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用林無夕去費心的,但這空氣中凝重的氣氛,卻讓林無夕的心也跟着提起來了。

若是以往,林無夕該是置身事外,任由事情發展的,即便此次合作是因她開始。但現在,林無夕卻無法再像以前那般淡然了,腦中不斷分析着事情可能的發展方向以及對萬痕宗最有利的解決辦法。

畢竟,那個人正處在事件的中心,即便無用,她還是忍不住為此擔心。

“宗主言重了,但與魔修合作一事非同小可,老朽以為宗主還是該和大家商議一二。”終于有人打破了沉默,但說出的話并不讓人多麽讨喜,尤其是對萬痕宗而言。

萬痕宗什麽時候連和誰合作也需要和人商議了,宋清德再忍不住一直淡然的表情,微微變色。但這些人一看便是有備而來,在看佛宗和歡喜宗一只暧昧不明的态度,說不得這事就由他們的默許,一宗之主宋清德也只能努力按壓住怒火,即便萬痕宗再怎麽強大,也無法抵擋衆多大勢力的圍攻。

最終其他各宗還是都派了一人前往淩天正殿中商談,說是商談,其實不過是利益的分配問題罷了。

萬痕宗已經退步,魔修的修煉功法顯是一定會外洩的,自古少有能同時獲得這兩種完整功法的人,即便有,但人的精力實在有限,獨自一人很難研究出太多東西,如今這兩部功法大規模洩出,修真界這麽多天才俊傑,說不得便會一次開創出一個新的時代。

而萬痕宗作為與魔修合作的最直接關系夥伴,獲益無疑會是最大的,這對在萬痕宗地位非凡的玉璜來說,無疑是好事,但萬痕宗出了一個驚才絕豔的玉璜之後,又加上在魔修事件中獲得的大量最直接的資源,以後說不定就會是其一家的天下。

很多人顯然不會想讓此事發生,會想法設法阻止,而最簡單省力的辦法就是——殺掉玉璜!

即便玉璜實力再強,天資再怎麽絕豔,但她修行時間實在太短,哪一宗只要派出幾個修行上百年的老家夥,圍攻之下,玉璜定難抵擋,師姐危矣!

思及此,林無夕實在心焦如火,忙擡眼去尋找玉璜的身影,只一眼便看見了那人,正在淩天殿前安撫因魔修一事曝光而引發的騷動,白衣如雪的身影正微微漂浮在空中,舉手投足間皆是耀眼的光環。

看着優秀的師姐,林無夕稍稍冷靜了下來,努力地在腦中搜尋着解決方法,但想來想去,這樣的危機怎樣也無法完全化解,師姐只能盡量呆在萬痕宗內,以此避開其他各宗的襲殺,可師姐會這樣做嗎?顯然不會!

林無夕這邊正愁眉不展,根本還沒來得及想出解決方法,便感到一股恐怖的真氣波動從淩天殿前方傳來,那是師姐所在的方向!

難道有人是要在此處便要向師姐下手?思及此處,林無夕目眦欲裂,騰地一下轉過了身,卻頓住了身形,再動彈不得。

來不及了,她看見師姐被人擊中眉心,身體毫無反抗之力地向外飛去,如此近距離的大規模襲殺,別說玉璜,就是元嬰期的修真者也是斷然擋不住的,師姐她,竟在萬痕宗內被人襲殺!

一襲白衣的身影無力地從空中落下,被風吹起的衣袍在空中獵獵作響,慘白的臉微微轉向一處,幽深的眸子包含了千言萬語,仿佛要将那道青衣身影永遠刻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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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林無夕只覺天旋地轉,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雨夜,錐心的疼痛從心口處傳來,腦中再無法思考什麽,只有身體不受控制地依然飛了過去,接住了那道脆弱地讓人揪心的身影。

懷中的人輕的可憐,臉上早沒了絲毫血色,美麗的眼睛已經閉上了,唇角還挂着淡淡的微笑。

懷中的人是如此美麗,只是已絕了生機,被人全力擊中天靈穴,修真界還未有存活下來了先例。

抱着懷中逐漸變冷的身體,林無夕已經完全失神,她忘了自己身處何方,甚至忘了自己的名字,只是有一句話,不受控制地就到了嘴邊,讓她覺得一定要說出來,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将腦袋微微湊近懷中人的耳邊,林無夕喃喃道:“師姐,我愛你。”

