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威武霸氣(2)
花亦辰是最先跑過來的,他本來就沒什麽事,肩頭火怎麽摔都摔不滅。見尤念縮在車裏成了個鴕鳥狀,一動不動,頓時也吓傻了,生怕這人出什麽毛病——出任務時保護的平民百姓出了岔子,是要永遠跟随他職業生涯的污點。
尤念只是疲倦的不能再疲倦,動彈不得了而已。
花亦辰連銀棍也不管了,由得它倒在地上,一把拉起尤念,見他還睜眼喘氣,一顆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忍不住大喜道:“行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太威武了!我活到現在可算見識到什麽叫法術!什麽叫天雷!”
他說的話,尤念是半點都聽不懂也聽不進去,連忙擺手。
這時候陳辰也咬着牙跑過來,他是唯一一個傷着了還傷的比較重的一個,下落的時候受到樹枝上的阻攔,遭了一番罪,他多少年都沒遭過這種罪了!然而心中擔心着尤念,尋跡而來。
“沒事,放松放松,別緊張,剛才的法術抽走你身上太多力量,現在有點虛脫而已。”一看尤念,陳辰便知道是怎麽回事,示意不要緊張,“千萬別用力,也別想太多,随着身體去就可以,想睡覺就睡一會。這種時候如果還強打精神容易經脈受損,是一輩子的大事。”
尤念現在覺得聽多聽一個字都要人命,随時都會暈眩,何況陳辰的話也有理由讓他松懈。半靠着陳辰,□□的力氣也沒有,他簡直要放任自己睡着。
陳辰攬着尤念,覺得手裏這人泥鳅似的亂滑,不用力就要摔到。對花亦辰說:“我感覺到就在附近,應該很近了,你把他背上。”
花亦辰高的跟麥稈似的,可有一股子力,背着尤念跟背小雞似的毫不費力,還能騰出一只手托肩頭火。
銀棍被陳辰拿在手裏走在前面開路。
尤念把小奶狗放在花亦辰後頸下,用下巴抵着,眯着一雙貓眼,将睡未睡。
花亦辰知道背後的人沒睡,柔聲的勸着:“睡一會吧,醒來就好了。”
尤念哼哼唧唧的,也不知自己有沒有哼唧出個“嗯”字。
又走了約莫二十分鐘,陳辰才停下來,示意到地方了。
尤念努力撐着,正是因為好奇,為了看個究竟,從花亦辰的肩頭探出小腦袋。花亦辰背了一路到不覺得累,此刻卻差點被尤念的下巴尖抵穿了。然而尤念除了看見四顆排列在正方形四角的柳樹之外,什麽都看不見。
花亦辰第一次見這種場面,有點詫異。
陳辰見怪不怪了,一邊上前,嘴裏還一邊罵着:“你讓我說你點什麽好,這幅樣子好看 嗎?就為了給我看啊?好看是吧,走到這個地步我也是佩服你。”
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領導當久了,成了個碎嘴子。
陣中的少年扁扁嘴,卻無可奈何的低着頭,看起來很羞愧,其實暗地裏目光兇狠,心想怎麽是這家夥!換誰都比他強。
一條巴掌寬的金屬鎖鏈圍着四棵柳樹,四個方向還各貼着一張符。
陣中的少年留着紮手的短發,卻穿着一身靛青漢服,一條胳膊被燒成了焦炭,席地跪坐,模樣舉止都規規矩矩,像電視裏放的舊時私塾裏的學生。他被一條鎖鏈綁住單手雙腳,鎖鏈上貼的紙符更多,足有十多張。清清秀秀的模樣,好像真的會被風吹散。
陳辰撕了張外圍的符,扶着鐵鏈,長腿一跨走進陣中,又一一把束縛少年的鐵鏈的符給撕了,直到撕到最後一張,少年才能動彈。可惜他此刻已經被陳辰的喋喋不休訓斥的五體投地,再也露不去兇悍的目光,乖得像個委委屈屈的小兔子。
尤念茫然的看着陳辰演獨角戲,花亦辰則看的津津有味。
陳辰摘了最後一張符,上好的黃紙都是特質,原本就厚實,拿在手裏更是厚厚的一沓,搬磚似的,敲人利器,對于勾魂使而言,簡直是謀殺之法寶。陳辰也是意識到這點,拿在手裏搖的啪啪作響,大有威脅之趨勢,聲音清冷,和平日裏大不相同:“說罷,怎麽回事。”
漢服少年的聲音綿柔細長,仿佛說着說着就沒了:“前日寅時三刻小生正值公務繁身……”
“啪”的一聲脆響,像是咬了顆妙脆角,漢服少年的腦袋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陳辰帶着幾分舊時教書先生的嚴厲,一沓紙符戒尺一般,一字字的咬牙往外吐:“說人話,現代化!普通話!”
