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披頭散發的女人狼狽地奔跑在走廊上,視野裏是一張張旁觀者的陌生面孔。她瞪着通紅的雙眼,大口喘着粗氣,推開警察的攙扶與攔阻,跌跌撞撞地摔進卧室,呼吸猝然被現實掐斷。
“染……”對方的名字卡在喉嚨口,怎麽也叫不出來,蕭雪跪倒在地,眼淚模糊了視線,讓她有些看不清那具已經凍僵的身體。她張大嘴巴,眼前的畫面猶如萬花筒般,開始天旋地轉地扭曲。
一名女警員蹲下身,拍拍她的肩膀稍作安慰,輕聲問:“你是蕭雪嗎?”
蕭雪好似聽不見她的聲音,茫然地在地上抓來抓去。
“死者名叫溫染,我們發現他的手機裏只存了你的電話號碼。”女警員向她展示溫染手機的通訊錄界面,而後交給她四枚信封,“很抱歉我們擅自拆開了他給你寫的信,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本案幾乎沒什麽疑點,這條路應該是你弟弟自己的選擇。”
蕭雪失态地呢喃:“不可能,他如果有任何異樣,我一定會察覺到的。”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手腳并用爬到溫染床邊,蕭雪着急地攥緊他的手——膚色早已泛青,觸感又冷又硬。
“不可能的,不可……”蕭雪凝視着溫染的臉,驀地止住話音,耳畔适時地響起一聲溫柔的“姐”。
-“你怎麽突然喊我‘姐’了?”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這麽叫你嗎?”
身上的鮮活氣剎那散去,蕭雪死死地拉着溫染,垂下眼沒了動靜。她的內心還在向命運乞求,虛妄且徒勞。
“他是被謀殺的。”蕭雪打掉女警員伸到她面前的手,寸步不離地守在溫染身邊,含糊不清地咕哝着話,“他是被那個人一刀一刀殺死的。”
警方給足了蕭雪緬懷悼念的時間,之後強行将她拖出門外,用警戒線封鎖住了現場。
踉跄着走出筒子樓,天色與來時一樣,頭頂上空仍舊堆砌着化不開的灰暗。蕭雪捏着手裏的信封,裹緊外套,妝容花得離譜,有種面目全非的可怖。
經過一張褪了漆色的長椅,搖搖晃晃地坐下身,抹幹淨臉上的淚水,蕭雪将長發別到耳後,拿起寫着自己名字的白色信封,取出裏面薄薄的信紙。
-姐,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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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溫染的信抵在額頭上,蕭雪痛苦地哽咽幾聲,吸吸鼻子繼續往下讀。
-我确實又給你惹麻煩了,這次可能吓到你了,不過放心吧,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了。
-嗯……我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但當我真的動了離開的念頭,也就不覺得這個決定很可怕,反倒變得釋然、輕松和自由。
-其餘的三封信,就有勞你代為轉交,然後……幫我陪陪南秋吧。
-不必為我難過,千萬不要可憐我,即使你懂我、理解我,但那不代表我的所作所為值得被原諒。
-親愛的蕭雪,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所以請你連同我的那一份,健康地活到老。
-陽光是溫暖的,只是我感覺不到了,你替我多感受一下吧。
-弟,溫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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