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現在知道了,等會就沒有驚喜之感了,等會小二端上來就知道了,嗯?”

蘇裕這麽一說,孟斂果然更加興奮了,頓時覺得,自己也沒有這麽撐了,還可以再吃一點茄鲞。

康金旺哼哼唧唧:“等會你們看看就好,可不要跟我這個腹中空虛的人搶着吃。”

蘇裕笑而不語。

他們說着話的時候,附近的桌換了兩個書生打扮的人落座,其中一個濃眉大眼的跟身旁細皮嫩肉的男子道:“你聽說沒有,昨晚在城郊發現了兩具屍體。”

他覺得自己是在竊竊私語,但是洪亮的聲音就算稍微壓低了,也還是足夠附近幾桌聽到的了。

另一個男子驚訝道:“你怎麽知道的?”

“喲,你忘了我有一個遠房表親在穎都府衙門當捕快啦,這種消息,我總是能比你們這些普通百姓早知道啊。”

他言語之中充滿了得意的炫耀,仿佛因為有了一個捕快遠親,他就不是普通百姓了。

“在哪裏發現的?昨晚……昨日城郊不是有碧澗雅會嗎?不會是在那裏發現的吧。”

碧澗雅會?蘇裕和康金旺對視了一眼,心中詫異。

“這都被你蒙對了,可不是嘛,這次死的可是……”這次他真的把聲音壓得很低,除了那白臉男子,無人能聽到他說了什麽。

白臉男子聽着那耳邊低語,表情從疑惑到驚恐,另一個男子顯然很享受看這種「我将你不知道的秘密告訴你的時候你的神色變化」的過程,越講越眉飛色舞,最後講完了,停下來喝了一杯茶。

白臉男子用對着他的那只手舉起茶杯也喝了一口,寬大的袖子遮住了他的大半邊臉,沒人看得見他掩于面下的表情,只有嘴角微微斜了一點上來,被蘇裕看見了。

蘇裕和康金旺兩人各有所思,孟斂不知所以,等到幾人心心念念的茄鲞端上來時,蘇裕和康金旺已經沒有胃口了,先讓孟斂吃了一點,再等到康金旺幾下大口地吃完之後,幾人就結賬起身準備離開了。

經過他們那桌的時候,濃眉男子的凳子拌了康金旺一下,康金旺「哎呀」一聲地倒了下去,不偏不倚地将那濃眉男子也撲倒在地,康金旺連忙爬了起來,伸手也幫忙拉了濃眉男子起來。

鄭武虎本想破口大罵誰這麽不長眼,一看到康金旺衣着光鮮,同行的蘇裕氣度不凡,便将瞪大的眼睛收彎了,笑道:“這位少爺,小人的凳子礙着您了,真是對不住啦,對不住啦。”

康金旺假惺惺地拱手道:“是在下不長眼,驚擾了公子,莫怪莫怪。相識便是緣分,在下姓康,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呢?”

鄭武虎一個莽夫,第一次見到有人叫他公子,還是一個真公子,他得意異常,恨不得立刻将自己全家的名字交代清楚,道:“小人姓鄭,名武虎。這位姓付,名世延。”

付世延聽到他将自己的名字也說了出來,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原來是鄭公子,付公子啊,真不好意思,今日還有要事待辦,不然可以與二位娓娓而談,這樣吧,今日二位這頓在下請了,聊表歉意。”

說着讓小二來給了他一塊銀子,吩咐要服侍好二位客官,就告辭了。

出了酒樓的門,蘇裕笑着對康金旺道:“你也看出來了?”

康金旺伸出五指握緊了拳,道:“他演技挺好的,不過,很多細節他沒注意,比如這個。”

孟斂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麽,蘇裕看着他懵懂的樣子,道:“等會再說吧,我先帶他去買藥。”

康金旺疑惑道:“買什麽藥,去我那吧,準備到了。”

孟斂将昨晚他對蘇裕說的藥方又說了一遍:“歸尾、紅花、丹皮、附子、大黃、桃仁、官桂、莪術各五錢……”

康金旺也如蘇裕昨晚那般變了臉色,蘇裕道:“你別想那麽多,去抓藥就好。”

幾人來到了一家不大但是收拾得整齊的藥鋪,這家藥鋪的結構有些特別,側邊是藥櫃,而進來之後正對着的是另一扇大門,貫通着另一條街,裏面只有一個夥計在整理藥材,聽到有人來,轉身看到是康金旺,道:“老板,您來啦,最近新進了幾批藥材,我在整理呢。蘇公子也來啦,咦,還有一位小公子,是要什麽藥嗎?”這夥計年齡不大,話卻很多.

