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裏酒吧

深冬黑夜,酒吧後門的寬闊巷子裏,剛剛經歷了過一番清場。

陶新知獨自站在巷子外,越等越怵得慌,只能拼命跺腳驅寒。

顧慮之際,突然看見一個青年的身影。

神獸降臨!

陶新知不敢多看,怕多瞧一眼就會被判個藐視君威,縮着脖子快步走到巷子裏陳辰身後,驚訝的張着嘴說不出話,于是伸手點了點陳辰的肩膀。

幾輛改裝過的快遞運貨車停成了一條直線,車上車下的人訓練有素,各司其職,該沉默的時候,都不多語。那青年便站在後一輛運貨車的車門前,一動不動的朝駕駛室望着,雙手插在連帽衫的連通口袋裏,兜帽也卡在頭上。

車外沒什麽照明,看不清他的臉。青年究竟是在打量車還在打量司機,沒人知道,但所有人都看得出司機在發毛,雙手哆哆嗦嗦的握着方向盤,連頭都不敢轉。

陶新知一看就放下心來,原來惶恐的不只自己一個!

陳辰是此行領隊,帶無框眼睛,略一擡眼。青年神獸是關鍵的一環。無論青年在幹什麽,是否在吓唬人,只要能及時到位,陳辰都不想過問。

那是神獸,哪怕當街活吞人,都得鼓掌歡呼,并道:您老要不要再吞一個?

陳辰轉過身走到首輛車的貨廂門那,掏出手機,打開微信,點開第一個對話,是個新建的微信群,輸入“全體成員就位”六字發出去。

手機鎖屏,陳辰準備上車,左腳已擡起,最終沒能落到車上,而是向左側邁開。

陳辰還是覺得解個圍比較恰當,免得有人傳閑話,說首都總局欺負地方分局。他幹巴巴地咳嗽一聲才說:“別看了,等這活搞定就給你打申請考駕證,保證給批,年一過,駕校開門,就去學車吧。”

微信群顯示總人數為五人,背景是條湮沒在暮色中的京城胡同,對話僅有一句,硬生生破壞了氤氲着的古色古香。

與此同時酒吧裏,吧臺上一只手機屏幕亮起,翹着二郎腿的女人拿起來看了一眼。她是沒見過的,不由得好奇,飛快的打字:“求爆照”。

一個名為“鐘妹妹”的人秒回:“我不敢。”

另一個代號“花花”的人回答:“我也不敢。”

陶新知發出嘿嘿嘿地傻笑聲,同時輸入“不敢”。

陳辰看見手機上的四句信息,沉默了一秒,恨不得用手機敲陶新知的腦袋。奈何畢竟不是自己人,陳辰只能改動手為呵斥:“幹活!”

說罷,轉身上了貨廂,借着漆黑的屏幕,貌似不經意的照了下發際線。

貨車故意做舊,只有五六成新。內部卻是一臺臺嶄新的顯示屏,大大小小,足有十多個,內容是酒吧及附近的實時監控錄像。車內兩名工作人員頭戴耳機,各就各位。

酒吧裏,和女人相隔四個座椅的尤念,坐在椅子上,向後撅着,屁股被抵成一塊平板,正生無可戀的咬着吸管,眼角唇角全都耷拉下來。這麽一撅一耷拉,顯得整個人又嬌又小。

王哥喝大了,王哥又又又喝大了,王哥喝大了和普通老男人沒什麽兩樣,抓着尤念就開始馬不停蹄的絮叨:“小念吶,你王哥下半輩子就靠你了,你一定要養着你王哥啊。”

明天是國考出分的日子,王哥他爸給他下了最後通牒,這次再考不過就斷絕父子關系,生二胎重新培養。事實上,以王哥家的經濟水平與社會地位,他家大可以二胎三胎四五六胎,弟妹齊全,兒女滿門。

王哥裝模作樣的嗚咽一聲,繼續絮叨:“…...也不枉哥這幾年對你的諄諄教導……”

類似的話,尤念一晚上聽了至少五遍,已經麻木,沒有感覺:“諄諄教導不是這麽用的。”

