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但現下的局勢并不樂觀。

至少,在Q的戰鬥員看來如此。

一個月的時間還是過于短小了。

Q還沒有強大到足以與咒術界抗衡的地步。

而且Q雖名為詛咒師集團,但咒術界高層紮根多年,所掌握的陰私手段也不比Q少。什麽陰損的招數都有。

逃亡中的千澄和菜菜子美美子就遭到了老橘子的迫害。

雙子差點成為咒物的受肉,而她也在老橘子的安排下殺害了同僚,徹徹底底地站在了咒術師的對立面。

她與父親關系淡薄,敬愛的母親早亡,熟悉的人都是強大的咒術師,可以說沒有能夠轄制的弱點。

高層設計殺她不成,除了頒布通緝令,就沒有了殺她的手段。

可Q其他成員不同。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社會關系。

有社會關系就容易制造弱點。

而有弱點就可以把持。

外圍的成員被抓住,內部的成員被束縛。

威脅、下毒、詛咒,所有能想到的陰損手段都在不為人知地進行。反正咒術師殺死詛咒師是正義嘛。

詛咒師與咒術師的戰争不斷地發生在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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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傑很強。

作為實力斷層的特級咒術師,他的實力允許他不将眼前的低級咒術師放在眼裏。

那個掌握了十種影法術的黑發男孩着實有點難纏。

可也就止步于難纏了。

夏油傑全盤接收了Q成員對自己的怒火,他面色如常——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讓他們更加仇恨他,心卻沉的厲害。

他稱得上游刃有餘地限制住了禪院惠和他身後的戰鬥員。當然,夏油傑沒有下死手,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殺死戚風的下屬。

“我并不打算找你們的麻煩。”

咒靈操使蹲下身,和禪院惠平視着,眼眸彎彎地笑起來。

“所以,如果你能直接告訴我你父親和那對雙子的行蹤,就再好不過了。”

惠被他的态度激怒,一向情緒淡薄的少年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怒意和恨意幾乎要沒出來。

可他被完完全全地限制住了,他召喚的式神都被夏油傑擊退,而夏油傑的咒靈圈緊了他的身體。

以至于,在面對絕對強者的困境下,惠有一瞬間産生了犧牲自己召喚未調伏的式神魔虛羅來拖住他的打算。

那是禪院甚爾說的衆多睡前故事中的一個,他總是童話故事說着說着就開始吐槽裏面天真的邏輯,破壞氛圍一把手。

在某次千澄的要求下,他轉而說起了發生在過去的真實故事。

戰國時期,掌握了六眼和無下限的五條家主與繼承了十影法的禪院家主決鬥,禪院家主在最後一刻召喚出了魔虛羅一換一雙雙死去,從此兩家結怨喽。

聽到故事結局的禪院惠完全沒了睡意。

卻也清晰地意識到,魔虛羅的強大之處。

如果能為戚風大人擋住夏油傑的話——

禪院惠垂下眼,綠色的眸中醞釀出堅定之色。

他奮力掙脫,雙手就要起式,身體卻忽然一輕,回頭時看到了抱着玩偶的美美子姐姐,她用術式勒住了咒靈的脖子,用全力拖拽出去。

應付特級咒術師的咒靈對美美子而言并不輕松。

“放開惠君。”

菜菜子披着黑色的小西裝外套,抿起唇的模樣有些像嚴肅的戚風。

“我們就在這裏,劉海男。”

她連夏油大人也不叫了。

家入硝子:“劉海男,噗。是說你嗎夏油。”

說着輕松緩解氣氛的話,硝子卻也在觀察四周。

那兩個孩子和禪院惠一樣地位不低,身後都帶着q的戰鬥員。

硝子一時不知道是吐槽戚風雇傭童工,還是表揚她将孩子們養的很好。

可最後,她卻止不住在想,六七歲的他們是大衆眼中需要保護的孩子,可十九歲的戚風又能大到哪裏去?

唉……

她的心情又低落起來,手伸入口袋又忍住了。

夏油傑沒有回應硝子的打趣。

當目标人物出現時,他就放開了禪院惠,少年直起身,面無表情俯視過來的視線有些許陰沉吓人。

他嘆了口氣,微笑起來:“那麽,該還給我了吧?菜菜子妹妹。”

硝子疑惑了一瞬。

菜菜子卻冷眼看他:“什麽?”

“真過分啊,忘的幹幹淨淨呢。”

“呃……”

“你從我這裏拿走的東西,我的記憶,可以還給我嗎?”

“喔,你是說那個呀……”

“那可不是你能動的東西,将它還回來的話就既往不咎,怎麽樣?”

夏油傑一副溫和大哥哥的語氣,眸底卻是一片深沉的暗色。

氣息也變得有些危險。

菜菜子看着他,像是被說動了一樣露出躊躇的表情。

在他的視線中,女孩子猶猶豫豫地張開唇。

夏油傑鼓勵地看向她,卻也沒有将她的表現真的放在心上。

“還……給……你?”

