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日暫別

看來真是不惹事就不安份的主。蘇櫻和鐵心蘭面面相觑直搖頭,花無缺下意識看了眼海家班的方向。

果不其然,他們的注意力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住了,迫不及待就趕來。海紅珠老遠就覺得少年面善,這就近看了,簡直激動得渾身發抖。她将月琴放進兄長懷裏,大聲道:“海小呆!”

小魚兒一震,低着眉對跟前的人道:“對不住,要我替你拾麽?”

這人老實憨厚,擺着手笑道:“一些小物件,已經收拾妥當了。倒是那邊是不是有人在叫你?”

小魚兒搖頭道:“怕是在叫別人吧,我的名字可沒這麽俗氣。”

海紅珠其實不是第一次遇到他了。可不管哪一次,小魚兒都躲着她。她不知道小魚兒在想什麽,但她一直知道小魚兒之所以會出現在海家班之所以會叫做“海小呆”都是因為不得已。她總是認為海家班的經歷也許是小魚兒心中最純淨的所在,可惜了,沒人告訴她。

她那不得善終的少女心情也只能掐死在襁褓裏,在當初小魚兒離開時抱着兄長痛哭。

海四爹勸說道:“走罷走罷。”

海紅珠一步三回頭,還是抹了抹淚走了。他們四處漂泊,這次也一樣。她撥着琴弦,琴聲斷斷續續,音色清脆柔和,引人入勝,人們不禁會在想少女欲說還休的故事會是些什麽。

花無缺他們沒上前的原因很簡單,既然當事人無意,他們也不好插手。況且這兩兄弟招桃花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若小魚兒有意逃避,便就有他逃避之理。不見也不一定是壞事,該扣殺的遲早要殺,晚一步不如早一步。

船家敲起了鑼,這時間要到了。

花無缺乍一側目,見小魚兒還站在那人跟前沒走。

小魚兒似沒看見,道:“你是從哪裏來?”

老實人撓撓頭道:“南下廣州做些小本生意。”

小魚兒又道:“怪不得,這好看得緊,多少賣?”

他指的是一枚玉佩,玉佩未被完全收好,露出小腦袋,還有鮮紅色的流蘇。老實人笑道:“這不成,雖萍水相逢即是緣,但這是賤內送予我的定情之物,我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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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兒打斷他,哈哈大笑道:“別着急,我鬧着玩兒的,定情之物我可不要,哪天大嫂生氣了拿着菜刀找我,我怎麽辦?”

小魚兒提着嗓子說話,周圍站着的人聞言哄堂大笑,他對這邊扮了個鬼臉,除了依舊微笑的花無缺,女人們的表情古怪得很,交頭接耳說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彼此告別後,那個老實人再三道謝并走了。小魚兒回到三人身邊,笑嘻嘻道:“等我等久了吧,莫怪我,我的人緣較廣,到哪兒都能結交到朋友。”

蘇櫻斜眼睨他道:“若不是你躲藏,也不會撞上他。”

花無缺看他一眼,但笑不語。小魚兒與他對視了一下就移開,拉着鐵心蘭道:“你呀,這笑是越來越好看了。”豈不是,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不知是因為有了朋友,還是和海紅珠一樣有了挂念。

鐵心蘭跺腳,臉上微紅。

小魚兒寬長的衣擺掃在地上,嘩嘩作響,他甩開腳步,正踱來踱去,突然道:“船要開了。”

“那走罷。”鐵心蘭這就要跟着蘇櫻欲邁步。

“等等!”小魚兒三作兩步追在她面前,輕道:“這一趟,要不你和蘇櫻先別去了。”

蘇櫻和她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小魚兒。她們早盼着這一天,經歷了離合悲歡,無非想體驗一下快樂,然而失望漫上心頭,有種四肢乏力之感。她們看向花無缺,卻見後者無反應,便也知道他倆心有靈犀,怕是默認了這個決定。

花無缺道:“只是這次不行。”

鐵心蘭急道:“為何不行?”

花無缺道:“這……”

小魚兒跳腳道:“我說不行就不行,哪來這麽多為什麽!我不管,我也不是對你們不好,但我也不想對你們好,這一去待我拿下惡人谷頭領的位子,再邀你們上島參觀也不遲!”

他的語氣咄咄逼人,鐵心蘭聽着想落淚。蘇櫻叫道:“好極好極,我知了,下次便下次!”她牽了鐵心蘭的手轉身就走,看也不看。

小魚兒張了張嘴,試了幾次,都不知要說什麽比較好。想想這樣其實也是不錯的,但怕是再出來,都各有各的生活,或者她們早已嫁人了。心中一旦有這種念頭,止也止不住,小魚兒擡頭看向頭頂的暖陽,心頭一陣恍惚。

波光粼粼的水面被風吹得掀起了漣漪,天地間蘇櫻孤寂的衣袖被刮得格外劇烈。從剛才小魚兒與那老實人對話的表情,她就看出有哪裏不對勁。怕是惡人谷出了什麽事,不然他怎麽會心不在焉?

倘若在昨天,她會為了小魚兒的安危跳下山洞,與他共同面對,即使那時小魚兒對她印象并不好,并不想讓她靠近自己。而現在,小魚兒又是擺出了一副拒人以千裏之外的态度,只因惡人谷是他生長的地方,他有他必須要去解決的堅持,更是不想拖累蘇櫻。

蘇櫻是什麽人,怎麽可能不了解?她一直看着前方,聽着鐵心蘭心碎的哭泣聲。她知道鐵心蘭一定萬般舍不得,所以她一直拉着她手,否則一定一個箭步跑回去,只因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在後面注視着她。

蘇櫻流露出了悲傷的模樣,道:“又不是去赴死,別哭,不吉利。”

鐵心蘭責備道:“你怎知這一去是多久,萬一真的……呸呸!”她自己打了自己嘴巴,擦掉眼淚望着天色道:“有時候我在想,我和小魚兒在無缺心中的分量,究竟是怎樣的。”

蘇櫻見她的傷心來得快去得也快不由地暗暗心驚,聽到這番話後,她眉頭一蹙,道:“人本多情,世間情感無數,你若讓他選豈不是像切筋斷脈?”

鐵心蘭道:“自然。我們在這裏走着,我确是知道無缺在看着我,于是我的腰背挺得更筆直了,因為是我最重要的人。”

蘇櫻點頭,她也是一樣的。

鐵心蘭又道:“可是你瞧剛才,即使不發一言,無缺和小魚兒馬上就了解了對方的想法和決定,這種默契也太可怕了。如同萬夫莫開的氣勢,誰人都插足不了一步。”

客船已經啓航,她們轉過身,看着站在那眺望這邊的兩個男人。花無缺颀長的身軀襯着那雙漆黑的雙眸,神秘而肅然,像一泊安靜的湖水。小魚兒的墨發在微風中拂動,睜着眼似有在笑又似沒笑,發絲像一條穿梭于銀河的光帶。

蘇櫻突然心中湧上凄然,一種從未有過的預感席卷她全身,上面全是愕然和不知所措。她在害怕,雙手發顫,額角流汗。她看向鐵心蘭,鐵心蘭卻早已經站不穩腳步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怕是……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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