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委托

翌日早上十點多,王哥還在卧室裏呼呼大睡,他過着晝夜颠倒的生活,昨夜淩晨又喝了大半瓶酒,今天有的睡了。

老媽子尤念關上卧室的門,在外面給他收拾客廳和廚房,抱着洗衣籃,把該洗的衣服一件件翻出來丢進去。

王哥皮厚,一年四季穿T恤。大冬天是T恤加棉服,家裏的T恤更是多的數不勝數,穿身上的脫下來就随便丢。

尤念把所有扔在客廳的T恤撿到洗衣籃裏,從幾十塊一件的快時尚品牌到上千的高級定制,最後都擺脫不了相同的命運,統統丢進洗衣機,進而再進烘幹機。

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來電顯示是北京號,也許是騷擾電話,但齊麟那群人就是從北京來的,也可能是他們。

尤念果斷接通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齊麟的聲音:“尤念?”

轟隆一聲,撥開重重雲霧,一束世界上最璀璨的陽光灑在尤念身上。

尤念都要在大客廳裏跳起來了,扔了洗衣籃,興奮的倒在沙發上,有點緊張:“齊……”

該叫什麽好呢,齊哥?太見外了;麟哥?又太見內。還不能直接叫人大名!生疏來生疏去的,就真的生疏了。戰戰兢兢的,尤念在電話這頭溫柔又可愛裝小貓咪,甜蜜蜜的說,“大神,是我。”

真的就差喵喵叫一聲了。

喵喵咪呀,好幸福啊——自家男神一大早就給他打電話!

電話那頭,齊麟面前,鐘九詩坐在他對面,飛快的在手機記事本上打字,拿給齊麟看,給不知道怎麽開口的齊麟出主意。

雖然是自己答應的,第二天一早再面對時,齊麟還是有點煩躁,心想可能是即将給人當寵物狗的緣故。自己昨晚究竟是怎麽抽風的?

齊麟這臭脾氣能在局裏和妖聯橫着走也是有原因的,再像狗也沒人敢這麽說他。

鐘九詩覺得說不定尤念真的有希望,不過最終也只能成為一段美好的過往而已,以齊麟的身份背景,她幾乎能肯定會以悲劇收場。她畢竟是站在尤念這頭,如果确定美好會凋零,又何必欣賞這份美好的,不如一開始就去尋求另一場。想起單純的橘貓一般惴惴不安的青年,自己就好像是個提前知道2012要世界末日的人,想要大聲向全世界宣布又不能夠,心裏不是滋味。

齊麟靜靜的說:“有件事拜托你。”

尤念根本不用思考:“你說你說。”繼而跳下沙發,穿着大號的拖鞋,在客廳裏飛快的轉圈圈,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能幫的一定幫。”還有半句話,不能幫的也能幫,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

齊麟男神在他眼中簡直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拜托他幫忙,這得是多大的榮幸?尤念簡直是被丘比特、鷹眼和萊茍拉斯三位合體的巨人,幸福的一箭命中紅心!

電話那頭,鐘九詩心知肚明,臉上微笑,心裏默然鄙視了尤念見色忘義,剛才真是白替他傷心了。

齊麟“嗯”了一聲,那一聲在尤念聽起來性感到骨子裏,他渾身都酥了,不愧是他家男神,在他心裏怎麽樣都帥。

“我最近比較忙,能麻煩你幫我照顧我家……”齊麟停頓的時間很短,非常痛苦又不留一絲痕跡的蹦出一個字,“狗。”

然而在尤念聽起來,齊麟這是舍不得自己狗離開自己,好有愛心。

尤念一賣起萌來,跟小孩子似的,說話都帶重複:“好啊好啊,沒問題沒問題!”

齊麟其實已經準備好如果尤念不答應,就強行把自己塞進去的準備,雖然鐘九詩以自己的人品起誓保證尤念一定會答應:“下午給你送來。”

尤念說:“那多麻煩啊,我去接……”

電話那頭忽的傳來忙音——被強行挂斷了。

這算什麽?霸道總裁式通話嗎?