康金旺道:“你繼續整理藥材吧,我來抓藥。”

夥計道:“好嘞,老板您自便。”

康金旺動作迅速地将孟斂要的藥抓好了,遞給他,孟斂想給錢,康金旺道:“诶,不用不用,就當是舟濟欠我的哈哈哈。”

蘇裕懶得理他,叫孟斂收好,問:“你住在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孟斂不敢說自己住在皇宮,道:“大哥哥,不用了,我住得很近,自己回去就好了。”

蘇裕也不勉強,道:“注意安全,有緣再會。”

孟斂點點頭,轉身便往街上走去,走出門口時,他忍不住會回頭看了一眼,朦朦胧胧地看到蘇裕逆着光站在那裏,孟斂看不清他的臉,只看見他的手揮了揮,孟斂也揮了揮手,便再也不回頭,快步走掉了。

康金旺站在蘇裕旁邊,看着孟斂離去,感嘆着人生緣分的奇妙無常,又繼續接着剛剛的話,道:“碧澗雅會那事,你怎麽想?”

蘇裕道:“我想查。”

康金旺豪爽地說:“好!我陪你一起查,不過我們兩個人不是府衙人,細節線索可以問問我二叔,不過其它的要自己查咯,這案你從哪查起?”

蘇裕看了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一會,緩緩道:“我要查的不是案,是人心。”

8、相鼠有皮人無儀

“那兩個畜生該死。”

“死的是唐文浩和何沛二人。”康金旺道:“唐文浩死于一種名為「見血喉」的毒藥,此藥顧名思義,毒性很高,只要見血,必死無疑,他被一把抹着「見血喉」的匕首刺進了胸口,當場斃命。

而何沛的死因比較奇怪,他的心肝脾胃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針傷,而在心肝脾胃之外,半點針紮的痕跡都沒有,推斷是仇殺,且兇手怨念極深,對人體的器官部位也有一定的了解,專挑心肝脾胃下手。”

“唐文浩和何沛我有些印象,那日在碧澗雅會上,他二人本是笑盈盈地來,後來雅會上要寫詩作文拿出紙筆的時候,何沛的臉色變了,過後也沒有與唐文浩有任何的交談。

唐文浩此人我不甚了解,至于何沛,我之前随我爹往何府拜訪何學士時,見到過幾次,舉止待人倒是有禮,何學士也十分喜愛這個三兒子。”

蘇裕拿出一疊紙攤開置于桌上,康金旺也湊過去一起看,蘇裕說:“這是我去唐府和何府拿到的備用仆役檔案。”

康金旺詫異:“何家倒罷了,你和唐家素無交情,怎麽拿到的?”

蘇裕挑了下眉,道:“我去府衙門申請做了名臨時的私人幕僚,有了公差,這案入手便比較容易了。”

康金旺看了蘇裕幾眼,心想府衙門現任知府怎麽會不認識你這蘇家公子,蘇裕回看了他一眼,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小試考了三回,大試考了兩門,到了最後我當上時,現任知府才看見我。不然你以為我這兩天不見蹤影是為了什麽?”

康金旺笑道:“得了得了,快看吧,這些人裏面,必有可疑之人。我對唐文浩倒是有一點了解,據我所知,他在金錢上為人大方,但這「大方」僅對望門貴族,多是讨好巴結,而此人心胸狹窄,睚眦必報,不得罪他的時候還可以言談甚歡,但只要一得罪他,呵,必然會遭他所恨,故他朋友很少,且大多都是酒肉朋友,何沛就是其中一個。”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翻閱。

“嗯?”蘇裕撿出了其中一份,遞給康金旺,道:“此人,應該就是付世延。”

康金旺接過,細細地看了一遍,道:“沒錯,他是在出事前的五個月進入唐府做雜役的,一個月後,成了唐文浩的貼身男仆,這裏的外貌寫的是皮膚黝黑,而他的樣子除了改變了膚色,與我們那日酒樓所見并無不同,看來他的确很可疑。”

“五個月前是一個特殊疑點,為什麽付世延不早不遲,偏偏在那個時候潛入唐府呢?

那個時間,必定發生了什麽令付世延有進入唐府的動機,而且很大可能是仇恨,仇恨既有因自身而起的,也有因親友而憤恨的,根據這個推測,我們可以先從付世延以及付世延身邊的人查起。我這就回一趟府衙,去拿付世延的資料。”

半個時辰後,蘇裕和康金旺來到了一條巷子裏,蘇裕看了下手中地址,擡頭辨認了一下,道:“就是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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