她就是想說這句話,她覺得再也不能等了,她忘了所有,卻還記得這句她從未說出口的話。

可是已經晚了。

有淚水滴在了懷中美麗身體的臉上,林無夕慌忙用手擦去,卻怎麽也擦不幹淨,美麗面龐上的淚水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對不起……對不起……”林無夕不住地道歉,卻怎麽也擋不住自己臉上不斷湧出的淚水。

天空倏地響起一聲悶雷,震得地上的碎石都在微微抖動,所有人都驚訝地擡頭看去,蔚藍的天空上沒有一絲烏雲,這巨大的雷聲是從哪裏來的?

雷聲過後,空曠的天空上突兀地出現了一道憤怒的聲音:“汝等凡人,也敢藐視天威!”聲音不大,也并未夾雜真氣,但卻震得所有人耳膜發痛,幾欲昏倒!

話音一落,人群中便有一人爆炸開來,身體連同靈魂在空氣中便消散了,再沒留下一絲痕跡。

那是襲殺玉璜的老者,在整個修真界也能排得上前十的一方尊者,就着樣被毫無反抗之力地秒殺了,這是什麽人啊!

毫無預兆的原本蔚藍明淨的天空中就出現了數十道灰衣身影,每道身影身上都感受不到任何真氣流動,就那樣不借助任何器物地懸浮于空中,所有人周身都無任何威勢,但不自覺地就讓這淩天峰上所有人都喘不過起來。

這群人中為首的那人看了一眼林無夕,淡淡道:“把仙君交出來,可饒你不死。”聲音不大,也沒夾雜任何感情波動,但不自覺地就會讓人想要服從。

灰衣人口中的“仙君”顯然就是玉璜,不會再有其他人。

“不。”出乎所有人預料的,這是林無夕的回答。

“林無夕,不得無禮。”是掌門的聲音,他剛聞聲趕至,便聽見了林無夕的回答,不得不趕緊出身制止。

“萬痕宗弟子宋清德,保護仙君不利,請上仙責罰。”再顧不得其他,宋清德一出現便跪在了淩天殿前,頭顱微低,竟是在向那群灰衣人請罪。

“稍後自會有人與你問罪,現在你滾開,我們要将仙君帶走。”灰衣人看也不看宋清德一眼,而是盯住了林無夕:“你剛才說了不?”言語間盡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我不相信你們,自然不可能将玉璜交給你們,即便你們是上仙又如何,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否則我不會讓任何人碰師姐一下!”滔天的氣勢面前,林無夕也毫不畏懼。

“那你就死。”灰衣人袍袖一揮,林無夕便被抛飛入空中,銀色的光點在林無夕身前迅速聚集,就要将她劈為兩半。

“上仙大人,手下留情,她和仙君大人關系極為親密,或許是因為她才造成了如今的結果。”宋清德見狀忙出聲制止,這可能是自己活命的唯一機會了。

“是你害了仙君?”空中銀色的光點逐漸消散,灰衣人厲聲問道,同時一雙眼中也掠過一道銀芒,林無夕感覺全身一陣發冷,似乎自己的所有都被人看穿了。

“不過是一介凡人,竟也妄想靠近仙君?”冷哼一聲,灰衣人伸出右手,林無夕便感覺自己被一股強絕的力量給控制住了,再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玉璜從懷裏飛走。

“不!”林無夕大叫道,同時拼命運轉體內真氣,想要掙脫束縛,可她一個小小的融合期修真者,怎能掙脫天界上仙布下的禁制?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徒勞無功,白白承受禁制的反噬而已。

吐出一口鮮血,林無夕承受的反噬已到了極限,身體連站立都已不穩,可她不甘心,不甘心師姐就這樣落入那群來歷不明的所謂上仙手裏,她将體內的所有真氣都運向手中的青玉筆,想要飛過去師姐的身體。

