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武昌府(二) (7)
被稱作千面郡主。”橫江從容告訴南缇:“她本來就每日換一張臉。”
千面郡主?
每日換一張臉?
南缇正要向橫江詳問,就瞧見一名大名郡主的侍女匆匆往這邊跑來。
侍女至南缇和橫江面前,對南缇說:“我家主人請姑娘過去。”
南缇點頭答應,她在前,橫江在後,兩人一同跟着侍女走了過去。
大名郡主見南缇過來,旋即賜座,接着屏退下諸位歌舞姬,連橫江也一并屏退了。
只留下郡主和南缇兩人,大名郡主便開門見山對南缇說:“本宮方才見你立在遠處,臉色詫異,可是驚訝本宮日日變臉?”
南缇不禁震動擡頭,正好對上大名郡主含着絲絲苦澀的目光。
雍容美貌的郡主首次在人前展露脆弱。
“橫江方才應該和你說了本宮是‘千面郡主’了吧。”大名郡主連語氣也是苦的,悵然中似夾雜着悔恨。她擡眸問南缇:“南缇,你可願聽姑姑給你講個不好聽的故事?”
千面郡主,本只生着一張再平凡,再普通不過的臉。
正是因為她樣貌普通,縱然貴為郡主,卻也無任何男子親睐。
彼時大名郡主青春年少,愛慕上朝中的吏部侍郎。得知這位侍郎喜歡小臉櫻唇的女人,大名郡主就去求會法術太皇太後,懇求自己的母親為其換一張長有櫻唇的小臉。
太皇太後疼愛女兒,自然為大名郡主施換臉。很快,吏部侍郎見到改容換貌後的大名郡主,頃刻驚為天人,兩人迅速墜入恩愛。
如膠似漆兩載,大名郡主卻漸漸對侍郎心生厭倦。她移情別戀,又愛慕上了那一年的新科狀元。
狀元喜好銀盤滿月臉,飽滿的額頭,大名郡主就按着狀元的喜好,找太皇太後又換了一張臉。
春去秋來,大名郡主失卻了對狀元的興趣,悄然對國子監祭酒鐘情。
祭酒大人愛看長着罥煙眉,顴骨尖削,病怏怏的女郎們。大名郡主為博取意中人的真心,就換了第三張臉,果然國子監祭酒癡迷上大名郡主,今生非她不娶。
可大名郡主卻不想嫁他,短短數月,多情的郡主就喜歡上了第四個男人……
“那時候朝中很多人非議本宮,說本宮每換一張臉都能集一根男}器。千面千人,身子沾過的男人和換過的臉一樣多。”大名郡主仰着下巴大笑着說,南缇卻聽得難過尴尬,替大名郡主低下頭來。
“本宮那時年輕,雖然面上坦然,其實心裏根本受不住這些話。”大名郡主着金袍靠在鸾椅上,高髻插滿珠玉,繼續說:“本宮就去求母後,把本宮最原本的面貌換回來,結果……”
大名郡主戛然止聲。
南缇忍不住追問:“結果怎樣?”
“結果因為發現換得臉太多,本宮早已忘了自己原本的樣貌。”大名郡主對南缇笑笑:“于是本宮只能日複一日換臉。”
原來千張傾國貌,卻皆是大名郡主不得不戴上的面具。
她的喜眉怒眼是別人的表情。情郎為她描眉,描的不是她的眉。情郎贈給她耳環,親手為她戴上,卻不是贈她她戴。大名郡主向情郎表述衷情,卻不是由她自己的唇發出,甚至她對着情人笑一笑,旋起的梨渦也不真正屬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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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大名府(三)
南缇聽着痛楚,輕聲詢問大名郡主:“姑姑,就沒有破解的法子麽?”