阿凱聽到這句話也發笑,他是老板,兼任調酒師,一面倒酒,一面把頭發掖在耳後。他相貌帶異域風情,顴骨略高,笑起來露出一口可上牙膏廣告的白牙,有一種帶着神秘的帥。靠着這幅長相,成功給自家酒吧招攬不少顧客。

王哥的碎碎念依舊繼續,完全不顧周圍人避之不及的異樣目光,唉聲嘆氣:“唉,我都這個年齡了,你說再來個肉團子……”

趁沒人注意,王哥自顧自胡言,阿凱開始笑看尤念。旁人眼清目明,看得出有收斂的調戲,幾分愛慕,一些舍不得。

尤念心裏像打飯了五味瓶,兩位各顧各的又極默契的合作,逼得尤念想撒潑。

王哥看尤念心不在焉的,不像喝醉,眯着眼,欲窺破真相:“……咦小橘貓你在喝什麽,這種時候你怎麽在喝可樂!下午說好了陪哥一醉方休!”

眼見即将被真相,尤念忙不疊一吸氣把整杯可樂都吸走,咕嚕一聲咽進肚裏,還差點嗆着,打哈哈:“是黑俄羅斯人啦,你聽見我點酒的時候還沒醉呢!不信你問阿凱!”

說着,一雙貓眼瞪得滾圓,朝阿凱飛眼色。

尤念的面子在阿凱這裏是很管用的,阿凱被這不經意的眼色迷得五迷三道,心裏臉上都樂開了花,視線更像是被強力502粘上了根本移不開,說:“對對對,王哥,黑俄羅斯人,小橘貓越喝越帥。”

他十指纖長靈活,說話間還在有條不紊的調配酒,擺上白底一次性杯墊。上印着黑色的簡筆畫禿鹫,三畫兩撇,禿鹫被勾勒的栩栩如生,威武的猛禽躍然紙上。再用修長的手指将一杯藍色夏威夷推到女人面前。

然而尤念卻生怕不能被真相,嗝的一聲打了個飽嗝,一分的響亮,剩餘九分都是可樂的甜蜜香郁,似乎沒有酒精味。

尤念旋即羞愧地低下頭。

阿凱當場打臉,自覺離場。

王哥看着自己杯子裏的純威士忌:“.…..”

不管怎麽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千錯萬錯道歉無錯,尤念讨好的笑着,把左右兩只對稱的小虎牙全露出來:“你知道我酒量淺的,一開始就喝肯定撐不住,到時候誰扶你回去,你說是吧,當然陪你喝的啦……我是專業三陪嘛,還有營業執照的那種……”

直到王哥看得眼花缭亂,只覺得杯中琥珀色幾乎跟尤小橘貓身上的顏色一模一樣,然後帶着閨怨婦般的怨念盯着尤念。

砰的一聲,阿凱非常适時的把一只擦得幹淨透亮的玻璃杯擺在王哥眼前,開始調酒,高高舉着伏特加,瓶口恨不得離酒杯八米遠,生怕王哥看不見,一杯真黑俄羅斯人誕生,按着杯口,玻璃杯從王哥面前饒了半圈,方才推到尤念面前。

尤念給臺階就下,仰頭咕咚咕咚的就是一整杯,放下杯子,打了個九分響亮的飽嗝。

王哥知道尤念招人疼,沒想到這麽招人疼,連阿凱都站他那邊,又想起父母要生二胎,而這件事他在想象中已然成為事實,馬上就能見到個很讨厭的肉團子叫自己哥哥,登時悲從中來,鼻子一抽,咧着嘴,就快哭了!

尤念一邊安慰王哥,一邊瞪阿凱,幾乎要怒發沖冠——為了做給王哥看,這杯酒裏伏特加倒得多了,尤念喝的第一口就覺得不好,只能強忍着全當喝藥。他酒量一般般,目前有點頭暈,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你都三十了,你爸媽就是想要也有心無力的不是?”

王哥哀鳴:“三十?!”