“竟讓還能動?”天上所有的灰衣人都驚訝了,在一位上仙布下的禁制秘法下這個小小的凡人竟然還能動?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看來是我們小看你了,不能再讓你去打擾仙君大人。”灰衣人結果空中的玉璜,同時手中一道銀光直襲向林無夕丹田,這樣的人類太過可怕,說不定她還真能找上天宮,絕不能再讓仙君看見這個改變了她所有計劃的人。

銀光毫無意外地擊中了被禁制束縛的林無夕,別說林無夕中了灰衣人的禁制,即便她沒中,也絕無可能擋住灰衣人的這一擊。

林無夕只覺丹田一陣劇烈的攪動,裏面仿佛有千萬片鋒利的刀子在高速切割一般,體內存儲的真氣像破了的氣球般争先恐後地向旁邊溢出,身體再承受不住這樣的負荷,就這樣昏了過去。

看着空中飄走的白衣身影,昏過去之前林無夕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絕對,絕對要找到師姐!

☆、夢魇之林無夕篇(二)

只有清涼的水能讓我不至于馬上陷入瘋狂,流動的河水也能将臉上不住流出的淚水沖刷幹淨,讓我顯得不那麽軟弱,失去至親的痛苦幾乎擊垮了我,天地之大,我竟覺得沒有一處會是我家。

我的家,我以前是有家的,雖只是一個破舊的小木屋,但裏面有我至親的人,有每天都做好在別人眼裏或許并不可口但在我眼裏卻是天下最美味的飯菜等我回去的奶奶,有破舊簡陋經常漏雨但只屬于我的空間,那裏就是我的家,我從小生長的家。

可現在沒有了,什麽也沒了,殘垣斷壁,灰燼漫天,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

我就向這水中的浮萍,孤獨無依,随波逐流。

閉上眼睛,我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努力放空自己的思想,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去想是最好的,仿如什麽也沒發生。

可我并沒能如願,這世上總有喜歡打擾人的家夥存在,我不耐煩地睜開眼朝天空中那個穿着白色長裙好奇地靠近我的小女孩看去,說出口的話語連自己都能感覺到沒有絲毫溫度:“別煩我,離我遠點。”

其實我從來都不是這樣沒有禮貌的人,可現在這樣的情況,我真的沒有耐心和任何人好好說話,我甚至都不想開口說上哪怕一個字。

若不是這位穿着白裙的小仙子的小手真就要戳到我臉上來了,我是決計不會搭理她的,傳聞中無所不能,飛天遁地的仙女,又如何?能救回我奶奶嗎?

救奶奶?!我霍地一聲從水中坐了起來,對着不遠處那個站在飛劍上的小女孩問道:“你會法術麽?”

白衣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約摸六七歲的樣子,粉粉嫩嫩的一個小屁孩,駕馭起飛劍來都有些搖搖晃晃,偏偏要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來,板着一雙小臉,嚴肅道:“這要看什麽法術了,吾等修真者,尋常法術自是會的。”雖是板着一張臉,但語氣中微微的得意還是能聽出來。

我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問道:“那你能救奶奶嗎?奶奶她……被壞人殺了,她一生行善,她不該死的!”說到這,我不禁又有些熱淚盈眶。

“這個……”白衣女孩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吶吶道:“這個我也無能為力,若是凡人剛死時,喂之以回元丹,還能有四成把握救回,現在,就算是我師父,也不能讓死人複活。”

雖早知如此,我還是有些失望,只是心中劃過回元丹的名字,若是那時……我有回元丹的話,奶奶說不定,不會死。

只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我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又躺回了水中,再沒心情搭理那個自稱“修真者”的小女孩。

“你沒事吧?”

我不想再搭理她,可不代表人家也這麽想,軟軟糯糯的女聲在耳旁響起,實在讓人無法靜下心來。

睜開眼,我憤怒地看向在飛劍上搖搖晃晃的小女孩,一字一句咬牙道:“‘修真者’大人,雖然你長得很可愛,但我現在實在沒心情陪你玩過家家,你若是想玩,這世界之大,你愛飛哪兒飛哪兒去,但現在請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好嗎?”奶奶剛死,我實在沒心思和這個奇怪的小女孩聊天,悲劇來得太過突然,我的腦子都感覺有些混沌了。

“這……”小女孩似乎是被我吓着了,本就不太穩的飛劍更加搖搖晃晃起來,一張白裏透紅的小臉被吓地有些發白,即便這樣,她卻也沒掉頭離去,而是嘟着嘴道:“你這人真是好沒禮貌,人家也是一片好意,這麽兇巴巴地作甚?”

