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只有真正懂你的人,才能透過你看似光鮮亮麗的外表,洞察到你拼命想要掩藏起來的自我。
蕭雪知道,溫染把他的快樂都給了簡熙澤。那時的少年有着彎而翹的眉眼,唇角總是揚着笑意,清秀的外形散着柔和的光芒,黑暗近不了他的身心。
但現在,他竟然學不會開心了,終日的郁郁寡歡拉扯得皮囊也跟着衰老,眼尾細紋隐現,眼睑總是不自覺地垂着,盡管面相依舊是百裏挑一,但缺乏好心情的滋養,已有些初老的跡象。
蕭雪的一句話,讓溫染頓時洩了氣。圈住抱枕斜倚着沙發,右手指尖描摹着白瓷杯邊緣,靜默片刻,他說:“我有點撐不下去了。”
溫染疲累地擡眸,苦笑着問:“你有沒有覺得,我命特別不好?”
蕭雪優雅地啜飲一口咖啡,賞給他一記鋒利的眸光,像是要将溫染從頭到腳全部看透:“想聽實話?”
見溫染點頭,蕭雪食指輕敲桌面,慢條斯理道:“你完全可以選擇不這麽活,但如果你放棄裴南秋,你就不是溫染了。”
這話聽不出褒貶,溫染無意識地揪着抱枕的穗子,木讷地開口:“懸在我頭上的那把刀随時都有可能落下來,每天提心吊膽的,真想不管不顧地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了。”
蕭雪語聲平緩地說:“你不會走的。”
溫染詫異地問:“為什麽這麽肯定?”
蕭雪回答:“因為你還在等簡熙澤。”
眼睛睜大一瞬,繼而微阖,溫染神色低落,小聲道:“蕭雪,我想聽聽你對我的看法。”
兩份套餐已上齊,飯香四溢,但他們誰也沒有動筷子,此刻正坦誠地望着彼此。蕭雪做事從不拐彎抹角,尤其對待溫染,她直截了當地說:“你能給裴南秋追求你的機會,就代表你想要活下去,佟知宥的存在也是同理。”
“你始終在為你自己找退路,不敢獨自承受真正的痛苦。”蕭雪道,“倘若你能勇敢地面對簡熙澤的離開,無論是裴南秋還是佟知宥,眼下就不會出現這麽多的難題。”
溫染蹙眉抿住嘴唇,一言不發地看着蕭雪。
“深陷無望感情中的有情人,都是可憐人。”蕭雪微彎眼廓,說,“我不諷刺你,但不可否認,染染,也許現在只有‘性’能帶給你活着的感覺。”
面色“唰”地慘白,溫染眼中浮現出驚訝,他迷茫地問:“是、這樣嗎?我原來是這種人嗎?”
“哪種?”蕭雪取出包裏的電子煙,貪婪地抽吸着,空氣中柑橘的味道濃烈,她挑高精致的眉毛,口吻玩味,“你覺得人究竟是為什麽而活?”
溫染顯然交不出準确的答案,蕭雪言簡意赅道:“自己。”
“我們的一言一行,所有選擇,都是為了自己。”吐盡一縷清淡的煙霧,蕭雪說,“我心疼你,但我并不可憐你,因為這一切的發生沒有人強迫你,你是自由的,所以你也不該去埋怨其他人,甚至是命運。”
蕭雪向他伸出手,溫染毫不猶豫地握住,聽她繼續咬字清晰道:“你這一生再怎麽痛苦、煎熬,全都是你咎由自取,不過別擔心,在理智與情緒徹底崩潰之前,你總能找到新的活路。”
“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人,只是我比你看得通透多了。”蕭雪微笑着舒展眉眼,溫柔地說,“染染,你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