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麽樣。”
肖遠當然不能把他怎麽樣,但肖遠能把自己怎麽樣。
最後一節課,肖遠收拾收拾家當搬回了前桌。
許宴:“??”
宋芝悅右轉回頭,為了不讓同桌肖遠發現自己幸災樂禍,笑意憋了滿臉滿眼,身體樂到發顫,沖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許宴:“……”
誰還是柿子捏的?
許宴氣急敗壞地坐回先前的位置,上課鈴聲響時,他故意把腳翹到前面那位的凳子上。
結果整節課,肖遠就一直在經歷着後面那人惡意的「翹腿」「放下」「翹腿」「放下」這麽一個反複的、讓人煩躁的過程。
終于挨到放學,肖遠摘下眼鏡,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班裏的同學散得很快,宋芝悅和其他兩位女生約好了一起出去吃午飯:“你不走麽?”
肖遠起身讓她出來,淡淡地嗯了聲:“等會的。”
宋芝悅離開座位,走之前看了眼後面的許宴。
許宴馬馬虎虎寫了幾百字檢讨,餘一半晚自習再寫,甫一擡頭看班裏同學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和前面的那個男生。
男生兩手趴在桌上,豎起右手捏着睛明穴。許宴路過時稍作停頓,微微側過頭看着他。
察覺視線,肖遠眼也不睜地摸出口袋裏的家門鑰匙放到桌上,沒什麽精神氣地說:“自己配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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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微的拿鑰匙動靜,然後是少年賭氣的輕哼,再是鑰匙放到桌上的聲響,最後少年吹着口哨離開教室。
肖遠越想越覺得不對,睜開眼睛,隔着前面的一張桌子,家門鑰匙俨然已經落在其他同學的桌子上。
肖遠:“……”
幼稚……
許宴在某家排擋裏找到了正和同學一起吃午飯的林巨霖。
他看見許宴特別驚訝,問:“咋回事,臉這麽臭?”
許宴坐下來抖腿,說:“沒帶錢,請我吃飯。”
“行啊,一句話的事。”林巨霖亂猜一通,“什麽情況,你別跟我講你早上也遲到了?”
許宴哼了聲。
林巨霖:“真遲到了?”
許宴「嗯」字卡在鼻腔裏沒出來,後知後覺他話裏似乎多了個字:“什麽叫「也」遲到了?”
林巨霖點開手機,調到短信頁面,說:“肖遠早上給我發奇怪短信,我感覺他遲到了。”
許宴接過來看。
時間08:09——
肖遠:“什麽時候走的?”
林巨霖:“啊?”
【好像六點二十幾分吧,我作業沒寫完,抓緊抄抄嘿嘿。】
時間08:23——
肖遠:“!”
林巨霖:“咋了?”
【出啥事了兄弟?你別吓我啊哥??】
肖遠:“沒。”
“奇怪吧。”林巨霖給他開了一瓶汽水,“我第一節下課給他打電話他沒接,特地跑一趟你們班,你倆都不在,有人跟我說肖遠進辦公室了,我就以為你去廁所了。”
許宴此時此刻只覺得頭頂天雷滾滾,滾得他想跟着滾一滾。
08:09,肖遠應該剛出門。
08:23,肖遠應該剛進教室,發現他也不在位置上,所以非常震驚地給林巨霖發了個感嘆號。
許宴崩潰地抱住頭,某些畫面閃過腦海。
早上出門時,玄關沒他的鞋子,因為昨晚他把鞋子拿去了陽臺,造成肖遠認為他已經出門的假象。
“進書房求證啊……”許宴煩躁抓頭發,“進一下會毒死你麽。”
“念叨什麽呢?”林巨霖安慰說:“反正遲到都遲到了,受着呗。”
“你确定他遲到了?”許宴垂死掙紮問。
林巨霖想了想,搖搖頭,準備撥電話:“我問問他。”
“不準問。”許宴抓起汽水瓶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快速折回來,“鑰匙。”
“你不吃飯啊?”林巨霖掏出鑰匙給他。
許宴風風火火離開排檔,仿佛不曾來過一樣。除了桌面上汽水瓶留下一圈化開的冰霧水,和面面相觑的林巨霖等人。
許宴回到校門口,汽水瓶「噔」地擱置在窗臺上,說:“叔,遲到登記簿給我看一下。”
他記得許宴,懶洋洋地抽出臺下的登記簿,說:“毀屍滅跡沒用,我知道你是高二4班的許宴。”
“我就看看。”
許宴翻開他簽名的上一頁,目光落在最後一欄。
字跡有些過于倉促了,比課堂筆記上的要潦草許多,且「走之旁」慣性地被拉得很長。
肖遠,高二(4)班,進校時間08:18分。
真他媽……
操了……
12、道歉
許宴感覺自己重生之後,翻車和打臉的速度,好像每次都來得特別特別快。當然,重生之前的二十八年也好不到哪去。
整個下午,他都在為怎麽解決這件事而煩惱着。
做一個壞人不難,做一個不問青紅皂白的壞人有點難。
許宴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如果不把事情解決了,萬一十二年後又是黑化的肖總怎麽辦?
