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見棺材不掉淚

午飯時間到了,張繹拒絕了盒飯,回家吃愛心午餐,幾個助理在他的邀請下一致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資格吃靈樹大人做的食物,而且潛意識裏,他們知道那位不會喜歡他們出現的。

張繹剛進門就聞到了肉香味,他站在門口想了想,林澍應該是不吃肉食的,那麽問題來了,他為什麽會做葷菜?是以前做給別人吃過嗎?

這麽一想,張繹滿心的期待就減退了不少,他知道這是正常的,林澍活了那麽久,在他畢生的經歷中,有那麽幾個刻苦銘心的愛人一點都不奇怪,只是那些人肯定都走在他了的前頭,也不知他當時是什麽心情。

念頭起來,就怎麽都止不住了,張繹原先還覺得自己可以嘗試着去追求,想到這裏又退卻了,假如他們真的在一起,那等他漸漸老去,對方的心情肯定不會太好,而且一個老頭子和一個年輕人怎麽談戀愛?更別說他還會死在林澍前面。

算了算了,如果能當一輩子的好朋友就知足了,何必給雙方增添煩惱。

“怎麽站在那兒不進來?”林澍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張繹知道他不用眼睛看也能知道自己回來了,于是收起心思走進去。

這家人用的餐桌是圓形的,不大,此時上面擺着四菜一湯,餐具全是新的,廚房裏一眼望去多了許多新廚具。

“好香啊。”張繹贊道,主動去裝了兩碗飯,給林澍的那一碗只淺淺裝了一小勺。

林澍只穿了一件襯衫,手上臉上幹幹淨淨,一點也不像在廚房幹了一早上活的人,不過這桌上的菜都是南方口味的,想必在鎮上想買也買不到。

“嘗嘗看,許久沒做了,也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張繹夾了一塊肉,肥瘦相間的東坡肉,燒的顏色鮮亮,一口下去一點也不油膩,這水平絕對是大廚級別的,一條紅燒魚也做的非常可口,一點也不像許久不曾做飯的水平。

“很好吃,好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家常菜了。”張繹小時候在山上吃的一直都是大師兄做的飯菜,大師兄這個人吧,廚藝很一般,偏偏自以為很好,還節省,一點都不與時俱進,以致于他下山上學時經常要在外頭開小竈,被發現幾次後他的零用錢就被沒收了,因為大師兄覺得外頭的東西不幹淨。

上了大學後吃的東西是不受制約了,但多數時候還是在學校食堂吃,食堂的菜花樣百出,但大鍋菜燒出來的味道也就那樣,而且不可能照顧到五湖四海弟兄們的口味。

“真有這麽好吃?”林澍夾了一點魚肉放嘴裏嘗嘗,本地買的魚,雖然是活魚,但不知道是哪裏養的,吃着一股土腥味,與他養在靈泉裏的魚沒法比,而且知道張繹愛吃辣,他調料下的狠,林澍并不喜歡這些。

張繹把裝魚的盤子挪到自己面前,“你別動,放着我來,這些我都能吃完,你喝點湯吧。”

湯是老鴨湯,不知道林澍放了什麽菇去炖的,特別鮮美,喝下一碗湯,感覺一早上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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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繹吃飯速度很快,因為中午沒休息,吃飯時間只給了半個小時,所以也慢不下來。

林澍看着他吃,順便幫他盛湯,看他吃的香感覺一早上的努力沒白費,如果張繹去看廚房的垃圾桶就知道,林澍不知道浪費了多少食材才做出了這一桌子菜,連飯都倒掉了一鍋,因為水加太多了。

吃完飯,張繹摸着肚子不想動,但眼看時間就到了,他只好站起來,“那個……我該去片場了,晚飯就不要做了,劇組的晚餐還是不錯的。”

林澍也跟着起身,去拿了外頭跟張繹一起出門,“我送你去片場,下午沒事,我去看你們拍戲。”

嚴導不像胤導那麽嚴苛,有人探班是不管的,不過這個季節又是在這麽偏僻的大西北,會來探班的粉絲寥寥無幾,因此也沒這方面的煩惱。

林澍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輛拉風的機車,長腿往上一跨,頭盔一戴,氣質瞬間轉變,由一個文質彬彬的大學教授變成了炫酷狂拽的機車青年。

“上來!”他朝張繹招手,後者從震驚中回神,擡腿跨坐在他背後,後面的位置比前面高,張繹下意識地身體前傾,雙手不知道該放哪裏。

林澍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抓緊了,小心掉下去。”說完只聽“轟隆”幾聲,機車如離弦的箭蹿了出去。