“沒有。”大名郡主搖頭:“除非本宮記起自己本來的臉。”
大名郡主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她想了二三十年,嘗試過各種努力,可是自己本來的臉卻再也記不起來。
“本宮心裏也不知道怎地,同你一見如故。”大名郡主前傾身子,牽過南缇的手:“你未必真是皇弟的親女兒,可本宮就是覺着你是親人。”
大名郡主這麽一說,正撞上南缇心中所想,南缇一感動就抓緊了大名郡主的手。
“本宮四天後要回大名府,你不如陪本宮一道回去?以後就陪在姑姑身邊作伴,好麽?”大名郡主向南缇許諾:“若你心中有男人,本宮将他招贅進大名王府,絕不虧待他。”
高貴的郡主低了聲音,眸中凝水央求漁女:“南缇,我很孤寂,陪着我……好麽?”
南缇被大名郡主盯着,竟覺得自己對不起郡主。她避開大名郡主的目光後,才敢拒絕:“我暫時……只想待在汝寧王府。”
毗夜還在汝寧王府,正被柳月池囚于杯中。
南缇想照顧毗夜。
之後三天,她每日趁柳月池不在,悄悄溜進柳月池的廂房內,給毗夜送吃送喝。
因為知道杯中毗夜身形小,正常人的食物他不方便吃,南缇都是事先将食物磨細,磨得比米粒還小,用小匙一顆一顆送入杯中。
若是毗夜吃完,柳月池還沒回來,南缇就再多留下來會,同毗夜說話,陪他一起度過時間。
南缇心想:也許她是個很無趣的女人,毗夜大多時候都是面目表情的。偶爾毗夜笑了幾次,雖皆是轉瞬而逝,她卻次次欣喜萬分。
第四天早上,南缇算着托付給風燕然查事已過去六天,就想出府去城裏的錢莊問問情況。卻遭到橫江阻攔,死活不放南缇出府。
橫江說南缇上次出去,差點就失諾不再回來,這次他無論如何不會再背着王爺帶她出去了。
“你不用背着王爺帶我出去。”南缇轉念一想,決定改讓橫江出府,幫她帶風燕然的口信回來:“你背着王爺帶一樣東西回來,可以不?”
橫江鎖着南缇的目光,斬釘截鐵道:“只要你不出汝寧王府,可以。”
南缇便囑咐橫江,去汝寧城中的風字號錢莊,問問南姑娘前些日子托付的那件事有結果了沒?如果有結果了,就把信件帶回來。
并且這信件橫江最好不要偷看。
橫江聽完并不出聲,南缇見他緊抿着雙唇不曾張開,板着臉似乎不想答應南缇的要求。
莫不是她的要求太過分了?
南缇不由也緊張地閉着唇,慢慢咬牙。
橫江突然擡手,将南缇臉側的頭發勾到耳後。他深深皺起眉頭,責問南缇道:“你知不知道你這縷頭發老是掉下來?”
“知道知道,以後不會了。”南缇有求于人,趕緊認錯。
橫江一聽大喜,立刻向南缇笑着保證:“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偷看信件的。”橫江居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而且我會很快把信件帶回來。”
橫江從來不說謊話,他雷厲風行而去,又雷厲風行而回,竟只用了一刻鐘,就将風燕然的親筆信給南缇帶了回來。
南缇迫不及待展開信紙,紙上風燕然言簡意赅,只用幾行文字就将二王同媚姬的過往寫清。
讀到風燕然寫媚姬同大名王私奔那一行,南缇心中霎時果斷否認:他們不是私奔!
南缇自己拿着信紙愣住:為什麽她這麽肯定……
倏然,南缇的腦袋猛地炸開,記憶之前仿佛存封在一堵牆內,這會牆壁轟然坍塌,令她将牆內往事重新目睹,重新想起來。
南缇的身子慢慢軟下去,膝蓋屈起,頹然坐在了椅子上。
橫江見她讀着信件,忽然就變得呆呆的。橫江不解,他心中怪怪的,竟有些擔心南缇,就問她:“你怎麽了?”
