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時間,溫染的世界處于一片真空,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感受着發麻的四肢百骸。他的身體難以自控地打着顫,目光如箭,恨不得将眼前的男人盯出個洞來。

簡熙澤穿着一身裁剪精良的戗駁領西裝,從頭到腳打扮得精細妥帖。他的樣貌和六年前相比更顯英俊,背脊挺拔,雙腿颀長,寬肩窄腰優越得耀眼,沒有一處不引人注目。

溫染屏息邁步,每一腳都好似踩在棉花上,分辨不出虛幻與真實。直到走近簡熙澤面前,在對方瞳眸中看清自己的臉,通紅的眼廓終于盛不住堆積的眼淚,他死咬嘴唇,委屈地哭了。

簡熙澤溫柔一笑,彎曲食指輕蹭他的眼角,久違的聲音響在溫染耳側:“怎麽哭了呢。”

口吻如常,除了現在是一副精英人士的裝扮,簡熙澤同過去并無二致。他的一舉一動,表現出來的體貼成熟,如同一把細密的針,溫和地紮進溫染的心髒。

有那麽一刻,分離的時間忽然被簡熙澤拉近、折疊,就好像他們根本不曾分開過,一切炙熱恍如昨日。

“你……”溫染攥緊雙拳低下頭,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哽咽道,“你回來了啊……”

簡熙澤用掌心抹去溫染臉上的淚水,毫無生分地擡起他的下巴:“嗯,回來找你了。”

溫染可憐地望着他,顫顫巍巍地開口:“熙澤,我好想你。”

簡熙澤微笑着說:“我也一樣,溫染,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這一切究竟是不是一場夢?溫染無數次透過辦公室的窗戶俯瞰樓下,強烈地渴望能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尋見簡熙澤的身影,久了,他甚至在腦海裏假想出這一幕,自導自演地環住臂肘,抱緊這具發空的軀體。

他迅速捉住簡熙澤的手,哭到泣不成聲。丢掉所有體面,剖開全部真心,溫染赤/裸/裸地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展現給他看:“我太想你了,你不知道的,你體會不了我的心情的。”

他焦急地掏出手機,滑屏點開加密相冊,捧向簡熙澤:“這裏面的照片,我每個晚上都要浏覽一遍,我已經背下來它們的順序了。”

溫染放大其中一張,指着照片中的簡熙澤,說:“有天淩晨,我想你想得睡不着,發了瘋地在你的眼睛裏尋找我自己。”

“只有這張有。”溫染嗚咽道,“我覺得我真的是病了,無藥可救了。”

簡熙澤動容地握住他,拇指在溫染手背來回滑動,帶着安撫的意味:“對不起,溫染。”

得到這句道歉,溫染更委屈了,扯着他的衣角啞聲大哭:“簡熙澤,你把我害得好慘啊!”

他既恨簡熙澤是他所有苦難的開端,又愛這個人曾經給予過的刺骨的浪漫。

這世上沒有一種痛苦敵得過“放不下”。

簡熙澤很輕地揉了揉溫染的頭發。溫染要命地發現,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摧毀他的防備、化解他的怨恨,心甘情願地臣服于對方。

冷風吹拂,溫染沒穿外套,身上僅有一件薄薄的襯衫。簡熙澤指尖蹭過他眼下,繼而嘆了口氣,溫聲說:“溫染,不抱抱我嗎?”

溫染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急躁而又迫切地,張開雙臂牢牢擁住簡熙澤。倏忽間,眼前的世界由黑灰過渡為彩色,他的心跳卓卓有力,五髒六腑重新感受到了暖意。

像是魚兒游歸大海,倦鳥栖息巢中,當簡熙澤的手掌覆住他的後頸時,封存在內心深處的熟悉感剎那席卷全身,溫染猶如死而複生般,笑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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