尤念快瘋了,他怎麽那麽幸運,是日日夜夜念叨的次數太多了,老天有眼,月老給牽了紅線?不管怎麽說,要好好慶祝一番,尤念趕緊跑去喊王哥,吵吵嚷嚷的不讓他睡覺,要他一起分享這個好消息。

王哥眯着眼坐在床頭,眼角還挂着怎麽揉都不掉的眼屎,聽了三遍才反應過來,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拉起被子躺下繼續睡,側着身子,背對着尤念,迷迷糊糊的說:“讓你當免費的鏟屎官,你還樂意了?寄養到寵物商店一天少說也得一百塊,他這是不舍得花錢,把你當免費勞力!”

尤念不信:“那他為什麽偏偏找我呢。”

“你好騙啊!”王哥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快,催促,“你趕快拒絕他,說你明天上班,一天上十六個小時沒空遛,家裏小活動不開,人窮買不起狗糧,人懶懶得鏟屎。”

他說的除了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是胡扯之外,其它都是□□裸的現實,是尤念一直想養又沒能養的原因。

尤念當然不情願:“那是頭小奶狗,吃不了多少的吧……”

王哥立馬道:“奶狗更不好養,吐奶吐你一身,那麽小,肯定沒打疫苗,還容易得細小,生病了死了當心訛你一百萬,你把房子賣了正好。”

尤念的房子買來正好一百萬,還不加中介和稅。

王哥可算逮到機會了,連忙坐起來,開始教訓,深得他那個當領導的爹的真傳:“你呀,就是不知人心險惡,誰都信!”

至今沒一個男人的尤念說:“我哪裏有!”突然靈光一現,“你不是喜歡鐘妹妹嗎?我和他們搞好關系是為了我自己嗎,是為了你的終生大事啊!”

這話正中靶心,十環!

王哥一怔,把兩個枕頭疊起來墊在背後,整張臉像稻草一樣亂,神情确實別樣的認真,“他們是從北京來的,從京城調人來調查,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尤念一副燕小六相:“不知道。”

王·邢育森·哥說:“知道你就當捕頭了!”

“說明來頭太大,一般人不敢惹,全江蘇省都要避嫌,只能從中央調人!”王哥恨不得敲尤念腦袋,手都伸出來了,只是晃了晃,沒忍心下手,“不管怎麽說,調查的肯定是個至少上億的巨案,那種人為了保命什麽事都做得出,搞死些小蝦米都是分分鐘的事,你在他們眼裏就是只小土貓,弄死都不帶眨眼的。”

“你說你一個知情的人能完好無缺?”王哥下床去給自己倒水,晚上喝酒,第二天總是容易感到口渴,砸了砸嘴,“你昨天還跟我說出車禍了,我就覺得不簡單,你實話跟哥說,是不是這樣?”

尤念不由自主退後一步,哪裏敢跟王哥說實話,真想問鐘九詩要張那個能讓人失憶的玩意貼他腦袋上。他的心砰砰直跳,腎上腺素激發,整個人像打了雞血一般,神志清明,恍如治世之強者,小小的身體裏似尊佛像巍然不動。

“不啊,我就是出車禍了,打車回家被追尾了,你怎麽不信呢!”尤念瞪着一對無辜的貓眼,水光泠泠的盯着王哥,眨也不眨,“昨晚告訴你時你不管我,滿心滿腦的都是妹妹!怎麽今早提起這個了,你思維也太能跳了吧,還是你昨晚查分其實很低,玩我呢!”

王哥看尤念是真生氣了,再看地上洗衣籃裏都是自己的衣服,想他可能一大早就來給自己收拾屋子,收拾出一肚子起床氣,自己也剛起床正是起床氣未散,結果兩人一大清早就怼上了。

不得不說,王哥對自己人還是極好的,跟哈士奇寶寶沒兩樣,任摸任捏。尤其是跟炸毛貓對上,一貓一狗,狗總是要被貓給壓着狠欺。

大塊頭的王哥在尤念面前,慫的不能再慫:“是我錯了,我錯怪你了。”