張繹後悔了,他想起了林澍開賽車般的速度,這兩輪的機車速度絕對也不是一般的快,他中午吃的飽,等到了片場肯定要大吐特吐。

可他不舍得啊,那可是林澍給他做的飯菜,那麽好吃,怎麽能吃完就吐呢。

他抱緊林澍的腰,精瘦有力的手感令人愛不釋手,他貼在林澍的耳邊大聲喊:“開慢點,我不趕時間。”

冷風灌了一口進嘴裏,張繹咳嗽了兩聲,再也不敢開口說話了,好在林澍聽到了他的聲音,放慢了些速度。

片場本來就不遠,騎機車幾分鐘就到了,張繹下車的時候長長地松了口氣,還好時間不長,應該不用浪費一頓食物了。

劇組的人看到張繹來,笑着打招唿:“繹哥,嚴導剛才找你了,問你回來了沒有。”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這就去上妝。”

“也不急,郁老師也剛開始上妝。”

大家随後看到跟着張繹一起進來的青年,他穿着駝色的呢大衣,藍色牛仔褲,黑色皮靴,一張臉怎麽形容呢,光用“好看”兩個字肯定是不夠精确的,但卻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詞。

在娛樂圈混久了的人多多少少都見慣了美人,形形色色的美人,但這位青年如果一腳踏進娛樂圈,怕是立馬就能火出圈,那是一種令人驚嘆的美,且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張繹沒急着去上妝,先把林澍帶到自己的位置去,那兒有一把躺椅,還有遮陽傘,椅子旁擺了兩架暖風機,還有一張小茶幾放着水和食物,這待遇和之前比可是好太多了。

張繹讓林澍坐在椅子上等他,然後才進了化妝間。

孫一凡他們立即圍了過來,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照顧的無微不至。

片場的工作人員都沒見過林澍,哪怕聽到一點關于他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本人到了現場,于是大家好奇地看着張繹的助理們對這個青年大獻殷勤,紛紛猜測應該是某個來頭很大的少爺或是上頭領導家的孩子。

郁浩然先出來,他和張繹有自己的化妝間,因此不知道張繹還沒好,下意識看了眼那邊,見有個人坐在張繹的躺椅上,上半身被助理擋住了,于是走過去問:“張繹,你怎麽還沒去換衣服?”

待走到那人面前,郁浩然才發現認錯人了,不是張繹,而是曾經見過兩次的林先生,他這次沒有穿西裝,但看着依舊是一副精英模樣,似乎張繹每次進組他都會出現,很難讓人不多想。

“林先生,沒想到是您,我叫郁浩然。”郁浩然打了聲招唿,伸出手,禮節性地和對方握了握手。

“你好。”

嚴導剛才在調試設備,看到這邊的動靜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的男人,怎麽說呢,那是一眼驚為天人的感覺,連心髒都會加速跳動的那種。

嚴導也算閱盡美女了,但沒有哪個美人能有這個青年給他的震撼強烈的,如果不是堅信自己是異性戀,他都要懷疑自己對青年一見鐘情了。

他笑着上前寒暄道:“浩然啊,這位是……?”

郁浩然也不知道林澍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來頭很大,于是簡單地說:“這位是林先生,是張繹的朋友。”

嚴導臉上笑眯眯的,伸出雙手強行握住了林澍的手,搖了搖,“原來是張繹的朋友啊,是來探班的吧?可是昨夜到的?哎呀呀,幸會幸會,我姓嚴。”

林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一旁的許洋握住嚴導的手腕強行将他的手掰開,皺着眉頭說:“嚴導,請注意您的行為,不得無禮!”

嚴導只覺得手腕被鐵鉗子夾住一般,痛的他忍不住大叫一聲,他沒料到這個平日跟在張繹身後悄無聲息的助理竟然有這麽大的手勁,而且敢在劇組裏對導演動手,真是膽大包天。

“你……你快松手,手要斷了!”嚴導驚唿一聲,郁浩然也吓了一跳,忙說:“嚴導,您沒事吧?”

等許洋放手,大家就看到他手腕上一圈都發紅了,可見這一握的力氣有多大,嚴導忍不住罵道:“你這小助理怎麽回事?好端端的為什麽傷人?張繹呢,叫他過來解釋一下,問問他哪裏找來的助理,無法無天了都!”