早前見這裏殺氣滔天,想過來看看發生什麽,無奈自己的禦劍術才剛學沒多久,待感到時,村中老少已全被那個殺人魔屠殺幹淨了,看到那些場景,自己心裏也很不好受,若不是因為愧疚,見到這個存活下來的小女孩自己也不可能厚着臉皮和她搭話,可這人,這人竟然會這樣兇自己,白衣女孩越想越委屈,不知不覺眼眶都有些濕潤了起來。

生氣的白衣小女孩本想要拂袖而走,但眼角餘光卻瞟見了那人樸素破舊的長袖之下遍布淤青的手臂,奇怪,這人分明沒碰見那些人,身上怎會有傷痕呢?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女孩最後還是駕着飛劍搖搖晃晃地降低了高度,低到可以好好看清那人身上的傷痕,低到可以掀開女孩寬松的棉麻衣袖,卻在伸手觸上那褐色的打滿補丁的布料時被人拉住了手腕,從不高的飛劍上生生掉了下來摔進了水裏!

怎麽回事!雙手以最快的速度被人摁住,女孩擡頭便看見了一雙幽黑的眸子,蒼白的小臉上還挂了水珠,此時正惡狠狠地瞪着自己。

“說!你是什麽人,你到底想幹什麽!”我惡狠狠地看着身下即便掉入水中發絲衣衫也絲毫未沾上水的女孩,修真者無所不能,尋常是連那些京城中的王宮大臣都看也不會看上一眼的,如今,我實在不知這樣天之驕子的小女孩怎會如此糾纏于我。

不得不說,剛遭受過重大打擊的我情緒實在有些激動了,周圍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刺激到我當時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經。

女孩似乎有些委屈,睜着大大的眼睛,咬着嘴唇,半晌才道:“如你所見,我就是一名修真者,閑着沒事跑來自找沒趣罷了,現在看來,若是有人不歡迎,我走便是,何必在留下來招人嫌呢。”女孩別過頭去,不去看從那寬松的領口中透出的偏偏淤青,拼命抑制住自己眼裏的淚水,自己從小身份尊貴,哪個人不是拼命巴結自己,好不容易主動跟人說話,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就算她再怎麽天資過人,還是會覺得委屈,紅着眼睛就快哭出來了。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身下紅了眼眶的小女孩,這才發現,這只是個和我一樣大的六七歲小女孩,她和那些屠我村莊的惡魔是不一樣的。心中有些愧疚,即便再傷心,我也不該對無辜的人生氣的,她,或許只是關心我罷了。

想到這,心中有些溫暖起來,我拉住小女孩的手,将她扶了起來,對她道:“對不起,我為之前的粗暴無禮向你道歉,因為奶奶的死,我或許有些草木皆兵了……”說到這,我眼神有些暗淡了下來,“但現在我清醒了,想對你的關心表示由衷的感謝,也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打起精神,我真誠地對女孩說道。

“……”委屈不已的女孩正生氣地準備離開,卻被那人給抓住了衣袖,大大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和之前那副冷漠粗暴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心中脹地滿滿的氣不由得便有些洩了,冷着一張臉繃着臉道:“既然你這麽真誠地道歉了,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你,之前的無禮可以勉強原諒你。”說出這句話是,女孩覺得別扭極了。

“是嗎,太好了。”聽見這話的我蔭翳的心情有些好轉,拉着她的手道:“那姐姐你教我修真可好,我也想像你一樣禦劍飛行。”我一定要殺了那些屠我村莊的惡魔,為奶奶報仇。

“雖說我宗秘法不能外傳,但簡單的修真之法我還是可以教你的。”看着見面以來那人第一次露出些微笑容,女孩怎麽也不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太好了。

☆、事後

萬痕宗掌門的壽宴最後在灰衣人離開後就這樣落幕了,誰也不知道,一場普普通通的壽宴,竟會發生這麽多事,經此一役,萬痕宗看似損失慘重,但因為上仙的出現,到底是給了這個修真界一個重大的威懾,萬痕宗的地位,非但沒有因此受損,反而有不少的提高。