“我很難過。”南缇的兩眉向下彎,兩眼向下彎,兩邊唇角也向下彎,整個人都坍了下來。她告訴橫江:“我心裏難過,很不開心。”
橫江聽聞心急,掀開袍子褪了亵}褲,利落扒了南缇的裙子就侵入了她。
王爺之前帶回來的那些女人說很難過不開心,都是王爺要了她們,她們就不難過了,就開心了。
南缇也沒有反抗橫江,甚至都沒有出聲質問他。她只木然地挪動脖頸,對上橫江的目光,望他一眼。
她眸中空無一物。
橫江更是心急,只覺自己無比難過。他用手扒開南缇的兩只腿,将他的身子朝着椅子一拱一拱,利器一下一下刺進南缇。
橫江每一下都拱南缇的極樂之處,按準、磨碾、轉圈,可是南缇卻還是不笑,不出聲,身子也不迎合橫江動作。
橫江伸手摸摸底下,南缇的下面也沒有反應,是一口枯竭的,不出水的泉。
橫江心裏毛毛躁躁地煩悶,焦慮,就像汝寧王在他面前遇了險,他卻護不得一樣。橫江便依照程序再加重些,不僅利器戳準南缇的極樂之處,還用手揉搓南缇前面的花}核。橫江甚至用牙齒咬開南缇的上衫,撫上她的豐丘。
南缇漸漸開始有了反應,她的身體開始享受。甚至在橫江将一腔心液全傾瀉給南缇時,南缇第二次噴湧了仙露。
橫江心中長松一口氣,頓覺不枉他滿頭大汗,精疲力竭。
橫江咧嘴笑開,粲然擡頭,卻發現南缇膚上泛紅出汗,眸眼迷離,面上卻始終罩着一層淡淡的陰郁,似乎……神情并不十分享受呢。
或者說她只是身子在享受,內心痛苦?
橫江疑惑了。
橫江想讓南缇身心都享受,可是……王爺之前的女人皆沒有出現過南缇這種情況,橫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橫江遵從本心動作,封住南缇的唇深深一吻。
吻完橫江對自己也疑惑了,親女人不屬于程序內的範圍的動作。
橫江腦袋迷迷糊糊的,身子也迷迷糊糊的,親眼瞧着南缇的頭發又從耳根後頭掉了出來,他卻心煩意亂,無心再勾南缇的發絲到耳後。
橫江迷糊了半天,給南缇整理好衣衫,不聲不響出去,在門外默默守她。
南缇一個人坐在屋裏發呆。
她真的是很難過呢……因為她将她出生時,還有出生前的一些事,一股腦地想了起來。
南缇記起她從一個蛋殼裏裂出來,向巫醫父親呈現她嬰孩的形态。父親用襁褓包裹起她,百感交集道:“這會你終于将我們忘得幹淨,徹底一點記憶也不剩了。”
南缇記起她在蛋殼中孵化十年,渾渾噩噩身形縮小變化,記憶逐漸清除。
南缇記起她是另外一個女人,樣貌跟自己現在一樣,但是身形卻比現在高,更為豐潤,年紀也比她現在要大。她和巫醫,還有毗夜同站在一個巨大的蛋殼旁。她哭着問毗夜:“白玉佛佩你沒有帶來嗎?”
“沒有。”毗夜毫無情意地冷冷回答:“佛祖慈悲,予你入殼脫形。白玉佛再無作用,你即将與貧僧再無糾葛,又何必徒扯些牽挂!”
毗夜無情,巫醫卻痛心地勸慰女人,滿語情意:“別哭,別哭。白玉佛我好好收在府中了,你放心。”
女人并不回應巫醫生,她越哭越大聲,眼淚奔騰,哭到不能自己。
女人聽見白衣僧人在她身後對巫醫說話:“我佛慈悲,回頭是岸。大名王既有心悔改,棄惡從善,望能堅持至超脫之日。”
她又聽見巫醫許諾:“一定一定,聖僧放心,本王自不會再碰媚姬的身子,定好好撫養她長大。”
“咄!她不是她!出殼之後不可再喚她的人偶名!”毗夜呵斥巫醫。
“一定一定,本王會給她另起新名,不會再叫她鳳煉媚。”武醫唯唯諾諾詢問毗夜:“不知聖僧……有沒有想到給她起個什麽名字?”
