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想要問一問,萬一……
“廢話,這裏除了你受了傷還有誰受傷,不給我難道拿來煉着玩嗎?”玉璜白了林無夕一眼。
天,這真的是要敷在自己身上。
“師姐,我的傷不出三天便會痊愈,你不用為我浪費這麽好的藥材。”林無夕真心說道。
“藥不就是拿來用的嗎,哎呀,你別操心這麽多了,乖乖躺下,其它的交給我就好了。”
師姐的命令林無夕怎麽敢違抗,一句廢話都沒在多說就被趕到榻子上趴着了,而她師姐則在忙着搗鼓那些藥材。
趴在榻上,林無夕想着近期發生的一切,本只是為掌門準備禮物的一次輕松出行,卻不想會變成這樣,麒麟森林那邊自己和師姐肯定還是要去一趟的,如今所需的材料都已齊全,麒麟族長說過可以嘗試治療師姐症狀的。
陳元過不久後也會從密境中出來,分神期的魔頭定不是易于之輩,好在師姐早因為上次海上伏擊追根究底,在皓月城是終于收到消息,知道陳元的野心,将計就計,裝作中了陳元的埋伏,跟随他到了深海,暗中卻通知師門乘此機會帶人前來攻打皓月城,沒了宗主和宗門絕大部分力量,皓月宗自是被輕易攻下,被納入萬痕宗。
想着那些伏擊她們的修真者經歷了被伏擊者和自己的掌門一同消失,返回宗門後卻發現短時間內竟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宗門早已被它宗占領之後,道心會不會變得不穩固起來。
而林無夕在想着這些時,玉璜的傷藥早已練好,走過來對林無夕說道:“發什麽呆呢,快來上藥了。”
師姐的九幽天火可真特別,需要煉制好幾個時辰的藥眨眼便練好了,尋常人等一生也難以求得的藥草寶器,師姐也是随手都能拿出,師姐她,是和別人不同的吧。
這樣想着,腦袋上卻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是師姐的聲音:“想什麽呢,快把衣服脫了,好讓我給裏上藥啊。”
又是脫衣服?!林無夕心裏都快吐血了,不久前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熬過那三次上藥,這才過了多久,又讓自己脫衣服。
不幹!打死也不幹!林無夕抱定主意,這次再不能脫衣服了,傷在手臂上,挽起袖子不就好了嗎,幹嘛非要脫衣服呢。
為了讓師姐不再有機會逼着自己脫衣服,林無夕趕忙自己撈起了袖子,讨好地看向師姐,希望她能将就着就這麽給自己上藥。
“無夕師妹,這樣是不行的,你的傷口比較靠上,不脫衣服的話有部分上不到藥,別任性了好嗎,快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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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吓人!師姐生起起來好吓人!玉璜舉手投足間本就有一股懾人的氣勢,如今一生氣,林無夕哪還敢鬧小脾氣啊,乖乖順從是唯一的出路。
清清涼涼的藥膏塗在手臂上,林無夕繃緊了許久的神經也終于能放松下來,疲乏的身體和疲累的神經讓早可以靠修煉恢複精神而不必睡覺的林無夕再次陷入了沉睡。
☆、偷吻
細心地為林無夕纏好繃帶,看着她安靜的睡顏玉璜也不忍心打擾,但總不能就那樣讓她睡在榻子上,修仙之人不會被尋常疾病所困擾,但狹小的空間總會讓人不舒服的。
沒有真氣,無法借助法術讓林無夕平穩地轉移到床上,但一位金丹期修者的身體怎麽都要比凡界最強壯的武者都要強大的多,抱起林無夕,絕不是什麽難事。
修真者即便熟睡,周圍一直都會圍繞着一層無意識的神念,一但周圍有異動,便會立即被驚醒,這是踏入修真門檻便要學會的。
但當玉璜抱起林無夕時,林無夕卻仍在熟睡之中,渾然不覺,這并不是說明她警覺不高,只是說明,林無夕的潛意識判斷她是安全的,抱起她的人是可以信任。
微微笑了笑,雖早知道自己在林無夕心中一定有着極重要的地位,但證實果真如此之後,玉璜還是有些小得意的,是以在将林無夕順利抱到床上之後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撐着下巴看着躺在床上的林無夕。
一直堅毅冷靜的女孩在沉睡時卻格外地安靜甜美,柔滑而細長的青絲調皮略微淩亂地散落在四周,果敢堅毅的細眉在睡夢中也還微微皺着,長長的睫毛在潔白光滑的皮膚上顫動,嫣紅細嫩的嘴唇緊緊抿着,和它的主人一樣倔強。
她的師妹真實越看越讓人喜歡,修仙者經過初期身體的淬煉之後,都會排去體內全部雜質,皮膚精神都要比凡界衆人好上不少,再加上有資質修仙的都是上天的眷顧着,身體外貌條件都是得天獨厚的,所以基本上就沒有長得不好看的,美貌者更是層出不窮。
萬痕宗是大宗,收入的弟子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外貌、才智、心性都要勝過普通修仙者一大截,其中不乏比林無夕好看、聰明的,可即便如此,玉璜還是看着林無夕最順眼,莫非自己當真就注定要栽在這人手上?