尤念起身去客廳抱起洗衣籃又回到卧室繼續收衣服,心裏松了口氣,還好自己演技在壓力下也是相當不錯的,至少能瞞得過王哥。櫃子裏還扔了幾件皺巴巴的T恤,一并丢到洗衣籃裏,拿到曬臺的洗衣機裏洗。

見尤念不說話,王哥以為他還在生氣,跟在後面。尤念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尤念要拿T恤,他先拿起來丢籃子裏,還搶按了洗衣機上的按鈕,簡直一個二十四孝好兒子。

“嗨嗨嗨,別氣了。”王哥跟在後面,就差把小橘貓供起來,擺上一排整齊的貢品,燒上三柱高香,“午飯想吃什麽,帶你去吃啊。”

尤念沉着一張臉,走到客廳把昨天買的狗狗用品抱起來就要走。

王哥攔着不讓他走:“要不先帶你買只狗?”

尤念咬牙切齒:“再見!”

擠開王哥,連鞋都不換,就往自己家走。

王哥在他身後喊道:“我待會喊你吃飯啊——”

再生氣尤念也不可能跟王哥絕交,王哥其實根本不懂他在氣什麽,道歉也道不到點子上,很多次都只能自己生悶氣。

但這次,尤念卻知道王哥的關心是對的,他确實不了解這群人,這群仿佛阿湯哥一樣的人,帶着魔幻色彩和super nature突然闖入他的生活,不像壞人,說話半真半假,就是為了要将他哄過去。

如果不是自己免疫,他現在可能已經跟王哥一樣什麽都不記得了,現在他們肯定也在想辦法抹掉自己的記憶——

王哥喜歡鐘九詩喜歡的有顧慮,但他家的家庭背景在那裏,幾乎什麽都不怕。但尤念不一樣,真真正正就是只中華田園貓。不過怎麽過了一夜,王哥就徹底改觀了呢,想必是昨晚查分之後和他爸通了電話,被語重心長的教育了一頓。

尤念想起來《黑衣人》,閃光燈閃一下就能讓人失憶,是為了人類和外星人安全存在的特殊工作者,會不會這群人就是這樣的?阿凱究竟是什麽外星人呢,會不會是像條鱿魚那樣,有很多粘膩的觸手,難怪一直感覺他有點不對。他們要是真的拿出閃光燈讓王哥失憶該多好啊,就沒那麽多顧慮了。

不過經過王哥這麽一說,尤念倒是覺得是他想太多了,什麽超自然力量的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象,人家或許就是個來調查大案重案的特別調查小組,阿凱是個掌握至關重要線索的知情人或罪人,一切就非常合理了。

阿凱……尤念站在自家屋子裏,想起那個有異族血統的青年,回憶裏的人越來越帥氣,黝黑的肌膚,酒量很好身手也好。酒吧裏總是有些喝醉找茬的,不是灌酒就是打架,他一次都沒受傷過,一次都沒被灌醉過,在尤念面前永遠挂着溫和的笑。

尤念想起他的背包,包是去年才買的,喜歡的緊,一直背着。尤念把它衣架上取下來,翻了翻,翻出那枚鋼羽。明明應該有一定分量,卻如真正的羽毛般幾乎感覺不到重量。

這是阿凱故意留給他的紀念品?想着又放回包裏。

他倒地犯了什麽罪,真像他們所說的叛國麽?尤念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但又怕知道的太多被殺人滅口,太得不償失了。

不過,反正最終都要被抹去記憶的,在此之前當個明白人不好麽?如果能找到不被抹去記憶的方法呢?

“你這種情況,難說。”鐘九詩似乎很忙,半個小時後才回微信,“根據以往的經驗看,你是逃不過的[吐舌頭]。”

尤念打開ipad找《黑衣人》看。年輕時看威爾·斯密斯的《當幸福來敲門》,就覺得這個男人有種居家的帥,雖然不是他的菜,但他希望自己未來的另一半也有這種居家好男人的氣質——齊麟簡直是條條框框都完美切合啊。

但和這種人談戀愛是沒好下場的,看看伊森·亨特的妻子茱莉亞就知道了。

唉——尤念扶額,八字還沒一撇呢,人家要是看不上自己也沒辦法不是?萬一齊麟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生人勿進,其實骨子裏是像王哥這樣掰不彎的直男,他也真沒辦法。

