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春節前, 何導來了邵京。
電梯裏,趙斐嘿嘿笑着,何導不知道該笑不該笑, 斟酌着道:“……叔、咳咳, 你爸, 你爸身體還好吧?”
趙斐點頭:“很好, 特好, 他那體格, 要不是暫時不能下地,都能把我和你一起打包上去!”
何導松了口氣:“那就好。”
到了樓層進了屋, 小黑“喵”一聲沖出來, 看到陌生人,立馬轉身又沖回了屋。
何導吓了一跳。
趙斐忙解釋:“我爸收養的貓, 給我爸叫爸, 給我叫哥, 小弟弟怕生,別見怪!”
何導:“……”
屋內除了趙成彬, 還有個請來的短期保姆阿姨,正在廚房熬湯。
趙斐去泡茶, 沒一會兒的功夫, 何導就和趙成彬聊上了。
他端茶過去,正看到何導送給趙成彬兩本書。
趙家破産的事,何導知道的, 聽說趙成彬摔骨折時, 也不知道究竟腦補了什麽, 來時不僅帶着營養品和老家特産, 還特意拿了一本關于如何度過低谷的心理學書籍以及一本人該如何堅強的雞湯書。
趙成彬:“……謝謝。”
趙斐:“……”
兩個中年男人尬聊沒持續多久。
很快, 趙成彬在輪椅上送他們出去。
何導還有約在身——那位被趙斐拉來投資的江總今天辦了個party,慶祝自己喬遷新居,熟不熟的全都邀請了一遍。
倆人結伴去,趙斐好久沒開車了,提出開他的車試試手感。
何導不知又腦補了什麽,說:“我朋友有輛車沒開幾個月,不喜歡,準備便宜出……”
“好!你把電話給我,我有個同學最近想買車來着。預算不怎麽多。”
“……”
把號碼發過去,何導不想氣氛再這麽沉重,在車上跟他說電影那邊的情況,聊着聊着,就說到那位先前和他一起經歷泥石流的司機:“老張回劇組後,一直說你當時怎麽救他來着,天天沒事就說,要不是你出院的早,他估計還想給你送面錦旗呢。”
趙斐:“這……郵寄啊!我新家的牆又大又白,就差點兒東西挂。”
何導:“……啊?”
趙斐不跟他開玩笑了,嘿嘿道:“晚些小覃到了,你可別再提這事了,我還好,怕他對那事有陰影。”
何導知道他口中的“小覃”就是陸覃,那天男人失控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就算趙斐不提醒,他也不敢在對方面前說這些。
“你男朋友也去?”
“他今天正好在那附近跟人談公事,結束後就過來。”
何導哦一聲,思緒正了正,繼續說:“我跟你說老張的事,是因為我也挺唏噓的,經常後怕,可你那時候的反應不像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拿老張自己的話說,以前覺得你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後來又覺得你像是活了兩輩子的人……”
何導說這些,也有想開導他的意思——他以為趙斐最近家裏不順,又想到家裏破産的事,會深陷過去。
所以故意提那件事,想讓他知道大家都記挂他,順便告訴他,生命面前,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窗外飄着小雪,趙斐笑笑,拐過一個路口說:“其實也沒兩輩子那麽久啦!”
何導看他抓不住重點,似乎還是那樣子,無奈搖頭。
聚會地點就在江總的新家,他請的人多,整個院子都是人,趙斐還沒進去就“哇”了聲:“跟誰家吃席似的!好久沒見過這麽大場面了!”
何導 憋笑:“……”
“嚯!這不是趙大少爺嗎?”身後有人在笑。
趙斐和何導同時回頭。
三男兩女,都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剛下車,分別靠在兩輛跑車旁:“好久不見呀。”
從聽到“趙大少爺”這專戳人傷口的四個字,何導就覺得來者不善。
他伸手要拉人走,結果趙斐比他動作還快,已經走到其中一輛跑車前打量起來,是輛科尼塞克:“這車挺眼熟啊。”
穿着藍色外套的公子哥道:“那可不,上上任的主人就是你。有一說一,這車可真帥!”