是以……

在菜菜子身後的幾名詛咒師突然發動術式,無數水球氣泡出現在空氣中,鋪天蓋地朝夏油傑而來時,少年維持着俯身微笑的姿勢,自有咒靈為他驅使擊散詛咒師的攻擊。

“啪叽……”

極其細小的聲音。

在其中一個氣泡被擊碎時傳來。

像是最後的哀鳴。

夏油傑猛然回頭,臉上的神情凝結,驚愕定格在臉上。

一股徹底失去的心悸感和恐慌感攥住了心頭。

叫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那一秒,少年眯起眼仔細辨認。

一個又一個晶瑩的氣泡像是童年時的夢幻,五光十色中閃現着過去的記憶——

夏油傑抱着戚風騎咒靈上學。

夏油傑在滑滑梯旁舔舔戚風的眼睛。

夏油傑将睡着了的戚風背回家。

……

消失的,失去的,在這一瞬間得到補足。

可随之而來的是無法抑制的恐慌。

特級咒術師在這短暫的一秒中判斷出,菜菜子将從他這裏偷走的記憶置放在了不起眼的水泡中,讓他在不自知的情況下親手毀掉。

可他即使發現了,即使及時勒令咒靈停下攻擊,也止不住越來越多的回憶水泡在收不住的咒力攻勢下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個一個碎裂消散。

由他親手造成。

少年無意識咽了咽,卻只感到喉嚨的鈍痛,像是咽下了一把刀子。但他只能拼命地将這裹了糖霜的刀子吞噬入腹。

又像是遭了悶頭一擊,耳邊嗡嗡地響動着,什麽也聽不真切了。

他只是在想,如果是五條悟就好了。

那天賦異禀的六眼一定能夠在短暫的時間內記錄下眼前所有發生的一切,并時刻銘記在心頭。

但夏油傑不是五條悟。

他只能看着空缺的拼圖好不容易完成,卻被一陣風掀翻散落一地。

詛咒師合力下的攻擊還在繼續。

菜菜子好像在說什麽。

夏油傑只掠過她一眼,從口型上好像是你不配之類的話。

硝子也好像在大聲喊着他的名字。

但他已經無暇顧及了,他只是虛弱地對硝子說了聲我沒事,然後……

十幾年共處的時光,和戚風在一起的天天又天天、日日又夜夜的回憶足以凝聚成相當數量的水泡。

即使心知那并非普通的水泡,讓它正常地接觸自己可能會面臨被腐蝕、被爆炸、被毒霧噴灑波及的各種效用。

夏油傑也不避不逃,紫羅蘭的深色眼眸凝視着。

任由回憶的水泡迎上他。

他用盡全力去記憶、去保護每一個回憶。

每戳破一個,都好像心碎了一角。

鈍刀子一寸一寸地從喉嚨割到心頭。

并非幹脆利落,而是藕斷絲連的,磨人非常。

讓他口不能言,心隐作痛。

卻又得以在這分痛苦中保持理智。

少年的衣物被劃破割開。

他卻毫無所覺。

只是始終保護着留有名字繡品的袖口。

最後又發現,那似乎只是雙子用咒力施加的詭計。

絕境的最後,讓他看見了天光。

早該想到的,為了戚風不惜豁出性命向特級複仇的女孩子,光是看在戚風在的份上,就不會将那些回憶這樣簡單地毀掉。

冰冷的水泡将他兜頭籠下。

像是水缽一樣将人罩住,但壁殼卻柔軟又堅硬,讓人無法掙脫的同時又一寸一寸地奪取呼吸。

這個Q戰鬥員的術式,和千澄最近追的《鬼滅之刃》裏的上弦鬼玉壺的血鬼術有一定的相似之處。

剛好名字也叫玉男,所以她麻溜地把人家的名字改成了玉壺。

玉壺本人也非常高興得到首領的賞識,忠心值打滿了為Q為小小姐做事。

千澄還糾結過要不要把五大幹部改成十二鬼月那種形式。

但想了想五大幹部現在還沒湊齊人就算了。

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在主人陷落術式的下一秒,被他操使的咒靈即刻控制住了詛咒師。

家入硝子的心卻緊緊地提了起來,一直都沒有放下過。

夏油傑聽不見美美子和菜菜子的話,硝子卻完完全全地聽完了。

那足以讓她還原出事情的真相。

那個女孩子用手段奪走了夏油傑和戚風有關的記憶,這就是他最近不對勁的源頭。

可明明失去了記憶,那份情感卻不曾堙滅,反而越發的濃厚。

真是的,這麽重要的事情還瞞着。

她又是為什麽不再多問問啊,家入硝子!

硝子感到心累,目不轉睛地看着夏油傑,看特級咒術師在轉瞬間掙脫了水缽,濕漉漉又血淋淋的。

他拒絕了硝子的反轉術式。

“要怎麽做?”

披散着頭發的少年擡起頭,毫不在意地抹去了臉頰上的血痕。傷痕因為按壓的力度沁出更多的血跡,可他也不知道痛。

水光下幽深的眸底閃着一抹虛無的亮色。

“要怎麽做,才能還給我呢?”

極輕的呢喃。

明明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魔王轄制衆人的可怖氣息。但當被他這樣望着的時候,菜菜子又感覺這個人是在貨真價實地懇求她。

這讓她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心悸。

她可能會死。

但是……

那樣一來就能和戚風大人在天堂相聚了吧?

所以,女孩子将妹妹護住。

聽見了自己充斥着惡意的聲音。

“像殺死戚風大人一樣殺死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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