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吃藥

◎咱們不和非人生物比◎

穆斐進入研究所後, 并沒有把全部算法一股腦的給出去,而是裝作自己只寫出了40%的樣子,把前半段給了專門組建的研究小組。

畢竟穆秋從來沒有接觸過燧石系統,也從沒有真/操實練的進行過演算和對其它系統有過拆解, 一切全都自己悟的狀态下研究出這些已經非常了不起, 再多就過了。

這前半段, 還會在其它幾位以前負責燧石系統維護工作的研究員的指導下,再次進行細節處的修改。之後的60%, 也會在全體燧石小組人員的努力下,共同完善。

李懷石終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算法的“完整版”。只有簡短的幾行時他就看得如癡如醉, 現在有了這麽多, 他徹底廢寝忘食。整天窩在實驗室裏不肯挪地方,就連晚上回宿舍後也要去穆斐那裏串門,拉着對方講講自己的思路。

他看重穆斐不是因為楊冬的話, 也不是特別關照,而是穆斐值得。

作為這套算法的創始者,穆斐進入實驗室後毫不意外地成為了小組的組長。如果說這算是僥幸, 但是當他在工作時展現出的和年齡不符的驚人能力,與一馬當先的理解與領悟能力後, 他這個組長稱呼已經名副其實,并且成為了整個小組的核心。

就連李懷石這個燧石系統的構建者之一,也經常感慨穆斐這個後浪要把自己拍死在沙灘上了。

尤其是,這個後浪不僅聰明還特別努力。他年紀大了, 在實驗室裏多待一會兒就要休息休息才能繼續工作, 但是穆斐不。

如果不是吃飯睡覺和上廁所, 他能一整天都坐在屏幕面前不帶動彈的。這架勢, 讓剛開始還能去找他秉燭夜談的李懷石也不由地勸上兩句, 自覺取消了晚間會面,想讓他多休息一會兒。

然而他體貼地取消了,穆斐可能是覺得晚上沒人打擾了,就開始主動在宿舍裏熬夜。

一開始李老他們并不知情,後來還是某天早上宿舍的監測系統發出了警報,一推門,才發現穆斐竟然暈在了宿舍裏,而他桌上亮着的電腦屏幕上,還密密麻麻地寫着未完成的筆記。

一陣兵荒馬亂的救治過後,發現穆斐只是因為本身底子差作息還不規律,沒好好吃飯低血糖暈倒了而已不是什麽急症,這才可以讓人稍微放下心來。

針對營養不良和低血糖,西醫的治療方案也不外乎是那幾種,李老對這個檢查結果很不滿意,他又特意找了和自己有交情的中醫國手,讓對方親自來了一趟給穆斐診脈。

“是不是不久前剛生過一場大病,還沒有好好休養,之後又生了病?”

在楊冬和李老的注視下,穆斐老實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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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對了。”孫國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大病本就耗人精氣,病後需要好好休養才能勉強恢複如初。你不僅沒有,短時間內又病上加病,就算是仗着自己年輕也不能這麽胡來。”

穆斐低頭認錯。

聽說穆斐病了匆忙趕來的楊冬眉頭緊蹙,李老不耐煩聽老友說教,讓對方直接說結果,該吃什麽藥。

穆斐立馬苦了臉。剛想說自己沒有什麽大病,是不是可以不用吃藥,就聽孫國手用嚴肅的口吻說了句“他本身底子就不好,這幾遭下來已經有些傷了根本,要是再這麽下去不重視起來,很可能會影響到壽數。”

這下可真是捅了馬蜂窩。

李懷石楊冬不提,就連研究所的大半人員都被驚動,國安的部長還親自給穆斐發來了問候,讓他聽孫國手的話好好吃藥,說日子還長,千萬不要再拼命工作了,最重要的還是身體。

還給穆斐配了個名為助理實為保姆的全能保镖,專門照看他的飲食起居,每天炖了藥,準時準點地守在實驗室門外看着穆斐喝下去。

這麽個百年難遇的寶貝疙瘩,怎麽小心看護都不為過。

只有穆斐最絕望。

開的藥是補藥,他也知道是為自己好的東西,可是中藥湯的味道作為一大殺器實在是一言難盡,最怕苦味的他,經歷了剛開始一喝下去就會吐出來的慘劇,習慣了之後,喝一次藥依舊能難受大半天,根本吃不下正餐。

