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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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父将水果盤放在茶幾上，沐澄陽立刻拿起一塊蘋果吃。
“涵黛，吃水果。”
沐涵黛發着呆，沒有反應，沐父不禁擔心起來問：“涵黛，你怎麽了？在學校有人欺負你嗎？”
沐涵黛隔了幾秒才有反應：“沒有啊。”
沐父皺起眉頭，沒有的話，說話怎麽悶悶不樂？
“受委屈了，要跟我們說，吃蘋果。”
“嗯。”
沐涵黛心不在焉的吃着蘋果，一直想着鄭允浩的話。
高中本應是段美好中帶些苦澀的時光，安沐晟的卻只剩苦,承受了太多他那年不該承受的事。他真的像鄭允浩所說，對那些事不在意嗎？
她想他應該是在意的，只是不願表露在臉上。他怕安母擔心，甘願自己暗自扛着，扛到麻木。
現在也一樣。
如果她早一兩年出生，就能再早點認識他，就能與他讀同一間學校，早點陪着他。
“唉……”
“老婆，女兒這是怎麽了？”
沐父小聲問沐母，沐母掰橙子說；“沒事，可能要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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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這麽早！”
“早什麽？這年紀差不多了，我當初也不過是十九歲就嫁給你。”
“這……”
“行了，你別瞎操心，吃橙。”
沐涵黛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臉有點發燙。她別過頭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安沐晟現在在做什麽？
安沐晟靜坐在客廳，電視開着，播放着跨年晚會，音量極小，幾乎聽不見。電視裏的藝人笑容滿臉的說着惹人發笑的話，但他臉無表情。
安母早早入房睡覺，她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差，吃不下很多東西。安沐晟便辭退了晚間的兼職，好好陪在安母身邊。
不久，他也關掉了電視。頭往後靠在沙發上，望向漆黑的天空，一輪彎彎的新月挂在天空上。
沐涵黛。
前天他不應該那樣做，沐涵黛對他的印象更差了。如果他沒有發瘋，好好說話的話，将來再見的話，他們也許能微笑着說一聲“你好”。
安沐晟悔恨的合起眼，但他累了，有點撐不住……
十一點五十分，安沐晟走進安母的房間，确認她的身體狀态。
走進房間後卻看見安母蜷縮着身體，他臉上浮起難得一見的慌張，快步走到床邊喊：“媽，媽！你怎麽了？”安母用力的半睜開眼，伸手攥緊他的衣尾，氣若游絲說:“……胃……啊呃……”
安沐晟連忙撥打120，安母斷斷續續發出痛苦的低吟聲。
十一點五十五分鐘，安沐晟背起安母下樓，一分鐘後救護車到達，安母擡上救護車。
在車上安沐晟低着頭，一直沒有放開安母的手。剛上任的年輕救護人員第一次看見如此沉穩的病屬家人，若不是眼睛透露的擔憂、緊張和一絲絲無措的情緒，他真的以為他與病人毫無關系。
親人病倒，很少人會如此冷靜。
救護車在紅綠燈前停了下來，年輕救護人員望向車窗外。車窗外是一個大型廣場，堆滿了人們，水洩不通。
建在廣場上的大型商場，裝在外牆的巨大銀幕出現“10”的字樣，配上五光十色的燈光，讓人心生喜悅。
“開始倒數了……”
年輕救護人員的自言自語落入安沐晟耳裏，他側身望向窗外。銀幕上的字樣變成了“5”，他看見人們開始倒數了。
“5，4，3，2，1！Happy New Year！”
手機叮了一聲，一瞬間廣場上空飄起了金色、銀色的碎紙，人們臉上都挂着幸福快樂的笑容，安沐晟面目無情的看着他們。
車內與車外形成了兩個世界，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而他始終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踏入新的一年，迎來了第一個節日——春節。
春節前一天，沐涵黛一家齊齊回了老家——阜南縣。家家戶戶都挂起了紅燈籠，在家門前貼上春聯，乍眼一看，滿眼紅色，紅紅火火。
阜南縣近年發展的不錯，起了不少房子，還有一個地方準備規劃起度假村。
初一，沐家還算安靜。初二，沐家不停有人出出入入。所有親戚聚在一起，沐涵黛難免被人拉着問長問短，七嘴八舌。從年齡到結婚大事，什麽都會問。
沐涵黛敷衍回了一兩句後跑出屋外喘口氣，手機适時的響起。她眼睛一亮，滿臉期待點亮手機，又滿臉失望。
她不想就這樣斷了聯系、結束，苦惱了許久後發了信息給安沐晟。剛剛她還以為是安沐晟回她信息，卻是王萌發信息給她秀美食。
沐涵黛咬緊了下唇，不禁心急如焚。
快到三月了，不會提早出事情吧？
“哎呦，你是誰家的姑娘？”
