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超越當時應聘那個行政助理的職位，純粹是沖薪水去的，面試時候，他充分準備，表達會想老板所想，急老板所急，把自己說的多麽适合向往這個職位。

可一上崗，明白了自己的具體工作，超越就差點崩潰。那位從歐洲留學工作回來的老板，先是态度冷漠，接着是一件事情只說一次，超越哪怕是為了核實，他會回答：“我已經說過了，不要問我。”

超越很快明白了這老板有個觀點，就是你如果來上崗，就意味着你了解熟悉業務，懂得這裏一切工作，你必須做到專業，他不負責培訓，且不會給你耐心。環境熟悉之後超越還聽這老板手下其他人 說，自從他調過來，已經為公司掙了幾個億，對工作很狂熱，之前有過兩個女性秘書助理，一個讓他開了，一個自己辭職走了，這次他要個男性助理 。

超越此刻腦子裏只認錢，他覺得為了錢，他什麽都不太多想，于是玩命了解公司的一切，甚至他完全一竅不通的公司産品，絞盡腦汁去想着這個老板的每個安排的細節，或者行程細節。因為有一次超越上午給老板定的機票，下午那孫子就對超越冷臉指責，因為超越沒提醒他幾點去機場，還有超越安排了九點到十一點的會議，十一點半到兩點的午餐，竟然沒去考慮十一點到十一點半那半個小時的安排，被老板談話……

工作讓夢超越精神緊張又很忙碌，他似乎脾氣也不好，也不注意鄭小乘都每天做什麽。小乘其實也對超越說過那個酒吧的一些事情，比如他有一次聊天時候對女老板出櫃，老板不但沒歧視，還對他更好。說他和酒吧裏的人都處得不錯。超越能想像，他知道小乘是個愛幫助人照顧人的人。小乘偶爾要求作愛，超越現在只享受自慰，所以他們就只是相互抱抱摸摸，然後他給鄭小乘口交和撸，小乘給他撸。連鄭小乘給他口超越都覺得不舒服，心生煩躁。

小乘有時候酒吧回來很晚，公交早就都沒了，他也舍不得打車，偶爾找黑車還怕三更半夜被訛詐，後來酒吧的人半送半賣給小乘一個舊電動車。冬天時候天氣寒冷，他當兵時候關節受的傷開始疼痛，超越一直沒發覺，直到有一次他們做愛，他才驚訝發現小乘蹲下來給他口交都疼痛費勁，可很快超越又忘記了。

有一天，超越在小乘的電腦上，發現他在與別人談情說愛，打情罵俏。超越很震驚，他覺得就算有人出軌，也應該是他自己吧，可他自己連想都沒想過。但超越絲毫不感覺傷心難過，他就覺得這事情不能這樣：你鄭小乘吃我的喝我的，再外面找別人上床談情，這事情太奇怪了。

“你要是想找別人，你從這搬出去，你如果不搬，你不能這樣。”超越平靜，甚至音調溫柔地對小乘說。

鄭小乘看起來是很愧疚的表情，後來他抱住超越，說他不會了，他還說了對不起三個字。孟超越一點也沒感覺到鄭小乘對不起自己，他甚至覺得是他先對不起鄭小乘。

那年新年夜，小乘的那個女老板決定不做生意，讓朋友在她酒吧派對，她還特意囑咐鄭小乘帶去他那個同性愛人。超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拒絕，好像那抑郁症又回來，他犯病了。他的理由是就想新年這兩天好好在家呆着，能睡個飽飽的覺，他一想還要去見那些不認識的人，去應酬應付，他就煩躁不安。當然他是很希望小乘陪着他，他們一起過新年。

那夜小乘去了派對，而且第二天下午才回來。超越通過那件事情發現他居然有難過的情緒，而且難過了很長時間，但他還是不覺得鄭小乘有什麽錯誤，他只是想，他們這到底是什麽關系，還有什麽意思。

已經三十多的鄭小乘開始經常說自己老了，而超越也發現自己老了， 因為他再也沒那心腦手的反映協調能力，把別人殺得片甲不留，而是輕易就被弄死。孟超越放松時候不再玩任何游戲，他只是看電視，看書，看些視頻，看各種各樣的網站。

孟超越還清晰記得，他那晚上自己一個人看了一個激情段子，看得他自己手了出來，之後，他居然意猶未盡，開始看下面的回帖，又找到個連接，進入一個什麽性虐主人奴隸的網站。超越一直對此毫無興趣，他想，這奴隸社會制度在整個人類社會發展史上已經被徹底淘汰了，有些人還追求這些，這就是病，需要治療。

可之前孟超越看的那激情文字，那故事裏的小0 被一個壞人誘騙強奸羞辱，還是看得超越心曠神怡，他只是想再找故事，遇到好的都保存下來，留着下次自手時候看。故事沒有再好看的了，他就轉而看一些論壇聊天，有一個回帖吸引住孟超越。

“只是越來越确定有s&m傾向，但不接受主奴，還有把 jj蛋蛋 菊花都虐殘的，完全受不了。特別是主奴不能接受，我喜歡兩人的關系是平等的，越愛他覺得他越棒，才越想做sm 或者暴力，如果是不喜歡的，真不太有那種沖動，”那帖子寫道。

“你自己是什麽？”有人問。

“肯定是個小奴。”其他人代替他回答。

“我1 ，奴的反面，也不想當主人。”那人回答。

“你找人做過嗎？”

