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超越也說不清鄭小乘對自己是怎樣的感情,就象他自己也說不清對鄭小乘的感情。
巧得很,小乘到來的第二天就遇到了房東,招至房東的不滿,說他那套房子裏只有一對夫婦,其他均為單身,不能再兩人合租,不過當高高大大的鄭小乘和超越一站到房東面前,超越明顯感覺到房東的态度溫和謙卑了很多。後來當鄭小乘住了一個月後,房東同意了二人暫時合租,并加了180塊的房租。
鄭小乘剛來時候,超越回想起他當時對自己生活的這種改變還是挺開心。超越不再想國人對于自己,以及他族歷史認識和态度的完整性客觀性,對這個民族未來發展有何積極或者負面的影響 ,因為這完全不能成為他和鄭小乘之間的話題。他和小乘走在北京後海那片王府遺址,他也不再如過去那樣饒有興致地觀察細節,想更多探究每一樁老宅每一戶人家背後的故事,因為身邊的小乘正百無聊賴說“這有啥好看的,又冷又無聊,買兩串烤鱿魚吃是真的,晚上來酒吧喝酒還差不多”。
在超越經濟很拮據的情況下,因為鄭小乘愛吃燒排骨炖牛肉,他們每周都會買會做。他們一起看過電影,去游樂場,一些在超越看來刺激又害怕的游樂項目,做過傘兵的小乘覺得沒什麽意思,超越那時候還很幼稚地,撒嬌般表現出不高興,逼得小乘不得不遷就他。
超越那段時間也不省剩錢去買書看書,他每天應付了公司的工作,然後下班回來買個排骨牛肉,或者偶爾去酒吧揮霍一下,當然他們做得最多的是去網吧打游戲。有一次他和鄭小乘對打,小乘被殺的死去數次,最後鄭小乘暴跳如雷,在網吧就跟超越翻了臉。孟超越那次給吓壞了,他頓時不玩了,一聲不吭自己回了家。小乘回家時候帶了超越喜歡吃的栗子,煎餅作為夜宵,超越笑着吃了煎餅和栗子,但他從那次以後堅決不和鄭小乘一起對打游戲,無論鄭小乘如何央求他玩。
超越的出租屋附近有不少野貓出入,特別是冬天,那些野貓盤踞在垃圾附近,看着饑寒交迫。小乘先是很細心地把他們的一些食物垃圾,确定貓可以吃的東西留出來帶給那些貓,後來超越發現鄭小乘居然買貓糧去喂他們。
春節,出租公寓裏其他人都之前就回家過年了,整個公寓都屬于超越和鄭小乘兩人。他們都在大年夜給家裏打了電話,超越分別告訴他媽他爸自己在北京生活的很好,身體健康,精神愉快,衣食無憂,而且還有同樣不回家過年的室友作伴熱鬧過年。小乘跟他父母對話比超越坦率,說他還沒工作,有個同居的伴,北京很好,不想回去過年。
年夜飯基本是超越主廚,鄭小乘幫着搭個下手。那晚小乘喝了不少,好像很開心,卻後來借着酒勁傷感起來。
“我以前從來不脾氣暴躁,暴躁時候我心裏知道,可就是控制不住。你說我會不會是一種病?”
超越回答:“就是長脾氣了,怎麽會是病。”
“可我心裏很緊張,突然就控制不住緊張焦慮,感覺好像我爸随時不讓我住家裏,我舅媽罵我不能讓他兒子被我影響而學壞,還有我結婚找那老婆,我晚上看gv ,讓她逮着了。”
超越看着小乘,他不知道怎樣安慰他,他只能安靜傾聽。超越沒喝酒,他怕自己一喝酒,也跟着小乘一樣傷感。看鄭小乘已經喝得開始胡說八道,超越問:“你覺得咱倆在一起象一對兒嗎?” 超越問話時心裏在想鄭小乘估計是要在這裏長期住下了,他在思考他和小乘更象是家人,而不是愛人,情侶。
鄭小乘那時就好像一個簡單的直男,甚至他的感情也好像直人那樣純粹,笑着回答:“當然,能一起玩游戲聊游戲,還能作愛。”
超越微微笑笑,問:“要是換個能聊游戲也能作愛的呢?你願意和他住一起嗎?”