她側過頭一看，看見身高矮小、身體略胖和有短卷發的老年人，笑兮兮的看着她。她連忙打起精神，乖巧且大聲的說:“五姨婆好！”
“好好好，你父親是誰？”
“沐澤海。”
“什麽？”
“沐——澤——海！”
沐涵黛調大聲量回答，五姨婆的耳朵不太好。
“啊，你是澤海的女兒，怎麽一個人站在出面？”
“我出來喘口氣，裏面有點悶。您要進去嗎？我陪你一起進去。”
沐涵黛扶着五姨婆進屋，五姨婆新年過後會因為心肌梗塞而過去，不過現在還沒發生，她是不是可以阻止五姨婆的死亡了？
她沉思的期間，五姨婆抓住心髒處的衣服，皺了皺眉，她察覺後腦海中的話瞬間脫口而出:“五姨婆，你心髒疼嗎？”五姨婆揮了揮手，滿不在乎的說:“沒事，老毛病了。”
“老毛病也不能大意。心髒疼絕不能看小，不少人包括年輕人，因為人就……”
沐涵黛想起春節不能說晦氣，急忙剎停、轉話:“總之，您還是讓表姨帶您去檢查身體吧。表姨還沒結婚生小孩，您得健健康康才能看見。”
五姨婆看着她眼底的真心實意，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說:“好好好，我會去檢查。對了，給你紅包。”
“謝謝，祝你身體健康。”
沐涵黛收好紅包後溜進房間，撥打了安母的電話，很快就接通，她立刻坐直身子說:“阿姨，新年快樂，祝您身體健康、出入平安。”
“你也是。”
安母笑得見牙不見眼，但臉頰消削了許多，身穿藍白相間的病服。安沐晟靜靜坐在她的身邊，電視重播着昨天小品節目。
那晚進院後安母就沒出過院，體力、體重下降，健康一天比一天差。
“阿姨，您身體還好嗎？”
“老樣子，你別擔心。”
“那個……阿姨，學長最近怎麽樣了？”
“原來小沐打電話來，不是關心阿姨，是打聽某人的消息。”
安母看安沐晟，安沐晟聽到“小沐”兩字，瞄了安母一眼，又望向電視。
安母無奈的笑了，沐涵黛被安母說得不好意思:“阿姨，我沒那個意思，只是學長一直不回我信息，我有點擔心。”
安母瞪了安沐晟一眼後回答:“他和以前一樣。”沐涵黛松了口氣:“好，那我不打擾你休息，我回去後會探望你的。”
“嗯，你春節玩得開心點。”
安母挂掉電話後質問安沐晟:“你怎麽不回小沐信息？”安沐晟沒吭聲，她只能嘆氣:“你啊，媽只想你找個伴而已，這也不滿足我的心願。”
“媽，無謂連累別人。”
安沐晟淡然說道，眼裏沒有任何神彩。安母的唇微張，發不出任何音節。她明白的，醉駕肇事逃逸加上有暴虐傾向的父親、重病快要離世的母親，任何女生知道後都會卻步。
就算兩人一起了，女方的父母也得再三考慮，有些疼得很的，甚至可能會勸于女兒分手。
一段不幸的婚姻始終連累了小孩……
叮鈴鈴！叮鈴鈴！
安母看了眼手機，掩住屏幕向安沐晟說:“沐晟，我渴了，你能去打一下水嗎？”安沐晟沉吟片刻說:“是安卓越嗎？”
安母怔住，鈴聲停了幾秒，又響起來，催促着安母接聽。
“媽，你接吧。”
安母接起電話，微垂着頭聽電話，幾分鐘後通話結束。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音節。
安沐晟直問:“安卓越又來借錢，你想讓我去過彙，對吧？”安母啞口無言，緩緩點頭，抓緊了手機。
“知道了，但媽。”
安母擡頭望安沐晟，那本來黯淡無光的眸子，掀起了暴風雪，蘊含深不可測的冷意。
他說:“他們貪得無厭，這些年來我都看在眼裏。我們不是人肉提款機，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給錢他們，你不要再跟他們來往，也別心軟。過了這麽多年，你總要為自己着想一次。”
淚水從安母的眼尾流下到下巴，像是壞了的水龍頭，源源不絕流出，眼裏滿是自責。
在安沐晟高一時，安卓越被人騙了一大筆錢，加沉迷賭博，於是身無分文。
不知道他從哪裏打聽到他們家的地址，在她面前跪下，哭天抹淚，求她借錢給他。
她一時心軟，借了錢給他。他說有錢後一定會加倍還給她，可惜一借沒有回頭，而他的貪念是無底深洞。
即便後來她與安沐晟背上王山海的債務，生活艱難，他也沒有幫忙，反而向她借了一次又一次。
她一直瞞着安沐晟，沒想到安沐晟什麽都知道，只是不願出聲，令她為難。
安母別過頭擦淚，安沐晟起身說:“媽，我回去換件衣服，晚上再來，你累了睡會兒。”她努力牽起笑容叮囑:“過馬路時小心點兒。”
“好。”
安沐晟走出醫院後彙了錢給安卓越，走入茫茫人海中。身在熱鬧，卻感受不到半分喜悅，疲憊、無力、孤獨等湧上心頭。
“學長。”
沐涵黛的笑顏浮于腦海。
他阖眸，突然想見沐涵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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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母和沐父在19和21歲就結婚了，放到現在的話算是早婚（？）之前聽我媽說他們的年代都是先擺婚宴，再領證。我聽到的時候小驚訝，現在的話可能會怕被騙哈哈，所以沐母和沐父是同樣情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