毗夜聞言,冷語道:“她新生後要叫什麽名字,又與貧僧何幹!”
女人耳中聽進毗夜的話,渾身徹底冰冷。她吸了吸鼻子,不再猶豫地鑽進一個正逐漸合上的巨大蛋殼,沒有一次回頭看身後的兩個男人。
南缇記起來往事:毗夜還叫毗夜,巫醫卻喚大名王。
而她,則是媚姬鳳煉媚!
鳳煉媚就是南缇,是她自己!
說鳳煉媚是南缇母親,是謊稱是南缇父親的大名王,撒的又一樁謊話。
大名王啊……原來養了她十幾年的父親,不是她的父親,而是……而是曾和汝寧王一起分享她身子的男人。
也不能說分享,因為是她自己跪着似哈巴狗般谄媚着,騷}動着,以最下}賤的姿态央求這兩個男人如禽}獸般糟}蹋她。
他們越糟}蹋媚姬,她心裏難過得欲将他們遺忘,身子卻本能地媚骨賤骨——男人越侮}辱,她的身子越開心。
因為她是媚姬。
媚姬因媚而生,是主人鳳女雕出一具只有媚骨,是沒有尊嚴和真情的胚形。
媚姬不具備羞}恥,也不具備自愛。她的職責就是永無止境地媚惑男人,勾}誘男人們玩}弄她的身子,踐}踏她的靈魂。
錯了,她哪裏有什麽靈魂?
靈魂是她從來都沒有的。她只是被主人造出來的一具軀殼罷了。
不是連僧人毗夜都說了麽:出殼之後不可再喚她的人偶名!
毗夜說她是人偶。
所以毗夜給她白玉佛佩助她脫形,甚至向佛祖求殼,卻從不願與她有過多的關系。
為了與南缇無關不再牽扯,毗夜甚至将她交給被他度化的大名王。
“這位姑娘,你看起來好似……很不開心呀!”一句似詢問似感嘆的話打破了南缇的沉思。
南缇本沉浸在悲痛中,乍聽柳月池這句吊兒郎當含帶着奚落的話,頓覺他的聲音無比刺耳。
南缇擡頭厲色注視着柳月池,覺着他的笑他的臉也十分刺目。
“走開!”南缇狠了柳月池一句。
“為何要走呀!”柳月池笑嘻嘻,反倒靠近南缇,身子彎下湊近她:“你不開心,我也裝作不開心,我們正好湊一對不開心,你說好不?”
柳月池的雙唇湊在南缇耳邊,他的鳳眼卻去眺她手中的信紙。
一目十行,柳月池頃刻将信中內容讀清:是敘述的媚姬和汝寧王、大名王的過往。
柳月池本是優哉游哉随便晃到南缇這邊來,卻無意撞見紙上好戲。他将內容猜測一二,以為南缇難過,只是記起了她自己同二王尋}歡作}樂的事。
柳月池頓時起了玩心,啓唇出聲,火上澆油地再嘲笑南缇幾句:“原來是為了兩位王爺不開心呀。你也別難過,他們那般對你,你不也玩得十分開心麽?浪浪蕩蕩,說不準正是你的本性呢!”
