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8

無憑無據,許靖樞竟以為落在唇上的吻将會格外有力,所以當許蘊喆柔軟的嘴唇輕輕地碰到他的嘴,他怔了怔,幾乎忘記要怎麽回應了。

他很快想起,因為許蘊喆的吻很輕,像一片從樹梢飄落的葉子。

于是,是風來了。

許靖樞張開嘴,感覺他的舌尖伸進自己的牙關裏,可好像又沒有,非常溫柔的濕潤感流連在他的唇邊,又在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觸碰後,纏了上來。許蘊喆的呼吸也很輕,慎之又慎,如同許靖樞伸出舌頭時,覺得自己的舌在顫抖。

唇齒的輕柔顯得許蘊喆的雙手更重、更熱,許靖樞覺得自己的後頸仿佛要燒着了一樣,連發間也密密麻麻地滲出汗來。

情怯、沖動、緊張在許靖樞的心裏雜糅,他忍不住擡手摟住許蘊喆,仰起頭想要更多。

許蘊喆呼出灼熱的氣,讓他的臉随即滾燙。他知道許蘊喆空出一條胳膊鎖住他的腰,心似乎也随着這個擁抱落進許蘊喆的懷裏。

突然,許蘊喆捧着他的腦袋,更深地吻進他的嘴裏。許靖樞來不及感受,激動地回應,卻不小心忘記方法,不小心咬到他的舌頭。

許蘊喆吃痛,悶悶地哼了一聲。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正不知所措,舌尖已被許蘊喆挑動,很快又再次沉迷。像那片葉子,最後輕飄飄地落進池塘裏。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朦朦胧胧地,許靖樞仿佛聽見生活區傳來最後熄燈的鈴聲。

他的心撲通、撲通地跳,每一次聲響,他都能聽得到。

許靖樞想,許蘊喆的心也一定跳得很快。因為許蘊喆的呼吸不斷、不斷地起伏,面色透着異樣的潮紅,熱氣一次次地落在他的臉頰上。

他呆呆地看着許蘊喆,還有他唇上若有似無的水跡。

确認那是水跡,許靖樞發燙的臉又熱了一度,無意識地抿了抿嘴唇。

許蘊喆因而微微錯愕,随即透着緋紅的臉變得更紅了。他倉促地避開許靖樞怔怔的眼神,咬了一會兒唇,最終還是把目光落在許靖樞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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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嚨發緊,大腦似乎因為缺氧,更昏沉了。他摸了摸許靖樞的臉頰,開口時聲音有些喑啞,問:“你沒這樣接過吻嗎?”

許靖樞一愣,尴尬地揚了揚嘴角,道:“就……還不熟。”去年在酒吧的門口偷親許蘊喆,是他的第一個吻,那時他很快被許蘊喆的回應吓了一跳,也被許蘊喆帶進旋渦裏,來不及思考如何吻了。

“嗯……哼。”許蘊喆清了清嗓子,手臂撐得太久,有點兒發酸。他抹開許靖樞的額發,發現那裏濕了一片,全是汗。

許蘊喆的提問讓許靖樞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那些親吻全是虛張聲勢,來不了真格的。他窘得又笑了笑,試圖轉移換題,道:“你呼出的氣好燙。”

他微微一怔,說:“我有點兒發燒了。”

“什麽?!”許靖樞猛地起身,卻撞到許蘊喆的額頭,咚地一聲。

“操。”許蘊喆本就頭暈,再被這麽硬生生地撞一回,頓時頭暈目眩。他很快起身坐在一旁,捂住額頭,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金星,好不容易才緩過勁兒來。

許靖樞也痛得很,他晃了晃腦袋,坐起緊張地問:“你發燒了?為什麽?”

“沒什麽,心情差,又淋了雨。”許蘊喆無力地喘氣,看見許靖樞伸出手,把手掌放在他的額上。

許靖樞的手心有些涼,似乎全是沒幹透的汗。許蘊喆看着他認真又關切的目光,垂下眼簾。

“你該不會是燒暈了頭,才親我吧?”許靖樞收回手,問。

許蘊喆語塞,半晌道:“我看你才有病。”話畢下床。

“你幹什麽去?”許靖樞忙問。

許蘊喆走到窗臺邊,拿起熱水壺往水杯裏倒水,答說:“喝熱水。”

許靖樞連忙下床,打開自己的抽屜翻找,說:“我這兒有感冒沖劑,你喝喝看,興許有用。”

許蘊喆才端起杯子,沒來得及喝,已看見他把感冒沖劑送到面前。兩人都僵了片刻,許蘊喆接過感冒沖劑,說:“謝謝。”

他放下水杯,撕開包裝把沖劑顆粒倒進熱水中,攪拌後吹吹湯劑表面的熱氣,低頭喝藥。

許靖樞坐在椅子上,巴巴地望着他喝藥,過了一會兒,問:“你說,我剛才不是做夢吧?你親我了,竟然。”

聞言,許蘊喆端杯子的手僵了僵。他沒有回答,晃了晃杯中沒有完全攪拌均勻的沖劑,繼續喝。

“不然,你再……”許靖樞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許蘊喆捏了臉。許蘊喆的手下不留情,他痛得整張臉全皺了,更別提說話。

許蘊喆松開手,問:“疼嗎?”

