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颠覆性的力量碾碎了來客的不懷好意。

特級咒靈的領域讓赤發王座上的少女俯瞰着,立于不敗之地。

咒術師被剝奪了賴以生存如同呼吸本能般的咒力,癱倒在地,他們望向女性的眼神充滿了驚懼與不可思議,一如Q衆人當初俯倒的那一天。

讨伐與被讨伐的地位發生颠倒。

“詛咒暴君……”

有人這樣輕喃着流通的預言。

“原來那是真的。”

只不過是半年而已。

不說原本不值一提的Q集團,在這個女人可怕的才能下迅猛飛躍。

可懼卻也可控的特級過咒怨靈習得了驚人的領域展開,血色的恐怖氣息将所有人籠罩,充分顯示着如有天塹的實力差距。

她的姐姐——特級咒靈的附屬品、不被所有人放在眼裏的、可随意拿捏掌控的對象,如今卻成為了所有人生命的掌控者。

女性橙色的發絲飛舞,露出來的左瞳是極為幽深的暗紅色。

鋒利的細線随機性地切割,如同汲取養分般吞噬着咒力與鮮血,一路延伸到近乎心髒形狀的王座深處。

而她的眼底,也因此染上了更多的狂妄與興奮。

不用說高專時期的少女咒術師,就連數月前冷淡拒絕禪院家的Q首領,都與現在的她差了不少。

禪院甚一一想到她曾死過——特級咒術師夏油傑親手殺死,一級咒術師冥冥監督佐證。而兩者都經過了真言術式的檢測,具有絕對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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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有通天的手段,否則無法瞞過兩位見過太多生死的咒術師。

她的死應當是毋庸置疑的。

也因此,本該死的徹底卻又活過來的女人才更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修羅,對着打她所有物主意的人露出了野獸的獠牙。

禪院甚一的心沉了下去。

他已不再去想禪院惠和禪院甚爾的事情。

當衆提出的改姓要求,是女性對禪院家一而再再而三試圖奪回惠的不悅與警告。

而可恨的是,他們沒有回手之力。

小少年慎重地接受了新的姓氏,由始至終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或許是有看的,卻對所謂的禪院家主之位沒有一點意動,只是防範他們反擊而已。

而十影法召喚的式神魔虛羅也對她沒有攻擊性。

被她中斷調伏術式後消失了。

禪院家因為惠與她積怨頗深,而現在的她也沒有半點人性,不在乎手上沾染的性命多少,拿他們殺雞儆猴的可能性極高。

擺在他面前的,反而是現在被她殺死還是之後被當靶子殺死的問題。

……

切換妹妹馬甲的千澄:……嗝……

咒力吃的好飽。

不過這樣一來,就能更好地維持心髒了。

戚風心跳的同時,身下王座的形狀也更像是一顆由發絲緊密纏繞的巨大心髒,同步地跳動着。

在戚風和妹妹同心之後,兩人的咒力條互通且無上限了。

她現在攢下來的咒力條,足以讓千澄回溯到幾百年前了,就是不知道游戲有沒有做古代的劇情。

她想着,在将咒術師的血條清空後解除了領域。

還注入發契,滿意地看着他們的個人面板變成了俘虜中的狀态。

戰局因為玩家的一通操作逆轉,核心人物的被俘讓戰局不得不中止,進入了戰後的時間。

對于玩家而言不過是普通地開無雙結束戰鬥而已,嗨起來時技能都是CD完就亂放的。

但在種種巧合之下,落到衆人眼中,卻更像是詛咒暴君的報複。

他們恐懼地發現,自己對Q做過的事被一一清點,一一算賬。

廢掉戰鬥員手掌的,斷了手臂。

用咒具插刀戰鬥員的,同樣被利發捅了個對穿。

讓戰鬥員摔落暈厥的,也遭到了同樣的待遇。

将多名低級戰鬥員擊倒的咒術師,即使血肉模糊、痛到昏厥。

喜怒無常的暴君也會慢條斯理地用時間術式将他回溯到之前完好的狀态,再施加更加嚴苛的懲罰。

在最強被封印後的現在,他們對那個駭人聽聞的預言,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而地位尊卑分明的咒術界,不可能忽視禦三家及高層的性命。

也因此有了女性施與的談判時間。

這件事将全權交予拜爾去做。

鹹魚首領真快樂!

千澄想……

她瞥了一眼俘虜狀态下的彩芸豬豬。

因為格外不老實、無法接受這樣受制于人的局面。所以妹妹用特殊的綁法給他綁的結結實實。

少年惱羞成怒的目光取悅了千澄。

可美美子就有點不高興了:“頭擡的太高了,禪院君。”

惠聽到美美子姐姐熟悉的訓導語氣,下意識低頭平視,顯得非常端莊。

“呃……”然後拉住了千澄的衣角——口頭冠上伏黑的姓氏之後,惠覺得自己也擁有了和兩個姐姐一樣主動撒嬌的資格——讓她的視線從禪院直哉身上轉過來。

美美子:“……?”

嗚哇!菜菜子呢!

千澄:“?”

要摸頭嗎?

這時,她忽然在心底聽到了一聲少年的低吟。

【“轉過來……”】

是夏油傑的聲音

被詛咒下的千澄迄今為止只聽到過兩次夏油傑的心聲,一次是他在被美美子菜菜子複仇時祈禱戚風活着。

一次就是現在。

【“求你了……”】

【“戚風。”】

聲音比那一回要更加清晰。

清晰到、仿佛能聽到出聲時震顫的胸腔和鼓動的心跳聲。

好像只有在他心情劇烈波動、到達一個頂峰的時候,才能被千澄聽見。

千澄若有所覺地,回過了頭。

就像是神明垂聽到信徒的祈禱,無悲無憐的目光遠遠地望了過去。

黑發的少年滿身是血,踉踉跄跄地奔赴而來。

但在距離千澄十步之遙的地方,他頓住了,像是碰到一堵無形的牆壁,露出了一個複雜的、難以辨清的神情,像是笑,又像是在哭。

——!