許洋雙手抱胸,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導演,您也不用叫繹哥,什麽責任我擔,不過我勸您三思而後行,不是誰的手都能亂摸的。”

嚴導惱羞成怒,“操,反了你,把你們經紀人叫來,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我不過是熱情地握個手而已,怎麽就成亂摸了?剛才郁浩然不是也握過了?”

不少人走過來圍觀,見嚴導一反常态的咄咄逼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好色的毛病,不過以前都是對女人,這次怎麽會對一個男人下手了?不過說實話,長成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多見。

但有眼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不是一般人,身上穿的衣服看不出牌子,但絕對是高級定制,全身上下無一不精致,嚴導就算揩油,也不能找這樣的對象下手啊。

所以一時間,大家也不知道誰在理,也許是那個小助理反應過度吧?

于是有人問郁浩然:“郁老師,您剛才就在現場,可看清事情的經過了?”問話的是副導演,顯然是想幫着嚴導說話的,不過郁浩然搖搖頭:“看到了,嚴導剛才手确實握的太久了些,也許讓許助理誤會了,不過嚴導,這件事還是算了吧,一點小事,免得傷了和氣。”

他也是看在嚴導對大家還挺好的份上才提醒他的,可嚴導正在氣頭上,哪裏能聽得見去。

“一點小事?是啊,我握個手而已,沒想到卻被暴力傷害,我犯什麽錯了我,今天不說清楚,這個戲就不拍了。”

林澍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他,安然地躺在椅子上,事不關己的模樣。

張繹的三個助理齊齊站在他跟前,擋住衆人的視線,面上全是嚴肅與堅定,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他們是保镖而不是助理。

張繹化完妝出來,看到這邊圍滿了人,還沒靠近就被導演助理拉了進去,“讓讓,張繹來了。”

嚴導最先攔下他,大聲叫嚣着:“張繹,你來了正好,你給我解釋解釋,你請的這些是什麽助理,哪有動不動就傷人的?你看看我這手,要是再用力點,非斷了不可。”

張繹最先看向林澍,見他被孫一凡他們擋着才松口氣,想來也是,有這幾個小妖在,哪裏能讓人冒犯到林澍。

他指了指孫一凡,“你先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嚴導聲音雖大,但把過錯全丢給許洋,他是不信的,許洋一直是安靜的性格,哪怕被人戳一下也不願意動彈,怎麽可能主動惹事。

果然,孫一凡的敘述裏,是嚴導握住林澍的手還趁機摸了一下,甭管這一下是多久,帶多少黃色成分,反正,他們靈樹大人怎麽能被一個凡人占了便宜,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張繹也怒了,不鹹不淡地看了嚴導一眼,他之前有聽說劇組裏有女演員半夜進導演房間,以為這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什麽好摻和的,但占便宜占到他碰上身上,就不能忍了。

“嚴導,還請您道個歉吧,我朋友今天剛來就遇到這樣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您覺得呢?”

“你瘋了?叫我道歉?”嚴導似乎第一天認識張繹,不明白這個平時乖巧聽話的男生是什麽意思。

張繹一手按在他肩膀上,力氣很大,令對方動彈不得,他湊過去,小聲地說:“嚴導,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朋友的身份你惹不起。”

若是在平時,嚴導肯定會多想一想這句話的意思,但此時此刻,全劇組的人都在圍觀,讓他道歉,不等于承認他占一個男人的便宜嗎?這關乎面子問題,嚴導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他推開張繹,不悅地說:“別威脅我,老子也不是被吓大的,就算是主席站在這裏,也不能無緣無故傷人,張繹,如果你還想在這個劇組裏混,最好認清楚自己的位置。”

一雙白皙無暇的手撥開許洋他們,林澍面無表情地站起來,他個子極高,比張繹高了快一個頭,嚴導才一米七左右,站在他面前就矮了一大截。

他冷聲說:“你說說看,想怎麽讓張繹混不下去?”

“你……”

林澍接着問:“你剛才說讓張繹的經紀人過來是嗎?于堅不夠格,我讓袁耀坤過來處理這件事怎麽樣?”

袁耀坤多出名的人物啊,以前是影帝,現在是幺寰的總裁,這部戲幺寰也有投資的,張繹也算是帶資進組的演員,所以嚴導之前對他一直很不錯。

今天估計是氣瘋了,才會忘了張繹是什麽來頭。

此時被一個年輕人怼,嚴導死撐着面子反諷:“你說請就請啊?袁總也是随便能請的動的?”

