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風月

“蕭二公子,這玉佩是憐妃娘娘唯一的遺物,您一定好好保管。”

蕭牧川抓着那塊同心鴛鴦佩,覺得十分沉重。

他本以為李晏歡只是借這塊鴛鴦佩同他表明心意,沒想到竟然是這樣重要的東西。

不僅僅是憐妃留下的唯一念想,也是李晏歡在冷宮時,在浣衣局時,萬般無望下唯一的慰藉。

“他……他……”蕭牧川想問問李晏歡在冷宮呆了多久,想問李晏歡在浣衣局都是做些什麽,想問那個欺人的太監現下在何處,可話到嘴邊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殿下這些年——”

“豐年。”床邊突然傳來聲音,“別說了。”

李晏歡居然醒了,自己坐起身來。

兩縷頭發散落在臉頰兩側,為他增添幾分少年感,蕭牧川盯着看了幾眼,才想起來李晏歡比他還要小一些。

“以後也不要再提,去給我拿藥吧。”李晏歡吩咐道,然後捂住胸口轉頭朝床內側一陣咳嗽。

蕭牧川連忙上前替他拍打背部,這才讓他慢慢緩和。

“為何不叫豐年說給我聽?”

等慢慢喘勻了氣,李晏歡才回話,“不過是些陳年舊事,叫你知道了我會難堪,何必再說下去。”

他給太監洗腳捏肩,在浣衣局浣衣這些事,叫旁人知道也就罷了,別人什麽看法與他無關。

但不該讓蕭牧川知道這些過往。

蕭牧川大聲反駁:“怎麽會覺得難堪?你替你娘親掙錢買藥才做這些事,錯的是他們,又不是你。”

但李晏歡的話又沒說錯什麽,這些事情說出來,只會叫他覺得難堪,只會叫蕭牧川心疼。

“世人待你如何我不再過問,”蕭牧川湊近李晏歡耳邊,告訴他:“你想要的東西,我都會替你拿到的。”

不管是那個位置,還是想要一個說法,只要李晏歡要,他就去拿,到時候所有輕視過李晏歡的人,都得跪在他們跟前。

李晏歡眸子本來垂着,聽見他這句話,緩緩擡眼看來,嘴唇張了一下,又緊緊閉上。

“別說你不想要那個位置,我來長安城第一天你就盯着我,李珮想要什麽,你想要什麽,我都清楚。”

蕭牧川步步緊逼:“可我就是栽你手裏了,你也給了我回應,你送我同心鴛鴦佩,豁出命救我,哪一樣不是同我表白心意?雖然我才疏學淺,卻也知道,有些東西可不能随随便便送人。”

蕭牧川頭一次跟人說這種話,說完死死盯着李晏歡,想要人家給一個明确的答複。

過了良久,李晏歡才輕嘆一聲:“你要把我逼死了。”

他們選的這條路,居然是最難走的那一條。

起初知道蕭牧川對他起了那種心思時,李晏歡有些不理解,他費盡心力徹夜難眠想要得到的蕭牧川,怎麽會主動跑到他身邊來?

後來他嘗試接近,帶着并不單純的目的,或許是好奇,或許是太過急切得到那個位置,卻發現了更有意思的東西。

“從前我是想在你這裏得到些什麽,可現在希望我跟你的關系,只關風月。”

無關其他。

蕭牧川自然明白李晏歡的意思,感情這件事,一旦帶上其他的,就變了味兒。

可那是李晏歡想要的,他拼了命也想把東西捧到李晏歡跟前。

“我們自然只談風月,其他的,算我送你的禮,你若想回禮,可要好好思量一番,一般物件我可看不上眼。”

這麽些年能讓他看上眼的,只有一個李晏歡。

得到李晏歡的回應,蕭牧川把心放進肚子裏,看着病恹恹的人又覺得心疼,他大着膽子伸出一條胳膊,慢慢挪到李晏歡背後,想悄悄把人攬住,還沒搭上李晏歡的肩膀,就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情急之中他将手挪到床架上,假裝看上頭雕的花樣。