尤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然而為時已晚。

王哥在二胎和年齡的雙重暴擊下,血量條小河流水嘩啦啦似的直掉。

尤念是專職治療師,趕緊拍着王哥後背,奶他:“我二十五了,至今沒對象,一個都沒談過。”

勸一個傷心的人,要讓他覺得你比他更可悲才行。

“你當你王哥談過!”王哥咆哮。

終于到了尤念奶不住的時候,血量槽瞬間歸零。

于是兩個大齡未婚男青年在酒吧裏裝模作樣的抱頭痛哭。

阿凱抽空看着兩人,覺得好玩,他看尤念的眼神裏帶着暧昧的笑,意思很明顯,他也上前去想抱一抱。可惜他的擁抱另有含義。

女人側靠着吧臺坐着,一手抵着下巴,另一只手手肘搭在吧臺上。有姣好的側顏,雙眼盯着手機屏幕,十足的手機迷樣子,藍色夏威夷一口沒動。

尤念不小心瞥到她,彎的直不了的人都會被這種天然的美吸引,忍不住想要多看兩眼。

尤念看過哪裏,阿凱從不落下,高大的身軀追随着小橘貓的視線,怕進度太快招人煩,一點點挪動。阿凱就着他的視線望去,看見了那個女人,卻不覺得有多吸引,甚至皺起了眉。阿凱不是那種被外表美吸引的人,倒是怕尤念本質上還是個直的。

“啥時候休息,咱哥仨看漫展去。”暫時得閑,阿凱站在尤念身前,一塊白淨的抹布疊了四下,擦着桌子。他知道尤念愛幹淨,還順便換了沾了酒漬的杯墊。

連嶄新的杯墊都帶着讨好的意味,尤念甚至覺得杯墊上的禿鹫也在大笑,像阿凱一樣。

王哥是個自由職業,以漫畫為生,其實幾本靠啃老。阿凱熱愛漫畫,尤念唯一一次見的墨寶就是酒吧的招牌畫,一只簡筆勾勒的禿鹫。三個人是蛇鼠一窩、臭味相投,。

王哥知道阿凱想約的人是誰,帶着酒意,暈乎乎的想調侃,但更樂意看見朋友找到幸福,自然給面子:“我是沒空,馬上就被抓回家了。”

說着,用手肘捅了捅尤念,以眼神示意他快答應——你再不答應我都想答應了,可惜你王哥我是直的。

沒第三個人還好,一旦有第三個人,尤念就不能鎮定自如了,哪怕是最熟悉不過的王哥,都惹得尤念的臉瞬間紅到耳根。他太害羞了,低下頭不敢看人。

又來了客人,還是熟人,熟絡的喊老板,阿凱大大方方的過去招呼。他的熟人幾本都知道他看上了誰,就是始終追不到手,他不棄不離不着急,就這麽托着,既是磨自己,又是磨着對方,拉着繩子,做長長的拉鋸戰。

後巷,第一輛貨車的車箱裏,陳辰正專注的盯着某個屏幕看,針孔攝像安裝的位置特別合适,寬寬正正的屏幕裏把整個吧臺櫃臺嚴實的囊括在內。

屏幕裏,阿凱和女人始終在裏面,人來人又走,還有兩個客人始終不移動。

陳辰拿起手機,對着屏幕拍了一張不甚清晰的照片,上傳到微信群,給臨時行動小組看不到現在情況的其他人做個實況轉播。

酒吧門口,身穿黑色GAP外套的男人倚在牆上,正喝着礦泉水,外套衣角下還露出小半塊吊牌。他用大拇指刷手機屏幕,屏幕的柔光照到下半張臉上,薄唇溫和晶瑩。點開圖片,4G網速飛快,加載完畢,圖上右邊的目标人物非常顯眼,他卻出神的看着左邊的一張臉。照片放大,他越看越出神。

拍照的那一瞬,尤念似有意,似無意,朝後撇了一眼,目光迷惘,誰也不看,仿佛迷失方向。

這是冥冥之中,上蒼注定注定的一眼,誰都不知道神究竟是否存在,誰也說不好前因後果。

事實上,出神的不止花亦辰一個。陳辰自己都沒想到不過随手一拍,照片卻捕捉到少年轉頭的瞬間,将時間定格。

陳辰盯着手機,微微皺着眉,想了想,按下鎖屏鍵,黑轉頭似的手機随手丢到桌面上,繼續看屏幕,少年不再轉頭,只留下單薄的背影。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許只是一時面部扭曲,畫面失真。

兩屢莫名其妙來的思慮,又莫名其妙的沉澱。

微信群裏,鐘妹妹發來一張那張臉的截屏:“瞧瞧像不像貓妖?是貓妖不?”