他眨巴兩下眼睛,故作失望地嘆了一聲,說:“不疼,看來真的是夢……”話音未落,許蘊喆已經把手裏裝了熱湯劑的杯子貼在他被捏過的臉頰上。

杯子很暖,貼在許靖樞的臉上,沒一會兒被捏疼的地方一點兒也不疼了,還挺舒服。

“還疼嗎?”許蘊喆面無表情地問。

許靖樞怔怔地看着他,回過神,說:“說認真的,再親一次吧。”

他的喉嚨一緊,放下杯子往床走,說:“等我的病好了再說。”

許靖樞聽罷積極地說:“你是風寒感冒還是風熱感冒?我明天去給你買藥。”

許蘊喆回頭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坐下道:“你能不能別這麽神經?”

他聽完笑了。

許蘊喆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說:“早點兒睡吧,明天還要上課。”

“一起睡吧!”許靖樞又興奮地說。

他皺眉,不耐煩地說:“這床有多窄,你看不出來?”

“床不窄就能一起睡?”許靖樞又問。

喝進肚子的藥好像沒什麽用,許蘊喆聽得頭疼,無奈地說:“大少爺,我的頭很疼,別再說胡話了。趕緊睡吧。”

許靖樞定定地看着他,終于收斂,哦了一聲,起身爬上床。

等确認許靖樞上床了,許蘊喆擡頭問:“我關燈了?”

“嗯。”許靖樞掀開被子,躺下後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很快,燈熄滅了。

許蘊喆仍坐着,想起剛才的吻,有些恍惚。他撓了撓臉頰,無聲地籲了一口氣。

忽然,許靖樞在上鋪說:“許蘊喆,我超開心的。”

他愣了愣,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許靖樞又說:“但你不是很開心,對不對?”

許蘊喆蹙眉。他不能很清楚地說明吻過許靖樞以後的感受,比起開心,混沌的感覺似乎更甚。吻了一個男生,這好像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沖擊,他一點兒也不驚訝自己會那樣做,因為他在接吻以前已經知道自己想吻他,千真萬确。正是這種太平常的沖動,讓許蘊喆不明不白。

“我不知道。”許蘊喆的頭還是很昏,唏噓道,“你開心就行了。”

聞言,許靖樞的心裏咯噔了一聲。他應該失望嗎?或許是,因為許蘊喆沒有因為吻他而高興。可是許蘊喆說自己高不高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開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也許對許蘊喆而言,接受自己喜歡一個男生不是一件那麽輕易的事,但在他接受以前,他先縱容自己喜歡了。

想到這裏,許靖樞往床外垂下一只手,叫道:“許蘊喆。”

許蘊喆正發呆,上鋪突然垂了一條胳膊,他吃了一驚。

許靖樞晃了晃胳膊,想拉一拉他的手。

他的聲音很輕,許蘊喆聽罷輕輕蹙了蹙眉頭,心想他是不是不高興了?許蘊喆把他的手拉至唇邊,吻他的手背。許靖樞的手指輕微地扣了扣,像是驚訝極了。

“現在你知道,不是做夢了。”許蘊喆輕輕捏了捏他的掌心,說。

或許是喝過沖劑的緣故,許蘊喆在夜裏睡得格外沉,沒有做夢。

清晨,天蒙蒙亮,窗外傳來起床的鈴聲。他睜開眼,看着上鋪床板的橫梁,發了一會兒呆。

想起昨夜的吻,許蘊喆抿了抿嘴唇。他起床往上鋪看了一眼,正好見到許靖樞掙紮翻身。他把被子卷成一團,四肢像無尾熊抱住樹幹般抱住被子。許蘊喆忍不住笑了一下,笑容還沒從唇角消失,便見許靖樞睜開了眼睛。

他驚喜地眨了眨眼,驀地坐起,精神飽滿地叫道:“早!”

“早。”許蘊喆的頭好像比前一晚更暈了,他淡淡地笑了一笑,“我先刷牙去了。”

看着他疲憊的面容,許靖樞不禁錯愕。但他很快拿上洗漱用品,開門要走了。

“??(哥哥)!”許靖樞突然叫道。

聞聲,許蘊喆愣了愣。他轉身古怪地打量許靖樞,看他打算發什麽神經。

許靖樞舉起雙手,往頭頂比了一個心形,笑道:“????(我愛你)!”

就算沒有看過韓劇,許蘊喆也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再加上許靖樞比劃的動作,他頓時哭笑不得,說:“快起床吧,早操要遲到了。”

許靖樞用力地點頭,看他說完便離開了。

雖然見到許蘊喆笑了,但許靖樞看得出來,他的精神狀态還是很差。

過了一整夜,他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喜歡男生嗎?許靖樞抿了抿嘴唇,又不太願意接受如此。他不害怕許蘊喆反悔,因為許蘊喆比他沉穩很多,顧慮更多,他想,如果許蘊喆不是想清楚了,就不會親他。

許靖樞想起許蘊喆說的發燒的原因,不由得擔心。那天他們一起打完醬油分別以後,許蘊喆回到家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拿起手機,想給許硯深發信息打探打探情況。以許硯深和許蘊喆媽媽的關系,或許阿姨會把和兒子之間的事告訴他。可是,許靖樞把信息編輯到一半,又全部删除了。

就算他們母子倆真的發生了什麽事,就算許硯深知道,許靖樞還是決定不背着許蘊喆打探了。因為他現在和許蘊喆在一個陣營裏,他決定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兩人要一起面對,他不能偷偷摸摸地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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