何導臉色大變:完了!
故意踩雷,這不得打起來?
他趕緊沖過去,迅速思索着如何平息戰火順便給趙斐出頭的辦法,正主卻拍拍那人肩膀:“謝啦,我還說自己去取呢。”
何導:“???”
藍衣公子哥把車鑰匙扔給他:“就是聽說你今天在,才開過來給你的。”又拍拍車屁股:“你終于要回家喽!”
何導已經懵了。
趙斐勾着車鑰匙轉一圈,塞進兜裏:“改天請你吃飯。”
“不用了,我還欠着陸覃人情呢。”
幾個公子哥大小姐說說笑笑地走了,何導在旁邊一頭霧水。
趙斐跟他說了那幾人的家世身份,最後才介紹藍衣服的那個:“秦家的小兒子,就幹房地産的那個秦家,他上面還有個哥,兄弟倆感情不好,在公司裏整天搞得跟宮心計似的……前段時間遇到了麻煩,小覃幫他解決了。”
何導:“那這跑車是?”
趙斐笑了:“我爸之前給我買的畢業禮物,後來情況你也知道,我給賣了,買主跟秦家這小公子關系挺好……現在被小覃買回來了。”
是前段時間的事。
陸覃參加一個酒局,遇到這位秦小公子,酒局結束時,那車的買主過來接人,看樣子關系很好。因為秦小公子的醉話,他才知道那輛車以前是趙斐的。
次日就聯系了買主想要買回來。
很不順利,買主不差錢,又很喜歡那輛跑車,不願意。
後來,陸覃接了秦小公子手上的爛攤子,解決了他當時的燃眉之急,買主才松口。
這些都是趙斐前幾天才知道的。
因為一通電話。
那位買主打來的:“小夥子,以後再需要錢了那車可別賣給別人,我随時接手!”
“……”
和那些富家公子哥比起來,趙斐其實不怎麽愛玩車,家裏破産後,要不是考慮到出行方便的問題,家用代步車他一開始甚至都沒想過買。
一輛豪車給他的刺激,還不如跨進雪場或跳入水中的那一刻。
但這輛跑車,有必要留下。
這是趙成彬和林金薇給他的畢業禮物。
在最困難的時候,他們也沒想過賣掉。
而且原本計劃裏,趙斐想在明年收回一筆現款後就把這輛車買回來的……
小覃又先他一步。
江總的新家,完全是瑪麗蘇小說裏的霸總之家,雖然不至于一覺醒來躺在五百平米的床上,但也非常誇張,尤其是主卧裏面那張大床,一度讓趙斐以為是可以升降的地毯……再加上随處可見的金黃裝飾,轉了一圈的人,無一不揉眼睛。
被閃得。
不過江總自己格外喜歡新家的風格,領人參觀後還很感慨:“演完何導的電影後,我也悟了!前段時間我就一直在想,如果到了末世我最想做什麽,答案就是回到現在,趁着還有錢可以揮霍,多做些喜歡的事兒!土?我就是土!土怎麽了?我就要睡這麽大的床!!!”
周圍笑聲不止,趙斐小聲問何導:“他演的不都是死人嗎?”
這怎麽悟出來的?
何導幹笑:“他那幾場戲都躺死人堆裏,但每次都嫌擠,後來還讓我給他拍個單獨只有他一人躺着的屍體戲……我随便拍了條應付他,後來他聽說那段單獨躺着的不會剪進電影裏,生氣了好一陣兒,但也沒為難我,就老是跟我說他做噩夢,說一堆人跟他搶睡的地方,有次做夢着急還摔地上去了,說想搞個怎麽滾都掉不下去的床,我還以為他瞎說的……”
趙斐:“……”江總,不愧是你!