陳辰沒興趣,想着果然是自己看錯了,可能這就是原因。

花亦辰也覺得這只貓妖還蠻可愛的,幾步走到垃圾桶邊,順手把只喝了兩口的礦泉水丢進垃圾桶。

女人身處現場,加上尤念又瞥了自己好些眼,自然留意,可惜她知道他不是個貓妖。藍色夏威夷依舊一口沒喝,女人拿出手機假裝漫不經心的拍照,繞過中間隔着的人,偷拍了張尤念的側顏,上傳原圖到群裏。

照片更清晰,雖然只有側顏,加上失真的正顏,也能朦朦胧胧的,想象出一張正臉。如此,分隔開的陳辰和花亦辰分別放棄了之前的感覺,權當錯覺處理。

鐘妹妹在群裏發哈哈大笑的表情,順便評論:“真可愛,簡直不要太可愛。”

女人便回:“要不要給你要電話!”

陶新知感慨這群人心真大,不愧是北京總局來的,就是不一樣,偷偷瞥了眼車裏的陳辰,回複:“出任務呢,都嚴肅點”。

這句話像點燃了鞭炮,噼裏啪啦的,群裏瞬間像炸爆米花似的炸開了鍋,刷刷刷的飛快,基本都是“我就說了怎麽樣”“出任務怎樣”“老娘做得很好”順帶一堆各色小鮮肉動圖,打字沒有發圖快,文字戰進化為鬥圖,小鮮肉們紛紛飛起來。

陳辰被手邊的手機屏亮的頭疼,瞥了眼坐在車邊的人,沉思一秒後找到加號,選擇“齊麟”點擊完成,迅速鎖屏。

“陳辰”邀請“齊大神”加入了群聊。

“齊大神”與群裏其他人都不是微信朋友關系,請注意隐私安全。

女人手一抖,手機磕到酒杯,清脆一聲響,藍色夏威夷濺了半杯。濺到杯墊上,杯墊是可濕水餐巾紙,浸了藍色液體,變成了純淨大海般的顏色。

阿凱上前,笑盈盈的給她換了塊杯墊,耳下露出三四厘米長的卷發,水蛇一般扭曲晃悠。

陶新知吓掉了手機,再撿起來,發現摔碎了鋼化玻璃膜。

瞬間,群裏所有人都成了資深潛水員,氧氣瓶裏的氧氣耗盡了,都要硬撐着繼續憋氣三分鐘。

齊麟盯着寂寞的群聊天室,一條消息都沒有,邀請他的人就在眼前,臉上還寫滿什麽都沒發生我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跟我沒關系。

不予理會,齊麟收回手機,繼續沉默。身體裏的野獸蠢蠢欲動,又被深深打壓在心底,帶着兜帽的頭擡起,看着漆黑的天空,沉悶的連星星都沒有,只有附近投過來的星星點點的燈光。

王哥唉聲嘆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恨不得把人打死:“都是最後一天了,咱們明天就沒活路了,死翹翹了,你就不能別磨磨唧唧的,你是磨蹭修煉成精了嗎,妖孽!速度抓緊點。”

他是真的覺得要是自家兒子也這麽墨跡,他就把人直接扒光了丢阿凱床上。

尤念一拍桌子,怒:“誰跟你最後一天!是你最後一天!又沒人逼我國考,考幾分于我何幹,考第一我也不去!你要明白,我是陪考!”

阿凱聽得那一聲拍得清脆脆,明明徒手拍黃瓜,在他心裏分明是空手劈轉頭,心疼的不行,想過去吹口氣,揉一揉,又不敢上前。

王哥報名國考時,尤念秉承大家好基友一起玩的原則做了陪考,考個公務員就當玩玩,體驗生活,反正考過了也過不了面試。

果然學渣王哥抱他大腿時就不該心軟,尤念終于還是狠不下心啊,就像今天下午經不住王哥軟磨硬泡答應來酒吧,聽王哥絮叨自己就算了,結果又開始絮叨起他來了。

王哥就怕尤念炸毛,忙給他順毛,趁着阿凱又忙去了,輕聲細語的說:“不是我說你,給人家阿凱個準信,喜歡不喜歡你直接說好了,你要是不喜歡人家,大不了以後都不來這裏喝酒就是了。”