林澍當着他的面拿出手機要給袁耀坤打電話,翻了一下發現自己沒有袁耀坤的電話,回頭問助理,“你們袁總的電話多少?”

這話在嚴導聽來是有點可笑的,你連袁總的電話都沒有居然就大言不慚說叫人來,哪來的臉呢?

吳子文飛快地調出電話,直接點了撥出,然後将手機畢恭畢敬地遞給林澍。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袁耀坤的聲音傳來:“小吳啊,你不是跟着張繹在西北拍戲嗎?找我什麽事?”

林澍清冷的聲音響起:“是我。”

對面愣了三秒,然後袁耀坤換了一種語氣說話,聲音略帶緊張,“林……林先生,您找我?”

“不是我找,是張繹這個劇組的導演要找你。”說完他把手機塞給嚴導。

嚴導不敢接,張繹把手機接了過去,把事情複述一遍,強調了一句:“嚴導很認真,一直要追究許洋的責任,否則就要我退組。”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估計在消化聽到的消息,不一會兒,袁耀坤冷笑道:“嚴正匡算哪個排面的人物,竟然也敢和幺寰作對,你跟他說,退組可以,投資一樣退回來,還有,這件事還沒完,問他是否有底氣和整個幺寰為敵!”

聲音是外放,站的近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家頓時明白了張繹在公司的地位,難怪聽說張繹是袁總力薦進的公司,看來幺寰是準備大力培養他了,不惜為了他和導演杠到底。

嚴正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沒想到袁耀坤這麽不給他面子,不過兩人本來就沒什麽交集,他有點名氣的時候袁耀坤早站在影壇頂端了,不可能屈尊降貴地來拍他的戲,但他一直聽說袁耀坤是個和氣人,從不和人鬧矛盾,傳言都是假的吧?

他深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鬧不起,于是搶過手機跑到一旁低聲下氣地說:“袁總,誤會,都是誤會,就是一點小事……”

“小事?”袁耀坤氣得火冒三丈,他都沒和大人握過手呢,這個不知道什麽來路的導演竟然敢揩油,誰給他的膽子?

“嚴導,您恐怕不知道,林先生是我老板,我的生死存亡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你覺得這是小事?我若不追究到底,回頭死的就是我了。”

“什麽?”嚴正匡才知道那位林先生的來頭這麽大,頓時慌了神,也不管面子不面子了,“袁總,我錯了,我這就給林先生道歉去,您別生氣,林先生大人有大量不會跟我計較的。”

袁耀坤回了他一個冷笑,“那你試試看吧,如果林先生不生氣,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如果還有下次,哪怕你多看他一眼,我就讓人挖了你的眼睛!”

嚴正匡絲毫不懷疑他的話,渾身冒起冷汗,他才知道,原來袁耀坤也是個狠人,以前只是因為沒人冒犯到他而已。

“好好,我一定誠心誠意道歉,您放心。”嚴正匡抖索着把手機還給吳子文,立即對林澍鞠躬道歉,“林先生,剛才是我豬油蒙了心,多有冒犯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次吧。”

林澍并沒有多看他一眼,對張繹說:“我先回去了,你拍完戲跟我說一聲,我來接你。”

張繹點點頭,讓許洋送他回去,被林澍拒絕了,“不用了,我騎車。”

等他離開,劇組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看嚴導畢恭畢敬地将人送出去,點頭哈腰的模樣哪還有半點剛才的氣勢,也都明白了,這位林先生來頭是真的不小,可這樣的人物,竟然對張繹那麽好,可見兩人的關系确實非同一般。

一時間,關于張繹的身份猜測有多了好幾個版本,心裏陰暗的人自然會覺得張繹這是抱上了一條金大腿,難怪事業一帆風順,資源這麽好,剛出道半年就能演男主。

和張繹關系普通的則心想:以後對張繹要更尊敬一些才行,有這麽個靠山,張繹要大紅只是時間問題,和他搞好關系準沒錯。

郁浩然拍了拍張繹的肩膀,小聲說:“嚴導吓壞了,剛才我就勸他道歉,他不聽。”

張繹對嚴正匡的印象直線下降,冷着一臉說:“他那叫不見棺材不掉淚。”

“不過我真沒想到林先生真的是幺寰的幕後老板,他也太年輕了。”

張繹眼神怪異地瞅了他一眼,心道:如果我告訴你林澍的年紀,怕吓死你。

當然,張繹自己也不知道林澍的具體年紀,他懷疑林澍本人都不知道,千萬年的壽命誰還能一歲一歲地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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