江總雖然時常不靠譜,但在請人這一塊還是做不到同時請兩個對家坐一桌的行為來,先前和趙斐有過明确矛盾的,比如那個盧騰,以及幾個落井下石都不帶遮掩的纨绔子弟,他沒邀約。
聚會非常和諧。
大家都知道陸覃開公司的事,富二代開公司并不是什麽稀奇事兒,光在場的拿着家裏錢創業的都不在少數,他們私下也和家裏長輩聊過不少陸氏的情況,清楚陸覃的公司的情況,完全沒陸氏背書。
這些人基本持觀摩心态,畢竟邵京出第二個陸氏的可能性實在低微,哪怕陸覃曾經是陸氏最有可能的接班人,但待在陸氏有那麽多人為他保駕護航,和現在情況可完全不同的。
整個party上,大多人對趙斐不算熱情,但也談不上冷漠。
不結交,也不想得罪的意思。
吃好喝好後,趙斐找了個地方,專心與何導讨論電影的內容問題。江總聽了幾句就坐不住,又跑去跟人玩了。
倆人繼續,聊些可能會遇到的情況,還有後續的電影市場。
快結束時,來了位不速之客。
陸楓。
陸楓是收到過邀約的,只是當時看了一眼就略過了。
他最近被老爺子調回。陸覃不回陸氏的選擇讓陸從良受到了不小的沖擊,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錯,現如今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一回陸氏,就進入核心地帶,陸楓的父親陸世哲當時很反對這件事,覺得他還小,需要多歷練,這樣過于草率。
老爺子直接不聽,獨/裁專斷,還要親手帶他。
陸楓覺得這輩子加在一起,都沒這段時間累。
他剛參加完一場極地皮的競标會,和老爺子鬧得很不愉快。
兩個人觀念不同,老爺子對他的成長顯得很急躁,有時候甚至會拿他和陸覃比,說自己一些想法有時候不用說那麽多,小覃也會懂。
因為這句話,陸楓直接火了,和他吵起來。
他走時直接說:“我不是小覃,也不會是你的牽線木偶!”
之後的酒局也沒去,一個人開車跑了。
陸楓是第一次體會到這樣濃烈的委屈,可圈內熟人卻都說他運氣好,有經商之才的弟弟為愛離家出走,那麽大的家業,他完全不用争奪就盡在自己掌中。
他倒是寧願陸覃來跟他争!
有些想争的……陸覃倒是不願!
郁悶之餘,想去找人喝酒,可是通訊錄翻一遍,竟找不到一個合适的人。
出國幾年,國內的好友基本都漸行漸遠,要麽繼承家業,要麽成家,也有和趙斐一樣家道中落,完全脫離整個圈子……
無意翻回那位江總的邀約信息後,手指定住。
他想起這人是誰了。
很久之前某個已經解散的群裏,盧騰發的照片上,這人就在裏面。
生日宴上,只有這位江總由于沒頭腦,完全不避諱和落魄的趙斐說話……
看了信息上的地點,陸楓徑直去了。
沒想到……還真會在這裏看到趙斐。
趙斐在party上玩的很開心,喝了些酒,微醺,蔥白的面頰上蘊着一層熱氣。
他穿着灰色毛衣,随意披着格紋大衣,以前的白色卷毛變得烏黑,發絲下是談笑自若的臉。
陸楓放下随手買來的禮物,應付着一來就興奮地跟他稱兄道弟的江總,視線時不時往庭院挪動。
外面還飄着小雪,趙斐和何導坐在休息區閑聊着,除了在他剛進門時瞟一眼,就再也沒往這邊看過。
倒是其他人一股腦地往他身邊湊。
“陸少,這麽久不見,忙什麽呢?”
“晚上約了一群人出去浪,一起?”