上仙啊,在修真者眼裏是和凡人眼中的修真者差不多的存在,地位甚至更高,畢竟,修真者們最終的追求就是成為神仙以求得長生。

可這些都和林無夕無關了,萬痕宗,修真界,魔修,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所關心的東西了,救出師姐!這才是她現在的目标。

林無夕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爬下床,想要喚出青玉筆,卻發現丹田內空空如也,全身儲藏不住絲毫真氣,她這才想起,灰衣人離去前曾經碎了她的丹田。

禦不了劍,也沒關系,林無夕不可能因此而退縮,她掀開被子,正要下榻,卻被一直守在一旁的齊純和元莺攔住了。

“無夕,你受了重傷,現在還不能下床。”齊純圓圓的小臉露出與之不相符的嚴肅表情。

“是呀,無夕前輩,我知你心焦,但長老察看過你的傷了,你現在……不宜妄動。”元莺只是新入門的弟子,也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來這淩天峰。

林無夕有些感動,不用想也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若不是他們,自己現在也不知會身在何處呢,但感動歸感動,有些事卻不得不做。

盯着他們的眼睛,林無夕也嚴肅道:“你們的好意我懂,但我欠師姐良多,事情發展至此,我不可能心安理得地呆在這裏養傷,你們的好意,無夕心領了,但此行,無夕非去不可。”

知她去意已決,旁人如何也是勸不住的,齊純和元莺皆是暗嘆一口氣,默默收拾東西,看來是想要陪她一起去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此行無比艱難,前路莫測,你們好好待在萬痕宗便好!”林無夕皺眉喝道,單就掌門的“上仙”“仙君”兩個字怕就足以表明此事背後的嚴重性,林無夕怎麽放心讓他們也參與進來。

“你忘了,玉璜師姐也曾救過我們的命,我們也和你一樣,絕不可能對此事坐視不理。”一直坐在旁邊的周成此時也走了過來,拍着林無夕的肩膀說道。

“是呀,無夕前輩和玉璜前輩也都救了我的命,對我有再造之恩,這次若是不去,以後的修仙之路怕是也難突破了。”元莺笑嘻嘻地說道。

“你們,真是胡來。”林無夕無奈道。

林無夕根本沒有理由阻止這三人,所以最後,即便不願,四人還是收拾東西悄悄地離開了萬痕宗,據周成所言,若是讓其他萬痕宗弟子知道,指不定半個萬痕宗都會跟着她跑去仙界。

踏上齊純的飛劍,林無夕為幾人指路,仙界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後花園,千百年來整個修真界也才出了那麽一兩人修煉成仙,得以飛升仙界,在此以前,仙界對林無夕,甚至是整個修真界,都是傳說中般的存在。

在萬痕宗出了上仙,還是一群上仙帶走了玉璜,毫無疑問,這會在修真界引發前所未有的波動,再加上仙魔兩道合作,說不得,修真界就要大變樣了。

周成簡單為林無夕講了近段時間發生的事,萬痕宗和修真界各宗的合作并沒有因為玉璜的失蹤而中止,據傳,各方都達成了滿意的條件,作為補償,各宗聯合萬痕宗一起向對玉璜發動突襲的萬痕宗發動了讨伐,直至完全将那個宗門并入萬痕宗,這才算消了萬痕宗全宗青年弟子的滿腔怒火。

隔日掌門宋清德也親自發出了公告,昭告整個修真界玉璜其實是仙界的仙君,為下凡歷劫才會出現在萬痕宗,但因事情突生變故,這才被數位上仙請回修真界,還說到了仙界自會有人為其救治,絕不會有生命危險。

無論這些人多麽擔心玉璜,掌門宋清德的威嚴還在,他說的話還是有不少人信服,得知玉璜平安,這件事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掌門的話聽上去的确可信,林無夕私心也希望掌門說的話是真的,但她無法承受,一旦事情并不是這樣所帶來的後果,所以,無論如何,她也要親自找到那些黑衣人,找到師姐。

