一起兼顧,會讓許多人都安心很多。
而在初夏畫室學習的話,高三那年暑假開始就不能回學校了,要一直在初夏集訓營集訓,這代表美術統考之前都不能學習文化課。
美術統考的時間,在高三那年的十二月。
完全不接觸文化對很多美術生來說都是致命打擊,高三時間緊張,每個人都在争分奪秒的學習,為了高考廢寝忘食晝夜不分。
畢竟是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樣的高考,一個不小心松懈下來就會被比下去。
所以很少有美術生敢賭,選擇完全放棄六個月的文化課,去拼個美術高分。
程熠也是如此,他文化課本來就不好,所以更不想選擇這個迫不得已的選項。
而且……初夏畫室集訓的費用,不便宜。
可以說是學校合作機構的三倍也不止。
方珩知側目一看,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麽。
嘆了口氣,他對着廖承帆揮了揮手,打岔道:“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們恭喜方崽和熠崽成功開啓副本——江蘇美術生的高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