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七番
蕭牧川思前想後,覺得這事還是等跟李晏歡私下見了面再說清楚比較好,于是沒否認崔郦的話,反而諷道:“崔二郎還是好好讀書,畢竟‘敲鐘’都沒你的份。”
言下之意,二殿下擺明了要拉他蕭牧川入夥,可沒說要拉你崔郦。
崔郦也不知是喝了酒還是被蕭牧川氣住,兩頰通紅,活像打了腮紅的報春鳥。
李珮連忙站出來替蕭牧川說話。
“如今誰家還沒一本《一晌夢記》,就是更過分的也都私藏不少,就連老五老六老七府上也都有吧?”
六殿下七殿下年紀小,身條還沒張開,一臉稚嫩,突然被李珮提到,也沒聽清他後頭說了什麽,只知道點頭。
李晏歡也跟着點了點頭。
看見連李晏歡都點頭了,蕭牧川饒有興致的望過去,前者眼神有些迷茫,不似從前清明,嘴唇剛才還是淡色,如今竟變成豔紅。
他沖着李晏歡遙遙舉杯,一口喝盡杯中酒,打趣道:“我瞧着五殿下這是喝醉了?”
六殿下李沣湊上去看了看李晏歡,同他解釋道:“五哥向來酒量差,我們出去聽曲兒他都不喝酒的,現在喝的這一杯,估計就到頭了。”
“酒是穿腸物,不喝也——”
蕭牧川本來是翹着二郎腿的姿勢,翹得腳麻剛要換個姿勢,正巧侍女從他斜後方上菜,兩人撞在一起,一碗湯全撒在他袍子上。
“公子恕罪!殿下恕罪!”侍女立馬跪在地上,低垂着腦袋不敢擡起來。
蕭牧川站起來撫了撫衣裳上的菜湯,粘了一手的黏膩。
“蕭二郎!可燙着了?”李珮趕緊從上座走下來查看他的情況,把關懷表現的淋漓盡致。
“無妨。”蕭牧川沒抓住不放,揮揮手讓那侍女走了。
“我在別院有幾件換洗衣裳,蕭二郎不如去換件幹淨的袍子再來。”李珮說着,朝一旁擺手,他身後的随從馬上站了出來,“去,帶蕭二郎去後院換衣裳。”
随從點點頭,客氣的擺手,示意蕭牧川跟他去。
菜湯也不知放了什麽,粘在衣服上厚重又難聞,簡直要了蕭牧川的命,他二話不說跟上那個随從,臨走前還瞥了一眼喝醉了的李晏歡。
随從在前頭帶路,蕭牧川前頭喝下的酒這會兒居然上頭了,迷迷糊糊跟着別人拐進院子時才發現不對。
他定下腳步,“你這是要引我去哪?二殿下別院這麽大,不會連個待客廳都沒有?”
随從不能講話,雙手比劃着什麽,然後指了指裏頭。
“你不能講話?”
蕭牧川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屋子裏一片漆黑,連根燭都沒點,料想二殿下要拉攏他,不會對他做什麽,蕭牧川擺擺手道:“你回吧,我自己去就是。”
随從點頭應下,退了出去。
撚起潮乎乎的袍子,蕭牧川慢慢推開門,聞見一陣脂粉香時才驚覺中了套。
是媚藥。
身體突然襲上一陣熱流,團在他的小腹上,把欲望勾起來後,又在他身體裏左沖右突,只想找個出口發洩出去。
蕭牧川自然知道現在要做些什麽才能緩解一二。
一陣銀鈴聲從內室傳來,他擡眼望去,借着室外的月光,看到薄紗後頭慢慢探出來一只白皙玉足,腳腕上還帶了一圈銀鈴,随着女子的動作撲梭作響。
蕭牧川覺得好笑,這李珮是什麽毛病,給他下媚藥?裏頭那個女子又是什麽身份?是李珮安排的嗎?
媚藥勁頭又猛又快,蕭牧川燒的口幹舌燥,從沒經歷過如此猛烈情欲的身體微微顫抖着。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思量着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是該紮自己左腿還是右腿,刀尖剛轉至自己,就被橫空伸出來的一只手奪下。
短匕被李晏歡反握在手裏,他伸手攬住蕭牧川的窄腰,半拉半帶的将人拖出院子。
兩個人跌跌撞撞走了很遠,李晏歡才有空查看蕭牧川的情況。
懷裏人的嘴唇燒得幹燥發白,喉結止不住的上下滾動,已然是被折磨的頭腦發昏,那雙眼睛含了不知多少情,直勾勾盯在李晏歡臉上。
李晏歡先移開眼睛,“再等一會兒,豐年馬上來。”
蕭牧川輕笑一聲,“你怎麽在這?酒量不行偷跑出來了?”
他說完,小腹處的熱燙更加劇烈,激得他輕喘一聲,然後将腦袋死死抵在李晏歡的左肩上。
“裏頭的是誰?”
“李珮的一位胡姬。”
聞着李晏歡身上的味道,蕭牧川腦袋越發昏沉,開始無意識的動手動腳。
他緊緊箍住李晏歡的腰不算完,還要伸出一條腿去李晏歡腿邊蹭。
李晏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人稍稍推遠,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蕭牧川邊喘邊笑,“五殿下怕了?”