于是幾天折騰下來,他的氣色看起來沒有好多少,人反而還瘦了一些。小臉慘白再配上他清瘦的身體,走在宿舍外都忍不住讓人想去扶上一把。

穆斐不想浪費孫國手開的藥,就一直堅持着喝,反倒是孫國手發現後及時叫停,重新拟了藥膳的方子給穆斐讓他先吃着,自己還回家捏了丸劑,說等好了之後給送過來。

穆斐這才好過了一些。

雖說藥膳的味道也不怎麽好,但起碼比直接喝藥好上許多。

飲食和身體終于找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穆斐也終于可以重新回到實驗室繼續自己的研究。

這次回來,整個小組的人都盯着他,一有空就勸他多休息不要熬夜,見他年紀小還拿“小心以後長不高”這種話來吓唬他。

只是有時候靈感來了或者是進行到最關鍵的步驟,哪兒能說停就停?尤其是,作為整個小組的核心人員,穆斐本身負責的工作就會比普通組員要重,再怎麽減負,也不可能減去多少。

藥膳只能隔三差五的吃着,噎人的丸劑也是同樣。不過孫國手的藥是真的奇,就這點滋補下來,穆斐的身體也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最起碼身上不像剛來的時候可憐巴巴沒多少肉。

小組的人倒是非常想幫忙,但有時候真的要認清自己和天才的差距。因為往往遇到什麽難題的時候,他們還在埋頭苦思進行推導,穆斐不一會兒就想了出來,還要再反過來給他們講解一遍。

他們來實驗室純粹是當學生來了,每天都在學習與實踐中度過,真正的忙一個都沒有幫上。甚至好不容易穆斐遇到了難題,請他們一起來想辦法解決的時候,只過了一夜或者更短他們還沒提出什麽可行的辦法,對方就自己解了出來。

有心無力是什麽感受,沒有人比他們更懂。

然而正是有了這群真切感受過,穆斐變态智商的人的不要錢的彩虹屁和宣傳,穆斐的“變态”之名才能在短時間內遠揚,他的工作事跡也成為了流傳在各個實驗小組之間經久不衰的傳說。

比如:

“一段算法有誤,我都還沒看完呢他‘啪’一下就找到順手解決了。”

“呵,計算器?沒他快。”

“我和老王在食堂讨論問題呢,剛把題目念完他在旁邊就把答案說出來了。”

“你不是隔壁搞物理的嗎?”

“哼,知道什麽是天才嗎?凡人。”

……

如此種種,在有人真的因為解不出遇到的問題,抓耳撓腮快崩潰的情況下,跑去問了穆斐還被成功解決之後,穆斐就此“封神”,成為了研究所的鎮所之寶。

而且作為研究所年齡最小的一個,一群比他大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什麽的,全都不自覺的把穆斐當成了自家的小輩看。

在知道他身體不好需要長期吃藥的之後,憐愛程度簡直到達了頂峰,不管他去到哪裏都能收獲一大車的關心,一開始“捷足先登”的李懷石都被擠到了不知哪個角落,想關心兩句都得排隊領號。

被所有人寵着,關愛着的生活是穆斐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當它們真實發生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惶恐不安,生怕這份美好的夢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破碎掉,讓他重新看清現實。

不過随着時間慢慢走過,美夢與現實重合從不曾褪色後,穆斐開始學着接受這一份沉甸甸的關愛,學着用一種正常的心态去對待這群沒有血緣的長輩們,而不是過度的回饋自己的感激後還要惴惴不安。

那些藏在心底的自卑怯懦,也悄悄消失在了一次次幫助別人的滿足之中,消失在了衆人對他的關心之中。

現在的穆斐性格雖然依舊內向腼腆,但是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股膽怯與小心翼翼。他不再随時随地低着頭不敢與人對視,也不再過分斟酌自己的話語與行為,畏畏縮縮。

他由內而外地蛻變成了一個擁有自信的人。

如果有人見過以前的穆斐,再看現在的,恐怕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只有一點,人變得自信了沒錯,可普通少年該有的“小毛病”也随之而來。

“小秋呢?”

李懷石從實驗室出來,直奔休息區尋找能幫自己忙的救急人員。

他遇到一個難題,一天了還沒半點思路,現在終于忍不住來找穆斐幫忙,因為要是再憋下去,他為數不多的頭發就要掉光了。可惜的是,他環顧一周也沒找到那個熟悉的人影。

癱在沙發上放空自己的中年人,有氣無力地回了句:“應該去撸豆子了吧”

豆子是一只軍犬,三個月前被調任到了這裏陪着安保人員巡邏。作為一只有正經編制的犬,豆子在工作的時候從來不會讓人随便觸碰。

自從發現研究所來了一只軍犬後,經常觊觎人家順滑毛發的穆斐,只能在豆子休息的時候,跑過去滿足一下自己的私心。以前萬分嫌棄休息時間耽誤進度的他,最近也開始積極摸魚了,還有越演越烈的架勢。