“主子,藥好了。”豐年端着一碗濃稠的藥湯走進來。

蕭牧川朝豐年伸手,示意這藥他來喂。

他見過宮裏那些嬷嬷們給姑母喂藥,要先用小勺舀出一勺藥湯來,然後吹去熱氣,再嘗一口,沒什麽問題就喂進嘴裏。

蕭牧川學着嬷嬷的姿勢,笨拙的舀起藥湯,輕輕吹了吹,嘗過溫度合适後,顫顫巍巍的将一勺藥湯湊到李晏歡嘴邊。

李晏歡看了眼小勺裏的藥湯,又瞅了一眼碗裏的,沒有配合蕭牧川張嘴。

以為他嫌棄自己用了他的勺子,蕭牧川嘴硬道:“只不過是嘗了下溫熱,你嫌棄我不成?嫌棄也晚了,早在給你渡氣的時候,你就叫我親遍了,還在乎這零星半點?”

話音剛落,李晏歡稍稍低頭喝下勺子裏的藥湯,又把蕭牧川手裏的藥碗端過來,一口氣喝光。

蕭牧川一愣。

李晏歡解釋道:“一口喝掉不會苦,用勺子慢慢喝反而能嘗到各種藥的滋味。”

蕭牧川繼續嘴硬:“我不信!”

李晏歡轉頭悶咳幾聲,一手握拳捂嘴,一手握住蕭牧川的手腕,把人拉低了身子,拉到自己身邊。

蕭牧川正要給他拍拍後背,突然耳根一熱。

剛意識到那是李晏歡在他耳邊喘氣,唇就緊緊貼上來一個炙熱滾燙的東西。

是李晏歡的雙唇。

唇是軟的,因為人在發熱的緣故有些幹燥,蕭牧川的唇縫被撬開,帶着苦澀藥味的舌尖鑽進來,邀請他一同見證。

被放開後蕭牧川第一反應是轉頭看向門口,那裏已經沒了豐年的影子,他這才放下心。

放下之後那顆心又不知道中了什麽邪,沿着胸膛一路跳動,險些要跳出喉嚨。

李晏歡耳根通紅,不敢擡眼看他,可握住他的手一直沒松開,輕聲道:“豐年那裏有蜜餞,你去找他拿來吃。”

藥這麽苦,得用蜜餞哄哄才成。

什麽蜜餞?這時候還吃什麽蜜餞?蕭牧川盯着李晏歡的耳朵,砸吧砸吧嘴道:“五殿下這樣熟練,怕不是早就跟人親熱過許多次了?”

他撒了個謊,他也不知道李晏歡是否熟練,方才只覺得血往腦子上沖,壓根沒來得及品嘗其中滋味。

頭一次跟人有這樣大膽舉動的五殿下不得不為自己解釋了一句:“從未有過。”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蕭牧川眼看着支棱起來,嘴角翹的老高,又忍不住調戲一回。

“我才不信,我們蘭陵個個都老實的很,可不像五殿下,頭一回親嘴就伸舌頭。”

他們應當不是頭一回親嘴了,大靈山別院時他或許親過李晏歡,給李晏歡渡氣時也冒犯過許多次。

他跟李晏歡,也算有關風月了。

“二郎!二郎!您又在想什麽呢?您剛才在裏頭做什麽了?”雲升使勁掐了一下蕭牧川的胳膊,才把出神的人叫醒。

蕭牧川心直口快:“嗯?我在裏頭跟他親嘴來着。”

雲升愣了半晌,才明白方才他想進屋時那個叫豐年的老攔住他不叫他進是為何。

後來他家二郎渾渾噩噩從屋裏出來,站在廊下發了好一會兒呆。

“李珮怎麽樣了?”蕭牧川問道。

雲升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他:“蕭将軍非要給二郎讨個說法,要聖上徹查,二殿下一直跪在銮殿外頭呢,沒查完前不讓起身。”

蕭牧川看了看雨幕,心道這天真是真是刮了及時風,下了及時雨。

“這事就到此為止,不能再往下查了,你——算了,我親自進宮去找蕭将軍說。”

再查下去,李珮肯定要發現什麽。

“你在這裏看着人,好好照顧,我進宮一趟,很快便回來。”

蕭牧川說完,也不打傘,直接淌水沖出去,臨出門前又回頭跟雲升囑咐道:“你把院子裏的溝渠清一清!養的魚都要跑了!”

作者有話說:

蕭牧川:晏晏,我想跟你親嘴,我想跟你睡覺,晏晏,晏晏……

李晏歡:(抱)(親)(做)

是時候分一個段位高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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