想到這,玉璜心裏恨恨,越想越不平,覺得不能就這樣讓這木頭占了便宜去,她是師姐,哪有吃虧的道理。
這樣想着,玉璜也有充足的理由去偷親她的師妹了,沒錯,玉璜早就對這事垂涎已久,一直礙于良知遲遲沒能下口,如今天時地利,她不把這便宜占回來就白當這麽多年的師姐了。
可腦中所有紛亂的思緒卻在接觸到那張柔嫩嘴唇的一瞬灰飛煙滅了,平時智慧清明,運籌帷幄的腦海此時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如雷的心跳聲也擋不住嘴唇上柔軟的觸感,如電擊一般的酥麻感讓措手不及的玉璜僵在了原地,腦袋保持着靠近林無夕的姿勢,一動也不能動。
玉璜最後還是沒能一直保持這個姿勢直到林無夕醒來,她還是動了,準确的說是落荒而逃。
帶着腦中如爆炸一般的紛亂和如雷般的心跳聲跑了,她一直用手捂着兩頰,所以也沒人知道身為始作俑者的她臉到底紅了沒有,即便紅了,也不知到底是因為良心的譴責還是其它。
這件事林無夕并不知情,玉璜自然也不會無聊到跑過去告訴她說我昨天偷親你了哦什麽的,所以這件事除了玉璜,當真是沒人知道。
可沒人知道并不能真的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林無夕發現師姐早上有些不對勁。不,不能說是早上,應該說是這一整天都有些不對勁,從自己起床之後她的師姐就變得怪怪的。
比如,比如很多。
早上見面師姐并沒有如往常一樣笑着和她打招呼,而是将腦袋轉過去,沒看她一眼就走了。收拾房間的東西準備萬痕宗時也因為林無夕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一下而蹦的老遠,轉眼就不見了人影。乘坐鸾鳥返回萬痕宗時也做得離林無夕老遠,中間還隔了好幾個師門長輩。
林無夕有些郁悶,這一整天都沒能和師姐說上一句話,自己辛辛苦苦跑去搭的話也只換來了幾個“嗯”“哦”“好的”“可以”“不用”之類的回答,就沒一句超過三個字的。
師姐會不會是病了?林無夕對此憂心忡忡,或者去麒麟之森順便也讓麒麟族長看看,或者是自己有什麽地方惹到了師姐?
