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意外之變

千鈞一發之際,只覺得四周的動靜全消失了。小魚兒面色發白,四肢似失去了知覺。他抖着唇,抖着手,抖着腿,腦子裏一片空白。他沒回頭也知道即将會發生什麽,這種感覺無比痛苦,他嘶聲大叫了起來。

花無缺在他耳邊微笑道:“我遲早還是得為你死。”

小魚兒急道:“我不準!你是我什麽人,我就算自己殺死自己也不需要你來幫忙!”

憑空第三道聲音也響了起來:“我也不準,誰敢傷無缺。”

這是一道靈動、缥缈且不可捉摸的聲音,其語氣冷漠、無情,光是聽着就令人戰栗。可又無比清柔、嬌美,懾人魂魄,堪稱一絕。鮮少人聽過這道聲音,只因聽過的基本都死了,為數不多的,除了運氣好,活着也像是個木頭人或者畏懼于她。

喬蘭禦的攻擊停住了,他只是站在那裏,那大刀仿佛換了個主人,提不起丢不下。他維持着一個奇怪的站姿,感受着周遭因為這道聲音産生的劇烈殺氣。

龍是非本已掙紮着起來,這又跌倒,況且被這殺氣直接穿了胸膛。仔細一看,有一片竹葉正插在其中,猶如利劍,猶如鬼魅,無聲無息,偏偏中了要害。龍是非瞠目道:“竟是她!”

來者貌似天人,永遠都那麽高高在上,令人不敢仰視。她氣質出塵,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你時卻像在看一只蝼蟻,并且從來不多加停留。她像一團火,但凡靠近她的人皆燃燒殆盡,她又像一塊冰,冷酷無常。

花無缺本還沉浸在先前。

因與喬蘭禦對招□□乏術,他早已疲憊。可他不能那樣做,小魚兒仍在與龍是非對峙,他必須将喬蘭禦擊倒。然現實總是和他作對,只因他控制不住看向小魚兒的舉動,他想知道小魚兒每說一句話的表情是如何的,他知道這種反應很古怪,但他煩悶,他難受,尤其是在被龍是非挑釁後小魚兒表現出那樣的姿态時。

令他困惑,困惑之餘便是岔了氣,什麽內力什麽移花接玉全亂套,讓那喬蘭禦鑽了空子。

他的呼吸噴在小魚兒的耳畔,有點粗重。背上的傷再深幾分就要斷掉脊骨,喬蘭禦使刀的力道本就強,那一斬簡直是用盡了力氣。

他抱着小魚兒,如此充實滿足,以至于連眼眶都紅了。他的下巴擱在小魚兒的肩上,喃喃自語,自然是不想被對方聽到的。可小魚兒聽見了,不僅聽見了還暴怒。花無缺無奈地微笑,收緊了抱他的動作。

花無缺愈發覺得熟悉,懷裏的人似乎這樣與他共處過好多回。他難以置信地想着,又難以置信地拒絕着。

花無缺回過神,看向對面站着的人,驚道:“大宮主!”

來者不是邀月又是誰?那個遠在移花宮的大宮主,如今就在他們眼前。他們的身後,龍是非被一擊斃命,喬蘭禦被移花接玉控制住了動作并點了穴,沈彥更是幹瞪着眼。而邀月身後,兩個女子生得千嬌百媚楚楚可人,卻都哆哆嗦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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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先一步跑了上來,眉眼中盡是憂心忡忡。

悲傷與喜悅的心情一起來到,猶如當頭一棒。小魚兒迅速掙脫開花無缺的懷抱,局促不安。他的手被握起,握他手的是蘇櫻,蘇櫻急道:“你怎地成了這樣?”

小魚兒精神恍惚地笑道:“我不還活得好好的麽?”

這邊鐵心蘭跪在地上,摸着花無缺背上的刀痕痛哭失聲。她的哭聲悲痛欲絕,聽者無不為之落淚。邀月将手裏捉着衣襟的人随手一扔,後者倒在地上滾了一圈,捂着屁股低叫。

邀月冷聲道:“你敢動,我便殺了你。”

這個被扔出去的人,正是不久前被月琴引出去的朱雀牧離。他已知這是個局,但主人沒囑咐他做什麽,他便随了自己的意。而自從出去,月琴那女子也是半句不吭,如同無頭蒼蠅般亂轉,他只好領着她走遍大街小巷,接着去了客棧閉目養神。

然而還未真正閉上眼假寐,一扇門便迎頭砸來。那門本是客棧的大門,如今失了束縛,如若牧離沒有及時蹲向桌底,他将會被這門拍個粉碎。那內力和武功,只是感受着就能讓人面容失色屁滾尿流。

邀月只是讓他帶個路,除此之外也沒他什麽事。

花無缺擡起眼,正好對上邀月的視線。邀月冷笑道:“你竟打不過,丢我移花宮的臉。”

花無缺垂頭道:“弟子知錯。”

小魚兒忍無可忍,怒道:“你這婆娘,一來就責怪人!也不想想,你這弟子何時輸過!”

邀月眯起眼,沒有情感的眼底映入地上橫眉冷對的小魚兒,道:“我沒有跟你說話。”

蘇櫻連忙拉住他衣袖,叫他別沖動。這整座惡人谷加起來,也不是邀月的對手。蘇櫻何等聰明,她發現邀月看向花無缺時眼神是變柔的,雖然稍縱即逝。

果不其然,邀月已步至跟前,點住花無缺的神道、靈臺、至陽、筋縮、命門等穴位,不讓傷勢擴散。鐵心血已動手撕起了裙子為他作簡易的包紮。

小魚兒舒了一口氣,沒再說話。可他不說話,不代表邀月就能忽略他。邀月的眼神如同一把受了力道的軟劍,直指小魚兒。小魚兒的臉上冷汗直冒,毛骨悚然。

他嘻嘻笑道:“竟如此想念我,一直盯着我作甚?”

一陣風聲過,邀月已捉住他的手腕把脈,那強力令人無法掙脫開。小魚兒大駭,他見邀月的表情變了變顏色,嘴角的冷度更甚,腳底忽然升起一股涼意。

邀月猶疑了半晌道:“氣血虧虛,心血不足,四肢不溫。”

小魚兒道:“那是自然,許久未來惡人谷,水土不服罷了。”

邀月冷笑道:“已有個把月,哪來的水土不服。”

小魚兒轉了轉眼睛道:“我體質較特殊,小時候萬春流便是這樣說的。”

邀月道:“你瞞不過我。”

她能洞察人心的眼睛死死盯着小魚兒,小魚兒哪都不看,就看地面,呵呵直笑。蘇櫻和鐵心血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焦急萬分。花無缺見狀淡道:“大宮主,最近小魚兒都在奔波,體質确實較為虛弱,我們還是先回客棧罷。”

小魚兒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視線。邀月來回一望,再結合之前點花無缺的穴道察覺出的異樣,頓時恍然,抿緊唇寒氣四起。小魚兒心中忐忑,這回簡直就像冷水澆背,涼得通透。

蘇櫻看出問題,也想來把一下脈,小魚兒仿佛見了惡鬼般跳了起來,蹒跚着笑道:“我們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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