“聽說陸氏最近要收購宇思,真的假的……”
……
庭院裏。
趙斐正在等陸覃。
陸覃那邊已經結束,在路上。
何導本來要先走的,看到陸楓來了,就坐下陪着趙斐一起等。
陸氏和趙家的一些恩怨他隐隐都聽說了,怕趙斐會尴尬。
可好像瞄着那邊緊張的只有他一個。
不對,裏面還有一群時不時往他們這邊看的吃瓜群衆!
關于陸覃、陸楓還有趙殊然打架那事兒,在場的公子千金們無人不知,有的腦補陸楓是為了堂弟離開“小妖精”進而對堂弟進行“教育”,之後被反“教育”,但趙斐曾經的弟弟趙殊然打陸楓就不太好解釋了……因此,某邵京圈內群裏經過幾番嚴謹推理後,确定了一個“官方”說法——
陸楓想勸堂弟分手回頭,奈何惹怒堂弟,兄弟動手,趙殊然一見,卻腦補成兄弟倆都被那小妖精哥哥迷住,尤其陸楓還曾經是他的追求者,遂無法接受,痛下打手!
現在,陸楓和趙斐碰上。
他們現在都等着看好戲。
雖然下着雪,但外面并不冷,趙斐把大衣往後抖抖,拿出一根煙。
一直注意着那邊的陸楓瞳孔驟縮。
先前就聽身邊的幾個闊少說過趙斐的近況,破産後還一直不順,好像遇到泥石流差點死了,後來家裏出了事,租的房子險些被燒,父親還骨折在家,他整天連個工作都沒有……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公司走不開,他早就想去看看了。
後來忍不住,在電話裏想旁擊側敲問趙殊然最近怎麽樣,完了又問他有沒有回家看看,被趙殊然無情揭露,歇斯底裏地痛罵:“滾!你敢打他的注意我真宰了你!輪不到我,更輪不到你!!!”
“……”
收回思緒,他皺眉看着窗外的人影。
以前從不抽煙的。
……這段時間壓力太大,學會了抽煙?
陸楓再次難受起來。
一窗之隔的趙斐卻擡手,毛茸茸的袖子裏露出一截手腕,白得近乎和雪融進去,他将煙遞給身側的中年男人,笑着:“煙瘾犯了?你以前在劇組太能抽了,以後還是戒了好,你老婆很擔心你身體,今天就一根啊。”
陸楓:“……”
是誰像個小醜。
那人憨笑着走開,在一棵樹下點了煙,隔着老遠的距離跟趙斐說話,都是一些關于工作上的事。
趙斐伸手彈着雪玩,時不時回幾句。
幾分鐘後,陸楓沒忍住,伸手打住要繼續叨叨的江總,大步走了出去。
在與趙斐一桌之隔的椅子上坐下時,趙斐側眸望他一眼,像是不太理解,但是很快就繼續笑着跟那邊抽煙的中年男人聊天。
很多都是關于電影的問題。
陸楓看過那個熱搜,裏面的劇照他也私下看過無數遍。
盯着此時的趙斐,他說:“你真的要進演藝圈?”
微博上何導的澄清他并沒有看。
烏黑的眸子轉過,奇怪地瞥他。
陸楓像是突然不敢跟他對視似的,急忙看向屋裏那群人:“那個圈子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但是,有需要的話,你也可以聯系我,我認識一些大導。”
其實他想說的不是這個,但是問他現在好不好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是啊,什麽都不簡單,”對方卻笑着不解釋,“我已經很幸運了。”
他驀然起身,沖何導招手,很是鄭重地對陸楓介紹對方,又對何導說了陸楓的身份:“這是小覃堂哥,可有錢了,您以後要是找投資,可別輕易放過他!”
何導知道他在開玩笑,不過還是把名片遞了過去。
兩人客套地說了幾句,陸楓再回頭,趙斐已經不見了。
人在室內跟江總等人告別。
陸楓懊惱起來。
……
陸覃是開車過來的。
車一停,車窗上就冒出一個腦袋:“小覃!”