思來想去,林無夕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地方讓師姐不高興了,所以最後還是沒能想出個解決辦法來。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兩人到達萬痕宗,也沒能好轉。
下了鸾鳥,待長老們各自散去後,林無夕拉住了正準備若無其事離去的玉璜,決定和她好好談一談。
“師姐,我們能談一下嗎?”林無夕的聲音在玉璜身後響起。
玉璜背部僵硬了一下,然後緩緩轉過了身,說道:“你有什麽……要說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自上次一吻之後,便不敢直視林無夕的眼睛,不敢與林無夕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就連和她靠的太近,都像要窒息一般。
林無夕走近玉璜雙手搭在玉璜的肩上,強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師姐,我不知道自己哪個地方做錯了,讓你突然躲着我,但……如今我在世上最親近的人就只有你了,從前的我或許會不在乎,但得到過後,知道了被關心,被信任的感覺後,我再不想失去,師姐,你要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你,回到從前那樣的生活,所以,我親愛的師姐,如果有什麽事,你能跟我說嗎?無論什麽事,我林無夕都會和你共同承擔,但請你一定、一定不要這樣什麽都不說就疏遠我好嗎?我怕自己真的無法再次承受失去。師姐,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林無夕的眼睛說話間一直盯着玉璜,似乎想要将她永遠看進心裏。
玉璜沒想到自己在一直不開竅的林無夕心中竟有如此重要地位,心中的感動或者激動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拼命壓制抱住林無夕的欲望,她微微擡頭,看着林無夕,一字一頓地說道:“其實,我,也,很……”
說到一半的話最終還是被聞訊趕來的黎羽打斷了,得知玉璜會在今天回宗的黎羽早早地就等在了大門處,此時見玉璜前來,提氣幾個輕縱便來到了玉璜面前,抱拳行禮後,看着玉璜,笑道:“玉師姐,別來無恙。”
本來無恙的,看見你就有恙了!因為黎羽的到來被生生吞下後面沒說玩的三個字的玉璜肺都要快被氣炸了,你說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不是存心膈應人嗎,現在玉璜一口氣憋在心裏,不上不下,別提有多難受了。
這邊林無夕也不高興了,這人打斷師姐的話不說,憑什麽要叫她師姐“玉師姐”啊,師姐是萬痕宗的師姐,他一個外人亂叫什麽啊。
但因此人一只彬彬有禮,在燕山時也對他們多有照顧,林無夕做不出立刻撕破臉皮的事來,只淡淡道:“如果晚輩沒記錯,公子應該是修真世家黎家的弟子,不知如何會稱呼我師姐為‘玉師姐’,晚輩不才,還望黎公子解答。”
“哦,這個啊。”黎羽笑笑道:“因我們黎家一直和萬痕宗私交不錯,在我幼時父親曾将我送入萬痕宗交與掌門學過一些劍術,雖不是名義上的師父,但其實我心裏早已将萬痕宗掌門認作師父的,是以才會喚玉璜為師姐。”
原來還是青梅竹馬,兩人小時候還在一起練過劍,雖然完全沒有理由,但林無夕就是覺得不舒服,師姐小時候的樣子,自己都還沒看過呢。
那師姐小時候會是什麽樣子呢?說不定也是向現在這樣一聲白衣,神情冰冷,想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到哪都板着一張臉,林無夕不禁想笑。
突然林無夕腦海中劃過一道小小的身影,也是一襲白衣,神情冰冷,心中一跳,自己在亂想些什麽呢。
本以為黎羽在送自己回寝殿之後便可以清淨一段時間,自己也可以早機會和林無夕單獨相處,但這黎羽也不知怎麽回事,總能見縫插針地出現在自己生活中,讓自己難有機會和林無夕單獨相處。
知道黎羽只憑自己是做不到這點的,玉璜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師父呀師父,你這可是害慘了我。
就這樣,玉璜直到掌門壽宴來臨也沒多少機會能單獨見見林無夕,別說再提起那個被打斷的話題,就是想和林無夕聊聊天,都幾乎沒有機會。
當掌門壽宴舉辦,萬痕宗所有人都忙碌起來的時候,玉璜連日來陰郁的心情終于好轉了些,壽宴結束之後,黎羽總沒理由在留在這了吧,自己馬上就可以清淨一段時日了,到時一定得好好地和師妹多相處會。
壽宴來臨,玉璜自是這次活動的主辦人,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就連見縫插針的黎羽也沒機會多見到玉璜了,雖終于能擺脫這煩人的黎羽,但見林無夕的機會也更少了起來,身在同一宗,玉璜竟有些想念了起來。
至于林無夕,這些日子,因為黎羽的幹擾,讓林無夕一直沒機會見到玉璜,再加上因掌門壽宴将至,萬痕宗的授課暫時都停了,林無夕索性在木屋中修煉了起來,早前和陳元連番大戰,讓她隐隐又有了要突破的感覺。
☆、壽宴
布下聚靈陣,林無夕盤膝坐在陣中,将神念內視,丹田內真氣不斷鼓脹,似要分為兩半,不敢大意,林無夕自識海中分出一縷神念,探入丹田,細細感受其中蘊含的法則,融合初期只是将真氣融入丹田,它們并沒有真正地融為一體,到了某個階段,便會有分離的趨勢,而這個時候,修真者便要細心感悟,找出其中共同的大道法則,引導它們真正融合。
說來容易,可這其中卻是危險重重,稍有不慎,丹田中的真氣或會分為兩半,再不能修行,或會徹底爆炸,神魂俱滅。
修仙之途本就無比艱難,即便只是早期的境界突破,也是危險重重,是以修仙中人每逢突破之時,都會找人護法,以保其周全。
月上中天,林無夕才終于收功,擦了擦額頭的薄汗,忽的一愣,看着牆頭上站着的那個白衣身影,喃喃道:“師姐……你怎麽來了。”
玉璜從牆頭躍下,幾個起落便落在了林無夕面前,月光下的面孔看起來有些薄怒:“你以前都是這樣突破的?”