花亦辰笑得肝顫,實在是背不住尤念了,靠着一顆極粗的樹,緩緩把人放下。兩人靠着樹看電影似的看着,可惜只有一人看得見。
漢服少年顯然也是個被教書先生打怕了的主,渾身上下無一不哆嗦,語氣一轉,又伶俐又暢快:“我在醫院裏收魂呢結果魂前有個陣,我一不小心着了道,醒來後就有個大妖怪二話不說就逼我勾火,我心想這哪兒能啊,和人家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憑嘛白白禍害人家。”
說着說着,飄出了一股濃濃的東北大碴子味,花亦辰突然想起豬肉炖粉條,但這茫茫大山深處以及漢服少年,怎麽看都跟豬肉或粉條沒有半毛錢關系。
漢服少年舉着被燒成碳的胳膊委屈的說:“你瞧瞧他把我給燒的,三味真火!媽的那叫一個疼!”
陳辰沒被三味真火燒過,但也聽說過,對付他們這種生物跟砍刀跺西瓜似的流暢,不耐煩的一揮手:“行了,會長好的。那只妖是不是禿鹫妖?”
漢服少年回味了一番,肯定點了點頭:“差不多是,我看他的像只禿頭的老鳥。”
禿頭是陳辰的大忌,他這些年發際線越來越靠後,很明顯的有禿頭的趨勢。于是漢服少年又白白的挨了一下,陳辰催促:“行了,收拾收拾,把人家火給放了,你也快走吧。”
漢服少年站起來,用一只手撣了撣屁股上的灰,完好無損的那只手攤開,默念了咒語,花亦辰就看見他的胳膊就跟長蘑菇似的長了一溜的肩火,在輕柔如催眠曲的咒語聲中,肩火向上飛起,各自飄向他的主人。
其中兩朵屬于齊麟的肩頭火,大小倒是如拳頭大,只不過白底黑焰,焰火跳動之餘,隐隐看得見一只獸型。這兩團火一點也不像人的肩頭火那般溫順,帶着殺伐之氣,氣勢洶洶,似乎在代替主子發洩被強行摘了的不滿情緒,全森林都不由自主給他們讓路。
花亦辰看的癡呆,沒想到肩火居然這麽威武霸氣,氣勢還壓了主子一頭。
“肩火其實是種很堅固的火,不像傳說中的那樣容易摘,否則假死的那麽多,陰間豈不亂套了?至剛至陽三味真火,至純至陰肩頭雙火。”陳辰一邊好整以暇的解釋,一邊往回走,“火回了,趕緊回去。”
齊麟躺在尤念懷裏。兩只黑色肩頭火鬼魂般穿透尤念的身軀,一左一右落在齊麟雙肩處,肩火歸位的同時,齊麟醒來,一雙狗眼更是煞氣四溢,眼光都能殺人!然而入鼻的是最安穩的氣息,入眼的是最想見的那張臉,入耳的也是他聽慣了呼吸聲。齊麟僅用了一秒鐘平複下來,又看見了花亦辰和陳辰,方明白他們把一切都解決了。
齊麟擡頭望着,扒拉了一下尤念的胳膊,小奶狗的身體還是太小,口吐人言:“怎麽回事?”