“當然,可哪有啊?”鄭小乘看起來真是醉了:“超越你別生氣,我那次在網吧真不是有意對你吼。”
超越笑了:“我壓根就沒生氣。不過絕對不再和你對戰。”
鄭小乘笑起來:“行,你說了算。”
當晚他們果然做愛來慶祝新年的到來,超越意思是他幫鄭小乘吃,撸,插進去都一點問題沒有,但他自己太累了,實在不硬更不想來一炮。當然超越不能告訴小乘,他此刻看着小乘的臉龐,摸着鄭小乘的身體他的長(吊),聞着他的味道,一點都刺激不起他的欲望。
鄭小乘不幹,說那樣的話他寧可不做,作愛就是兩人都很有激情才是作愛,他絕對不要自己發洩。超越體會着無比體貼溫存善良的小乘,卻不得不面對一種痛苦,他拼命撸和幻想讓自己硬起來,然後期盼着都趕緊射精結束。鄭小乘讓超越插他,超越插進去後看着小乘那樣,他越插越軟,後來不得不再次自虐地靠手撸讓自己硬起來,他那時覺得作愛是世界上最他媽逼煩人折磨人的事情。
春節長假,超越看看外面飄的雪花,聽着北風呼號,于是就只縮在屋子裏看書看電視打游戲,小乘穿上他那薄大衣去買菜買饅頭,然後做好叫超越來吃。後來小乘還自己去冰天雪地的外面喂了那些流浪貓,他擔心那些貓熬不過漫長的寒冬,很內疚地說大年夜沒讓它們過上年,所以白天補上。
小乘來時候身上帶了兩千塊錢,他和超越同居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工作,白天用超越電腦玩游戲,晚上會做好晚飯等超越下班回來一起吃,他似乎一直沒有找工作的打算。他煙瘾很大,喝啤酒也跟喝水差不多,所以當鄭小乘開始不得不讓超越給他買煙買酒的時候,他開始出去找工作。
鄭小乘試了幾個酒吧主持兼歌手兼門口拉客服務生的工作,從晚上八點忙乎到半夜,就給了100塊錢,并且告訴他嫌少可以不來。超越和公司的小老板聊起他大學時期打游戲的戰隊,聊起隊長現在在北京的酒吧做流浪歌手,老板說他正好有個朋友說需要招聘網游技術支持的方面的人員,他可以介紹一下。鄭小乘熟悉游戲,作為曾經的論壇版主戰隊隊長被錄用,每天從下午一直工作到淩晨,在線記錄游戲中的問題,解答玩家的意見和建議等等。
天氣熱了起來。鄭小乘那晚三更半夜回來,懷抱着一只又髒又瘦的小狗。他說是一起工作的一個同事的鄰居養的,後來鄰居家那女的懷孕,為了優生優育,于是就把這原本公主一樣的狗給扔了,扔得很遠,可那狗居然跑回來。
超越雖然理智上明白他們養這狗困難很大,但他也和鄭小乘一樣,聽不得這麽殘忍的故事,再一看那狗,也不知道是裝可憐還是真可憐的無辜樣,就想怎麽能想辦法偷摸着養它。他們沿用了小狗過去的名字:毛豆。
合租的其他房客把超越和小乘的毛豆告發,房東過來警告,超越和小乘決定找房子搬家。随着超越工資的增加,小乘每月也能拿回來一千多塊錢,他們還買了新的筆記本電腦,舊的給小乘用,新的超越用,在倆人都想上網時再也不用去網吧。他們找了一個稍微大一點房間,至少廁所是獨用的,房東提供兩張破桌子和一個破雙人床,這讓超越和小乘欣喜,因為這對于他倆就足夠了。
他們一起收拾東西時候,毛豆最先發現新房子裏有兩只壁虎,超越最不喜歡爬行動物,他找個拍子準備拍死他們,鄭小乘制止,他找來玻璃容器,用盡一切辦法把那兩只壁虎收入容器裏放生,而毛豆跟着小乘後面興奮亂叫要幫忙的樣。超越看着笑壞了,高高大大,一把年紀的鄭小乘象個善良小男孩一樣愛護小動物,就象他總看小乘給毛豆買狗玩具,陪它玩,從來不忘給他換水,喂狗糧,無論天多熱,只要他有時間就會帶毛豆出去走步……超越內心為鄭小乘感嘆,他的簡單勁頭很象個直男,可他偏偏就只能接受跟男人上床操男人或者被操,他如果是個直男,能和女人上床,有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是個特別稱職的好父親。
