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聯邦(一)
星雲軍港,楊赫剛下戰艦,就險些被華光炫彩的歡迎标語給閃花了眼。
“什麽玩意兒……”楊赫眯着眼,仔細辨認着不遠處的超大光屏,他看了半天,才知道在今天星雲軍港即将會有一批哨兵前來“實戰演習”。
楊赫把頭盔摘下來,三下兩下把作戰服給扒了,他身邊的同伴嗅了嗅:“你現在的味道很甜,是不是你今天輔助的哨兵裏,有和你相容度特別高的?”
同伴是一個經歷過最終标記的哨兵,楊赫的向導信息素對他沒有什麽影響,哨兵向來五感敏銳,能聞出來也不算個事兒。
楊赫的動作一頓,用手背輕輕抹了一把臉:“估計是又有哨兵忘了吃向導素吧,我說我怎麽覺得自己有點發熱,可能是有人回應我的信息素了。”
說着,楊赫就從身上摸出一管抑制劑,利索地給自己打了一針:“好了,咱們走吧。今天聽說晚飯有特等的鮮嫩牛仔骨,我才特意從前衛站回來的~”
吃貨啊吃貨……同伴默默吐槽,就看到不遠處有後勤人員推着推車往禮堂裏送菜,楊赫見了閃着銀光的餐蓋,循着味兒就往禮堂去了。
楊赫頂着這張臉,随和好說話,和後勤混的很熟,娃娃臉後勤官見到他來了,便笑着打趣兒:“今天是聽說有肉吃才回來的吧?”
被人戳穿,楊赫并不懊惱:“可不是嗎,前衛站全都是營養素,今天甜橙味明天蘋果味,吃的都快瘋了。我已經兩個月沒吃肉了謝謝。”
後勤官聽了哈哈大笑:“今天算你有口福,來實戰演習的都是首都哨兵總校的精英高材生,帶隊的還是一名準将,長官特批接待,你這回可別偷溜廚房了!”
楊赫眨眨眼:“我的消耗也大,哨兵的作戰輔助都是向導在做,還不允許我吃點好的嗎?”
長官訓話完畢,大概是歡迎首都哨兵總校的學生,楊赫也沒把話聽進去,在整齊劃一的掌聲之後,宴會開席,楊赫就端着盤子,矜持地吃肉去了。
他吃的正歡,就聽到有人在叫他:“楊赫!”
“到!”條件反射的,楊赫咽下一口蘇打水,軍靴一磕就立正站好,他頗為惋惜的與美食揮手告別,就看到上司在向他招手:“你過來,這裏介紹幾位領隊的哨兵給你認識。”
楊赫低頭整肅了一下制服,然後走了過去,與那群哨兵打了一個照面。
他完全沒有想到,裏面竟然有熟人!
“這位是107屆首都總校的首席哨兵,藍頓準将,準将,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星雲軍港的少校向導楊赫。”
楊赫看着藍頓微笑地向自己敬了一個禮:“久仰了,少校。”
他惜字如金地回了個禮:“歡迎。”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藍頓。
楊赫剛才被長官叫去和那群哨兵寒暄了一陣,跟着長官認識了又幾名哨兵。回頭再看長桌上的美味,楊赫也失去了胃口,餘光瞥見長官正與藍頓談笑風生,楊赫微微仰起頭,去盥洗室用涼水洗了一把臉。
楊赫面無表情地拉開隔間的門,把隔間鎖上。
藍頓他竟然敢來這裏?
宴會結束後,娃娃臉後勤官私下裏給楊赫塞了一個飯盒:“今天沒看你在桌子那邊沒吃多少,特意給你留了點,回去熱一熱就能吃了。”
楊赫接過盒子,他想了想,就從制服口袋裏摸出了兩塊晶藍色的礦石:“這是我在前衛站那裏撿的,打磨打磨可以做成珠寶送給喜歡的人,飯盒就謝謝你啦。”
娃娃臉眼睛一亮:“還是你運氣好,這種成色的錫林石可不多見,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楊赫笑道:“我經常偷摸着進後勤廚房,還不是你在投喂我?收着吧,等你和女朋友求婚成功,別忘了我出了一小份力就好了。”
送出了那兩塊錫林石,楊赫本想往宿舍那裏走,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向艦橋那裏走去。
首都哨兵總校的人要在這裏待三天,他已經一刻鐘都不想待在這裏了,還是回前衛站銷假去吧。
楊赫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回前衛站不過兩個小時,他可以在深海艙裏睡一會兒,然後泡一個熱水澡……
晨曦號钛銀色的艦身在昏暗的停機坪裏反射不出一絲的微光,楊赫用意識道:【點點,去找我的飛艇在哪裏。】
一直處于蟄伏狀态的精神體在黑暗中顯形,一只雪白的北極狐竄了出來,精神體在高緯空間的速度不慢,楊赫小跑着就追了上去。
這時,一陣陰風從他頭頂掠過,點點像是受到了驚吓,它的身形一抖,立刻就消失了,楊赫站在完全的黑暗中,他身邊無聲的星際戰艦如同沉默的獸,混雜着機油的氣味,壓迫着向導的感官。
點點似乎很害怕,楊赫蹲下|身,把自己的精神體抱在懷裏,然後,地下停機坪光線大亮,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既然要找,幹嘛不開燈?黑燈瞎火的,不嫌麻煩嗎?”