從小到大,性取向一直是個諱莫如深的話題。甚至念大學時,也沒人知道,他怕流言蜚語,怕人異樣的眼光。工作後,也只有少數人知道,單位裏的同事也一概不知。如果不是太害怕寂寞,害怕騙婚,白白惹上不相幹的女人,尤念甚至也不會對王哥透露。

邊看電影,尤念又把家裏好好打掃一遍,犄角旮旯,每個細節都不放過。其實他家裏本身就很幹淨,只能自個兒雞蛋裏挑骨頭,自虐似的,直到連最挑剔的丈母娘都不可能再找兒媳婦的茬的地步,才放過自己。

中午,王哥請尤念吃烤鴨,點了最貴的套餐和次貴的套餐,一來賠罪,二來慶祝,三來請尤念回去繼續給他把自己的狗窩給打掃了。

不是王哥不請鐘點工,而是他曾經雇來的大媽太能絮叨,還都是地道的南京話,聽起來像吵架,可吓壞了王哥,因噎廢食。

尤念氣過頭就忘,一回家就覺得是自己太玻璃心,哪能繼續生氣,巴不得和好,欣然接受。

齊麟沒說什麽時候來,尤念就在王哥家,兩人一起打擾衛生。

“哥,你準備啥時候搬家啊。”

“沒想好的,搬是要搬的,哥以後要回北京住了。”

“房子賣嗎?”

“怎麽你要買下來,兩戶打通嗎?”

“你知道我沒錢的!我還欠房貸呢!是房奴!鴨梨山大。”尤念吼着,拿着手持吸塵器,吸來吸去,“就是問問,你說你走了,留我一個人在南京,我怎麽活啊?”

王哥在曬臺晾衣服。烘幹的衣服不直接收,總是要放在曬臺晾幾個小時。距離有點遠,說話只能靠吼:“幹脆我把你打包裝行李箱裏,一并帶回北京好了。”

曬臺涼起一堆T恤,花花綠綠,五花八門,真是什麽顏色都有。

一股森森寒意從頭灌到腳趾,尤念哆嗦的問:“打包屍體嗎?”

王哥哈哈大笑。

尤念真想把吸塵器丢他腦袋上,上演個血淋淋的謀殺:“什麽鬼想法!”

忽的傳來敲門聲,尤念在客廳離得近,前去開門。

陳辰看見開門的是尤念,松了口氣:“我就覺得你在這裏,”

看見尤念手裏的吸塵器還在運轉,挑了挑眉。他今天沒帶眼鏡,到沒那麽老幹部風頭,又是一字眉,這個動作非常有男子氣概,“你和姓王的關系挺好的,給他打掃屋子?”

他只身前來,手裏拎着一個果籃,還是尤念拿來當臨時狗窩,後來被順道一起拎走的,而今完璧歸趙,連籃裏的小奶狗還是如此乖巧的蹲着——僅僅是尤念如此認為而已。

齊麟非常傲嬌的不準抱,陳辰只能選個折中的法子。

尤念興奮的尖叫,搶一般把小奶狗抱在懷裏,好一番親近。

陳辰:“.……”

他是沒覺得這只麒麟哪裏可愛,明明挺醜的。

尤念像個護崽的母親,敏銳的覺察到對方的不良意圖:“你那是什麽表情!”

齊麟也轉頭看陳辰。

王哥從曬臺出來,滿頭問號:“你們在幹嘛?”又看到尤念懷裏的狗,臉色瞬間變了。

陳辰暗道不妙,生怕是他爹跟他說了什麽,他再說給尤年聽,一切就前功盡棄了。按局裏規定,是可以不隐瞞直系親屬的,只是他爹王書記隐瞞了而已。

王哥稍微醞釀了片刻,眉間肥肉皺成了川字型,嘆了口氣:“這狗怎麽那麽醜!”

簡直說出了陳辰的心聲,他在心裏默默為王哥祈禱,希望齊麟會下手能輕點。

齊麟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縮在尤念懷裏。

沒看見齊麟,尤念有些失望的問:“怎麽就你一個人?”