“沒有，都是紙上談兵。也許只是葉公好龍，我也搞不清楚。”

“做做就清楚了。”別人回複。

之後沒人再搭理這個看起來象奴還葉公好龍的人。超越在非游戲論壇上注冊都只為了随便看看，永久性潛水。但他那天不知道什麽原因，看了那人的信息，有年齡，有所在地，超越腦子一滑還是手一滑就回了一個帖子，問那人：“你是怎麽發現自己有這個傾向？”

超越網上轉一圈回來後看到那人回貼：“回想起來五六歲就有了，十幾歲很明顯了，可完全不懂。真正明白沒多長時間，就和人約了一次，人家很正常，我發現我不對。”

超越看着，好像也說中了自己心裏的什麽感覺，他心跳，而且非常好奇：“你們沒做？”

“沒有，後來穿上衣服就聊天來着。”

“你感覺怎麽不對？”超越已經迫不及待追問。

那人沒很快回貼。

超越連忙補充一個回帖：“我是發覺我可能和你有同樣的問題。”

“論壇不好意思說啊。”對方回答。

倆人都不繼續回帖，超越感覺到自己好像考試前那種感覺，很緊張，他膽小害怕着什麽，他越害怕就越想做點什麽，越想做就更害怕。對方沒再反映，讓超越相信他真的是才發現自己，是葉公好龍，不是騙子。他糾結半天終于回一個貼，放上了自己一個廢棄qq 號碼，沒說別的。

蘇偉在qq 聊天中告訴超越，他工作時候碰到一個臨時來他們單位短期合作的同事，這人歲數比他小，性格非常溫和乖巧，對他死心塌地，有點崇拜的意思，他身邊從沒遇過這樣的男人。然後他們一起出差時候，他竟然勃起，想抱他親吻他甚至更多，非常壓抑難受，他才明白了他居然性取向有問題，“他不是gay？”

“不是，喜歡女人，有個很厲害的女朋友，感情還很好。”

沉默。

“說說你吧，你覺得你那個的時候也有想控制對方想暴力的s 傾向？”

“我沒有……”超越斷然否認，可他怎麽說他幻想裏都是被人粗暴控制呢。

“你在論談裏說那些我很有同感，很認可，我覺得無論倆人那個時候怎麽樣，可關系一定是平等的，相愛的，越相愛才越想……”超越只能最後打幾個省略號。

對方沒說話。

“我也不喜歡主人奴隸那些，完全接受不了。”超越又說。

“我也是紙上談兵，想都沒想過去嘗試。”超越再說。

“你有m傾向？”對方問。

“可能。”超越回答。

過了半天，對方打字：“我在北京，33，已婚，在一個部隊的研究機構工作。”

對方的這行字給超越吓了得心都蹦高了，他不明白這人什麽意思，也吃驚他的坦率，如果是想約超越嘗試什麽，也用不着把已婚和工作都說了，說說身高體重要個照片還差不多，可也許他說的都是假的。

“我也在北京，我26了。”

冷場。

“今晚你讓我突然明白自己原來也是有問題的，回想一下，我從知道自己是gay 到現在，就從來不太在乎那些，完全不能理解那麽多人還冒險性亂。”超越主動開口。

對方一個笑臉。

再次冷場。

“想認識你，作為朋友。我是已婚，我接觸過兩個單身的都不和已婚的談感情。”那人打字。

超越現在算明白了，此人就是比較猛，而且沒什麽約會經驗。這兩點超越都非常喜歡。他想了半天，然後打字：“我完全不在乎已婚那些，我現在和一個人住一起，你不在意吧？。”

“剛認識的？”對方問。

“有四五年了，就是住一起。”

對方很快給了一個笑臉。

然後又等了一陣，給了一句：“好好珍惜。”

超越先是心一熱乎，接着他就好象被這話給雷霹一樣，他覺得他已經能感受到這個沒見面，連聲音摸樣都不知道的男人，帶着超越喜歡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沒想過絲毫關于跟他上床的什麽事情，他就是怦然心動，喜歡，身體都盲目發熱，男根也盲目精神了。

“祝你們幸福，最好白頭到老。”那人又說。

之後那人就道了晚安下線了。超越感覺自己還在夢裏，他還正感受着興奮激動，12點的鐘聲響起，南瓜車水晶鞋都沒了，就剩下去想明天面對那可惡老板了。

孟超越連着幾天在qq上論壇上觀察那人是否在線，他也自我理性反省告誡自己，此人很可能身高體重摸樣舉止，什麽什麽都不是自己想像喜歡的，看了真人就會轉身跑掉。還有那句“好好珍惜”，他無法珍惜，但這樣偷摸釣男人勾引男人是不對的，讓超越心慌害怕。

然而超越反複看着自己和那人的聊天記錄，他在論壇上的留言，想到他一定也對自己有好感，可如此下去他們必定失之交臂，孟超越再也按柰不住，他想了無數 不給對方也不給自己壓力的留言，或者無數會被對方鄙視厭棄的留言，最後超越留了一條最虛假無恥的留言。

“那天晚上無意的發現，對我震撼很大，很高興碰到一個在那方面能想到一起的朋友。你認識自己時間不長，我們幫你多認識些朋友，大家一起聚聚，沒準就遇到命中的他。我的電話：10106969。”

第二天，超越就接到了蘇偉的電話。