蒼鷹倨傲地立在藍頓的肩頭,琥珀色的鷹眼銳利的掃過楊赫,驟然在高維空間裏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嘶鳴。
北極狐急促地喘息着,把小臉埋進了楊赫的衣領裏,楊赫深吸一口氣:“晚上好,藍頓準将,真巧,我打算回前衛站巡夜。”
他簡單和對方交待了一句,就往自己的飛艇那裏走去。
楊赫只來得及看到藍頓的手指一彎,整個停機坪又陷入了昏暗之中。
好了,爺不和你玩了,我走總行了吧?
楊赫其實并不知道方向在哪裏,只隐隐地記得已經快到自己的飛艇了,他剛想撥開藍頓登艦,哨兵的手就如同鐵箍一樣鎖住了他的手腕,在身體素質方面,向導是萬萬比不上哨兵的,楊赫甚至已經确定,藍頓僅憑雙臂就架起了他走了好幾十步,然後自己的頭重重磕在合金艦身上。
北極狐點點發出了細小的哀鳴聲,楊赫更是無法直面這樣一個和自己高度相容的哨兵,藍頓幾下揉開他的紐扣,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脖子!
“——學長你……甜的要命,我一路順着你的味道找來的。”因為吸吮着楊赫的脖頸,藍頓一直在喘着粗氣,聲音也有點斷斷續續的,“和我好好說話不成嗎,學長?”
見楊赫沒有反應,藍頓得寸進尺,用犬齒咬進了楊赫脖子上的嫩皮,這種齧咬一直順到後頸,楊赫整個背都麻了,他哆哆嗦嗦伸手,把藍頓狠狠一推:“誰是你學長,滾!我不想見到你!”
藍頓在身後問他:“學長,既然你這麽恨我,為什麽不用思維觸手攻擊我洩憤呢?學長在前線這麽多年,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哨兵嗎?”
楊赫冷冷道:“我還沒傻,不想被‘塔’因為攻擊哨兵而審判!不過換句話說,藍頓,你這麽年輕,在哨兵裏就如此出衆,‘塔’就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藍頓松開了鉗制他的手,沉沉道:“……既然學長不想見我,你走吧。”
楊赫對他下了逐客令:“滾吧。”
楊赫推開自己面前肅穆冷峻的哨兵,用指紋掃開了艙門,頭也不回地就進去了。藍頓後退幾步,眼睜睜地看着飛艇起飛,逐漸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和他話說什麽當年事……楊赫兩手空空地登上飛艇,才發覺自己估計在争執裏把娃娃臉給的飯盒給弄丢了。
回來一趟就遇到藍頓,這是個什麽命啊!
藍頓凝視着飛艇遠去,回身想出艦橋,就看到一名青年軍官一動不動地站在他身後。
“和他告別完了?”
藍頓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說成什麽話,你笑什麽?”
對方道:“我只是覺得好笑,憑你幹出來的事,楊赫沒殺了你都是奇怪,換成是我,拼着去‘塔’坐牢,也早就用思維觸手把你戳個半死了。”
藍頓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給我準備一艘飛艇,我要找他說個清楚。”
那青年不置可否,揚手扔給藍頓一張權限卡:“拿好。”
藍頓随即就開啓了一艘飛艇,追随着晨曦號而去。
“他可不就是吃準楊赫心軟了麽?可是,楊赫哪裏是那種容易招惹的角色?”青年的手裏把玩着一根香煙,漫不經心地放在手心裏轉動着。
雖然青年煙瘾極大,可這裏是艦橋,一個火星或許就能讓這裏爆炸起火,他怎麽也不會做出吸煙這種違規的事。
楊赫這個人……青年的手上微微用力,煙卷就被他碾成了一地的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