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心
“怎麽樣了?”蕭牧川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袖子。
溺水的人見得多了,老大夫娴熟的寫着藥方,然後回道:“只要今夜裏不發熱,就沒什麽事。”
蕭牧川立馬問:“那要是發熱呢?”
“唉……”老大夫嘆了口氣,把藥方遞出去,“開的藥方就是治發熱的,要是發熱就給五殿下服下,其他的……其他的就看殿下自己造化了。”
一句話在蕭牧川心口窩放了一塊石頭,堵得他難受。
但他在海邊待了這麽多年,見過不少溺水的人,救上來時還是好的,到最後生生發熱拖垮了身子。
把藥方遞給溯玉,蕭牧川囑咐道:“先去抓藥,照最精貴最好的抓。”
溯玉接過藥方,有些擔憂:“二郎,我去抓藥,您先回去換身衣服。”
蕭牧川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濕着。
“二郎,咱們回去吧,今夜裏涼,您再不換衣裳,自己病了怎麽辦?”雲升眼裏含着淚,看不得他們主子受一點委屈。
這次蕭牧川自導自演一場,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可把雲升心疼壞了。
“回去換個衣裳。”蕭牧川咬咬牙,朝外頭喊:“來個人伺候着!”
喊完半晌沒人進來,蕭牧川不敢置信的跑出去,才看見一個老頭子領着一個小丫鬟正往這邊小跑。
“五殿下府上居然連個貼身伺候的人都沒有了?豐年呢?”
李晏歡堂堂一個皇子,這是過得什麽日子?
小丫頭一屈膝朝他行了個禮:“公子,奴婢跟望叔伺候就成,豐年大哥還有旁的事,叮囑過我倆了。”
眼看着李晏歡府上是沒幾個能用的人,蕭牧川着急,也一時半會抓不到別的人,只好點點頭。
“你細心伺候着,我回去一趟,立馬回來。”說完拽着雲升往蕭府跑,進了小院,還沒進屋,蕭牧川就開始脫衣裳。
“雲升,去給我随便找件幹淨衣裳。”
“去庫裏拿那條老參出來帶上。”
“等會跟溯玉說一聲,實在不行就進宮去請禦醫。”
蕭牧川在屋子裏轉悠,把濕衣裳褪下丢到地上,在雲升的伺候下穿好幹淨衣裳。
他說的東西太多,雲升只顧着點頭,小腦袋瓜跟撥浪鼓似的上下搖。
“算了,等會我親自進宮去請——”他話語一頓,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木盒子。
“這是誰放在這兒的?”
替他看院的小仆從從外面探進腦袋,回道:“是一位叫豐年的公子送來的,知道您不在,囑咐小的暫時放在您屋裏。”
豐年?
蕭牧川一下蹿到桌子前,把給他系腰帶的雲升拽了一個趔趄。
盒子不大,依舊是樸素的木盒子,沒什麽花紋,他小心打開,待看清裏頭東西的時候,心跳突然停了一下。
一塊同心鴛鴦佩。
他撿起那塊玉佩,不是什麽好玉,顏色有些發烏還帶些細紋,看得出經常把玩,這樣的玉放在鋪子裏也賣不出好價錢,可它是同心鴛鴦佩,那就足夠了。
他想得到的回答,他盼了這麽久的回複,都在這塊玉佩上。
李晏歡也想同他好。
李晏歡也想同他好。
蕭牧川捏着玉佩,想到什麽,又追問道:“是什麽時候送來的?”
小仆從想了半天,“是您上次回來後兩天,具體哪一天不記得了。”
上次他回來?是帶王知星偷跑回來那次,那天他給李晏歡遞了信,李晏歡轉天就給了他回複,可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生生錯過了這麽多天!
“雲升!”
雲升噘着嘴走過來,“二郎又看見什麽新鮮玩意兒了?”
蕭牧川沒回他,朝他張開雙手,“快替我穿好衣裳。”
越叫他快,他越是慢吞吞的給蕭牧川整理衣裳,好不容易把衣服穿戴好,蕭牧川又把手裏的玉佩小心翼翼挂在脖子上,然後塞進衣裳裏。
“二郎,君子佩玉哪有挂脖子上的,我給您佩在腰間吧。”說罷他想伸手拿下那塊玉,卻被蕭牧川迅速躲開。
“佩在外頭磕了碰了怎麽辦?我就挂在這兒,挂這兒就行。”
眼帶輕蔑的看了一眼那塊玉佩,連雲升自己都有些瞧不上,“這種玉,咱們蕭家都不稀得做成佩,二郎有什麽好寶貝的?”