陳辰解釋:“放心脫力睡着了而已。剛才被練成魔的蜃妖追殺,他用四張召雷符喚出了天雷降世,一下子把經脈裏的法力抽光了而已。”
齊麟對召了什麽雷不感冒,從懷裏跳出來,化為人形,逼問:“你們為什麽要讓他召雷?他會不會懂不懂你不明白嗎?”
肩火歸位的齊麟才是生力軍,怒不可遏。
尤念對齊麟像是護崽的小雌貓,齊麟對尤念簡直像被冒犯王者尊嚴的萬獸之王,怒火之盛,簡直不是一個級別的。
花亦辰只能縮腦袋,不敢插嘴。
陳辰不是不怕他,但他是組長,高一級別,态度咄咄逼人:“你問我?那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麽保護的人?還被禿鹫妖是找到了!”
尤念今天選擇座的班車是提前十幾分鐘才決定下來,他們千保護萬保護,甚至安排了個貼身小保镖,還是被禿鹫妖連人帶車送進了這鳥不拉屎的陰陽交界處。
花亦辰怕他們吵得一發不可收拾,關鍵是齊麟的脾氣太大,發脾氣時還一副小孩子似的有理沒理的都不太講理,只得硬着頭皮且怯且懦的說:“咱們要不先回去再聊?”
大雨滂沱的原始森林帶着綠油的翠意,卻沒有其它活的生物,安谧陰森的十分刺目,并不好受。
齊麟和陳辰互相瞪着。
花亦辰只得繼續怯生生的建議:“先原路返回?直接回去?另一團火在妹妹手裏,能給我們指路。”
“這裏的路不能回頭。”陳辰冷漠的說,繼續跟齊麟對視,“先去找車,我在車上留了符,跟我走就成。待會你再跟聯系鐘九詩讓她給我們指路回去,走吧。”
齊麟把睡着了的尤念打橫抱起來交給不知所以的花亦辰,又在空地上化為原型,同時體型變大,活生生的神獸出現在眼前,不得不說,體型一大起來,完全跟狗沒了關系,醜陋的小奶狗化成英俊神勇的神獸,值得全人類頂禮膜拜!齊麟沒有注意別的,趴在地面上,十分屈尊,不耐煩的催促:“用飛的,快一點。”
把麒麟當坐騎這種事夠他們出去炫個十幾年了!
陳辰打頭,花亦辰抱着尤念坐在後面。麒麟天生是個坐騎,三人坐上去,連扶都不用扶,便穩穩當當的。其實也不敢扶,怕拽到鱗,把神獸給拽疼了。
黑色麒麟腳踏白色祥雲,騰空而起。
齊麟還年輕,別的本事不咋地,架雲騰飛的本事倒是一流。
陳辰從腰包裏取出一張疊成等腰三角形的紙符,放在嘴邊吹了口氣,紙符便箭頭似的飄到齊麟眼前指路。
這張符不僅靈敏,還挺活潑的,雨中沒人理它,就自得其樂的搖頭擺尾,像是被放進一池清水裏的小魚苗。
齊麟正心煩意亂,受不了,一巴掌把它拍沒了,也拍乖巧了,再飄回來時再也不敢耍賤賣萌。
花亦辰看的好笑:“你這是什麽咒,那麽人性化?回去給我也畫一個。”
陳辰面無表情的說:“什麽咒也不是,我抓了個小鬼分開鎖在兩張符上。這張符裏封了個腦袋,有點智商用來尋蹤,軀體是個智障被封在另一張符上做定位,你還要嗎?聽話的小鬼不好捉。”
花亦辰哆嗦了一下,差點連人帶懷裏的人跌下去,連忙擺手:“不要了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