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吃醋
怕碰上巡邏的宮衛兵,蕭牧川轉挑小巷子走,七拐八拐拐到逢春停,敲了三下便敲開了後門。
外頭寂靜一片,連打更的都沒有,可只要一入了逢春停的門,便是一片紙醉金迷的景兒。
蕭牧川剛進大堂,就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蕭二郎!你不是說不來麽?怎麽這會兒突然來了?”
他朝着聲音處看去,一群人正擠擠攘攘坐在一起,一人身邊攬了個小娘子。
喊他的正是紫微書院的同窗,趁着休息日攢局的那位。
蕭牧川走過去,怕有心之人聽見,沒敢說自己剛到,随意找了個借口。
“不是突然來的,我今晚上還有別的局,跟五殿下一塊來的。”
“這樣啊!方才還遇到五殿下,在二樓風月廳嘛!”說話的人叫何超,這會兒顯然是已經喝大了,卷着舌頭大大咧咧道:“分明是我們先來的,怎麽好的娘子全被你們叫到風月廳去了,我們挑都沒得挑。”
聽得他話語中有不滿的意思,一旁的小娘子含羞帶怯推他一把:“郎君方才對我動手腳時可不是這樣說的。”
聽到風月廳三個字的時候,蕭牧川尚且能保持冷靜,又聽說風月廳也叫了人伺候,他的臉色立馬拉下來,而後深吸一口氣,強顏歡笑給自己倒了杯酒,随手一舉。
“各位玩着,今天情況特殊,下次有機會我請大家快活。”
說完一仰頭喝下滿杯酒,三兩臺階做一步,邁着大步上樓,找到了風月廳的門,擡腳要踹時,突然停在半空中,然後收回腳去,将門一把推開。
門突然大開,一屋子人同時停下動作朝他看來。
蕭牧川環視一圈,目光路過李晏歡時多停頓了幾秒。
李晏歡挺直身板坐在那裏,右手邊坐了一位溫婉可人的娘子,正舉着一杯酒喂到他嘴邊。
看到闖進屋裏的是蕭牧川,李晏歡呆愣着沒給什麽反應,看上去已然是喝多了。
蕭牧川突然笑起來。
“叨擾了,在下蘭陵蕭牧川,在樓下跟同窗聽曲兒,聽說幾位大人在上面,于是特來拜訪。”
坐在這個屋子裏的,大都是禮部的官吏,級位有高有低,一聽眼前這人是蘭陵蕭家的蕭牧川,紛紛站起來。
男人一旦上了酒場,會說場面話,什麽都吃得開,蕭牧川很快便被邀請坐下。
偏偏他坐下的位置剛好正對着李晏歡,他假裝坐穩才剛剛看到李晏歡的樣子,驚訝道:“五殿下也在啊!真是巧了。”
李晏歡反應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見李晏歡好似對蕭牧川愛答不理,一旁的禮部侍郎站出來打圓場。
“五殿下如今在禮部任職,最近一直在忙,沒來得及給殿下接風,今日剛巧手上沒了事幹,于是便……”他說着壓低了聲音,“殿下酒量不好,喝得多便醉了,并非不理人,蕭郎君莫往心裏去。”
知道他們這局是為李晏歡攢的,蕭牧川才明白李晏歡為何喝成現在這幅模樣。
他粗略一數,這桌上除了他跟李晏歡,共有八個人,照理說每個人都要給李晏歡敬三杯酒,一圈下來就是二十四杯。
李晏歡能挺直身子坐在這裏已經是奇跡了。
更別說……
蕭牧川眼神往李晏歡身旁妓子那裏一歪。
更別說還有個人勸酒。
蕭牧川嘴角含笑,端起酒杯來遙敬一圈,“幾位大人算是我的前輩,五殿下又是我的摯友,我先敬各位一杯。”
說完一仰頭幹下一杯,引來禮部侍郎連連稱好。
“蕭郎君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來人啊!”他大手一揮,引來小厮附耳,說了一番話之後,小厮笑着跑出去忙活,沒一會兒便又送進來一位娘子。
“蕭郎君,這位是逢春停的碎玉姑娘,擅琵琶,不知你喜不喜歡聽琵琶曲,若是喜歡,今晚可以讓碎玉姑娘彈上一夜。”
哪裏有彈琵琶彈上一夜的,這話不過是告訴他,碎玉今夜是随他處置的。
碎玉袅袅走過,坐在蕭牧川身邊,替他端起一杯酒,送至唇邊。
一樣的動作,可蕭牧川沒搭理碎玉,反倒對李晏歡身邊的妓子起了興趣。
“五殿下怎麽不喝這娘子端的酒?可是不喜歡她?這位娘子擅什麽?”
李晏歡這時有些恢複清明,擡手推開送至嘴邊的酒杯,搖了搖頭,回道:“不喜,不知。”
不喜歡她,也不知道她擅長什麽。
禮部侍郎又把話接過去,“五殿下身邊的是逢春停的頭牌,玉珠姑娘,擅作詩作畫。”
“哦,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玉珠姑娘。”蕭牧川了然的點點頭,看向玉珠的眼神愈發不善。
玉珠被稱為逢春停的頭牌不是沒有道理的,容貌上乘,出身名門,本家一朝沒落才被迫入了青樓楚館,多少詩人為她寫詩,多少大家為她作畫。
又有多少人擠破腦袋只為了見玉珠一面,若是有幸能同她共度春宵,是要出去吹好幾年的。
“五殿下連玉珠姑娘都不喜歡,這長安城裏哪還有看得上眼的?”蕭牧川暗諷道,心裏氣急,血沖上腦子,他不管不顧低頭喝下碎玉遞來的酒,右手胡亂一伸,居然攬住了碎玉的腰。
而後解氣似的朝李晏歡微揚下巴。
李晏歡終于有了反應,他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才端起自己的酒杯。
“今日我不勝酒力,待秋闱過後,再請各位去我府上一醉方休。”
他沖豐年招手,示意豐年留下來善後,而後就要仰頭灌酒,卻被橫空伸過來的手掌擋住。
“五殿下歇會兒,還是我替你喝。”蕭牧川攔下李晏歡,心裏雖氣,卻看不得他難受的樣子。
“二殿下時常叮囑我,五殿下不能喝酒,幾位大人也莫怪,這最後三杯就算我替五殿下賠罪,人我便帶走了,外頭宵禁不方便行走,大人們就宿在這裏,帳記我頭上即可。”
他又把李珮拿出來當擋箭牌,且屢試不爽,順利帶走了李晏歡。
回到府上,蕭牧川把人往卧房裏一帶,冷冷問道:“五殿下可還能走路?”
李晏歡點點頭,雖答應了,但卻邁不開腳。
“五殿下什麽意思?是想讓玉珠姑娘來扶麽?”
蕭牧川吃的這份醋有些冤枉,于是說出口的話也莫名其妙。
李晏歡的酒氣下去一大半,知道蕭牧川生氣,讨好似的握住後者的手心。
“二郎,難受。”
作者有話說:
晏晏:二郎,我心裏委屈,他們灌我酒,我都快喝吐了,做男人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