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報社用付世延的名字登了上去。
我用我力踏污泥,殺盡惡邪歌歡樂。
10、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困囚籠,心無縛鎖。
孟斂自那日回宮後,将蘇裕給他的小卡紙藏于衣袖中,日日貼身帶着。
懷着此物,于他而言,既是對阿木烏斯、對自由的強烈憧憬,又是對蘇裕的依戀,他要了一個缥缈的承諾,而那個承諾又将伴着他成長。
他得了陳子晗的許可,只要一有空,便泡在墨香書堆中。
身困囚籠,心無縛鎖。
禦膳房的甜點從炸麻團到甜碗子,如此過了八個年歲。
這日,孟斂去尚服局給陳子晗拿新衣服時,卻看見秀葉亭湖邊,明貴妃正和碧玉站着面對面講話。
突然,明貴妃自己撞到碧玉上,倒退幾步,碧玉連忙卻扶起明貴妃,卻被明貴妃甩手推開。
碧玉如今,應該稱是碧嫔,她溫柔善良,深得承慶帝喜愛,卻因為她身份低微,承慶帝也不好将碧玉封得太高,不料這使碧玉處在一個受人嫉妒又無法自保的境況中,經常被地位高又不受寵的妃子找借口欺負。
今日,便是這明貴妃來找麻煩了。
孟斂見過碧玉幾次,碧玉待他很好,許是因為同病相憐。
孟斂走近了些,聽到明貴妃的宮女尖聲怪叫,說:“啊!碧嫔娘娘,你為何要推貴妃娘娘,我們娘娘可是壞了身孕的,你這一推,要是我家娘娘不小心沒了孩子,陛下必然龍顏大怒。”
碧玉的宮女護主心切,說:“貴妃娘娘,我家娘娘定不是故意的,都怪奴婢沒有提醒我家娘娘,請您責罰。”
明貴妃冷笑說:“哼!你家娘娘不是故意的,難道本宮就是故意的嗎?你,過來。”她伸手一指,叫的竟是孟斂。
孟斂來到明貴妃跟前,分別給明貴妃和碧嫔行禮,說:“獨參見貴妃娘娘,參見碧嫔娘娘。”
明貴妃趾高氣揚地問:“你剛剛可是從這裏經過?”
孟斂低着頭,說:“是。”
“那你說說,剛剛碧嫔是不是「故意」推我的?”
孟斂沉默了一會,說:“依獨所見,碧嫔娘娘不是故意的。”
碧玉在身後,感謝地看了孟斂一眼,其實就算他說是,碧玉也不會怪他,碧玉知道,在這宮裏,奉承地位更高權勢更強的人,是明哲保身的第一要義,孟斂卻念着一點情義,沒有這麽做,不過他因此得罪了明貴妃,碧玉也十分擔憂他的處境。
果然,明貴妃冷下了臉,對孟斂說:“很好,你給我去亭外跪着,跪夠兩個時辰。”
酷暑時節,烈日炎炎,明貴妃如此心胸狹窄,跪夠兩個時辰,竟是想要他半條命。
孟斂仍是低着頭,說:“是。”碧玉想開口請明貴妃輕饒,孟斂轉身,輕輕地搖了搖頭,便準備去亭外跪了。
“等等。”一個朗郎清清的聲音傳來。
孟斂詫異地轉身,來人身着官服,氣度不凡,孟斂心中咚地一聲,此人正是蘇裕。
這些年蘇裕身量高了一些,面容比八年前更棱角分明,其它倒是沒什麽變化,孟斂一眼就認了出來。
明貴妃見蘇裕身着高等官服,也不敢太放肆,問道:“你是何人?又有何事?”
蘇裕拱手道:“臣是翰林院掌院學士,今日陛下命我兼任太子少師,臣這便準備去平央宮,沒料到在此迷路了,碰巧看到了二位娘娘,未免兩位娘娘因此而有了嫌隙,臣也可以作證,碧嫔娘娘并非故意。”
明貴妃雖身處後宮,但是消息靈通,翰林院掌院學士?
她記得是蘇家子弟,還是得給幾分面子的,只好心中憤憤,笑着說:“那今日是我誤會碧嫔了,此事便當沒發生過吧,你也不用跪了。”說完便不再看他們,帶着宮女離開了。
碧玉松了一口氣,說:“今日多謝大人相助。”
蘇裕笑道:“娘娘不必客氣,臣也只是實話實說。”
碧玉也不便與外臣待得太久,道:“大人若是仍找不着路,可以讓這位小朋友幫忙,他便是平央宮的人。”
蘇裕點點頭,看了一眼「小朋友」,碧玉便也走了,只剩下他和孟斂在亭中。
孟斂今年已經十五歲了,他雖然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但是也不矮,現在就比蘇裕矮一個頭,只不過碧玉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就喜歡叫他小朋友,平時也倒随随便便,可是今天見到了闊別八年的蘇裕,孟斂真想把頭縮進衣領裏。
他說不上現在心裏是什麽感覺,又高興又激動,他好想把自己袖子裏的小卡紙拿出來,跟蘇裕說自己便是當年的那個小孩子,可是他當初沒說自己在皇宮裏啊,蘇裕說他騙他怎麽辦?