雖說凡人幾乎不可能進入仙界,但林無夕心中自有思量,她知道幾個地方或許能夠通往仙界,不過那是之後的事了,第一站,是麒麟之森——那個她本來要和師姐再去一次的地方。

林無夕帶着三人來到連痕山外圍,捏碎先前麒麟長老給她的七彩玉石,空中突兀地便出現一道如離去前一模一樣的七彩大門,進去之後,場景一變,林無夕便又回到了麒麟之森。

麒麟之森還是如同上次一樣寧靜安逸,麒麟門在碧綠的草地上或躺或坐,或玩鬧嬉戲,或附耳交談,與現今風雲動蕩的修真界不同,這裏始終是一片寧靜。

在草地上玩耍的麒麟有和幾個是上次那堆麒麟中的一員,是以在林無夕一出現時便認出了她,忙拉幫結夥的湊上去,盯着林無夕看了又看。

“夕夕小友,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需要的材料都找好了嗎?”靠譜的麒麟這樣問道。

“不對呀夕夕,上次和你一起來的小情人呢?難不成因為找不到材料,被你給始亂終棄了?”八卦的麒麟充分發揮了想象。

“看那邊新來的幾個人,裏面莫非就有她的新歡?”故事朝着更離奇的方向發展了。

“是誰,看那個圓臉小子一直盯着咱們的夕夕看,莫非是他?”

“我看不像,倒更像是那個抿着唇的清秀小女孩,那寸步不離的姿态,啧啧。”

“你們別這樣說呀,那位玉樹臨風的帥公子怎麽就被忽略了呢,論實力,他可不差呢。”

“不管你們怎麽說,咱反正是堅定站在玉璜師姐這邊的,師姐最萌!”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林無夕雖然早知道這群麒麟的不靠譜性子,但聽着這些奇怪的論調,還是有些忍受不了。更何況,她心裏是真的有鬼呢!

“好了,大家都別瞎想了,我此番前來确是有要事找族長商談,能麻煩你去通知一下族長嗎?”林無夕對第一個說話的靠譜麒麟道。

“好的。”麒麟中終究是有靠譜的存在,林無夕心中欣慰。

麒麟族密室,族長聽了林無夕的敘述沉吟一二,嘆道:“早前見那女孩便覺有些不同,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會與仙界有關,可惜了,這些材料即便湊齊,服用的人也已不在,可惜,可惜啊!”

林無夕堅定地對麒麟族長道:“此藥不會可惜,林無夕此次前來正是請求族長能制成此藥,無論玉璜處境如何,林無夕都會親手将要交到她手上!”

“莫非,你打算前往仙界?”麒麟族長問道。

“是的,無論用什麽辦法,我定要到達仙界。”林無夕的聲音中沒有絲毫動搖。

“這……莫怪小老兒打擊你,仙界與我們修真界幾乎算是兩個世界,目前為止,除飛升成仙外,還未發現有人能以其他的方法成功進入仙界,即便是我們麒麟族,也不能以凡人之軀登臨仙界,小友此念,委實有些荒唐。”麒麟族長搖頭嘆息,到底是年輕人,事情還是想得簡單了些。

這也無怪麒麟族長懷疑,修真界自上古至今歷經了多少年,其間不知出現過多少才俊,可結果呢?從未聽聞有人成功以飛升之外的方法上界,這樣的數據,的确遠比林無夕的信心有說服力。

“此事的艱難無夕心中也明白,實不相瞞,無夕心中也是有些計較的,即便不行,無夕也能拼盡一切修煉成仙,總能有辦法的。”對于族長的懷疑林無夕表示充分理解,但這并不能阻擋她救出師姐的決心。

“難為你有如此決心,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也會實現當初的承諾,為你煉制‘境丹’。”老麒麟雖嘴上不說,但心裏對這個孩子還是極為滿意的,能有如此堅定的道心,實屬不易。

“謝過族長。”林無夕如何不知前路坎坷,但有些事,不容退縮。

走出密室,林無夕才有時間好好參觀這如世外桃源般美麗的麒麟之森,上次情況特殊,除匆匆一見外,根本沒機會欣賞此處景色。而今終于有機會,卻已無視人非,上次陪她來的人兒如今已是生死未明。