柳月池以為南缇會生氣,會難堪,會沉默無言。卻沒想到他話音未落,南缇就趕着接口:“是,我本性如此,因為我只是個人偶。”
柳月池身心俱怔,他僵硬地偏過頭,面對面直視南缇。她臉上的似笑非笑,她唇角對自己的嘲笑和譏諷,她眼中的難過悲傷,全部盡入柳月池眼中。
南缇痛苦又無可奈何的笑聲細若輕煙,飄進柳月池耳中。她笑着對柳月池說:“我原來不是人呢,只有一具軀殼而已。”
南缇的聲音陡轉直下彌漫起自卑:“誰都瞧不起我呢,你做為魔君,更瞧不起我吧。”
南缇想起柳月池之前屢次戲耍她的做派,愈發肯定自己的推論。
柳月池眯着眼睛盯她數秒,緩緩睜開眼睛,輕聲道:“怎麽會呢。”他忽地一把将南缇摟住,南缇沒有防備,冷不丁就跌進柳月池懷裏。
“三界中哪個敢這麽說,敢低看你,不管他什麽來頭,本座定将他碎屍萬段。”柳月池話自心生,句句說得極狠。他緊緊将南缇的身子同他的身子拼命相抵,碧眼放出幽光,咬牙切齒告訴她:“你不是人偶。記住了,你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有情有意的存在。”
38大名府(四)
南缇聞言,冰冷的內心生起一絲暖,凍僵的身子也軟了一分。她注視柳月池的目光生起感激,忽想起一事,便急問他:“之前我聽橫江說,你拿我同王爺換了一塊玉佩。”驟思及毗夜,南缇的語速更快了些:“那塊白玉佛佩現今可是在你身上?”
柳月池碧綠若潭的眸光閃爍了一下。
“不在本座身上呢,王爺說那塊玉佩放在大名府,他請大名郡主來正是商談此事。”柳月池騙人撒謊從來眉眼都不眨一下,安心坦然。這會欺騙南缇,他卻莫名産生絲絲內疚,竟覺對不住她。
因為內疚,柳月池的聲音放低,極為輕柔:“本座打算過些天,去大名王府親取白玉佛佩。”
柳月池這個慌撒得十分慌亂,“佩”字尾音發顫。為了掩飾,他匆匆在南缇額上印上一吻。
南缇卻渾然未覺破綻,她麻木又灰心地應了一聲:“哦。”
一個“哦”字,聽得柳月池心內無故一痛。
柳月池閉起眼睛,将他的唇自南缇額頭一寸一寸啄下,撫過她的眉心,親過她的鼻梁……直到與她唇唇相印,柳月池的心疼才稍稍緩和。
柳月池擡手剛觸及南缇領口,南缇就問他:“你又要撕衣服了麽?”
柳月池手臂一僵,脫口反駁:“不撕。”他想了半天,想出個理由:“只是這身衣服配不上你,把你襯不好看了。”柳月池低低俯着身子,咬南缇耳朵:“想本座給你換一身,你喜歡什麽樣的衣衫,盡管說來。”
南缇想到毗夜的僧衣,就回答柳月池:“我喜歡白色的。”
“好。”柳月池迫不及待揮手,竟夾雜了幾分取}悅的意味。
南缇身上原來的衣衫不見,喚作一襲尾地純白長裙,朦胧似紗。
南缇緩緩擡起自己的右臂,打量白裙的廣袖,她這個舉動卻令柳月池視線上驟然罩起一層白色氤氲,如煙如霧,皆是世間最輕柔的事物。這一刻,他的心忽然跟着煙霧軟化,變作柔得不能再柔。
柳月池失神片刻,方才回過神來問南缇:“本座為你着的這條裙子,好看嗎?”
南缇點點頭。
柳月池心頭一悅,勾着嘴角更進一步問南缇:“喜歡嗎?”
南缇再次點了點頭。
柳月池更加開心,一喜之下,竟舉起南缇的右腳,在她罩紗的腳掌心狠狠啄了一下。
這一啄猶如擊中了閃電,柳月池心神一蕩,抓着南缇右腳的手情不自禁往上滑。他的掌心從她的趾間開始滑起,一路摩挲過腳踝、小腿、膝蓋,慢慢貼上南缇大}腿}內側。
柳月池溫厚的手掌在南缇腿}根處轉了轉,流連輾轉數次,忽止了動作。
他溫柔的安撫驟停下來,南缇也禁不住低頭去看他。
柳月池仰頭與南缇四目相對,笑一笑,倏地将他的下巴湊過去,唇貼上南缇的唇。
四瓣唇緊緊相粘,柳月池将自己的舌尖探進去,抵一抵南缇的舌尖。南缇将舌移開逃走,柳月池的舌尖就追上去,追着她的舌滿嘴的轉,似乎非要舌尖相纏,他才罷休。
南缇含糊着哼哼出聲,心頭一狠,她的舌尖不再躲避,反倒越過牙關齒牆,翻進柳月池嘴中。柳月池的眉目五官全笑起來,猛地就吮起嘴,吸住了南缇的舌。他将她的舌牢牢鎖在他嘴中,不再放行。
柳月池也哼哼哈哈,含糊地大笑起來,仿佛終于遂願了般!