趙斐的睫羽落了幾片雪,瞳孔如鱗浪流光:“你怎麽開車來了?我還想開着那輛跑車帶你兜風呢!我來開車,你不就可以看着我了?”
男人一怔,看看前面的跑車,唇微動,還是什麽都沒說。
下車時,發現他鞋帶散了,鞋子表面也有些髒……蹲下去,陸覃給他系好鞋帶,拿出随身帶的濕巾把髒處擦幹淨,做完這些時,眼睛也從下至上望着他。
趙斐俯身,在他唇邊黏黏糊糊親一下,特有禮貌的樣子:“謝謝!”
男人起身,依戀的姿态把他往上抱了一截,抱得十分緊。
趙斐腰上癢癢的,笑哈哈地跟他鬧起來,沒笑幾聲,溫熱的唇被封住。
“帶你去一個地方。”
“好!”
也不問哪裏,轉頭就給何導打電話,說了情況。
他們準備離開時,裏面已經有幾人陸陸續續出來了,準備走。可很快,就有人發現趙斐把手上那輛科尼塞克的車鑰匙交給代駕。
代駕上車,揮手走了。
陸楓也看到這一幕。
他出來是想找趙斐,硬着頭皮想去問問他最近到底怎麽樣,實在不行,可以找他幫忙的。
兩個溫室長大的花,去了環境惡劣的荒野,真的能過的好嗎?
陸楓認識過一個闊少,大三時為了追求真愛拒絕了聯姻,和家裏斷了聯系,不到兩年就後悔了,還把錯都歸咎于女方身上,女方也恨他,整天工作就夠累了,還要伺候一個玻璃心的大少爺。
兩人掰的很難看。
他知道陸覃是什麽人,陸覃永遠不可能做出那人做的事來。
但是……
風雪持續。
路邊,陸覃臉色蒼白,顯然對陸楓的出現很意外,那雙深色的眼睛變得沉郁,如黑夜下濕腐的青苔,但也僅僅是一瞬。
趙斐握着他的手,撞他一下,笑意不減的臉有些醉後的粉,另一只手朝着何導和陸楓他們揮了揮:“拜拜啦!”
回了車上,陸覃開車,趙斐坐在副駕駛歪頭歪腦地說話,說在聚會上遇到的人,玩了什麽,說的沒完沒了。
陸覃克制着看他一眼。
說着說着,趙斐閉上了眼,醉呼呼的樣子。
半個小時後,趙斐忽然醒了。
準确而言,是被咬醒的。
依舊是在車裏,外面雪大了不少,路面都出現積雪了。
溫暖昏暗的車內,男人的陰影籠罩着他,正側身小心翼翼地吻他,連帶眼皮。
看他睜眼,也只是唇間微抖一下,更用力地吮咬,仿佛這樣就可以把他吞入腹中。
趙斐迷迷糊糊唔一聲,又笑笑,懶懶的樣子。
盯着他的那雙眸子有些入迷,片刻,克制地移開。
安全帶被解開,陸覃抱他下車。
一片盛雪之下,趙斐在那棟海邊小屋門前,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雪人。
和他很像,抽象的那種像。
雪人穿着中世紀的宮廷裝,戴着王冠,眼睛下邊還有個小小的黑痣,很是那麽一回事。
趙斐大步跑過去,把那顆淚“痣”扣出來,貼到自己眼睛上:“大了!”
陸覃微愣,回車拿出一支筆,認認真真在雪人眼睛下面畫了個更小的淚痣。
大雪紛紛。
趙斐貼近看:“這下一樣了!”
陸覃似乎在緊張着什麽,收回筆便盯着他,氣息漸漸紊亂,薄唇上的優美線條變得略微僵硬,忽地,從後面抱住人,用盡全力:
“趙斐,你能和我結婚嗎?”
“求你和我結婚。”
作者有話要說:
真“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