“算……是吧。”以前缺少靈石,連聚靈陣都沒有。
“你!真實氣死我了!”玉璜憤怒至極:“你可知修真者突破之時有多麽危險麽?你怎麽能不找一人護法,便敢這樣随意突破!”玉璜酥胸上下起伏,看起來被氣得不輕。
林無夕抿着嘴唇,并不說話。
“你的師傅是誰?怎不見他來為你護法?“玉璜皺着眉頭問。萬痕宗新收弟子入宗之時都會有一名師父,這名師父不僅要教弟子道法修行,更要在每名弟子突破時為他們護法。
“我的師傅……約莫姓孫吧,時間太長,有些記不清了。”林無夕只和那名師父見過幾面而已,這幾年過去,早已忘了他的模樣。
“你……”玉璜口中對她師父責備的話再也說不出了:“你過去,到底經歷了什麽?”
萬痕宗因為師父每周都要為弟子授一次課,所以師徒之間關系較為密切,林無夕雖搬來了淩天峰,再沒機會聽她的師父授課,但時間并沒過去多久,林無夕不可能不記得師父的名字。
“我的過去……”說到這,林無夕有些迷茫起來,走到院內的小池邊,背過身去,緩緩道:“自進入萬痕宗以來,我日日夜夜都被心魔所擾,尤其是最初的那段時間,心中殺意大盛,我怕誤傷他人,只得日日躲在房中修煉打坐,不見他人。而當我終于能控制自己的殺意再走出屋子時……我發現,所有人都不記得我了,他們生活的很好,我沒必要打擾。”
林無夕說這話時語氣淡淡,似乎并不在意。
可這話聽在玉璜耳中卻覺得心都絞痛起來,她不知道眼前這人究竟是如何挺過那段時期的,心魔,是修仙之人最怕的東西,若是不能在剛出現時由長輩強者共同出面為其去除,最後要麽爆體而亡,要麽成為魔頭,而這人,輕描淡寫地就帶過了那段最痛苦的時期,該是怎樣的心情?
“師妹……若是以後你再突破,叫上我便好。”不知還能說什麽,玉璜只能輕輕環住林無夕的肩膀,如是說到。
“好。”
時光如梭,日月飛逝,眨眼間掌門的壽辰便到了,萬痕宗山門大開,各宗各派都派了不少人前來祝壽,一時間,本有些清冷的淩天峰變得熱鬧非凡。
“佛宗斷念和尚攜門下弟子前來向萬痕宗掌門祝壽,祝掌門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歡喜宗赤霓凰攜弟子前來祝壽,願掌門日月昌明,松鶴長春。”
“黎家黎羽攜家族多人向掌門祝壽,祝掌門春秋不老。”
“雪山修者應邀前來為宗主祝壽,願宗主松柏同春。”
“……”
一聲聲道賀從山門處傳來,門口的禮品堆得都和小山一樣,不斷有人将禮品搬運開來,卻仍是止不住不斷增加的賀禮,萬痕宗的地位,有此可見一斑。
玉璜正是最忙的時候,一大堆客人都等着她去迎接,忙得腳不沾地,連停下來跟林無夕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這時候,林無夕才發覺師姐還是那個初見時遙不可及的存在,本來,即便林無夕能入淩雲峰修行,她和師姐之間也還是隔了很遠,不知不覺間,兩人究竟是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來的呢?林無夕也說不清楚。
林無夕覺得師姐玉璜的土豪做法至少有一半都是從萬痕宗學來的,瞧瞧周圍這桌子,動辄數十上百年的靈藥靈果不要錢似的堆着,侍者端着珍貴的仙酒往來穿梭,不限量地供客人飲用,還有廣場中布下的超大聚靈陣,用掉的靈石普通弟子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攢夠。
“奢侈!實在是太奢侈了!”林無夕覺得痛心疾首,可一想到這場壽宴其實是由玉璜全權負責的,她又覺得釋然了,這果然是那個土豪師姐的風格。
搖頭嘆息不已,林無夕正準備去拿桌上那個兩百年的靈果,卻被人給擋住了去路,擡頭一看,正是黎羽。
黎羽面色有些不豫,擡手攔下了林無夕之後便沉聲問道:“你和玉璜究竟什麽關系,她為什麽那麽在意你?”