許久,柳月池将唇離開南缇的面,目光隔着五、六寸的距離望她。他摸摸南缇的面頰,指尖滑過她臉側的輪廓,凝視着征詢南缇的意見:“讓本座進去,好嗎?”
南缇對視了柳月池半天,閉起雙眼。
柳月池便也閉起一雙閉眼,輕柔地掀開南缇的白裙,慢慢地将自己的利器推了進去。
他緩緩推着,另一只手同時在她前面的蕊上輕繞慢揉。
推至頂處,柳月池禁不住低吼一聲,雙齒輕輕咬上了南缇的脖子。
南缇底下本能地一縮,禁锢住柳月池。柳月池就順勢一直停着,待到南缇松開,他才緩緩拉出來。
南缇再縮,柳月池就再推進去,推推拉拉,次次遂着南缇的意願,無一次故意吊着她不給,全部給予她最大的滿足。
南缇全身緊繃,心神卻逐漸全部放松,不知不覺中坐在椅子上的她,将兩只腿勾住了柳月池的腰。
南缇兩只腳踝相勾,将柳月池圈了起來。
柳月池腰間一震,底下利器上竟抖出幾滴晶瑩出來。這幾滴晶瑩滴在南缇汪汪的泉水裏,溫潤融着溫潤,身心沉浸在安撫中南缇并沒有察覺柳月池的不對勁。
柳月池卻楞了下,接着隐隐皺起眉頭。
柳月池随後将兩眉放寬,卻自此開始留意自己的動作。他保持至一場做盡,也沒有再洩出半點晶瑩。
房內的空氣彌漫着歡}愛過後的特有靡離,兩人身上都混雜着對方的味道。柳月池将南缇抱在膝間,輕柔摟着她。
“我也打算去大名府。”南缇的腦袋靠在柳月池肩上,喃喃對他說:“我若從地面上坐馬車去大名府,你是跟我一道去,還是自己在天上飛去?”
柳月池将摟着南缇的胳膊緊了緊,捋捋她的長發,柔聲呵道:“自然是跟你一道從陸上去。”
翌日,大名郡主離開汝寧王府的時候,南缇就跑去門前拽住了大名郡主所乘馬車的缰繩。橫江攔不住南缇,只聽着什麽包袱也沒帶的南缇說要跟大名郡主走,去大名王府陪伴郡主左右。
南缇自然是想去大名王府,暗中尋找白玉佛佩了。
大名郡主見南缇忽然相通,願意與她作陪。郡主喜出望外,不顧尊卑顧忌,當即拉着南缇上了自己的王駕。
大名郡主和南缇共乘一輛馬車,車隊轱辘轱辘往北行了數個時辰的路,風燕然才來遲一步,趕到汝寧王府門前。
橫江正好出門辦事回來,碰上風燕然。風燕然見眼前少年是王府侍衛打扮,不由分說拽着橫江衣領,逼問橫江南缇去了哪裏?