夏油傑!

千澄都快忘記他了!

但她還記得自己的人設。

一個以換心和失去情感為代價,在心死後活下來的人。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失去情感的限定對象是夏油傑。

裝高深莫測她最會啦!

唉,小貓咪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菜菜子,到這邊來。”

對于夏油傑而言,他在特級咒靈的咒力爆發時就捕捉到這抹熟悉的氣息。

女性的背影進入眼底時,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了色彩。

只有少女纖弱的背影和飄飛的橙色長發,占據了視野的全部。

戚風的死,是由夏油傑親自确認過的死亡。

也是他這段時日以來一直拼命否定的存在。

和妹妹同體共生的戚風稱得上是半身咒靈,氣息難辨。

夏油傑注視着她,心髒劇烈跳動,無法忽視的喜悅将他湮沒的同時,他又感到一陣恍惚的笑意……

他的詛咒,成功了嗎?

女性在他不間斷的祈禱中緩緩轉過來。

夏油傑感到心悸。

被視線注視的地方都有些燙灼,身體輕微地發顫着。

可下一秒,他就被寒冷的冰水澆了一頭。

那是沒有一絲感情的、看待陌生人的目光。

甚至摻雜着一絲冷漠與防備。

眸底僅有的溫色也只針對他身後流淚到發顫的淺發女孩子。

她輕聲說着,視線只跟随女孩子而動:“菜菜子,到這裏來。”

在那一瞬間,少年僅存的記憶中閃過無數戚風的視線,亮閃閃的、甜甜的、發顫的、悲憫的。

他只是愣神地看着,任由特級咒靈解救了被他挾作人質的菜菜子,女孩子飛撲到了女性身上。

還擠開了一側的伏黑惠。

千澄随手擦了擦菜菜子的眼淚。

被她握住,放在臉頰上蹭了蹭。

菜菜子非常地乖巧懂事,哭起來寂靜無聲的,只抱了千澄一會兒,就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而分開了,和妹妹一左一右地攥着她的衣角不放。

伏黑惠:“……!”

好想牽手……

夏油傑一直望着她。

猶如雕塑一樣站立着。

千澄覺得自己不能一直忽視他,所以囑咐雙子和惠,并将針對俘虜的發契束縛地更緊些後,才又看向他。

“夏油君……”

千澄試圖營造出一種在現實生活見到新聞主人公的感覺。

确實也差不多嘛,失去情感的戚風還留有和夏油傑有關的回憶。但對戚風而言,那些回憶更像是沒有代入感的電影。

看起來很成功。

夏油傑緊了緊手,望過來的眸光有些恍惚。

嘴唇翕動,許久未言。

好感值已經是居高不下的99,隐藏值默默往前蹦了幾個數。

但還在可控的範圍內。

“你看起來有話和我說。”

千澄生疏地微笑着。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要去我的領域嗎?”

這是邀請,也是挑釁。

夏油傑還沒有領域,縱使擁有特級的實力,在對方的領域中也未必能發揮出自己完整的實力。

因此與信任無關,更像是詢問夏油傑:你敢來嗎?

夏油傑點下了頭。

一片血色……

他被拖入了戚風與外界隔絕的領域,只有彼此。

夏油傑滾了滾喉結,澀聲說:“你不是戚風。”

千澄:“?”

傑在說什麽?

她坐在發絲纏繞成的心髒上,低頭俯視少年,露出了一個覺得有趣的表情。

總之,和她真實的心理活動反着來就好了!

“為什麽這麽說。”

“戚風不會叫我夏油君。”

從初識起就是傑君,高中和悟一起三個人玩多了,才變成了更為親昵的傑。

迄今為止,她只在産土神信仰之前的冷戰時期叫過他一次夏油。

“也不會這樣對我。”

這樣的結論讓她像是無聊一樣張開手指,妹妹的頭發就纏繞上了夏油傑的身體,從褲腿、從襯衫被劃破的縫隙、從袖口探入。

少年一動不動。

女性走下王座,一步步地靠近了,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壓近。

“那麽,傑,我該怎麽對你?”

他被扯着領子拉了下來,和那只赤紅的眼瞳對視着。

不是因為生氣故意冷戰,而是真的疑惑,也是真的無所謂。

太陌生了……

“我應該抱着你。”

千澄伸出了手,配合着妹妹的發絲,像心死前那樣将僵硬的夏油傑攬入懷中,頭靠在了肩窩上。

她側過臉,發絲摩挲過少年的臉頰。

“和你說不要哭啦,我在……這樣麽?”

這無疑又加重了夏油傑的懷疑。

她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一場看過的電影,充滿了第三視角的旁觀。

“戚風已經死了。”

夏油傑幾乎是擠出來的這句話,他垂下了那雙紫羅蘭的眼眸。

“被我親手殺死,由我親自确認。”

他扯開唇角,好像在笑:“所以,你不是她。”

千澄:“?”

這人怎麽回事?

她滿頭問號,又不想直接問。

只能松開手,讓妹妹的頭發探的更深些,圈的更緊些。少年雙手被束縛着拉開,傷口也被磨的更深。

她低頭望着少年胸前的血痕,用手指劃過,帶起一片戰栗。

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

“那麽,我是誰?”

夏油傑吐出一口氣。

“你是……妹妹吧……”

千澄震驚了。

但又秒懂了傑的腦回路。

怎麽還有人給她送劇本的!

好家夥,她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劇本。

心死後複活?不存在的。複活的是我芒果妹妹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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