翠綠的草地上還沾了些露水,一望無際的平原着時讓人心曠神怡,和凡界不同,此處的平原還三三兩兩地分布着好些巨大的樹木,是真的巨大,粗大的枝幹要十好幾個成年人才能環抱,密密麻麻的樹葉能撐出一大片陰涼,稀落的老式建築三三兩兩地散在平原各處。

踩在柔軟的草地上,林無夕不知不覺便踱步到了上次和師姐待過的小木屋前,矮小的木制建築,并無過多的裝飾,但古樸的風格與這遼闊平原融為了一體,靜靜伫立在這天地間,仿佛在訴說着過往滄桑。

木門吱呀一聲響起,林無夕推門走了進去,一張桌子,幾把椅子,一張大大的雙人床,還有一個寫字臺,便是這座木屋全部的陳設,裏面的家具甚至不像林無夕在萬痕宗時那樣雕刻精美,都是用原木制成,那一圈圈的年輪都還清晰可見。

裏面的東西和她們離去時一樣,沒有絲毫變化,雖在走之前也有好好地整理,但這屋子裏的每一處,還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兩人生活過的痕跡。推門進來時林無夕便知道,這座木屋在她們走後再沒人進來過。

☆、夢魇之玉璜篇(一)

自我有記憶開始,便生活在萬痕宗了,大概是因為我是掌門首徒的緣故,周圍每個人都對我恭敬有加,無論想要什麽,當日內想方設法都有人為我送來,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我本該養成驕縱的性格,可不知為何,即便是從來對我慈愛的師父,我也無法向其打開心扉,從很小時我便隐約能感覺到,我似乎與這些人之間隔了一段不短的距離。

當我再長大一些,開始接觸修真時,在其中所表現出來的天賦更是讓所有人大為震驚,無論走到何處,都會有宗內弟子像我投來好奇的目光。雖然能感受到那樣的目光中不含任何惡意,但我仍覺得喜歡不起來。承受了所有的贊譽,輕而易舉地達到別人所不敢奢望的目标,這些,并不能讓我有任何成就感,仿佛我本應如此。

小小年紀我便板着一張臉,讓那些同齡的孩子根本不敢和我說話,對此我并不感到難過,相反,我反而覺得極為滿意。從未和人說過的,其實,我心中其實對這些人,不,是對周圍的所有人都有那麽一些些的蔑視。

沒錯,就是蔑視。吃驚吧,我察覺心中的想法時也是一樣的吃驚,對這些對我寵愛有加的長輩我竟會有蔑視的情感,那是,我甚至覺得自己似乎是被惡魔附身了。

對于自己的感情,我小心翼翼地隐瞞了下來,對外,我仍是那個天縱英才的師姐,是所有弟子們崇拜的對象。可沒人知道,随着年齡的增長,我心中這讓人無法理解的高傲感也越來越濃重。

可事情總有例外,平淡的生活很快在一次普通的外出中打破了。

那時我有些厭倦周圍人熱切殷勤地嘴臉,略作威脅後,我順利擺脫了他們,無所事事地駕着剛學會不久的飛劍在空中随意飛行。

漫無目的的閑逛中卻意外地察覺到不遠處村莊中發出的滔天殺氣,那麽濃重的血腥味,定是有人在進行屠殺。

已經成為為修真者的我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理,可當我跌跌撞撞地駕馭着剛學會的飛劍趕至時,呈現在我面前的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

小小的村莊中大火連天,不用真氣探查也能感受到村莊中的滔天死氣,一名年齡與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傷心欲絕傷心欲絕地跪在地上。

即便站的遠遠的,我也能感受到那個孩子小小身軀中蘊含的悲傷,即便是我,也有些看不下去。

況且,對沒能及時趕來拯救這個村子,我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若是我能有師父那般的禦劍速度,說不定便能救下大半個村子,可只因為我蹩腳的禦劍術,便導致事情發展至現在這般不可挽回。

天空陰沉沉的,這幾日便會有一場大雨,察覺到她似乎希望能有一場大雨将大火澆滅,即便知道這樣的大火并不是一場雨便能澆滅的,我還是施了法術,讓這場雨提前了幾日。

傾盆大雨當頭淋下,果然讓她的眼裏有些希望,我鼓足了所有勁讓這場雨下得更大,但終究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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