即便玉璜這段時間忙得幾乎都見不着人,黎羽還是發現了玉璜對眼前這名女子不同以往的關心。
林無夕嘴唇也抿了起來,這黎羽現在和玉璜根本就毫無關系,他憑什麽來質問自己和玉璜的關系,先前見他進退有度,心中雖不太喜,也不好說什麽,可如今這般明目張膽地攔下她質問,可就不是有禮節的人做出來的事了。
林無夕當下也再不客氣,回道:“黎公子這麽問也着實奇怪,公子一介外人,即便對師姐心存好感,也沒有就這麽質問她周圍人的道理吧。既然公子這麽問了,那我也告訴公子,我和師姐什麽關系,不需要告知公子。”
說完,她直接拿起那顆兩百年的靈果,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那黎羽一人待在原地,也沒看他是何表情。
“無夕姑娘果然好氣魄,也怪不得當日那紫蓮會選你。只是姑娘如此直斥那黎羽,難道不怕他日後報複嗎?”有贊嘆聲從林無夕旁邊傳來,林無夕回頭一看,竟是那歡喜宗的赤霓凰,雖見過幾面,但兩人并無過多焦急,不想她還記得自己名字。
“霓凰姑娘過獎了,無夕不過心直口快罷了,當不得姑娘稱贊。”林無夕從不會無故去招惹事端,但既然這黎羽都主動找上她了,她也不會委屈自己。
林無夕是個倔強的人,只光從不願屈服于心魔之下便能看出一二,更別提其它。
“今日我與姑娘一見如故,日後姑娘若是有什麽事,盡可找霓凰相助。”她這樣說,是起了拉攏之心。
“謝姑娘好心。”林無夕淡淡道。
別過赤霓凰,林無夕沒走幾步,又被一人給叫住了,回頭一看,卻是齊純。
“無夕師姐!這裏這裏!”剛出關的齊純見到林無夕顯得很是興奮。
自海島一役,萬痕宗不少青年弟子感覺到自己實力的不足,雖嘴上不說,但對于玉璜冒死救了他們的事感到十分慚愧,想着自己若是能厲害一些,便能和師姐并肩作戰,共同對敵,而不是只能逃跑。深受刺激的他們自玉璜安全回來後大多都跑去閉關了,齊純和周成也是閉關大軍的一員,在掌門壽宴之時才出的關。
剛出關的齊純和周成氣質凝練了不少,看來海島之事對他們的刺激着時不小,不僅是他們,林無夕看見周圍不少年輕弟子實力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笑着點了點頭,林無夕對這個單純的師弟還是很有好感的,此時再見,先前心中因為黎羽帶來的陰霾感散去了不少。
重逢都是令人喜悅的,但在這宗主壽宴之日,三人的空閑時間并不很多,即便不如玉璜一樣忙碌,身為核心弟子的他們也不會有太多的時間可供聊天。
這不,客人已入場完畢,馬上就到他們呈遞壽禮之時了,林無夕的壽禮是紫蘭花,想到為尋這紫蘭花發生的一連串事,林無夕心中唏噓不已,不過一朵小小的紫蘭花,想不到最後竟會發展到這般地步,要論特別,這滿場的壽禮估計真就比不上手裏的這個。
年輕輩中第一個獻上壽禮的自是玉璜,接下來是赤霓凰和斷念,再就是黎羽,修仙衆人最講究實力與地位,就連這呈遞壽禮的次序,也是精心安排過的,以林無夕核心弟子都算不上的身份,無疑是最後一個了。
但就是這樣一個只能算頗有新意的賀禮,卻讓掌門的神情有了微微的異樣,要知道,即便是早前那些價值驚人的珍寶,也沒讓他露出絲毫不同的神色,而就是這株普通的紫蘭花,卻讓他險些笑不出來。
無它,只因為這株紫蘭花帶來的後果太過驚人,想到因着這紫蘭花而破壞的原本的計劃,掌門就恨不得将這朵花碾碎。
但現在并不是時候,宋清德只能忍住心中的郁悶,笑着接過了林無夕送來的壽禮,事已至此,怎麽将偏離的軌道拉回正軌才是當務之急。
☆、夢魇之林無夕篇(一)
我叫林無夕,聽奶奶說我是從村旁那條清澈的大河中漂來的,我一個嬰兒,裝在一個破木盆中,盆中一點奶也沒有,餓的都已經哭不出了。
若是沒有奶奶,我可能早已死了吧,能活下來,怕是連生下我的父母也想不到。