“局裏太忙了,人手調不開。”陳辰下意識的想扶眼鏡,卻發現沒帶,只得揉了揉鼻梁,掩蓋失手的尴尬,“你知道的。”又打了個眼色,示意你懂我懂就好。

尤念想說他其實不想懂,齊麟能來多好,他還特地收拾了一番。想起昨天在局裏做客時,陳辰喝的美式咖啡,便說:“去我家坐坐吧,泡咖啡給你喝?喝美式不?”

陳辰說:“好,你也喝咖啡?”

“偶爾,大學的時候喝的多些,熬夜看書,第二天早上還要起早。”尤念抱着小奶狗走在前面。

屋內,尤念還剩一點深度烘焙的堅果、奶油、杏仁、草莓混合口味的豆子,看看烘焙日期和保質期,有點意外,但陳辰應該不會閑的慌來檢查這個,默默的用電動磨豆器把咖啡豆磨成細粉。

陳辰不是自來熟,事實上剛到一個新環境時,還有點腼腆。此刻卻像個十年老友似的,脫了外套後便在在四十平不到的小公寓內翻來看去:“你怎麽有那麽多東西?”

尤念給美式咖啡機的濾網裏再墊一層濾紙,濾紙尺寸大了許多,得把邊角折疊一點才能放進去。齊麟蹲在他褲腿邊。

尤念不由自主的就要怼他,把咖啡粉倒進濾紙裏,沖泡的水倒的還是碧然德濾水壺裏濾好的水,“陳組,有沒有人告訴你,作客時不要亂翻人家東西。”

陳辰權當沒聽見,被他當濾水壺裏的水自動給過濾了,看着濾水壺,又好奇:“你活得怎那麽講究?”又湊過來打量櫥櫃裏的舊摩卡壺,“怎麽什麽都有。”

買來時該是銀色,用久了和咖啡漬一起氧化,洗不掉的咖啡漬斑駁陸離的,讓這個二十多歲的晦澀青年,有了一百歲的得道成熟。

尤念不客氣的打掉陳辰的手,關了櫥櫃,“這才叫生活,瞧你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兩百天不着家的人,不着家的時間跟人家巴西人節日一樣多。”

美式咖啡機運轉着,滾燙的熱水通過注水口,澆灌到幹燥的咖啡粉上,酸苦的□□味瞬間彌漫了正間小屋。

這屋子,陳辰親自來過一次,只是尤念并不知道而已。趁尤念不在家的功夫,檢查了屋內所有物品,确保正間屋子裏都沒有任何妖印或是有關的物什。只是那次是檢查,這次是欣賞。

廚房還有個燒杯養的仙人球,非常殘忍的黃了一半。

趁尤念把小奶狗抱到床邊的狗窩裏時,陳辰伸出左手,扣上無名指和小拇指,三指并攏,無形的法力如微風在指尖環繞了三秒鐘。

尤念只看見了他那慘不忍睹的仙人球,有點委屈:“我也不知道它怎麽就這樣了,我是植物殺手。”

陳辰看着尤念:“第一次見把仙人球都能養成這樣的人。”

尤念立刻舉雙手發誓,信誓旦旦的:“我養狗很厲害的啊!”又怕陳辰不相信,“保證給養胖三斤,你回去跟齊大神說說哦。”

聽多了,齊麟對“狗”字已經免疫了。

陳辰看了眼無動于衷的齊麟:“你自己去說去。”

“我發他微信不理我。”尤念失落着,其實中午就發過消息,問他大概下午幾點來,然而并沒有回複。一般這種情況,都是代表對方不想理,覺得煩了。但他更不覺得齊麟是為了省一筆寄養費。

齊麟想了想,似乎真有這麽一條消息。

陳辰見多不怪:“哦,他誰都不愛回,不過接下來你要是有什麽問題,問他也行,問我也行,最好不要問妹妹和花花。”

兩人面對面隔着白色餐桌坐着,尤念問:“為嘛啊,他們滿嘴跑火車,會亂說嗎?”