冬天還沒正式開始,鄭小乘就辭了工作。小乘說是因為他沒忍住暴躁的脾氣,和同事以及老板吵假,他們太欺負人,于是一氣之下辭職。超越通過小老板打聽,老板說鄭小乘的工作其實一直讓那邊公司不太滿意,他思維反映不敏捷,很多問題也應對得不好,分析、彙整反饋用戶信息的工作做得都很吃力,總之能力上差了些。公司看在他比較努力也就一直用他,但沒想到這人還挺個性,說走就走了。
超越沒有去詢問鄭小乘,他能感覺到小乘其實很受打擊,每天也不太說話,失眠,還突然地脾氣暴躁。他從來不看書也不看電視,所以打游戲是鄭小乘唯一的排解煩悶辦法。後來小乘通過一個老鄉不知道哪兒找了個幫人鋪地磚經營裝修材料的工作,但超越看他每天回來腰都直不起來,連忙阻止了他繼續做下去。
“咱倆又不是活不下去,你如果真癱瘓站不起來,那可真就完了。”超越說。
後來鄭小乘就一直在家打游戲買菜做飯洗衣服照顧毛豆,但他很邋遢,從來不收拾屋子。周末超越會把淩亂,到處是灰塵和毛豆掉的毛的房間好好打掃一遍,之後倆人各玩各的電腦,小乘打游戲,超越更多的在網絡上看書,看博客,看視頻,誰也不去打擾誰。
王赓來到北京,他見過鄭小乘後幾乎開始嫉妒起超越,他說乘帥對人特別好,男人味,高大帥氣。孟超越能感覺到在王赓的熱情下,小乘和王赓已經開始眉來眼去,他突然想鄭小乘會不會如當年的初戀汗毛那樣被王赓給拐走,但很快超越就看出來王赓對鄭小乘失去了興趣,他說他如果找人同居,肯定是有一個比如醫生,公務員,公司主管那類的工作,總之要比他掙錢多條件好,否則北京這死貴的地方沒法活。
超越所在的公司搬家,而超越搬的新家距離新的公司地點很遠,乘坐地鐵公交上下班來回要三個多小時。超越抱怨,鄭小乘說“你辭職然後換一個工作呗”,可超越舍不得他終于算是在公司做得順風順水,漲了不少工資,特別是他開始做一些真正內容文字的編輯工作,給不少項目做文案,發揮他的專業特長優勢。
那天超越筋疲力盡回到家,看到小乘做了好幾個菜,他還想是不是鄭小乘又嘴饞了。然後小乘拿出來紅酒和蛋糕蠟燭,把包着禮品紙的禮物遞到超越面前,祝他生日快樂。
孟超越感動到都不知道說些什麽,他從和汗毛開始到今天,鄭小乘是唯一記住他生日,并給他過生日的人。而兩個月前是鄭小乘的生日,他超越給忘得精光,即便他能想起來,他也絕對不會想到給他過生日。
他們吃了菜喝了酒,還說了一些肉麻的話。
“超越,你人真的很好。”
超越笑:“我知道,你也不差啊。”
“你比王赓小春,還有……他叫什麽來着,超亮?就是那誰還有他那口子,你比他們都好。”
超越聽不下去了:“你算了吧!我一點都不好,我最多就是不壞……謝謝你,還想着我的生日,給我過生日…… ”
鄭小乘又喝得倆眼迷離,看着超越的臉,又游走在超越身上,喃喃地:“你很耐看,皮膚特別好……”
小乘的話說得超越有些臉紅,燥熱……
超越以為自己喝了酒再加上鄭小乘的百般撫摸挑逗,不會那麽沒情緒,可實際上從早上不到六點起來到此刻晚上十點,他只剩下乏力困倦,軟了硬硬了軟。他看着鄭小乘那熱情期待的目光,就好像他為他過生日時的熱情期待,超越腦子裏想他當天在公司裏看到一個挺帥的男人,然後他們瘋狂相愛,那人撲過來把自己壓倒,粗暴幹了進去,他終于似乎有了作愛的情緒。
鄭小乘很滿意自己挑逗超越的本事,于是戴上套做了起來。他們已經很久沒做10,超越完全預料之外,因難以忍受好像身體被辟開一分為二的疼痛喊了起來,鄭小乘一動也不敢動,熱情而又不知所措,擔心關切地注視着超越。超越閉上眼睛,等了很久,他感覺緩解後示意鄭小乘繼續。
超越覺得用什麽煎熬,折磨等詞彙形容自己的感覺都不足以表達那種痛苦。他開始自我厭惡,他想他他媽就是活該,誰他媽讓他是gay,還他媽是個大母0,這就是報應,他就活該要承受痛苦。自那次之後,超越再也沒和鄭小乘做過10,并對于和任何人做愛都毫無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