橫江本欲擡手打掉風燕然的手,忽聽他提到南缇。橫江呆滞片刻,如實将南缇去大名府的事告訴了風燕然。
風燕然得知自己千裏迢迢趕來,結果卻是同南缇錯過,霎時喉頭湧上一股血腥。他将這口血重新咽下,對着北方大吼一聲:“南缇——”
這一聲吼在橫江心中,少年侍衛站站風燕然旁邊,第一次有了心碎的情緒。
橫江心中默默複述了風燕然的呼喚:南缇。
橫江緩緩擡眼,見剛才吼叫的錦衣男子已經翻身上馬,向北奔馳而去。駿馬的一雙後蹄踢踏,揚起飛天的塵沙,一時迷住了橫江的雙眼。
是夜,汝寧王府的侍衛橫江離府出走了。
無人知道橫江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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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缇坐上大名郡主的馬車,是忐忑不安的。
馬車制作精良,布置華貴,卻依舊止不住颠簸,上震下顫。南缇坐在車中,身子跟着馬車同一頻率的顫,心卻比馬車跳動得還要快。
南缇心虛,她剛剛從汝寧王府出來之前,将囚有毗夜的茶杯從柳月池房中偷了出來。
此刻毗夜就藏在南缇懷中,貼着她的心口,她的心怎能不劇跳?
還好大名郡主的懷抱安撫了南缇惴惴的心。大名郡主今天是一張異域美人臉,眼窩深邃鼻梁高}挺,她笑着拍拍南缇肩頭:“路途還長得很,有什麽有趣的事,不妨同姑姑說說解悶?”
南缇望一眼大名郡主的眼睛,就戒心全無。她思索了下,從她在繁華島登上海船的那一刻開始講起,将她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全講給大名郡主聽:海上斬蛟龍,廣海衛遇着人鳥颠倒。一行人再入梧州府境界,遇到了開客棧的賀衾衾和戚容儀……
南缇邊講邊比劃,不知不覺敘述到龍燭做了柳月池的坐騎,柳月池照着自己的樣子,施法将龍燭變成人形。
“龍燭也是狹長的鳳眼,眯起來的時候連眼裏的冷光都跟柳月池一樣。”南缇伸出手指,在自己額頭上虛畫一道:“但是龍燭以前被師傅劈傷過額頭,留下了一道紅疤,這疤痕卻是柳月池沒有的。”
大名郡主冷笑:“柳月池還讓人模他的樣子?他自己不都是被母後照着別人的模樣雕出來的麽?”
南缇本來面上一直帶着笑,忽聞大名郡主這番說辭,南缇瞬間就失卻笑容。
前行的馬車辚辚發出聲響,南缇恍覺車轍在她心上道道碾過,碾出荒亂的車痕:怎麽她竟不知道,柳月池也是被鳳女雕出來的?
威風凜凜,桀骜不馴的魔君,原來竟同她一樣是一具人偶麽?
南缇身子瑟瑟,唇齒顫抖,聲音自她齒縫間發出:“柳月池他……”
“是!”南缇的問句才出口一半,大名郡主就斬釘截鐵地回答了南缇。郡主說起柳月池,滿面鄙夷,根本不掩飾瞧不起他的語氣:“是啊,柳月池他不過是一具軀殼。”
南缇的心低低沉了下去。
她突然明白為什麽月池魔君要收集人世間的三魂七魄,各種感情。
原來他也是一具人偶啊……
感同身受,南缇失落之下,為自己難過,也為柳月池難過。
……
大名府距離汝寧府有數天車程,非一日能至。每到一城,大名郡主的車隊就集體進入城內。該城若有行宮,大名郡主夜間就在行宮歇息。若無行宮,大名郡主則在該城的驿站歇息。
但無論是行宮還是驿站,南缇晚上都不可再同大名郡主待在一處,自有當地官員給南缇安排上等的住處,仆從數名伺候。
行程中的第二夜,南缇住在自己的客房裏,遣散開仆從。南缇褪了外衣,因為只剩裏衣,她不得不将藏在身上的茶杯改塞在繡花軟枕下。
南缇吹了床頭櫃上的燈,閉眼欲入睡。卻又轉瞬睜眼,想将茶杯從枕頭底下拿出來,同毗夜說說話。
今天白天她一直陪着大名郡主,沒有機會,可是和毗夜一句話都沒說上呢……
南缇趴在床榻上,伸手剛去扒枕頭底下,床頭櫃子上的燈火忽地在燈罩中不點自亮。
南缇瞧見火苗中映出的站立身影,驚得飛快将她的手縮了回去。她穩了穩自己的情緒,估摸着方才吓白的臉已經重新紅潤,才翻過身坐起來,對立在床邊的柳月池發問:“你怎麽突然冒出來了?”