這些年自己的外貌變化也很大,蘇裕不認得他了怎麽辦?
不對不對,萬一蘇裕甚至不記得他救過一個小孩子還給了他承諾怎麽辦?
又……又萬一蘇裕記得起來全部事情,也認得他,卻沒有辦法帶他出宮去阿木烏斯怎麽辦,這會不會讓他們尴尬?
孟斂表面上看起來是呆住了,內心裏卻波濤洶湧,千轉百回,不知如何是好。
蘇裕見孟斂呆住了,也沒催促,靜靜地在等着孟斂回神。
孟斂低着頭,卻偷偷地擡起了眼簾,見蘇裕看着他,好像是沒有認出他的樣子,孟斂感到有點失落,強自收斂了各種情緒,說:“大人,請跟獨來吧。”
蘇裕點點頭,說:“好。”二人走出亭外,風卷着盛夏吹過,熱度不降反增。
蘇裕問道:“小公公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內侍嗎?”
孟斂一驚,不知道蘇裕是怎麽知道的,說:“是的。”
孟斂忍了又忍,想着雖然蘇裕沒認出他,但是還是想和蘇裕多說幾句話,便說:“大人年紀不大,卻被任命為太子少師,這可真是少見啊,大人必是才華出衆,頭角峥嵘。”
這話頗有些拍馬屁的嫌疑,孟斂說完之後就有點後悔沒話找話了。
蘇裕說:“小公公過譽,陛下命我做太子少師,也是因為我年紀不大,也許能讓太子殿下當我如師如友,能在學習的時候更加快樂罷了。小公公在殿下身邊多長時間了?”
孟斂說:“已經……八個年頭了。”也是我記着你的……第八年啊。
“小公公,可曾想過出宮?”蘇裕問。進了皇宮,也并非沒有再完完全全出去的一日,宮中有一個對宮女內侍的出宮制,簡單來說,在宮裏面滿十五年的宮女內侍,若是表現得好,經過各自主子的允許,可以批準離開皇宮,另謀生計。
“想過,不過我還得七年才滿十五年,在這之前,也不知道會有什麽變數呢。”
“小公公若是真的想,總能有機會的。”
二人說着話的時候,便來到了平央宮。
孟斂說:“太子殿下現在應該在書房,我先帶大人去見太子殿下吧。”
來到書房,果然看見陳子晗在裏面看書,孟斂通報說:“殿下,少師來了。”
陳子晗聞言放下書,蘇裕進門行禮,說:“臣參見殿下。”
陳子晗連忙還禮道:“少師請起。”
蘇裕說:“臣姓蘇名裕,字舟濟,殿下可随意稱呼。”
陳子晗說:“原來是蘇先生,早聞大名,今日真是有幸,父皇竟然請您當我的先生。”
蘇裕道:“臣不敢,按照陛下的意思,從今日始,我便開始為殿下講授古文和禮法。”
孟斂在門外,十分高興,那就表明,以後他日日都可以見到蘇裕,經年累月,蘇裕總會想起他的。
裏面響起蘇裕清清朗朗的聲音,講着聖人之言,沒那麽規矩,卻多了幾分意趣,他對各種典故事例信手沾來,講一句話可以延伸出很多其它內容,既有聯系又有差異,一堂課上下來,裏面的陳子晗和外面的孟斂都覺酣暢淋漓,痛快而不痛苦。
蘇裕每日下朝後都會來平央宮教書,孟斂在門外,也能聽個七七八八,漸漸對蘇裕的崇敬之情愈加濃烈。
一晚,孟斂因為太困了,迷迷糊糊地外衣都沒脫就倒在床上睡着了,入了一個荒唐離奇的夢裏。
他似魂游仙夢般,屋裏白霧飄飄往上,走進裏面,居然看見蘇裕在握着自己的手教他寫字,寫的居然是「至死靡它」,他吓了一跳,立馬離開了這間房。
他又飄到了另外一間房裏,看到自己和蘇裕并排坐在書桌上看書,這沒有什麽。
可是,為什麽他們兩個在書桌下的手緊緊地十指相扣?
孟斂要瘋了,又出來了,看見後面有無數的,完全一樣的房間。
他無法自控地又飄進了下一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居然躺在蘇裕的腿上睡得香甜,這都是些什麽?
孟斂在夢裏吶喊着,這次直接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