他不想再重生一次,更不想未來在鞋類設計的道路上,受到肖總的磕絆道阻。
晚自習,英語老師發了一份測驗卷讓他們完成。
許宴刷刷刷地寫完正面,将試卷反過來,撕了一張作業紙,行雲流水地寫下一句話。
寫完看了眼講臺後的老師,又把紙條撕得小了些,将之前那句話謄寫上去。
——“Sorry。”
他把紙條折成指甲蓋大小,猶豫片刻鼓起勇氣,戳了下前面那位的後背。
肖遠筆一停,兩秒後将寫了一半的m補了半扇門。
啥呀,這就不理他了?
許宴咬了咬嘴皮子,半分鐘後又戳了一下。
這回前面那位直了直腰,許宴正要把紙條遞過去,誰料人家只是将試卷翻面,接着埋頭繼續寫了。
許宴心裏暗叫了聲「蒼天」,熱臉貼人冷屁股的感覺真不好受,他終于理解上午肖遠什麽感覺了。
估計當時掐死他的心都有。
不行,臭小子太記仇了,十二年後還得了?
許宴瞄了眼講臺,伸手将紙條塞進前面那人的衣領裏。
少年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探進他後勃頸,肖遠瞬間僵住,忍着指關節摩擦帶來的癢意,感覺那人手指溫度鑽進皮膚,飛快地溜到耳畔附近。
手指離開,留下邊角硌人的東西,像紙條。
肖遠放下筆,擡手,半空中停頓了一下,最後撓了撓耳畔附近莫名其妙升溫的皮膚。
他手收回去的那刻,許宴笑容僵在嘴角。什麽深仇大恨啊喂,不至于吧肖大天才!
許宴不信邪,寫第二張紙條。
——“I was wrong。”
塞……
——“見好就收成不成,這麽愛生氣,像個姑娘,我們誰也不欠誰,一筆勾銷?”
塞……
——“知道氣球為什麽到了一定程度會炸麽?”
再塞……
……
肖遠就聽見後面時不時傳來撕紙的聲音,每撕一下,他領口裏就會被塞進折疊的紙條。
不一會兒就積累好多,并且後面那人還在撕。
過分的是,那人将他的衣領往外拉了拉,堆積的紙條陸陸續續掉進衣服裏,硌着他的後背。
肖遠覺得如果再不做點什麽,那人會一直這麽寫下去塞下去。
把他當成垃圾桶了嗎?
「啪」地一下筆拍在桌面上。
“怎麽了?”坐在講臺後的英語老師望過來。
許宴縮回手,讪讪地将紙條塞進桌肚。前桌男生站起來,僵直的背影透着幾分別扭勁。
肖遠抿唇,攥了攥校服外套的松緊衣擺:“我想去廁所。”
“嗯,去吧。”
得到英語老師首肯,肖遠片刻不停離開座位,悶頭出了教室。
抵達洗手區域,他立刻撐開外套後衣擺,任由紙條掉落一地。肖遠掃了眼,那一堆起碼二十個左右。
他找到掃把和簸箕,将地上紙條掃進垃圾桶,洗淨手離開。
走到男廁外,不知想到什麽倏爾停下。
下課鈴聲響,他果斷折回頭,從垃圾桶裏随便撿出一個紙條:
——“笨蛋。”
這兩個字的後面還畫着一個簡筆手勢。
如果沒理解錯的話,手勢的意思是:格局小了。
肖遠:“……”
他攥緊紙條,聽見外面傳來交談,轉身往外走,順手将紙條揣進褲兜。他懷疑自己有病,竟覺得這簡筆手勢畫得挺漂亮。
想藏……
連着經過兩座橢圓形花壇,肖遠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來,回頭掃了一眼綠植那片。
他緩緩收回視線,面露疑惑地思考片刻。
而花壇附近,昏暗的綠植後,許宴看他消失在廊道轉角,滿臉納悶地站起身,自言自語:“臭小子到底看沒看紙條啊?”
這個問題,直到晚上回到公寓,一路上屁聲不吭的臭小子把卧室門關得震天響才得到證實。
——看了。
沒看可能沒這麽生氣,看過肯定會更生氣。
許宴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