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它逗得精神抖擻,撲騰着翅膀,低下高貴頭顱,将飯碗裏最後兩粒小米啄食。

衛生間全自動洗衣機傳來「工作完畢」的提示音。

肖遠擡頭看晾衣杆,有林巨霖的,有他的,就是沒有書房那位的。

想到白日裏的事,竟莫名覺得有些尴尬。他匆忙拿着水杯往回走,避免碰到那位。

次卧門緊閉,書房門同樣緊閉,洗衣機提示音自動停了。

肖遠止步在卧室門口,站半分鐘都沒等到書房開門。

糾結片刻,他選擇把水杯先送進卧室,然後去衛生間,将洗衣機裏的衣服收拾晾去陽臺。

忙完這一切,關掉客廳燈。

手機短信已經有了新的回複。

+86陌生號碼:“咳咳咳,我是許宴。”

肖遠毫無意識扯了下嘴角,靠坐床頭編輯短信。

【哦。】

隔壁書房,空氣裏充斥着濃濃的紅花油氣味。

因為喜歡打籃球,所以扭傷啥的都不是稀奇事,許宴身邊常年都備有紅花油這種東西。

晚上踩了坑的那一腳,崴得貌似有些狠了,踝骨很疼。洗完澡又揉了一刻鐘的紅花油,按照以往經驗,明早應該沒什麽大事。

手機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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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宴手上都是油,只能翹着小指按讀取。

“哦?”

許宴稍微想一想,就能腦補到他表情冷淡着說「哦」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回複說:“你先前是不是把我號碼拉黑了?”

肖遠:“沒。”

許宴:“騙人,我給你發那麽多消息你都沒反應。”

某個瞬間,肖遠覺得心跳急促了那麽一下,心虛的表現。

他反反複複編輯文字,最後敲定版本:“困了。”

看見這兩個字,許宴就生出一種想捶他的想法,同樣反複編輯,敲定版本:“早點睡我^_^”

許宴出去洗手,洗完發現洗衣機裏面衣去桶空。他繞去客廳,摁開燈源,陽臺的晾衣杆挂滿了。

半小時前,林巨霖和他短信聊了兩句之後就說睡覺,所以這個衣服誰幫忙晾的?

許宴若有所思回到書房,躺上床翹着二郎腿,一邊活動腳腕,一邊點開手機。

還是那個短信頁面,最後一條消息是:“早點睡哦^_^”

卧槽等等!

我怎麽少了個口呢??

許宴眼前一黑,此刻多麽希望有「撤回短信」這麽一個功能,對方會把他當成神經病吧?

許宴抓狂幾分鐘,來回在房間裏踱步,手機抓起放下抓起放下,最後決定躺平睡覺。

這種事情越描越黑,索性不解釋,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只要他不主動提及打錯字的問題,對方肯定也會不了了之的。

禮拜六,同學們熱情高漲。

“許宴!”

他接完他爸電話剛進教室,王猛喊他,“晚上回不回家?”

許宴點頭:“你怎麽回?”

“我爸開車過來。”其實王猛還有言外之意。

許宴坐下點第二個頭,給他爸發條「不用來接我」的短信,然後對王猛說:“我坐你爸的車。”

“行。”王猛笑笑,言外之意就是這個意思。

短信箱爆滿,許宴将一些亂七八糟的短信批量删除,唯獨留了他爸,林巨霖,和肖遠的。

早上到現在,他和前面那人沒說過半句話,他倒沒什麽,就是前面那位比平常安靜太多。

說實話,許宴不确定十六歲的男生心理承受能力在什麽程度,但眼下自閉的情況肯定不對。

怎麽處理?

在線等,好急。

許宴編輯短信:“研表究明,漢字的序順并不定一會影閱響讀。比如當看你完這句話後,才發這現裏的字全是都亂的。”

【早點睡我^_^其實是:我睡早點^_^或者是:我早點睡^_^】

這兩條短信,肖遠中午放學走在路上才看見。

短信發送者就走在他前面,和程文宇他們一起拼桌吃飯;

而他和班長宋芝悅他們一起約好。

剛好走到校門口,短信發送者回過頭看了看。

肖遠不慌不忙地低下頭,裝作刷手機,兩秒之後擡起眼,不期然和他對上視線。

許宴沖他笑了一下,邊做手勢邊往前走:“吃完打我電話,一起回家,我有東西要拿。”