奶奶很老很老,老得連走會兒路都要花上比旁人多上好幾倍的時間,奶奶也很窮很窮,窮得只能住在村子最外圍的一個破破爛爛,搖搖欲墜,每逢下雨便要漏水的小木屋中,但就是這樣的奶奶,用滿是皺紋的手,将那個飄在河中的小木盆攔了下來,憑一己之力,将我養大。
所以我很感謝奶奶,自懂事後,我就會為奶奶做些活計,奶奶不讓,但最終拗不過我的堅持,沉重繁雜的活計的确很累,但我一直想能多做些,再多做些就好了,這樣能讓頭發已經花白的奶奶少做些,不用那麽勞累,畢竟,奶奶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正因為如此,在奶奶面前,我一直是一個懂事乖巧的小女孩,讓她一直以我為傲。為了讓奶奶臉上的笑容多保持些,我理所當然的沒有告訴她我身上所發生的事。
小時候我一直都穿長衣長褲,即便是炎熱的夏天,也會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一方面是因為家中實在沒有多餘的衣物,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遮擋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
像我這樣,無父無母,家中只有年邁地走不動路的奶奶,若是再加上沉默寡言的性格,很容易就會成為別人欺負的對象。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村中孩子對我的态度全都變得詭異起來,開始時只是會因為一些小事而莫名地對我發脾氣,将我圍在中間嘲諷,喝罵,後來不知何時即便走在路上也會被人扔石頭,砸沙土,終至後來,他們更加放肆了起來,會理所當然地對我進行毆打。
也有過反抗,但不知是因為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微小的反抗根本無法為我争取來任何東西,我只能無力地沉入令人絕望的孤獨之中。
這是多少個日夜時刻困擾糾纏着我讓我無數個夜晚中夢中驚醒的魇。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地隐藏住身上的傷,所幸我将自己的臉保護的極好,從未讓奶奶發現自己的傷。
讓她知道,只會徒添傷心罷了,我只要,裝作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帶着滿臉幸福的微笑回家就夠了。
屈辱,絕望,冰冷,孤獨,這些只由我一人承受就夠了,只要等我長大,就可以帶着奶奶離開這裏,就可以結束這所有的痛苦。
我太天真了。
當我從深山中踩了足夠多的食材回來之後,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在我面前的會是一座燃起了熊熊大火的村子。
漫天的大火吞噬了一切,其中,有那些一直欺負我的人,也有奶奶。
“不。”手中的食材全掉在了地上,我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即便我無比渴望能擺脫那如影随行的辱罵、嘲笑與毆打,但我絕想不到會是以這種方式,随着那黑暗過去一起埋藏在大火中的,還有我的奶奶。
“不。”我發瘋似的跑到村旁那條河中用衣服裝上清冽的水,一回回,一趟趟地将懷中的水灑向那直入雲天的烈火中,那一刻,我從未這麽希望過老天能下一場雨,一場瓢潑大雨,徹底熄滅這瘋狂的大火。
我跪在村外被踩出來的小路上,臉上的淚水一直順着臉頰往下流,将頭埋在土裏,我用牙齒狠狠地咬住自己不住顫抖的嘴唇,手心被指甲勒出血痕的疼痛也無法讓自己有片刻的清醒。