這種語氣,和顏悅色,是下了莫大的決心,真是難為他了。

尤念眯起眼睛,正視前方,用側臉對着王哥。王哥只看得見他一只眼,眼神金子打就,金光閃閃。

在高壓酷刑下,王哥沒有骨氣,只堅持住三秒,繳械投降,雙手合十的拜上一拜:“好吧,阿凱剛才發微信讓我幫他問問。”

尤念看着阿凱忙碌的身影,利索勤快,從夜裏八點到現在,忙了兩個多小時,不見他休息片刻,仿佛不知疲倦。

王哥坐正,掃了尤念一眼:“你倒地看不上人家哪點?”

尤念把下巴抵在杯口,手指頭點着杯墊上禿鹫的眼睛,搖搖頭,又打了個飽嗝。

王哥扭頭盯着尤念,仿佛是在模仿剛才尤念的酷刑逼供術,然而并沒有多少成效:“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怎麽不是,簡直就是尤念心心念念的那一款!六塊腹肌外加一身腱子肉,單身居家優質男青年,單是愛笑這一點就能給及格分,身高體重家室等等,各項指标相加,分分鐘破百。滿分就只有一百分!

“不曉得呦。”尤念說的是實話,甚至懷疑是被一只蝸牛精附體,整個人慢吞吞的,什麽事都要拖一拖。明明是他喜歡的那款男生,無數男女心中的男神。他覺得他們之間,就像飛鷹和小貓,物種不同,屬性不明,來不了電。對喽,小貓是飛鷹眼中的小貓,飛鷹卻不是小貓眼中的飛鷹,天下飛鷹千千萬,他等的不是這一只。

阿凱的人品也是有王哥保障的,玩的有分有寸,不亂交,更不随便玩暧昧。王哥托着下巴,已經放棄不成器的兒子,“要不要讓他拿個體檢報告給你看。”

尤念忙說不必。真要體檢報告,他豈不是也要抽血做體檢報告?白白的挨一針,痛徹心扉,才不要。

阿凱忙裏偷閑,從尤念下巴下取了杯子,把被咬爛的吸管扔進垃圾桶裏,倒滿可樂,繼而拿出一只粉色吸管,彎成愛心的形狀,再插進去。像是遞上心中一顆滿滿的愛心。

尤念把尖下巴抵在雙手上,整個人一副軟趴趴小奶貓的模樣,直勾勾的盯着阿凱的手,可惜眼神太純淨,純淨得像天然礦泉水。

阿凱不提之前約他一事,又在他頭上摸了一把。目光柔,手心也柔,聲音更柔了:“明天出成績?”

他本質上也是個糙漢子,只在對尤念和酒吧才會這麽柔軟似水,不過尤念一出現,所有的似水柔軟都會主動上交。

尤念嗯了一聲。

尤念的頭發也是軟趴趴的,染了幾乎看不出來的深棕色。阿凱摸了之後,心知該收手,又戀戀不舍的又拍了兩下:“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考的……”

王哥很不客氣的咳嗽兩聲,提醒他還有一個人。

阿凱話鋒一轉,大大咧咧的說:“你們兩個一定考的很好,尤其是王哥那麽聰明。”

“老板!”又有人叫阿凱了。

阿凱走開時,王哥小聲的附在尤念耳邊說:“他一定很喜歡你,摸了那麽久,你要是個女的,清白都被他摸走了。你看他都不摸我的頭發。”

“你發質硬,摸起來紮手。”尤念幹脆直接說出真相,他用雙手拖下巴時,說話難免有點奶聲奶氣,“說不定他是覺得手感好,要割了回家縫地毯燈罩什麽的,像沉默的羔羊裏的漢尼拔。”

王哥閉上眼,一臉慘不忍睹:“原來你口味那麽重!”

尤念的口味是有點重,但拒絕承認,忙認真道:“可能是我更萌吧,我從小就特招人疼。”

掉光血槽茍延殘喘的王哥覺得這輩子都不能複活了,一拍腦門,慘兮兮的叫道:“為什麽別的小朋友都有人疼就我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一天一更,保證原創,謝謝各位!求評論!求指教!想進步,只能向愛看文的大家學習。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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