“不是你讓本座陪着你走陸地麽?”柳月池俯下}身反問南缇,接着他身子一旋,穩穩就挨着坐在了床頭。
南缇感受着柳月池的胳膊圈住了她,禁不住聲一抖:“是……”
柳月池摟着南缇一齊向枕頭方向傾斜,兩人的腦袋倒上枕頭的那一刻。柳月池蜻蜓點水般親了親南缇的唇角,責備她道:“先前你自己說的,讓要本座陪你,怎麽這麽快就忘了?”
南缇心念着枕下茶杯,生怕毗夜會看到她同柳月池親近。
“沒忘。”南缇話雖是這麽說,頭卻往帳內偏過去,她的唇避開柳月池的唇。
“沒忘麽?”柳月池笑嘻嘻追問,不經意間就将南缇的腦袋扳回來,重新同他面對着面,鼻尖貼着鼻尖。
柳月池眼角一斜,竟欲往枕上看去。他漫不經心看的那一處枕下,正藏着囚有毗夜的茶杯。
柳月池這輕飄飄一眼可把南缇吓得不輕,為了轉移柳月池的注意,她忙應聲答道:“沒忘,沒忘。”
南缇為了防止柳月池發現毗夜,她也顧不得許多,主動就湊上唇吻住了柳月池。
南缇雖将舌頭伸進柳月池口中,但心裏考慮擔憂的全是毗夜,故而舌尖攪動翻轉,無一用心。
柳月池知她心不在焉,卻不揭穿。他迎}合着南缇的敷衍,舌尖同她細細地糾纏。直到南缇自己将唇移開,柳月池唇齒間才停止了斯磨。
他漾着笑問她:“今天怎麽對本座這麽溫柔,這麽專心?”
柳月池的問話令南缇更加心虛,她正在思索着該怎麽回答他,柳月池忽地又說:“無事獻殷勤,非女幹既盜。讓本座猜猜,你是女幹呢,還是盜呢?”
柳月池起手捏了南缇的下巴,眯起眼睛審視她:“嗯……本座猜你不是女幹……”
39大名府(五)
“……是盜!”柳月池陡然圓睜雙眼,碧眸放出精光,幽冷得令南缇脊背生寒。
南缇鼓起勇氣說:“我什麽都沒有盜。” 柳月池伸手一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杯子從枕下抽了出來:“那本座的杯子怎麽會在你的枕頭下面?”
“把杯子給我!”南缇立馬去奪杯子,柳月池卻将杯子高高舉起,她踮起了腳,卻仍是夠不到:“你把杯子還我。你騙我說師傅不要我了,暗地卻把師傅捉了囚在杯子裏!你才是盜,是魔!”
柳月池仍将杯子高舉,任南缇徒勞掙紮。他執耳将杯子晃晃,滿不在意地問南缇:“是又怎樣?”
南缇要靠過來,柳月池就橫起手臂攔住她:“唉……本座就是壞透頂了。就想捉了這個和尚,囚他在杯子裏一輩子。不為別的,純屬好玩。”
南缇的身子抖了一會,忽然停止了震顫。她靜靜站着,直視着柳月池。
柳月池挑了挑雙眉,迎着南缇的目光,悠悠問她:“這般瞧着本座,是有什麽梯己的話要對本座說麽?”
“是。”南缇點點頭。
柳月池眉毛挑得更高。
“師傅雖被囚杯中,在我眼裏依舊偉岸無塵。你雖握杯在股掌,在我眼裏……”南缇振振告訴柳月池:“別你說比不上師傅,我一點也看不起你。”
柳月池忽生怒氣,他的胳膊本是橫在南缇身前,這會五指就順勢在她右丘上一抓,跟着用力一轉,南缇痛得差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