陳辰認真的搖頭:“他們比較忙。”

尤念想着妹妹時不時才能回一句的微信,心下了然,開門見山道:“你來這是為了解釋昨晚的事吧。”

陳辰點頭。昨晚王哥來了之後,礙于外人在場,很多事情不方便明說,所幸尤念已經全盤托出,于他們而言不礙什麽。他今天拜訪,也是順便為尤念答疑解惑的。

看着陳辰竟然變得那麽客氣,尤念有點不相信自己的雙眼,不過他也知道所謂的答疑解惑,半真半假,為了能暫時唬住他。尤念總歸還是想聽的,真真假假的,自己再琢磨琢磨,說不得突然琢磨出一個真相來,“好啊,你說吧。”

陳辰便将事先準備的托詞吐出來:“綁架你的那個女人,原本是我們一夥的。那天晚上行動,就是因為她突然背叛而功虧一篑。我們目前在抓的就是這兩人。據我們推測,昨日的綁架行為是女人自己的主意,但是他們兩人最後起了內讧,最後沒有成功。”

“為什麽綁架我?要錢嗎?”

陳辰微微搖頭,覺得這張白色桌子簡直太幹淨了,看起來用了也有幾年,怎麽還能那麽幹淨,“不是。”

尤念略一歪着頭,問:“那要什麽?不會沒有理由的綁架我啊?”

等了片刻,陳辰看了一眼尤念:“你說呢?”

說罷,把問題留給尤念,讓他繼續揣測,自己依舊研究桌子,舊得一塵不染,對桌子越來越感興趣了。

尤念忍不住腦補了個劇情片——阿凱不是說喜歡他麽,于是那女人以自己威脅阿凱,讓阿凱就範。沒想到阿凱不畏強權,救下自己。

“是前任房主留下來的。”看出陳辰的疑惑,尤念解釋,沉吟了一聲便揣測道:“是為了用我要挾阿凱嗎。”

陳辰點頭,反正也找不出個完美無缺的理由,就讓這個小家夥自己想原因,再給個肯定。

“那男人的聲音是阿凱吧!”尤念一點即明,欣然道,“所以是我阿凱救了我吧。”

“話不能這麽說。”陳辰皺着眉,不希望尤念對阿凱有何感激,但這确實是事實。

尤念卻主動安慰着他:“我知道的,不會助纣為虐,你是人民公仆,我是公仆助手,看見他肯定勸他主動投案自首的!”

他知道阿凱骨子裏還是那個他認識的阿凱,至少還會救他。

陳辰聽了更有些不安,好像給阿凱洗白了似的。其實他是了解尤念這種心态的,最好的朋友觸犯了威嚴的法律,想救卻無可奈何。

沉默了好一會,尤念試圖問:“我還能繼續問嗎?”

陳辰不容拒絕:“不能。”

咖啡好了,尤念取了兩只宜家的玻璃杯和茶墊,每只都到了大半杯,端到桌子上。

陳辰嗅着口咖啡,吹涼了吸了一口,又補充:“再說就洩露太多了,我來只是不想讓你胡思亂想。既然來綁架你一次,就有可能綁架第二次、第三次,所以這段日子,我們也會安排人手秘密保護你,你也不用太擔心,如果不是在意,我也不會親自上門。”

能讓一會領導級別的人物屈尊他着小屋,尤念已經覺得是萬分榮幸了。

尤念也端起杯子,嗅了嗅,又呡了淺淺的一口,還好沒奇怪的味道。猛地想起了什麽,保護他,那齊麟會不會親自來?不過他當日不能直接說出來,于是拐彎抹角的問:“妹妹也會來嗎?花花呢?”

“什麽?”陳辰有些出乎意料,“不會,他們都不來,有其他的事交給他們做。”

尤念替自己說着:“可以讓他們來啊,我跟他們熟悉啊。”

陳辰搖頭:“他們跟阿凱太熟了,不方便行事。而且交給他們的事,也只有他們能辦到。交給其他人來辦,我不放心。”

那你把我交給其他人就放心了是吧,尤念如此想着,卻也覺得沒什麽不放心的。他有點委屈,一丁點兒落寞,唉,什麽時候才能成為至關重要的一位呢,哪怕是放個屁,也有人搶着說是自己放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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