看着越來越活潑的穆斐,研究所的人只會覺得欣慰并不會責怪,而且撸狗也是一項非常有效的放松身心的運動,一切有益于穆斐身心的休息方式他們都不會阻攔。

李懷石拍了下腦袋,折身去找穆斐。剛走了兩步,他就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從遠處緩慢而來。

即将迎來自己二十歲生日的少年,這兩年身高抽條了不少,幹瘦的身體卻飽滿起來終于不再是風一吹就倒的模樣。因為長時間泡在實驗室裏變得過分白皙的皮膚,襯的少年本就清秀的臉更加顯嫩。在研究所裏一衆上了年紀的人中,少年絕對是最引人注目,最特別的那個。

不過今天的穆斐,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以往撸完狗都是笑的一臉牙的穆斐,今天難得的抿着唇沒半分笑意,緊鎖的眉頭間還依稀能看出點遭受到打擊之後的神态。

李懷石迎了上去,問:“怎麽,難道是豆子終于嫌棄你撸它的時間太久,不願意給你摸毛了嗎?”

除了這個,李懷石想不出其它。

穆斐搖搖頭,看着李懷石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我剛剛才知道,原來豆子曾經獲得過軍隊犬類大賽的冠軍,還有自己的證書和獎牌,而且還不止一次,不止一種比賽!”

李懷石以為穆斐是為豆子感到驕傲,誰成想對方的後半句一出,讓他差點摔跤。

“這相當于豆子不僅是犬屆Top級大學的優秀畢業生,還是參加多種競賽拿過金牌的那種。”穆斐話風急轉直下,從激動變為了自閉:“李爺爺,一只汪汪都這麽優秀還取得過這麽多榮譽,而我,只是一個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有的半文盲……”

文盲?如果穆斐都能算半文盲,那他,他們是什麽?

而且這孩子怎麽越長腦回路越奇怪了,居然要去和一條軍犬比學歷,還覺得自己不如對方。

李懷石扶了扶自己的額頭,覺得自己的手有點癢,克制着語重心長道:“小秋啊,聽話,咱們不和非人生類生物比。”

穆斐繼續自閉:“別說和你們比,就算随便在外面拉一個路人,我的學歷也是最拿不出手的啊。”

李懷石想說以穆斐的腦袋瓜子,學歷只是一張廢紙而已沒什麽用處。但是他轉念一想,穆斐的學歷還真不能就這麽着。

不只是因為這是穆斐在意的事,就這麽忽視過去很不利于對方的心理健康。萬一讓學歷成為了心病,又開始不自信了怎麽辦?

更重要的是,以後穆斐有什麽研究成果了,要是建立什麽個人百科或者是向大衆介紹的時候,總不能在學歷那一欄裏寫個初中畢業吧,這看着也太不對勁兒了。

“這多簡單,你要是想考那就去考。”

李懷石立馬和穆斐站在了同一戰線上,順便給他規劃了一下:“正好算法的編寫進行到最後的收尾階段了,後續的實驗我們自己就能做,你也能空出手來幹自己想幹的事。”

“而且你一來就是兩年,也該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接觸點新鮮事物,感受一下外面年輕人彭拜的氣息。別整天窩在實驗室,和我們這群老家夥大眼瞪小眼。”

穆斐忍不住笑道:“您怎麽說的我這兩年跟坐牢似的。”

研究所可比他們自己更關心他們的心理健康,除了定期約心理咨詢師之外,還會帶着他們去外面轉轉,看看風景什麽的。

“不過沒能高考還真是我的一個遺憾。”

穆斐攙着李懷石往實驗室走去。時隔兩年再度提起當年的事,他的臉上眼中沒有一絲陰霾,态度也坦蕩蕩仿佛那段往事是別人的經歷一樣:“以前總想着高考,考一所離尋市越遠越好的學校,可是具體要去哪裏我還從來沒有想過。”

“現在倒是不用擔心距離問題了,可原來的疑問還是那樣,從來沒有變過。”

穆斐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玩笑道:“李爺爺,你說以我現在的能力,是不是全國的大學随我閉着眼挑?好糾結啊,我要去哪裏學什麽專業呢,您有沒有什麽建議?”

穆斐自負的樣子只存在這些玩笑裏,但他學也沒學到精髓,沒讓人讨厭反而變成了讨喜。而且他這話裏滿滿都是暗示,就怕李老聽不出來。

李懷石立馬反應了過來,樂道:“我當然是建議你選永安大學,我的母校。”

給自己母校拉人這事兒,他從來都不含糊。

“行。”穆斐拍板定下,“那我就去考永安大學,等今晚回去我就和楊叔叔說,讓他幫我安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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