最後,伴随着震耳的悶雷聲,老天真的給了我一場傾盆大雨,豆大的雨點砸在我的臉上,雖被砸的生疼,但卻讓我的眼睛重新燃起了希望,我再次一趟趟地往複奔走于河邊與村子之間,将一捧捧的水灑向着火的村子,希望這場大雨能将大夥熄滅。
雨越下越大,一道道閃電從空中劈下,照亮了被烏雲所籠罩的天空,大雨将我的頭發、衣衫、眼睛都澆濕了,卻無法澆滅眼前的大火。
大火燒了一天一夜。
當我再次走進村莊時,沒有了磚石瓦礫蓋起的簡易民房,沒有了一個個走過的會笑會跳或喜或怒的村民,甚至沒有了總是挑釁欺負我的那群孩子。
還有,沒有了将我從河中撈起的奶奶,我唯一的親人。
只有一堆廢墟,滿地的廢墟。
我走到我的小屋,用手将地上的殘壁斷垣一點點挖開,我要找到奶奶。
第三天,我真的找到了,木屋在村子最角落,并未被大火波及太多,我最終,還是找到了奶奶的屍體。
是的,屍體,奶奶并未死在大火下,而是被人一刀捅穿了腹部,死于失血。
天旋地轉,我最終暈了過去。
最後我是怎麽醒來的,我已經記不清了,我又是怎麽親手将奶奶埋葬的,我也記不清了,記得的,只有徹骨的寒冷。身上的,和心裏的。
傾盆的大雨一直在下着,可是我看不見了,轟隆的雷聲也一直在叫着,我也看不見了,我走到帶我來的那條大河邊,将身子沉在了冰冷的河水中,任由河水沖刷着我的身體,我的淚痕。
我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就如往常一樣,醒來了,奶奶還在。
即便生活再怎麽艱苦,只要有奶奶,我便還有希望,我便還活着。
而如今,奶奶沒了,我該怎麽辦?
☆、竟然表白了?!
祝壽過後,本該是一片歡暢,齊純也興奮地拉着林無夕正要去欣賞萬痕宗各處的歌舞表演,卻有人并不準備讓事情這麽順利
“宋掌門,我宗早前聽聞萬痕宗似與魔修有所往來,我等自不會輕信小人之言,但因此事實在事關重大 ,我黎宗,仍想冒昧像掌門請教,望掌門能給修仙界各派一個答案。”說話的是萬痕宗附近的一個小宗,不知為何會被衆人推出來當這出頭鳥。
掌門聞言也不驚訝,只淡淡道:“你們聽到的傳言不錯,我宗的确與魔修将有合作,各位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此言一出,衆皆嘩然,雖然近些年因魔修勢弱,盡量避開與修真者交鋒,與修真界幾無争端,但在上古年間,魔修與修真者分庭抗禮時期,雙方都死傷過不少人,幾乎勢同水火,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仇恨,哪有這麽容易消失!
“宋掌門,我修仙界與魔修素來勢同水火,不相往來,你難道忘了上古年間的正邪大戰了嗎,我們修真界因此死了多少人,如今,您怎麽和昔日的仇敵談起了合作了呢?”說話者聲如洪鐘,痛心疾首,令人動容。
掌門道:“正邪大戰至今已不知過去了多久,昔日殺我修者之人到如今都已絕跡,與如今的魔修不知隔了幾百上千輩,道友怎能執着于往日恩怨,而因此固步自封呢?”
“我們修真者追求的是天道,長生,與魔修不過殊途同歸而已,從上古至今,兩派都因個人恩怨而争鬥至今,其實兩者間并沒有什麽不可化解的矛盾,如今事情都已過了這麽久,大家為什麽不能放下恩怨,共證仙道?”
宋清德話音一落,廣場上霎時有些沉默起來,利益之下,哪還有什麽恩怨,仇恨可言,早不知多少年前的恩怨,在切身利益之下,幾乎成了最微不足道的東西。他們關心的,是魔修帶給萬痕宗的利益。
萬痕宗已是修真界第一大宗了,如今在和魔修一合作,以後,還有誰能擋?
這是各大宗心裏都清楚,卻從未講出來的,雙方一來二去之間,不過是在試探罷了。
如何與這些宗門打交道,是掌門與師姐的事,本是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