蕭家要什麽樣的玉沒有?怎麽來了長安,蕭牧川的眼光越發倒退回去?
蕭牧川把玉佩往懷裏更深處塞,末了還拍了拍,“你懂什麽?這是塊玉佩嗎?這是他的心!”
李晏歡把心都給他了,他都想把自己心挖出來,把這塊鴛鴦佩縫進胸膛裏。
“行了,你快去庫裏取東西,我們再回去。”
雲升出去拿東西,蕭牧川又把玉佩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确認上頭描的是兩只交頸鴛鴦後,才放心的塞回去。
“劈嚓”一聲,外頭一道閃電,光雖微弱,但動靜不小,不一會兒便下起大雨來。
雲升從外頭跑進屋裏,頭發叫雨水打濕,蕭牧川兜頭給他罩了件衣裳,護着人往外走。
“二郎!二郎我不怕雨!二郎你披上衣裳!”雲升叫蕭牧川蓋在衣裳下頭,看不清路,只知道叫喚。
蕭牧川叫他鬧煩了,厲聲道:“我知道你不怕雨,你抱好那條老參就是!”
“……哦……”聲音裏是說不出的委屈。
他們主子哪裏是擔心他淋雨,是擔心他懷裏的老參淋了雨不能給五殿下用。
一場雨來的急,李晏歡府上居然叫水淹了,蕭牧川扛着雲升淌水進屋,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五殿下住的是屋子還是地窖?來一場雨就淹成這樣,馬上就到雨季,難不成要在府上養魚?”
屋裏沒了小丫頭跟老頭子,只有豐年一個人在李晏歡床前伺候。
見是豐年,又想到那塊鴛鴦佩就是他送去的,蕭牧川有些臉紅,幹咳一聲,把雲升放到地上,走過去看了看李晏歡。
“如何?發熱了沒?”
豐年點點頭:“殿下有些發熱,已經央溯玉去煮藥了。”
“有些發熱?”蕭牧川着急,坐在李晏歡床邊,探手摸了摸床上人的額頭。
李晏歡的臉頰帶些病态燥紅,原本好看的眸子緊緊閉着,嘴唇也有些幹裂發白。
“是有些熱,怕是到了夜裏會更熱,雲升,你去找溯玉,把老參提前備上。”
他吩咐完,又抓起床頭的濕帕子,浸到涼水裏擰了一把,要給李晏歡搭在額頭,誰知一把沒抓住,整張帕子掉在李晏歡臉上,把人口鼻都掩蓋住。
“蕭二公子,還是我來吧。”豐年連忙撿起濕帕子疊了幾下,搭在李晏歡額頭上。
蕭牧川有些尴尬,他站起身來,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着床上被折磨的李晏歡,就想到了李珮,想到李珮,就氣的牙根發癢。
“你且等着,你主子的仇,我替他找補回來,李珮現在正跪在銮殿外頭,只要蕭将軍不松口,他就站不起來。”
誰知豐年一聽宮裏頭居然是這樣,轉頭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蕭二公子!殿下現在昏迷未醒,我鬥膽替殿下做個決定,希望您讓蕭将軍別再深究,殿下還有很重要的棋子在局中,若追查下去……”
若追查下去,獨山真的沒法再藏身,李珮雖然激進,但并不是傻子,他肯定早就起了疑心。
順着這條線往下捋,早晚會查到獨山頭上。
蕭牧川也想明白了其中關鍵,他不敢輕易冒進。
“好,好,若是你們殿下今晚上能好起來,這事就這麽算了,這次李珮逃得過去,往後有的是機會,不急這一時半會。”
蕭牧川說完,俯身去扶豐年起來,脖子上的同心鴛鴦佩一下子滑出來,滑到豐年眼前。
看了一眼,豐年突然道:“這玉佩,是憐妃娘娘的。”
蕭牧川一愣,明白了上頭那些烏青跟細紋是如何來的。
作者有話說:
寫東西真的需要傾注百分百的專心,回家結個婚再回來,居然不會寫了,每天都在自我懷疑
我在寫什麽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