空氣裏只剩蕭牧川的輕喘聲,過了很久才聽到李晏歡說話。
“沒有。”
“五殿下沒怕,那晏歡呢,晏歡怕了沒?我可以叫你名字嗎?”蕭牧川壞心眼,這話是靠在李晏歡耳邊說的,他故意把口中的熱氣噴在那只滢白的耳朵上,然後看着它慢慢變紅。
李晏歡沒回答蕭牧川的問題,他突然滑動了一下喉嚨,掩飾一般轉移話題:“李珮想拉攏你,不惜把自己寵愛的胡姬讓出來,等明日一睜眼,怕是長安城所有人都會知道這件事。”
李珮打的一手好牌,明早晨鼓一敲,二殿下的胡姬叫蕭家二郎睡了這件事便會傳遍長安城,到時候李珮假裝大度将這胡姬轉手贈予他,他還不能不接,接了便告訴所有人,他蕭牧川要跟李珮站同一陣營了。
蕭牧川尚且有一絲清醒,又趴回李晏歡耳邊去,“他想拉攏我,我一早便知道,三殿下也想拉攏我,可我覺得他們兩個都不好,這長安城裏只有一個人最好,五殿下想不想知道是誰?”
未等李晏歡回話,不遠處的偏門被人敲響,豐年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殿下,都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先走。”李晏歡扶着蕭牧川出門,上了提前等在門口的馬車。
“殿下,去……”
“去蕭府。”
蕭牧川這副模樣,也不适合再回紫微書院。
上了馬車,有了遮羞的東西,蕭牧川将手放在腰帶上,還不忘提前告訴李晏歡一聲。
“五殿下,我要脫衣裳了。”
“你——”
李晏歡來不及阻攔,蕭牧川便把上衣粗魯一扯,露出肌理分明的身體。
他從小閑不住,有用不完的精力,天天晨起練刀,練了一副好身材出來,寬肩窄腰,線條從側腰一直延伸沒入腰封,全都猝不及防映入李晏歡眼裏。
蕭牧川似笑非笑道:“五殿下,非禮勿視啊。”
李晏歡眼中帶些微愠,不悅的轉頭面向車窗,不再看他。
分明是蕭牧川不管不顧要在他面前脫衣裳,到最後還怪到他頭上來了。
可這“非禮勿視”還沒持續幾秒鐘,蕭牧川又突然纏上來,他左手撐在李晏歡大腿上,右手還知道遮羞,緊緊拽着外袍蓋在自己雙腿間。
一靠近李晏歡就失了理智。
蕭牧川輕輕嗅着李晏歡身上的味道,同樣石青色的衣裳不分你我糾纏在一起。
“五殿下可嘗了我送你的雲英糕?”
“雲英糕可好吃?”
“花椒你有沒有插瓶子?”
一連串問出來的,是他憋了好幾天的問題。
眼看着蕭牧川已然挂在自己身上,下一步居然要動手來解他衣裳,李晏歡突然出手握住蕭牧川的手腕,将人擲在一旁。
“你現下不清醒。”他把蕭牧川兩只手別在背後抓住。
李晏歡的力氣蕭牧川早在逢春停便體驗過一次,這下被他死死抓住居然動彈不得。
李晏歡順手将車窗打開一條縫,疾馳的馬車帶來一陣涼風,讓蕭牧川好受了許多。
雲升同溯玉還在紫微書院,蕭牧川踉踉跄跄進了蕭家他的小院,往石凳上一坐,漸漸恢複清明。
“今日多謝五殿下出手救我,還得再勞煩五下一件事,差人去紫微書院,把雲升同溯玉喊回來。”
李晏歡側頭看了豐年一眼,豐年猶豫的看了一眼李晏歡,又把目光轉向蕭牧川。
他在擔心,擔心他這一走,蕭牧川會不會對他主子做什麽。
李晏歡出聲:“快去。”
“……是。”豐年應下,轉身去紫微書院喊人。
看着發呆的蕭牧川,李晏歡朝他近了一步,問道:“還難受嗎?”
蕭牧川搖搖頭:“不難受了,多虧了我——”
他想說多虧了他還是個雛兒,沒嘗過個中滋味,忍耐這些對他來說并不算太難。
可五殿下不經逗弄,逗得狠了說不準要跟他翻臉的。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藥叫七番,分上番跟下番,上番無色無味,在酒中,下番香氣撲鼻,在脂粉中,上下番融合後共有七番,你剛剛挨過去的,是第一番。”
李晏歡向蕭牧川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媚藥的特性,言下之意,蕭牧川今夜裏還要再挨六次情欲煎熬。
“解也好解,只消與人……”
只消與人交合,便可輕松解除藥性,七番本就是助興藥,蕭牧川不過服的有些多。
話點到為止,李晏歡知道蕭牧川自然聽得懂,喊那個雲升回來的目的,大概也在于此。
“多謝五殿下提醒,要不然我都不知道,長安城居然有這麽新鮮的東西。”
他身體還有些燥熱,擡頭看了看李晏歡。
院子裏沒點燈籠,只有月光灑在兩人身上,蕭牧川看不清李晏歡的表情,但也能猜個大概。
“方才在馬車上,我沒對五殿下做什麽無禮舉動吧?若是做了,五殿下明日再向我讨回來,是殺是刮悉聽尊便。”
“你無事便好。”李晏歡說完便如一尊石像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作者有話說:
蕭牧川:就是說一直到這個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