表達完畢,下一秒就撞上停在路邊的三輪車。許宴身子往前一弓,抱住撞疼的膝蓋就差原地跳起來。

“唉喲咋這麽不小心,小夥子年紀輕輕眼睛都不好使了。”三輪車阿姨笑得可歡。

程文宇等人裝作不認識他,班長扭頭和宋芝悅笑,宋芝悅笑着望向旁邊的肖遠。

肖遠嘴角抿着,仔細看,會發現有不明顯的弧度。

活該……

誰讓你回頭看這麽久。

昨晚崴腳,今天撞膝蓋,沒誰比許宴更倒黴了。

午飯後回到公寓,許宴直接往客廳去,抓過遙控器調到體育頻道。

他身上穿牛仔褲,褲腳窄挽不起來,看不了膝蓋傷勢,但疼得厲害。

随後進來的肖遠關上門,看見他解開皮帶,正在把褲子往下褪。

“有病麽?”肖遠換鞋。

“我就兩條腿,不檢查清楚沒心思上課。”許宴認真說。

肖遠走進客廳,抓了個方形枕頭丢給他遮住,看他的膝蓋,沒有什麽外傷:“怎麽樣?”

許宴枕頭放到大腿上,伸直腿活動兩下,上一秒龇牙皺眉仿佛很疼,下一秒表情一松,嘿嘿嘿笑道:“湊合湊合,沒多大問題。”

肖遠:“……”

電視機裏正在播放NBA賽事,肖遠見他看得認真,轉身去了餐廳那邊打開地上的紙箱,将裏面的水果一分為二,裝進袋子裏。

林巨霖回來時,肖遠洗完手,指了一下餐桌上的水果,說:“你們帶回家。”

“你不吃啊?”林巨霖問。

客廳的傷殘人士耳朵尖,舉起手恨恨地道:“幫我洗個高逼格的水果打打牙祭!這球看的我腦仁疼!想砸電視!”

“卧槽NBA!”林巨霖光腳往客廳奔,“哪個隊對哪個隊?”

肖遠:“……”

這兩個家夥真的是……肖遠抿抿唇,從袋子裏挑了兩個紅果,洗幹淨送過去。

“啥?”許宴接過,“酸麽?”

“蓮霧,也叫洋蒲桃。”肖遠把另一個給林巨霖,“甜的。”

許宴不疑有他,擦了擦果子表面的水。

肖遠把水果給他們之後,就火速去玄關換鞋,開門出去那刻客廳裏傳來兩道酸爽的「噢」。

夕陽斜沉時分放學,許宴拎着書包坐上王猛他爸的車。

寒暄兩句之後,許宴玩手機小游戲,耳裏聽着車廂裏的王叔叔盤問王猛各方面情況的實時播報。

牙根忽然疼了一下。

許宴結束這一把游戲,點進肖遠短信欄:“你害慘我了。”

【TAT】

【那到底是什麽果子?】

肖遠:“蓮霧,又名洋蒲桃。本該是甜的,但可能……我覺得和品種有關系吧。”

許宴:“你故意的。”

這條之後隔大概幾分鐘,肖遠回複:“>v<”

臭小子學得真快。

許宴被這個顏文字氣到了,龇牙咧嘴地關掉手機。

将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抵達家裏小區樓下,許宴拎上書包下車:“謝謝叔!”

“客氣什麽,順便的事。”王叔叔笑說:“叔去停個車。王猛,帶小宴去家裏吃飯!”

“我爸做好飯了。”許宴笑嘻嘻地說。

“诶,你爸……”王叔叔欲言又止道,“那你回家吧。”

車子開往停車庫,許宴心裏納悶王叔前面想說的什麽,忽然聽王猛陰陽怪氣地說:“自己兒子連名帶姓叫,真是好爸爸。”

許宴一把勾上他的肩,笑:“走走走,去你家喝酒去。”

王猛:“你不是一杯倒嗎?”

許宴:“胡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你能知道?”

“什麽狗記性。”王猛說,“你5歲偷喝兩口梅子酒,然後被你媽追着樓上樓下打,還是我收留你的。”

許宴:“……”

“我也不太記得,聽我媽說的,你當時喝的臉通紅。”王猛回憶,“我倆打架也是那一年吧?”

許宴低低「嗯」了聲,邁上樓梯臺階。

許宴家住5樓,王猛家住4樓。他沒有去王猛家吃飯,三步并作兩步跨到家門口,敲了敲門。

多年未見,許宴內心有些激動,沒什麽比逝世的親人再次活生生站在眼前更好了,門開的那一刻他脫口而出:“爸……”

許宴笑容僵在嘴角。

站在門內的女人打扮時髦,容顏保養得當,頭發燙着酒紅波浪卷,明明将近四十,看起來卻像三十歲。

她叫任雪,是許宴的母親。

同樣是在他十歲時,偷偷離開家,想要追求新時尚的母親。

更是上輩子他念高三上學期、突然回來說要和他爸安穩過日子、卻在高三下學期他爸去世之後,無情卷走全部錢財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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